第180章 不用你擔心(2)
阿漁卻不高興:“再好也沒有阿撿好……”
孟行止依舊輕笑,卻是猶如長輩一樣慈愛:“阿漁如今才二十歲吧?可我都快四十了……”
阿爹也是一臉愁容:“阿漁這丫頭固執……”
“阿漁,你是從小長在漁村,所以你不知道,外面好的男孩子多著呢!”
孟行止瞄了一眼不遠處站著豎著耳朵聽的楊石,笑容更盛:“你楊大哥怎麽樣?”
楊石手裡的杯子一下就掉在了地上,他手忙腳亂的去撿的時候,大家都在笑著看他,楊石耳朵都紅了,幾乎是落荒而逃的姿態消失的無影無蹤。
阿漁臉頰緋紅,卻是重重跺腳:“那塊爛石頭一點都不好!鬼才會喜歡他呢!”
可是嘴裡說著,臉卻紅的更厲害了。
阿爹和孟行止對視一眼,兩人都會意的笑了,楊石去漁村這一趟,是阿漁全程陪他的,阿爹之前電話裡說,阿漁和楊石總是吵的面紅脖子粗的,可是很快就會和好了……
沒想到,他們兩人,真是一見鍾情了。
後來楊石和阿漁結婚之後,楊石還總是逗她:“你不是說一輩子就喜歡阿撿嗎?”
阿漁總是氣的使勁捶他:“人家那時候年紀小,見著個長的好看的當然喜歡啦,爛石頭你再說我,我,我要生氣啦!”
阿漁當然是不會生氣的,楊石待她那樣那樣的好,她就算是生氣,也不會超過一分鍾他總能把她給哄好了。
蕭然懷孕之後,產檢一直都是在定宜所在的那家醫院做的。
這天鹿鹿陪她去做產檢的時候,遇到了定宜,卻意外的發現,這丫頭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樣,竟是走碰面都沒看到她們兩個。
鹿鹿當時就上了心,回頭逼問定宜,定宜死都不肯說,鹿鹿也無奈。
她該怎麽說呢?
從前念書時驚鴻一瞥的學長,要她念念不忘了那麽多年,曾經還以為這是真的愛情,永遠都無法愛上別的男人了,可竟對那個見過一面,不,應該是兩次吧……
任司曜是任家長房的獨子,可他的堂弟卻已經早早和昔日的青梅成婚,生了一個十分可愛的兒子。
任司曜十分喜歡那個乖巧可愛的孩子,上次孩子生病住院,他幾乎是每天閑了都去醫院陪他。
定宜被護士長匆匆找來的時候,任司曜抱著哭鬧不停的侄子正面色難看的坐在病房裡。
上一個來給他小侄子任天晨扎針的護士是個新手,任司曜又一直表情凝重的站在一邊,小護士一緊張,就沒扎進去……
小孩子原本就怕打針,手背上鼓了一個青包之後,更是哭的直抽噎,再也不肯讓護士給她再扎一次了。
定宜匆匆忙忙的拿著針盒進來病房時,只顧著去看哭鬧的孩子,甚至沒有注意到任司曜的存在。
她相貌秀美,眉眼柔和,整個人瞧著都讓人覺得舒服,十分容易親近的樣子,而說話的聲音更是溫柔無比,輔一進來,她就蹲在任天晨的跟前,輕柔的叫了他的名字:“你叫天晨是嗎?”
任天晨正委屈的哭鬧著,是不肯理她的,定宜也不驕也不躁,依舊是唇角微微彎著柔柔的笑:“你看阿姨口袋裡是什麽?”
她從護士服的口袋裡拿出一個小小醜醜的喜羊羊玩偶套在了手指上,遞到天晨的面前去。
那時候正是上午陽光最燦爛的時候。
任司曜抱著天晨坐在窗子邊,定宜蹲在他的面前,高高的揚著臉。
碎金子一樣的陽光,正好就落在她的眉眼上,覆在額前的細軟黑發被鍍上了一層淺金色,她並不算很大的眼睛也是微微彎著的形狀,長長的睫毛忽閃著,溫柔而又純真,她望著天晨笑,輕輕叫著天晨的名字,醜醜的小小玩偶在她的手指上跳舞,天晨漸漸的不哭了,抽噎著好奇的看著喜羊羊。
任司曜自始至終都沒有開口,也直到這個時候,他方才驟然的認出,面前這個女孩兒是誰。
她依舊的沒有化妝,他甚至能看到她鼻梁兩邊隱約的一些小雀斑,可那雀斑卻也是美好的。
“天晨喜歡嗎?”定宜的聲音輕柔卻又仿佛帶著安定人心的力量。
天晨自小在錦繡堆中長大,哪裡見過這樣粗陋的小玩具?可小孩子的眼裡,玻璃球也是比鑽石寶貝的,他喜歡的不得了,使勁點頭。
定宜就把小玩偶取下來套在他的手指上,天晨高興的讓喜羊羊在指尖上跳舞,定宜卻已經輕手輕腳的準備好了針具,天晨還沒有來得及叫疼的時候,輸液的針頭已經在手背上扎好了。
直到此時,定宜方才長長的舒出一口氣站起來,她調了調點滴速度,回過頭緩聲說道:“有什麽事情就按鈴,我會立刻過來……”
她看到了那個安靜站在床邊的男人,他的臉就這樣忽然間映入了她的眼簾中去,她一眼就認了出來。
定宜不知道怎麽了,忽然心慌起來,臉燙的發紅,她手足無措的站在那裡,竟生出想要拔腿逃走的念頭來。
她覺得自己現在的樣子一定很丟臉,她很想鎮定自若一點,可她的心跳的實在太快太快了,她根本控制不住。
“你很會哄小孩子。”
任司曜瞧著站在他面前的女孩兒,她的發頂大約到他的下頜那裡,他低頭,正巧看到她一個小小白白的下頜,她是有多緊張?嘴唇都咬到發白了。
定宜胡亂的點頭,又連忙搖搖頭:“只是,只是工作久了……有點經驗,經驗,而已……”
她結結巴巴的,恨不得自己把舌頭咬掉算了。
任司曜忽然輕輕笑了一下,他的目光落在她胸口的工牌上,聲音輕緩,卻是異樣動人的緩緩溢出:“溫定宜……”
定宜一下抬起頭來,卻正撞上他琥珀色的眼瞳,他似乎在笑,可那笑容卻是那麽的淡,她恍惚的聽到他又說了一句:“以時而定,各順其宜……真是個好名字。”
定宜走出病房的時候,連天晨奶聲奶氣給她告別都沒聽到,她的腦子裡一片的混沌,耳邊只有他最後那一句話不停回蕩。
溫定宜,你是瘋了吧。她狠狠拍了拍自己的臉,可是整顆心,卻已經是亂了。
之後,定宜又來給天晨扎過幾次針,可是任司曜卻都沒在,他不在,她就自在多了,天晨越來越喜歡她,換了別的護士過來就會不高興,直到病好出院了,還念叨著要她去他家裡玩。
她的工作挺忙,休假也很少,這樣的忙碌起來,倒是把那天的那個小插曲給拋在了腦後。
直到第三次,見到他。
他戴了一個口罩坐在打針室,護士過來給他掛水的時候,任司曜指了指不遠處正在忙碌的定宜:“等會兒那位護士小姐會幫我掛水的。”
定宜忙了很久,季節變化,生病的人就多了起來,她忙的額上出了一層細汗,幾乎一分鍾都沒有閑著。
“手伸出來。”定宜拿著一根橡皮管,站在任司曜的面前,幾乎是機械一樣開口。
任司曜伸出手去,他的手腕很瘦,黑色的襯衫扣子系的嚴嚴實實包覆住蜜色的肌膚。
“把襯衫卷一下好嗎?”
任司曜抬頭看定宜一眼:“我不用綁這個,你直接扎就可以。”
他認為那是給小孩子用的,他們血管太細。
定宜一怔,那一雙琥珀色的眼眸太熟悉,她一時之間有些傻了,呆呆站在那裡忘記了說話。
“你技術不是很好嗎?我相信你。”
定宜不知怎麽了,忽然之間臉又紅了。
任司曜瞧著她臉上的紅暈一路彌漫到細白的頸子上,連帶著一對小巧耳釘的耳垂都嫣紅的幾乎滴出血來,他忽然想要逗一逗她:“你這麽緊張,不會也要給我扎兩次吧?我也會哭的……”
定宜“撲哧”一下笑出聲來,“你又不是小孩子。”
“大人也有權利哭吧?”任司曜複又把手伸過去:“快點扎吧。”
定宜穩了穩心神,垂了眼眸捏住針頭,那血管很好認,應該是十拿九穩的,可偏偏的,扎歪了……
任司曜瞧她一下緊張的臉都白了,望著他的眼神裡都含了幾分的惶恐和愧疚,他的心卻驀地軟了一下:“別怕,再來一次,沒事兒的。”
定宜深吸一口氣,摒棄全部雜念,終是沒有再出意外。
她調好速度,他端坐在那裡另一手在翻看手機,定宜正要悄悄退出去,任司曜忽然叫她:“溫小姐,我可以拜托你一件事嗎?”
“您說。”
“天晨這幾天鬧脾氣,嚷著要來找你呢,我們又不好讓他來醫院,現在流感季節,你可不可以去家裡看看他?”
他說話的聲音很好聽,只露出來的那一雙眉眼清俊逼人,含著溫潤的氣息,卻又帶著幾分的疏離,定宜不知怎麽拒絕,卻又覺得去人家家裡太突兀,正在為難。
“如果您覺得不方便的話,那就算了,只是天晨,會很失望吧。”
“我後天休息,我過去看他吧。”定宜忽然快速的說了一句,恰好外面護士長在叫她,她拉開門就跑了出去,任司曜看著她的背影,忽然唇角微微勾了一下。
她第一次扎針的那一個地方,有些微微的疼,泛出青紫的色澤來,任司曜垂眸看著,眸光裡的情緒,卻是漸漸晦暗不定。
定宜在護士站待了好一會兒,臉上的熱度方才降了下去。
只是,心裡又亂了起來,後天,後天她去做客看天晨,他會在嗎?
不知怎麽的,忽然覺得一潭死水的生活就有了小小的漣漪,而對於以後,也莫名的有了憧憬。
任司曜離開的時候,定宜並不知道,等她忙完回去那裡,他的房間早已換了其他的病人。
定宜有些小小的失落,可也僅僅只是失落而已。
這世上有很多人的愛情,開始的悄無聲息,甚至連他們自己,都不清楚。
任司曜開車回去的路上,接到未婚妻蘇明媛的電話,她正在濟州島度假,聲音裡卻掩不住關切:“司曜……要不要我飛回去陪你?你病的嚴不嚴重,我好擔心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