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藥引
  “之前是本皇子太過著急，嚇壞了你，以後再也不會強迫你接受本皇子了。”蕭奕鄭重承諾，語氣異常溫柔，“希望沈大小姐可以給本皇子接近你的機會，也給自己一個了解本皇子的機會，試著不要那麽抗拒，好嗎？”

  若是前一世聽到這一番話，歆夢一定會感動不已，可換了今生，已經冰封的心湖再也不會因他起漣漪了，更不可能表現出蕭奕預期的欣喜和嬌羞。

  “多謝七皇子對臣女的青睞，但是臣女……”半開半合的櫻唇被他伸過來的手指輕輕覆蓋。快到盛夏了，他的手指居然帶著絲絲涼意，讓歆夢不由自主想到，他胸膛裡跳動的心是否也是如斯涼薄？
  阻止了歆夢之後，他緩緩道：“先別急著拒絕。現在離你及笄還有一年的時間，你考慮清楚了再告訴本皇子，是否願意做七皇子妃。”

  歆夢：“……”她很想說不需要那麽長的時間，現在就可以明確告訴他，她不願意做七皇子妃，不願意與他牽扯上任何關系。

  “只不過是讓你赴本皇子的約，時不時見個面，就這麽不情願？”蕭奕的聲音冷了許多，臉色也變得有些難看。

  答應他的要求，意味著兩人會經常見面。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到時時刻刻掩飾好心底的恨意。可轉念一想，如果她答應了，他和林仙兒就不會再想些詭計來對付她，她也就不用整天提防被人暗算了。

  “既然如此，臣女恭敬不如……”話說到一半，一個清朗的聲音插了進來。

  “喲，七皇兄大老遠地從京城跑到這裡來追求佳人啊！”一身白袍的蕭琅施施然站在橋的一頭，身後跟著面無表情，懷中抱著一把青鋒劍的閆青。

  歆夢背對著蕭琅，看不見他臉上的表情，但聽見他語氣輕松，話裡帶著戲謔之意，心想他大概已經消了怒氣了。

  她的話雖然隻說了半截，但是意思很清晰，不會有疑義。蕭奕得到了滿意的答覆，又見有蕭琅和閆青在場，就不再繼續剛才的話題，轉身往岸邊走。

  歆夢正要跟上，蕭琅在後面喊她：“沈大小姐，你舅舅來了，讓你回去喝藥。”

  鬼醫趙霖幾時來的？

  之前趙霖讓她在莊子空等了幾日，他自己則不見蹤影。昨日她身上的毒發作，今日他就到了，這一次他來的可真快。

  她看向已經走下橋的蕭奕，一臉深深的歉意，實則暗自慶幸終於可以擺脫他了，用商量的語氣道：“七皇子，能否容臣女先回莊子讓舅舅把脈？”

  “沈大小姐，治病要緊，你回吧。”蕭奕目光沉靜，臉上並沒有露出意外的表情。

  歆夢中毒是趙霖診斷出來的，知道的人有趙丹娥、迎夏、頌春以及蕭琅主仆，至於還有什麽人通過不同渠道知道此事，就不得而知了。但顯然，蕭奕就算不知道她中毒了，也知道她昨日淋了雨，並昏迷了。

  一想到身邊有蕭奕的內奸，歆夢心裡就極不舒服。她不需要叛徒，只要一查清內奸是何人，無論親疏，就先將其痛打一頓，然後趕出府去，絕不手下留情。

  “七皇子，臣女失陪了。”歆夢從蕭琅這頭下了橋，與他主仆二人一起往回走。

  路上，三人都沒有開口說話。閆青是本來就寡言少語，又是侍從的身份，不會主動提起話題。歆夢是擔心蕭琅的怒氣還未消完，拿蕭奕出現在莊上的事借題發揮。

  蕭琅不出聲是因為生悶氣。他擔心她在外面再次昏厥，好心出去尋人，卻撞見她與蕭奕站在獨木橋上親昵交談。這個口是心非的沈歆夢！
  回到莊子的時候，一襲青衫的趙霖正坐在莊子的前廳裡悠閑地喝著茶，老王在一旁陪著。

  彼此見過禮後，趙霖示意歆夢坐下，先給她把了一會脈，然後捋了捋下巴上的短須，慢條斯理道：“經過昨天的毒發，夢兒身上的毒比之前嚴重了許多。”

  歆夢正要接話，蕭琅冷哼一聲：“廢話！要不是你拖拖拉拉，去了大半個月不歸，她會毒發嗎？”

  臉色微微一變，趙霖訕訕道：“怪老夫，怪老夫。她中毒的時間不長，本來還不到毒發的時候，不想被閃電提前引發了。”

  好奇心陡然升起，歆夢看看蕭琅，又看看趙霖，心想：“鬼醫趙霖性格乖戾，一向我行我素，從不輕易向位高權重者低頭，怎麽面對蕭琅卻是一副心虛的表情，毫無鋒芒可言。這兩人之間到底有什麽交情？”

  正思忖間，又聽見趙霖道：“這毒發作的時候，和癲癇的症狀有些類似，極容易被一般的大夫當成癲癇來醫治。一開始毒發的間隔時間長，到後面越來越頻繁，中毒之人的舉止也會越來越瘋癲，最終會徹底失去自主意識，變成一個瘋子。”

  到底是誰如此惡毒要害她，給她下了這樣的毒？歆夢吃驚不已，隻覺得一股寒意從腳底快速升起，襲向全身。

  趙霖看著受驚的歆夢，安慰道：“夢兒別怕，有舅舅在，你不會有事的。這一次，多虧了八皇子指點我去臨淵山莊拿到藥引，如今藥配齊了，今天就可以開始第一個療程。”

  蕭琅幾不可見地皺了皺眉，問道：“莫心塵為難你了？”所以才回來晚了？

  “不，不，莫莊主看了八皇子的書信，很爽快地將水犀角給了老夫。”趙霖不好意思地捋著下巴上的短須，解釋道，“是老夫見臨淵山莊收藏了不少千金難求的稀世藥材，苦苦懇求了莫莊主好幾天，他才肯勻給老夫一些。”說到最後，趙霖臉上露出和小孩子得到糖果時一樣的歡喜表情。

  他們所說的水犀角正是這次解毒需要的藥引。水犀角乃是產自婆羅門和爪哇的犀牛角，紋如甘蔗，橫剖面有“粟紋”，香味濃，個型小，不僅貴重，而且藥用價值高。

  歆夢不知道臨淵山莊，不認識莫心塵，也不懂什麽水犀角，但是她聽明白了一點，那就是在找藥引這件事上，蕭琅幫了很大的忙。她欠他一個人情，而且感覺這個人情不好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