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不速之客

  “全部退回去。”沈歆夢拋下話，毫不留戀地轉身，坐在院中一棵玉蘭樹下，端起迎夏沏的碧螺春茶抿了一小口。

  頌春跟了過來，低聲道：“大小姐交代的事，奴婢打探清楚了。”

  “快說。”沈歆夢的眸子裡升起一抹興趣。

  “林大小姐回府後，第二天一大早請了大夫去看病，大夫走後，雅沁院就開始大門緊閉，非雅沁院的大丫鬟不能出入，而且都對林大小姐的病況閉口不言。奴婢找了人偷偷潛入雅沁院，親眼看見林大小姐的臉和手都長滿了紅色痘痘，有些被抓爛，流膿了。好可怕！”頌春腦補了林仙兒的慘狀，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

  沈歆夢放下茶杯，垂眸不語。

  “那可真是奇怪了，那天奴婢看的分明，林大小姐根本就沒有喝二小姐的酒，酒都被潑掉了。她怎麽會中了暗算？”迎夏突然插嘴，一臉不解。

  “迎夏真聰明，知道是二小姐使的壞。可惜你隻知其一，不知其二。”沈歆夢輕笑起來，目光不經意掠過對面的屋頂，意外捕捉到一片白影，倏地消失不見了。

  她怔了一瞬，聽見迎夏道：“大小姐就不要賣關子了，快給奴婢說說，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沈歆夢狡黠一笑，收回了眸光，對站在身前的兩個大丫鬟耐心解釋起來：“林大小姐沒有喝酒，但是她的唇碰了酒杯。其他的，頌春你來告訴迎夏。”

  “是。”頌春想也沒想就道，“酒中無毒，毒是抹在杯沿上。林大小姐偷偷潑掉了酒，為了掩飾用唇觸碰了杯沿，結果還是中了毒。”

  “難怪二小姐喝了酒卻一點事也沒有。”迎夏信服地點頭，突然叫了一聲，“啊，二小姐會不會也在大小姐的那個杯子上抹了毒藥？”

  輕輕嗤笑一聲，沈歆夢沒有接話。

  頌春暗暗瞪了迎夏一眼，迎夏意識到自己說錯話，連忙訕訕賠笑道：“幸好大小姐要遵醫囑，不能飲酒，否則就要被二小姐得逞了。”

  頌春不以為然：“大小姐心思玲瓏，早就察覺二小姐居心不良，心中有所防范，才不會讓二小姐得手呢。”

  眸底閃過冷意，沈歆夢正色道：“既然你們都知道二小姐存著害人的心思，那麽以後都警醒一點，莫要讓人尋了隙，對拂雲院的人做出什麽壞事來。”

  頌春和迎夏俱是一凜，頷首斂眉應道：“是，大小姐！”

  “你們都退了吧。”沈歆夢靠在藤椅裡，輕輕合上眼睛假寐。樹陰下，涼風習習，令她感到十分愜意。

  她思忖著，要不要把頌春和迎夏的位置換一下。

  頌春不是賣身進府的奴婢，而是和李媽媽一樣由趙丹娥親自帶入府的人。上一世，一開始的時候她並不知道頌春的真正身份，也是讓頌春去管理如意繡坊。頌春把如意繡坊打理得風生水起，每年的進帳不菲，根本不用她操一點心。

  今天她才知道，頌春不僅辦事能力強，而且心思細密，觀察力敏銳，加上頌春背後的力量，實在是她今後與蕭奕、林仙兒對抗的最佳幫手。

  但轉念一想，如意繡坊的事務繁多，突然讓迎夏接手，怕是會手忙腳亂。還是暫且擱下此事，先專心把身上的毒解了。

  就在她沉思時，頌春和迎夏對視了一眼，輕手輕腳離開了。不多時，迎夏悄悄回來，將一件薄披風輕輕蓋在沈歆夢的身上，然後退到一旁靜立著。

  沈歆夢沒有作聲，好像睡著了一樣。纖長的睫毛在恬靜的臉上打下兩道淡淡的陰影，輕抿著的唇瓣像兩片嬌嫩的櫻花花瓣，泛著柔和的光澤。唇角微微挑起，噙著一絲若有若無的淺笑。銀白色的披風下是一條淡藍色碎花齊胸襦裙，裙邊露出繡鞋的尖頭，上面繡的彩蝶栩栩如生，好像隨時要飛起來，翩翩起舞一樣。

  蕭琅站在藤椅前，眼中滿是驚豔之色。他好像受了蠱惑般，忍不住彎下腰，漸漸靠近她的臉龐，近得可以看清白皙肌膚上淡金色的汗毛。

  他的身體遮擋了樹冠上漏下的光影，並投下大片的陰影，他輕淺的呼吸也近在她的耳畔，打擾了她愜意的小憩。

  察覺到異樣，沈歆夢猛地睜開眼睛，正對上一雙瀲灩的桃花眼。怔怔對視了一瞬，在她驚叫出聲前，他及時捂住了她的嘴，另一隻手伸向她的皓腕。

  眼看就要擒住她的右手了，沈歆夢屈起右腿，將膝蓋用力向上一頂，擊中蕭琅的小腹。聽見上方傳來悶哼一聲，她正得意地想要再接再厲，不料右腿被他抓住，強行壓回藤椅上，而下一瞬，他松開手，飛快退到了三步之外。

  “流氓！登徒子！”沈歆夢雙眸都快要噴火了，恨不得用眼神刺死一臉壞笑的蕭琅。

  剛才躲在屋頂上偷窺的人果然是他！他好端端的八皇子不做，跑將軍府的莊子做簷上小人。偷窺也就罷了，還敢現身。現身也罷了，還敢……輕薄她！

  “本皇子是來幫你的，你別不識好人心。”他將雙手負在背後，笑意吟吟睨著她。

  “好人會跑到別人家的屋頂上偷窺？好人會私闖民宅，還意圖不軌？”氣急之下，沈歆夢指著蕭琅大聲責問。

  “大膽，敢對八皇子無禮……”一旁的閆青呵斥起來，被蕭琅淡淡掃了一眼，立即噤聲。

  沈歆夢這才發現院子裡有旁觀者——閆青，他的腳邊蜷縮著一個人，正是迎夏！她一動不動，雙眸緊閉，顯然已經昏迷了過去。

  “你把迎夏怎麽了？”沈歆夢一急，就要向閆青衝過去，被蕭琅擒住皓腕拉了回來，扣在懷裡。

  “放開我！”

  “放開大小姐！”頌春的聲音同時響起。她舉著一把掃帚衝過來要打蕭琅，又忌憚著沈歆夢，不敢太使勁。

  不等掃帚到，蕭琅身形一閃，抱著沈歆夢躍至一丈開外。

  頌春又追過來，蕭琅再次躍開。頌春始終追不上蕭琅。閆青則站在一旁默默看著，知道八皇子沒有危險，根本不需他出手。

  追逐中，蕭琅低頭貼近沈歆夢的耳邊，低聲道：“讓你的丫鬟都退下，本皇子有要事與你相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