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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個女孩叫夏桐》第58章
  第58章

  那一刻,他們就好像人間蒸發了。

  許凡,很焦急,很悲傷,很痛苦,一向冷靜的許凡,此時變成了一隻焦躁不安的獅子。我呢?我是什麽樣兒的呢?
  我不知道。

  那裡面是我十年的姐妹,風風雨雨,喜怒哀樂,苦辣酸甜,

  我不敢想。

  門開了。醫生走了出來,周然和樂桃嗖的竄起來,其他人火速圍過去。可我卻沒有力氣了,那個醫生,他的額頭上,臉上,全是汗珠。他再說什麽?我用力去聽,耳朵裡卻嗡嗡地一陣響……

  鋪天蓋地的黑暗向我湧過來,我無法呼吸了……

  我沒有想讓她死,我真的不想讓她死……

  我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大天亮了。大家都在,唯獨多了路子琛,他的眼睛紅紅的,像以前桐桐養的那隻兔子。他看著我,很難過的樣子。

  我深吸一口氣,冷冷地說,你來幹什麽?
  剛說完,就覺著鼻子酸酸的。我從來沒有用這種語氣跟他說過話,從來沒有。子琛沒有要開口的意思,只是眼眶更紅了。

  大大咧咧無拘無束的路子琛,你是,哭了嗎?
  我還想再說出更尖刻的話,可終究是不忍心,他,已經夠難過了。

  我掀開被子下床,楊依緊張地說,小沐,你再休息一會兒吧!
  休息,怎麽可以休息?我拉開她的手,喊道,“我要去看桐桐。”然後不由分說地衝出病房,蘇韻追過來扶我,我緩緩推開她,靠在牆上,努力調整好微弱的氣息,說,“我自己能走過去。”

  我隻覺得身子好軟好輕,像泡在棉花堆裡,可雙腳又跟灌了鉛似的沉重。我一步接一步地往前走,從未發現,走路竟也是這樣一件艱難的事情。

  透過加護病房厚厚的玻璃窗,我看見夏桐的身上插著各種各樣細細粗粗的管子,她還在沉睡中,臉色蒼白如床單,就連嘴唇也是慘白慘白的。

  她的面部沒有一絲表情,看不出痛苦,看不出悲傷,就像,死人一樣。現在的她,有感覺嗎?那麽多的管子就這樣生生地插進她身體。平時最怕疼的夏桐,你現在感覺得到疼痛嗎?我的淚,還是落下來了,像是被解除了先前的壓力,淚水盡情地像決堤般湧出,怎麽抹都抹不掉。

  蘇韻嗚咽著說:“小沐,你別哭了。桐桐不是沒事兒了嗎?你在這樣,又要招惹我哭了。”我邊抹著眼淚,邊說:“我不知道,它自己硬要流下來,我有什麽辦法?”

  等情緒平息下來後,我問:“歐陽昊呢?”蘇韻低下頭,囁嚅著說:“不知道。連路子琛都只是昨天下午見過他,他現在也聯系不到歐陽。”

  我捋了捋頭髮,說:“我先去醫師辦公室了。”

  醫生告訴我說,夏桐是因為受了刺激,才會心臟病發,還好盡力搶救,總算保住性命。醫生還說,你們最好守著她,不要隨便讓人來探望她,也不要再讓她受刺激了。

  我點點頭,起身走出辦公室,卻撞到了站在辦公室門口的蘇韻。我不是特別想說話,便慢慢向病房走去。蘇韻問:“小沐啊,你說會是誰來探望夏桐的呢?那個人是不經意的還是有……”

  “蘇韻,”我打斷她的話,無力地說,“那只是醫生的推測而已。這件事不要跟子琛許凡說,不然又要弄得天翻地覆的。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一心一意好好守著她,不要再想別的事了。”

  大概一個星期後,夏桐轉到了普通病房。那些天她一直沒說話,就像一場搶救使她失去了聲音一樣,同時失去的還有心,因為她再也沒有了表情,沒有了眼神。

  大家都不知道該說什麽,因為不管任何人說任何事,她都沒有反應。許凡心痛得快要崩潰了,他整日整夜地守在她身邊,握著她毫無力量的手,寸步不離,無論他怎麽求她開口,求她看她一眼,她都沒有任何反應,仿佛植物人一樣。

  她越來越長時間地睡覺,與其說睡覺,不如說是閉著眼睛躺在那裡。我知道絕大多數時候,她是醒著的。

  有一次我看見“沉睡”的夏桐突然睜開眼睛,望著門口,眼神清澈。但眨眼間卻又變得渙散起來。讓我以為那是幻覺。

  又過了一個星期,我給夏桐辦完出院手續,正要上樓時卻看見了歐陽昊。他站在我面前,臉上竟有青青的胡茬,憔悴得讓我震驚。

  他全身都散發著悲傷的氣息,像是經歷了什麽煉獄般的痛苦。他虛弱地說:“桐桐,還好嗎?”聲音中掩藏不住的疲憊和嘶啞像針一樣刺著我的心。但我還是咬牙狠心地說:“托您的福,還沒死呢。”歐陽痛苦地皺起眉心,眼眶裡是深深的傷痛。

  我別過頭快步離去,因為再多看他一眼我就要哭出來了。

  當歐陽昊走進病房的時候,夏桐正以她這段時間一貫的表情坐在病床邊準備著出院。歐陽走過去,望著毫無生氣的夏桐,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把椅子拖過來,迎著她的目光,如果她還有目光的話,在她面前坐下。

  鴉雀無聲。

  我們以為夏桐會回過神來,我們以為她會撲到他懷裡,像個孩子一樣大哭一場,就像以往任何時候,受了什麽委屈,就到她的歐陽哥哥跟前嗚嗚哇哇鬧一陣,然後所有不愉快就煙消雲散了。

  可是,當歐陽哥哥變成了她的委屈,她應該怎麽辦呢?

  歐陽望著她,一貫的憐惜和痛心。而,夏桐望著他,如同路人,更確切地說,空氣。

  歐陽張了張嘴,想說什麽,但看到夏桐如同盲人般的眼睛,最終生生把話吞了進去。他開始削梨,慢慢地,有些顫抖,很認真,極其認真,好像這是最後一次為她這樣做了。

  細細的刀刃在黃澄澄的果皮下細細地遊走,晶瑩剔透的果汁裹上了錚亮的水果刀。果皮被割裂的聲音,刀刃和果肉摩擦的聲音,在寂靜的病房裡,產生一種奇怪的效果。

  最終,那一長串金黃的環“噗”地跌進垃圾桶,病房內又恢復了死一樣的寂靜。歐陽把那白色的梨托在手心,深深地看著它,片刻,才抬起頭,望著夏桐,把它遞給她。那個白色的梨就被歐陽拖著,在他們倆的視線之間。

  “啪!”

  我陡然倒吸了一口氣。

  夏桐猛然揚手,手和梨撞擊出渾濁的聲音。

  梨撞擊著地板,果肉被擠碎時腐敗的聲響。

  灰色地板上,濺開暗暗的水漬,像夏桐小時候哭花的臉。只是,她以後,不會再有眼淚了吧!

  夏桐倏地站起來,吼道:“我不要。我討厭梨,我討厭梨,我以後再也不要吃梨。”

  這麽多天來,她說的第一句話。她站在他面前,俯視著他,劇烈地呼吸著,全身都在發抖,發抖地厲害,像隨時要摔倒一樣。

  歐陽低著頭,我看不見他的表情,只是,他弓著背,一個十分痛苦的弧形。他像一個佝僂的老人,蒼茫地彎腰,拾起他鞋邊的梨,然後,回到之前的那個姿勢,弓著腰,把梨放到嘴邊,一口一口,輕輕地咀嚼。

  子琛突然側過身去,望著窗外。我看見他的嘴角劇烈地抽動著,他的拳頭緊攥著,手臂上的肌肉揪得厲害。

  夏桐扭過頭去,不再看他,等她不再顫抖時,她才回過頭來,然後臉上又恢復了先前的表情。她向外面走去,我這才意識到,現在是夏桐出院的時候。

  子琛也回過頭來,和許凡一起,來提夏桐的東西。雖然是用一個箱子裝著,可其實也沒多重。但這是他們的習慣,可是,夏桐一字一句地說:“別碰我的東西。”

  子琛和許凡就半彎著身子,手懸在空中,不可思議地望著她,驚訝至極。夏桐嘩地把箱子拖起來,踉踉蹌蹌地走出去,仿佛在床上躺了這麽久,她已忘記了如何走路。

  我望著空蕩蕩的病房門口,頭腦裡也一樣空蕩蕩的。

  “噗通!哐當”有人摔在地上,有箱子撞在欄杆上。看見歐陽嘩地起身飛奔出去的身影,我們才反應過來,趕緊跟了出去。

  可走廊裡,歐陽並沒有過去扶她起來,而是佇立在離她一米遠的地方,脊背挺直。

  夏桐艱難地抓住欄杆,掙扎著要站起來。我這才發現,她太瘦了,瘦的可怕,她攥著欄杆的手似乎再一用力就會斷掉。以前剛好合身的衣服現在就像大了三號一樣套在她身上,風吹過來,呼呼的,她就像一隻風箏,搖晃著,隨時都可能被刮到再也看不見的地方。

  最終,她站了起來。

  “桐桐。”子琛的聲音顫抖著,似乎還混雜著哭腔。可是她沒有聽到,她扶著欄杆,拖著箱子,一步步向走廊盡頭走去。

  她要去哪裡?以後會不會再也見不到她了?我不想這樣,我不想這樣。這時,許凡突然很緊張地看了我一眼。

  我衝過去,攔住夏桐:“桐桐,你要去哪裡?你告訴我你要去哪裡?”她晃悠悠地抬起頭,幽然一笑:“回家呀!”

  子琛和許凡也過來,說:“桐桐,我們送你回去吧!”

  可夏桐沒有理會他們,只是望著我。她的眼神時有時無,忽明忽暗,像黑夜海上燈塔裡的光,微弱,飄渺。我嚇得冷汗直流,她從來沒有這樣子過,從來沒有。怎麽回事,到底怎麽回事?

  “我要回家,把我的東西收拾一下,然後,再也不回去了。”

  子琛快要瘋了,他推開我,抓著夏桐的手臂,使勁搖晃她:“桐桐,你說什麽?我不允許你對我們說這種話。你看看我是誰?你看看我們是誰?”

  夏桐望著他,眼裡終於閃過了一絲光線。她蒼白的嘴唇劇烈地顫抖著,她的眼中漸漸浮起一層薄霧,她想說什麽,可她終究是什麽也沒說。而她眼中的霧氣在頃刻間就蒸發了。

  “桐桐會先到我家住的。”我聽見自己的聲音扭扭曲曲的,不是肯定句,是疑問。

  我很擔心又不確定,不知道我們之間的感情究竟對她來說有多少分量。我迫切希望得到她的肯定,但是,現在,在她反應之前,我感覺時間都凝固了,如果,她拒絕了,哪怕是一點遲疑了,我的心會怎樣呢?
  我的呼吸停止了。

  她伸手,雪白的手腕,纖細修長的手指,她拉起我的手。

  她說,“我們走吧!”她還說,“我餓了。”

  她始終還是信任我的!
  我牽著她消瘦的手,輕輕地,生怕一用力她的手就碎了。我慢慢地牽著她,隻感覺像拉著一張輕巧的絲帶。可是我的心裡,卻沉重得快要窒息。

  我忘了,我,是沒有資格挽留她的。

  如果那天,夏桐就那樣走出我們的視線,就那樣早早離開,或許會更好。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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