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11點40，還有十分鍾，”柳暗說，“我們到雲南大概凌晨兩點鍾了，太晚了，山路不好走，只能明天一大早進山抓王麟。”

  紀亦點點頭，問：“你在電話裡說，王麟之所以被發現，是因為他想對山裡的村民下手，卻失敗了？”

  “不錯，他想殺的是一個三十歲左右的女人，大概今天下午兩點鍾的時候尾隨村婦進了她家，正要下手時，沒想到她老公恰巧回來了，因此逃過一劫。”

  紀亦眉頭一凜，陷入沉思中，沒再言語。

  畢夏百思不得其解，問：“既然他已經暴露了行蹤，為什麽不逃跑，反而躲進深山，不是等著你們去抓嗎？”

  “這個……”柳暗一愣，也搖搖頭說，“我也不知道，罪犯的行為一般沒有什麽邏輯可循。”

  畢夏：“那這罪犯也是夠蠢的，不是自投羅網嗎，還是說他已經厭倦了躲躲藏藏的日子，所以放棄了，等你們去抓？”

  “有可能吧，畢竟他已經成了全國的通緝犯，沒有幾個人能抗住這種壓力生活下去，”柳暗頓了一下，說，“再說，殺了人還想要掩人耳目地活下去，根本不可能，他被抓住是遲早的事。”

  這時，廣播裡傳來登機的消息。紀亦抬起如潭水般幽深的眼睛，打斷二人，說：“走吧，飛機要起飛了。”話畢，他便邁開長腿，往登機口走去。

  畢夏和柳暗相視一眼，連忙跟了上去。

  排隊檢票時，柳暗似笑非笑地對畢夏說：“我就知道，你會跟著紀亦去雲南。”

  畢夏揚眉一笑：“那是，我可不會放棄每一次跟他親密接觸的機會。”

  “哈哈，”柳暗忍不住笑了，“不過我沒想到他竟然會同意你跟著一起去。”

  “他怎麽會同意？”畢夏說，“我只能搬出是你讓我去，我才能渾水摸魚。”

  柳暗笑道：“你去也好，說不定能幫上忙，只不過一定要小心點，這不是鬧著玩的。”

  “放心吧，沒事的。”

  雖說是第一次直面犯罪現場前線，還是這種窮凶極惡的連環殺手，說一點都不怕那是騙人的，但畢夏卻莫名覺得亢奮又刺激，恨不得親手把凶手碎屍萬段。這種心理讓她突然想起以前在書上看到的話：

  你喜歡吃雪菜肉絲面嗎？有沒有想過掐死你的老師？把你的老板碎屍萬段？恭喜你已經有了當連環殺手的潛質，只是區別是多數人未必有實現的機會罷了。

  畢夏覺得自己作為一個女生，不但不害怕這些就算了，還莫名很激動。所以，她懷疑自己是不是也有點變態心理。

  沒想到紀亦之前吐槽她說：“那些連環殺手以及罪犯的行為，暴虐變態至極，手段非常凶殘，都是有組織型和反社會型的，從外表根本無法判斷他們是殺人狂。其中也不乏面容英俊、善於言辭的人，他們通常智商很高。而你，就智商這一點就排除掉了。”

  差點把畢夏氣得一口老血噴出來。

  翌日。

  畢夏在賓館醒來時，太陽的光線已穿過窗簾，照耀進房間，暖暖的光暈，把整個房間映成淺淺的金色。

  她懶洋洋地撐了個懶腰，拿起手機看了看時間，發現已經中午十二點了，大吃一驚，遂連忙翻身而起。

  自己竟然睡了這麽久！怎麽沒人叫她。

  畢夏無語，慌忙套上衣服，跑到洗漱間。她一邊漱口，一邊打柳暗的電話，豈料剛接通，柳暗便笑道：“陛下，您睡醒了？”

  “你們怎麽不叫我？！”畢夏滿臉黑線。

  “早上六點我叫你了啊，打你電話不接，砸門也不開，”柳暗的聲音含著笑意，“後來紀亦嫌你麻煩，說讓你睡，我們就先走了。”

  畢夏翻了翻手機，見上面果真有幾個柳暗的未接電話。咳，沒想到自己竟然睡得像頭豬似的，完全沒聽到手機響。她頓時汗顏，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那你在哪兒，我過來找你吧。”

  柳暗把地址發給了畢夏，她收拾好一切，飛速地出門，打了個車奔往目的地。

  另一邊，自從接到消息後，雲南的警局早已派了大量的警察，在王麟躲藏的玉河村蹲守，四處搜尋。

  柳暗正在村民的家裡，審問差點被王麟殺害的村婦李萍，同時還有目擊者之一的她的丈夫錢勇。

  “你是說，在鎮上的時候就遇到了王麟，他一路尾隨你回到了家？”房間裡的光線有些暗，柳暗的臉色看起來也有些暗淡。

  李萍臉色蒼白地說：“沒……沒錯，當時我在市場上買雞蛋，感覺身後有人推了我一下，轉頭就看見一個長得凶神惡煞的男人，直勾勾地盯著我看，我以為他是小偷，連忙轉身就跑走了。誰知道他竟然跟蹤我回家……”

  柳暗環顧屋子四周，沉默了一會兒，問：“能簡單描述一下，當時王麟想要殺你的情景嗎？”

  “好……”李萍的臉色已經慘白，聲音也顫抖著，顯然情緒還未從先前的驚心動魄中，鎮定下來，她帶著哭腔說，“我回到家，把買的雞蛋拿出來，正一個個放在籃子裡，突然聽到外面有小孩子哭的聲音。當時覺得有些奇怪，我家獨門獨戶，離其他村民家比較遠，而且也沒聽說村子裡有哪家生小孩的，怎麽會有奶娃哭的聲音？”

  說到這兒，李萍頓了一下，仍心有余悸，一張臉已是灰白，說：“我好奇得很，很想打開門看，但想到我老公不在家，那奶娃哭的聲音很奇怪啊，就跟那種大半夜貓叫的聲音一樣。我有點害怕，就沒開門，後來過了十多分鍾，聲音停了，我悄悄走到窗子前看外面，什麽人也沒有，就打算出去看看。哪曉得我一開門，一個男人突然就衝進來，抓住我，手上還握著一把刀，他把刀架在我脖子上，讓我不要出聲，要不然就殺了我。我嚇得不行，以為死定了，沒想到這個時候我老公回來了，在外面喊我名字，讓我開門。那個要殺我的男人一聽，連忙放開了我，就從窗子爬出去了，我躲過一劫。”

  “那他往哪裡跑了，你知道嗎？”柳暗問。

  “我不曉得，”李萍搖了搖頭說，“當時我都嚇傻了，只知道他從窗戶跳了出去，至於走哪裡去，我就不曉得了。”

  柳暗眉頭一凜，卻聽到她丈夫錢勇說：“我知道，後面那條路是通往靈付山的，我看到他往裡面跑了。”

  柳暗微微一怔，內心躥上一陣喜悅：“好，謝謝你，我會馬上派人進去把他抓住。”

  “這恐怕不行……”錢勇皺眉說，“那條通往山的路不好走，有很多半人高的草，還有蛇，最要命的是……”

  “是什麽？”柳暗看錢勇臉色鐵青，忍不住問。

  錢勇沉默了一會兒，說：“警察同志，我實話告訴你吧，那山裡鬧鬼。我們村裡的人都很多年沒上去過了，以前王家有個不怕死的叫王華，他偏不信邪說要去探探究竟，結果一進去再也沒出來。”

  聞言，柳暗忍不住笑了一聲：“這世上哪裡有鬼？你們應該崇尚科學，不要這麽迷信，自己嚇自己。”

  “是真的！”錢勇有些激動地說，“我知道你們是大城市來的，有文化，不信這些，但那山裡真的很邪門，我爸沒過世之前，說村裡有個女人死了孩子，就去山裡上吊死了。那個女人是13號死的，結果你們猜怎麽著？每年夏天那幾個月的13號吧，村裡都能聽到從山裡傳來那個女人的哭聲。那聲音連我這種大男人聽了，都受不了，太嚇人了。”

  聽到這兒，柳暗的臉色唰地一下變得極為蒼白，他也有些被嚇到，指著錢勇的手顫顫巍巍地說：“你、你、你別編恐怖故事來嚇我啊，信不信我告你妨礙公務！”

  錢勇一愣，笑著說：“警察同志，我這是好心才告訴你，那個要殺我老婆的人，我看他絕對會死在裡面，你們還是聽我的吧，別進去了，裡面凶多吉少，別去送死了。”

  就在這時，突然一個低沉的聲音從門外傳來：“身為一個警察，竟然相信這種只有國產爛片才會拍出來的蹩腳恐怖電影故事。”

  柳暗臉上一沉，猛地站了起來，正要找說這一番話的人算帳，卻見到紀亦風衣筆挺，面無表情地邁著長腿走了進來，頓時乾笑了兩聲，冷嘲熱諷地說：“我還以為是哪個小兔崽子膽這麽大，敢口出狗語咬我？竟然是紀大神你啊。”

  紀亦抬眸斜了他一眼：“準備好了嗎？”

  柳暗從嬉皮笑臉立刻變得正經起來，點點頭說：“周圍所有的出口我都派人把守住了，整個村子也都封鎖了，一切準備就緒，就等你了。”

  “OK，”紀亦面不改色道，“十分鍾後，我會進山。”

  “沒問題，我立即通知所有人，準備入山，”柳暗轉頭看著遠方巍峨的山嶺，眼神冷峻，一字一句地說，“替天行道。”

  下午快五點鍾的時候，荒僻小山村裡的樹林陰暗而沉寂，一片片枝葉被秋風染上枯黃的顏色，高大的古木群蕭索地矗立著，像是穿戴著銀鎧銀甲的侍衛，一排冷冽的殺氣，讓人不寒而栗。

  出租車在崎嶇的山道裡顛簸，行駛了快一個下午後，終於到達目的地。

  玉河村，138號。

  畢夏下了車後，見眼前只有一幢簡陋破爛的平房，在周圍蓬勃樹木的掩映下，顯得更加荒僻。

  大門敞開著，卻像沒有人在一樣，顯得異常安靜。

  她有些忐忑地慢步走進房子裡，映入眼簾的是屋子正中間擺的一張原木桌子，有些掉漆的桌面上擺放著一個簸箕，裡面裝著一些像是剛采摘的新鮮蘑菇，形狀迥異，各有不同。

  畢夏走過去，見那些蘑菇形狀多種多樣，有鬥笠形、平展形、漏鬥形等，覺得驚奇，從來沒見過長得這麽好看的蘑菇，她正要拿起來仔細端詳一番，一個女聲突然傳來：“你是誰？”

  嚇了畢夏一跳，她連忙收回手，笑道：“不好意思，打擾了，我叫畢夏，是柳暗的朋友，一起過來查案的。”

  李萍打量了畢夏兩眼，點了點頭，指了指一旁的椅子，說：“哦，那坐吧，他們進山裡抓人去了，可能一時半會兒回不來。”

  “好的，謝謝，”畢夏在椅子上坐下來，又問，“他們進去多久了？”

  “三個多小時了吧。”

  “這麽久了？”畢夏有些詫異地說，“你可以幫我帶一下路嗎，我想進去找他們。”

  李萍一驚，連忙搖了搖頭，極為害怕地說：“姑娘，不是我不想給你帶路，是不行。”她把靈付山裡鬧鬼的故事，告訴了畢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