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第二天秀瑤就去了張桂芳家,冬至節她們也就是夜裡休息,白天都忙活著,今兒一早大家都來上工,一個個比誰都拚命。
畢竟就算有力氣,別地也沒的賣去,就算有地賣,有地也不是立刻就給錢,到最後還扣錢。這裡做一份就給一份的錢,誰不拚命做。
看到秀瑤來,有幾個人臉上露出複雜的情緒來,她們聽三嬸說這手套秀瑤賺了很多錢,但是給她們就那麽一點,一副才給六個錢。她們累死累活的,秀瑤什麽都不用做,現在就躺在家裡貓冬,也能賺錢,真是不公平。
秀瑤看了她們一眼,跟她們打招呼,幾個人不甚熱情,大部分人卻是歡喜的,紛紛叫著秦姑娘。
二嬸和三嬸冷冷地撇著嘴,跟旁邊的人嘀咕什麽。
秀瑤和張桂芳招呼著,然後就去了屋裡,她看了看帳冊,三嬸織手套的速度還行,二嬸卻慢得多,質量也差,甚至有掉針不能用的,還有別別扭扭的,她懷疑是秀美幾個織的。
發錢的時候,秀瑤一個個地對帳冊,輪到二嬸的時候,她扣下了沒發,三嬸的照舊發給她。發了錢,她讓大家照舊織手套,她則要管錢箱子。
二嬸氣道:“秀瑤,我的錢呢”
秀瑤看了她一眼,道:“我知道,這段時間我沒來,你們有很多想法。我今天也要說明白,你們來做這個活,是給你們自己賺錢,不是給我,你們不做,我照舊有人做。同樣,我可以不做,你們能不能不做?”
立刻有人道:“秦姑娘,你可不能不做這個生意,我們靠著你,家裡賺了不少錢呢。”對於他們來說,一個月一百多文兩百文,那是大錢。
秀瑤虛抬了抬手,示意她們稍安勿躁,她道:“那些覺得你們是幫我賺錢,你們累死累活,賺那麽點,我卻白賺那麽多的人,你們可以不用做了。”
張桂芳氣道:“你們誰要是那麽想,你們就喪良心,馮家給瑤瑤漲了錢,瑤瑤不獨得,給你們漲了一文的,你們是不是覺得漲一個錢很容易?一個人一副漲一個,這一批貨就是多少?”
底下的人立刻附和,說是的,誰要是不滿意就可以走,不要來了,不要耽誤她們乾活賺錢。
秀瑤又看二嬸,將她的拿出來,放在一邊給大家看,她道:“這位是我二嬸,想必你們都知道。不過我想說的是,就算是我娘,我姐姐來織手套,質量都是一定要過關的,如果有不合格的,我也不會要。所以,那些說我徇私的,說我什麽的,這就是說明。不合格的不發錢,另外,如果再有不合格的,不但不發錢,還要賠償棉花和棉線的損失,一雙不合格,扣十二文!”
她冷冷地說著,嬰兒肥的粉嫩臉上卻是不怒而威的氣勢,讓人覺得不是個小姑娘,倒像是哪裡來的縣老爺。
二嬸聽她那麽說,忽得站起來,罵道:“秦秀瑤,你想幹什麽?我是你二娘娘,你一口一個二嬸,什麽二嬸?我來做這個,是你嬤嬤讓來的,是你們請我來的,怎麽,想不給錢,沒門!我警告你,你要是不當一家人,可別怪我不客氣。”
秀瑤一點都不怕她,看了她一眼,又瞥向三嬸,看得懂三嬸眼裡的幸災樂禍和算計,她揚了揚眉,道:“當初來的時候,有沒有跟你們說規矩?”
大家都喊道:“有的,我們都知道的。第一要緊的是保守秘密,第二就是質量。”
二嬸原本想衝上去扇秀瑤一巴掌的火就被壓了下去,陰沉著臉站在那裡。
秀瑤淡淡地道:“這個錢,我替二嬸罰了,後面的,下不為例!”她又看向二嬸,二嬸的臉色一陣紅一陣白的,很是難看,
看著二嬸坐下,秀瑤繼續道:“咱們地裡出產的糧食,去糶米的時候,便宜,等你再去買米,是不是要貴得多?這要是饑荒之年,現在的十石米,只怕也換不來一石。我們這個手套也差不多,換了個人那就要貴了,至於人家最後是幾十文幾百文一副,就不管咱們的事情。因為你不六文一副,你就沒這個生意做。你想六十文,沒人給你單子。”
大家都聽著,梯子的媳婦曹月蓮道:“瑤瑤,俺們懂的,誰要是不感恩,還說些風言風語的,誰天打雷劈。”她沒了男人,都說她克夫,不待見她。可秀瑤就讓她來乾活,還委以重任,對她很親近,一點都不嫌她是個新寡婦女,她自然感恩的。
秀瑤點點頭,“諸位都是街坊鄰居,都是我的大娘嬸子嫂子姐姐們,我也不多說什麽,那大家就繼續忙活吧,做完這批,年前就休息了。”
原本馮掌櫃說要三千的,結果加了一千,所以到現在大家還在忙,活越多她越高興,大家也跟著賺錢。說完這些她就起身,讓她們繼續忙活,她跟張桂芳說了一會兒話就告辭。
張桂芳送她出去,低笑道:“瑤瑤,還是你有辦法,這樣你二嬸也該消停點,那些她們挑唆的人,也該安穩點了。”
秀瑤道:“嬸子,有些人就天生不安分,唯恐天下不亂的,我們防不住。我二嬸那脾氣,估計就不能來的,你記得找她聊聊。”秀瑤的意思是那些毒誓,找她發一遍,越毒越好,怎麽說也有心理壓力的。張桂芳自然知道,她道:“你放心,大家都有數呢。”
秀瑤就走了。
因為要過年,老秦頭也就不張羅分家,打算過了年再說,可家裡沒有什麽好分的,總想著讓大房吐出些錢來給二房和三房。可老大家是柳氏當家,他也沒有辦法,總不能再逼著柳氏去跳河吧,他也擔不起這個惡名。
張氏去惦記著二嬸偷的那些錢,她趁著老秦頭出去給人幫忙,就把丫頭們都打發出去跟著三嬸摟草,單獨留下二嬸在家裡。
“大產娘,你住下我有話跟你說。”
二嬸心裡一咯噔,就去看三嬸。
三嬸忙把筐子往二嬸手裡塞,“娘,回來再說吧,別耽誤了摟草。”
張氏眼珠子一瞪:“什麽耽誤不耽誤的,你們都趕緊去別偷懶。過年的草還沒得燒呢。”
說著,她就拿起牆跟的笤帚掃地,把三嬸等人都掃出去。
三嬸歉意地看著二嬸,隻好帶了眾丫頭走了,連在家裡學針線的秀娟也沒能留下。
二嬸心下忐忑,她心裡還是對婆婆有點忌憚的,一下子就知道是怎麽回事。
“二嫂,你嫁過來這麽多年,孩子也生了三個,都這麽大了,咱娘倆還沒正經地單獨說過一句話呢。”張氏拿了小板凳坐在當門口,看著站在屋裡的二嬸。
二嬸立刻笑:“娘,你有什麽話就說吧,你看那麽活兒呢,我也不好閑著。”
因為心裡虧,說話就虛,不由自主地就說了軟化,和以前不同,她自己都沒注意到。
平日裡她可都是摔摔打打,罵罵咧咧的。
張氏哼了一聲,“二嫂,我早就說過,我當家的時候,是不允許誰藏私房錢的。我聽說你賺了錢自己藏著。”
二嬸忙喊冤枉,“那個爛心腸的胡說八道,娘你叫她來對質,是不是張桂芳那個爛嘴的造謠。”
張氏見她還不肯承認,氣得立刻火蹭蹭的,一點都壓不住,抄起鍋台上的擀麵杖就抽二嬸。
擀麵杖圓圓的非常結實,抽在身上火辣辣木木地疼,二嬸嗷嗷的,“娘,你幹什麽!”
張氏氣得破口大罵,“你這個殺千刀的,沒眼力見,平日裡好吃懶做,嘟嘟囔囔嘴壞,我也就不說你什麽。你竟然丟人丟到外面去,我打死你再去跟你娘問問,怎麽教的你。”
“你說什麽?我什麽都沒乾!”二嬸還嘴硬。
張氏冷笑,拖著她衝進了東間,一擀麵杖子就把炕上的手箱子搗翻,裡面跌出一些小零碎來。
“這是哪裡來的?”
二嬸嘴硬:“俺兄弟給的。”
“你兄弟,我讓你不說實話!”張氏又打,二嬸雖然蠻橫,經常說狠話,可媳婦怕婆婆,婆婆打媳婦天經地義這種習俗讓她也不敢還手,只能東躲西藏地,還是挨了好幾下。
張氏堵著門,氣得一下下的敲炕沿,“你偷了織手套的錢,拿了去給你兄弟了,是不是?要不你那個好吃懶做的混混兄弟能給你買東西?”
二嬸見被她說中,心裡更虛,卻不肯承認,認了就是罪證了,反正他們也沒看到自己,三嬸都說了當場抓不住自己,以後也沒的說。
錢不在家裡,誰也沒辦法。
“說,誰指使你這麽乾的?是不是老三家?”張氏斷定三嬸有一腿,這兩個媳婦,孟不離焦焦不離孟的,肯定脫不了乾系。
二嬸一口咬定什麽事都沒有,兩個人都是好好地織手套,“娘,你聽了人家胡咧咧就來打我,你根本什麽也沒乾,我就是沒乾。”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