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教訓雲蘿
  直到華燈初上，銀屏才回來稟報，說是二小姐在院子裡睡了一個下午，才剛剛醒來。

  此時歆夢已經去看過母親，在飛霞院陪母親用了晚膳，還在後園裡走了幾圈消食。一聽沈雲蘿醒了，她立即帶了迎夏去瓊華院會沈雲蘿。

  剛進瓊華院，在屋外已經聽到沈雲蘿在大發脾氣，並且伴隨著瓷器摔碎的聲音。

  “這是在鬧什麽？”歆夢蹙眉，快步進屋。

  房中一片狼藉，桌上的茶壺和茶杯被掃到了地上，碎成大大小小的瓷片。沈雲蘿站在博古架前，正高舉著一對古董花瓶中的一個。水月和紅蓮在一旁戰戰兢兢勸著，不敢靠得太近，生怕被沈雲蘿的怒火波及。

  砰！古董花瓶應聲碎裂成十余片，其中一片從地上彈起，倏地擦過水月的臉頰。

  感覺到臉上尖銳的刺痛，水月不自覺地用手摸了摸臉，拿到眼前一看，手心裡鮮紅一片。

  “血！血！”水月尖叫起來，眼睛一花，身子一軟，暈倒在了地上。

  “快把水月扶出去療傷。”歆夢大聲吩咐迎夏，自己趁著沈雲蘿伸手去拿另一個古董花瓶的時候，快步上前，就在沈雲蘿回身之際，高高仰起右手扇了過去。

  “胡鬧！”

  啪！響亮的巴掌聲驚呆了沈雲蘿，以及正扶起水月的迎夏和紅蓮。一時間，房中安靜得可聞細針掉落的聲音。

  其實，這一巴掌與歆夢在水榭扇蕭奕的那一巴掌相比，力度已經小很多了。但沈雲蘿是個嬌生慣養的姑娘家，細皮嫩肉的，臉上很快就現出五根清晰的手指印。

  回過神的沈雲蘿突然松手，古董花瓶哐當落地，碎片四濺，伴隨而來的是一陣嚎啕大哭。

  就在沈雲蘿摔花瓶時，歆夢下意識抬起手臂，用寬大的衣袖遮住臉，此刻放下了遮臉的衣袖，冷眼瞧著哭得花容失色的沈雲蘿。

  片刻之後，她猛地一聲怒喝：“哭夠了沒有！”

  沈雲蘿被嚇得停住了哭泣，睜著一雙又紅又腫的眼睛，不甘地看著歆夢：“你憑什麽打我？”

  “憑什麽？”歆夢冷著臉逼近沈雲蘿，逼得她膽怯地後退了兩步，後背緊緊貼在博古架上，“就憑你今天在丞相府肆意妄為，不知廉恥地向七皇子自薦枕席，丟將軍府的顏面！我身為你的嫡姐，又暫代母親執掌中饋，當然有權力教訓你。”

  “你怎麽知道的？”沈雲蘿下意識問，立即反應過來，這等於間接承認了歆夢的指控，但她仍然妄圖否認，“你別冤枉我！我只是告訴七皇子，他的救命之恩，我……銘記於心。”

  說到“銘記於心”時，沈雲蘿的眸光閃了閃，心虛地躲開歆夢的盯視。其實，“以身相許”才是她的原話。

  想起當時的情景，沈雲蘿臉色一白，繼而一青。她鼓足了勇氣才說出這四個字，七皇子雖然沒有直接拒絕，但他的眼中分明流露出輕蔑和鄙視的神色。

  所以她才會在聽到有人低聲告訴她，七皇子邀她到偏院一聚時，想也沒想就去了。她以為她的誠心打動了七皇子，只要她再努力一些，七皇子一定能感覺到她的好，接受她的愛。

  可是，一到偏院她就暈過去了，醒來已身處瓊華院中，頭痛欲裂。

  水月告訴她，她喝醉了，大小姐吩咐先送她回府。可是她知道，這不是事實。她昏迷之後曾經聽到一些動靜，感覺到身邊有人，是個男子，但這些記憶只是一些片斷，而且十分模糊。

  直覺此事與歆夢脫不了乾系，甚至是歆夢故意找了人作弄她，她打算去拂雲院找歆夢算帳。要不是水月死命拉著不讓，說起白姨娘交代過讓她務必忍耐的話，她現在就不是在自己屋裡賭氣摔東西，還被歆夢狠狠掌摑了。

  看著沈雲蘿臉色白了又青，青了又白，變幻不定，歆夢深吸一口氣，讓自己冷靜下來，先命幾個仍有些怔忡的丫鬟退出去，把門掩上，沒有她的吩咐不準入內，然後走到桌前，扶起一張被沈雲蘿踢倒的錦凳，自顧自坐下。

  半晌之後，她幽幽道：“父親和大哥在邊關浴血殺敵，你不掛心父兄的安危，反而一味企圖高攀七皇子，差一點毀了將軍府的清白名聲。你可知錯？”

  “我沒有錯！”沈雲蘿答得飛快，被歆夢淡淡瞥了一眼，縮了縮脖子低下頭，默了半天，抬起頭不服氣地道，“七皇子未娶我未嫁，我心儀他礙誰了？姐姐如此苛責我，莫非是因為姐姐也喜歡七皇子？可是，我不會因為姐姐也喜歡七皇子就放棄追求他。此生，雲蘿非七皇子不嫁！若違此誓，天打雷劈，罰我死無葬身之地。”

  說到後面的時候，沈雲蘿的聲音一下子拔高，尖利刺耳極了。

  歆夢盯著沈雲蘿有幾分猙獰的臉，心裡暗暗吃驚。她沒有想到，沈雲蘿已經對蕭奕用情如此之深，或者說是固執至極。

  前一世，她和蕭奕在花前月下，你儂我儂之時，也曾雙雙許下過“非卿不娶，非君不嫁”的誓言。可是後來呢，滄海還沒有變成桑田，誓言就已經化作灰燼，被風吹散了。

  她不禁呵呵冷笑了幾聲。

  罷了罷了，她今天給過忠告之後，再不會阻止沈雲蘿飛蛾撲火。

  “七皇子不是你一個庶女可以高攀得上的，你何苦自討沒趣。”歆夢緩緩起身，先理了理衣裙，然後款款移步，走到門邊時停下腳步，“我言盡於此，你好自為之。若是執意如此，將來莫要後悔。”

  說完這番話，歆夢拉開門，頭也不回地走了。

  房中，沈雲蘿捏緊拳頭，眼裡閃動著駭人的陰鷙：“我沈雲蘿不會永遠低人一頭，總有一天，你，沈歆夢，會被我牢牢踩在腳下，生不如死。到那一天，你一定會後悔今天說過的話。”

  歆夢沒有聽到沈雲蘿的話，就算聽到了，她也不會再回去對沈雲蘿動手。她直接回了拂雲院，把自己一個人關在房中，認真思考著今後的計劃，直到夜幕深沉，月兒西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