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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男人乖乖聽話:女王進化論》第5章 天時地利人和
  第5章 天時地利人和
  可是自從和她在一起,感情這一部分就變得越來越大,越來越重。無論在做些什麽,人在何處,他時不時地會想起她,極偶爾的某些時刻,那種思念會突然天崩地裂,恨不能肋生雙翅,直接飛回來抱抱她。

  葉齊眉的生活,並沒有因為成志東的出現產生太大的變化。

  這個男人待在上海的天數,每個月扳著手指算也扳不滿一隻,有時候甚至是匆匆來去的間隙,中轉站那樣停一晚。偶爾還趕上她為了某個案子離開上海,那就更不能保證見面時間了。

  不過她覺得很好,難得相聚,每次都是一場盡歡。再說盡管天南地北,他的每日亞洲真奇妙倒堅持得很起勁,每天有幾分鍾輕松快樂的聊天時光,感覺也不錯。

  當然生活的主題仍舊是每日忙碌,仿佛只是一抬頭的時間,初夏都到了。

  下班走出事務所,雖然已近傍晚,但還是天色大亮,街上到處都是提早換上夏裝的女生,裙裾飄飄,五彩繽紛。

  發動車子,不急著轉出,葉齊眉翻下遮陽板看了一眼鏡子裡的自己,嘴角笑笑的。

  成志東先生現在應該在飛機上了吧,算算時間,還可以回家休息一下,正好。

  電梯門打開的時候正遇上對門神氣的牧羊犬撒歡地奔出來,後面跟著它的主人。

  “貝貝,下樓玩?”太喜歡它了,葉齊眉低頭彎腰,順手撓了撓它的下巴。

  熟人,又受到這麽熱情的寵愛,貝貝撒嬌地蹭過來,雙腿搭在她膝蓋上,眼睛水汪汪。

  “葉小姐,今天很早啊。”鄰居藺和是個自由職業的設計師,很溫和的男人,她早出晚歸,難得遇到,偶爾也閑聊幾句。

  “是,晚上有事,回來準備一下。”笑著立起身,她開鎖推門,回身還對著貝貝招手,“再見咯,玩得開心。”

  電梯門打開,貝貝卻還是對著葉齊眉扭頭回顧,望著合上的門,藺和微微笑,伸手拽了一下皮繩,“貝貝,我們走了。”

  風塵仆仆,一下飛機先衝回公寓衝澡。

  收拾完自己開車出門,一路飆得飛快,到了高架上居然堵車,都什麽時候了,上海的交通真是。

  打電話過去,她已經到了,聲音很輕松,“那我去路口starbucks等你,要不要幫你買咖啡?”

  真好,成志東把著方向盤感動了。

  還沒說完,她又補了一句,“對了,超車蛇行是很爽,不過高架上到處都有攝像頭,別開太快了。”

  這樣貼心,一路開一路回味,他怎麽忽然覺得面前一塞三千裡的長龍都變得順眼。

  最後終於到達目的地,車子在街邊停下,全世界的starbucks都差不多,棕色的門框,透過玻璃看到墨綠色沙發,她就坐在臨窗的位置,悠閑地翻雜志。

  全世界的starbucks都差不多,可他怎麽會覺得這一間特別漂亮呢?長久盯著她的側影,真想拍下來。

  和他一起回到公寓已經很晚了,走進浴室,一眼就看到那件大力水手,被正正地放在毛巾架上,抿嘴笑,大力水手,我想你了。

  門又被推開,回身掩住自己的身子,葉齊眉小聲叫,“我要洗澡。”

  “我知道。”他反手掩門,浴室寬大,但他一步跨過來,隻覺得空間逼迫,葉齊眉伸手去推,“出去,不要玩。”

  “沒有玩,你不是最關心地球,為了環保,我們來節水節電吧。”

  這次輪到她瞠目結舌,猝不及防,就被他拉進淋浴間裡。

  熱水噴淋下來,霧氣蒸騰中,他為她的身體瘋狂。那麽窄小的空間裡愛欲糾纏,雙手托起她的身體,就連喘息都帶著極樂的情欲。

  唇角摩擦,舌尖吸吮,每一下都好像要把自己的心掏出來,喂給對方。呼吸困難,四肢都好像要不自覺地痙攣,不甘心身體被他這樣左右,可又快樂到頂點,控制不住,葉齊眉用力咬在他的肩膀。

  悶哼了一聲,成志東吸著氣笑,“寶寶,別瘋,那個不好吃。”

  直接癱倒在沙發上,大力水手都皺起了臉。

  抓著浴巾擦乾頭髮,成志東走過來掠起她還有些濕淋淋的長發,“會著涼。”

  還不是因為你!

  抓著電吹風幫她吹乾,不習慣做這些,他手勢有點拙。

  頭髮披散,被吹得眼睛都睜不開,想抗議,但是被溫暖的大手輕輕扶住腦袋,轟轟聲中夾雜著他很認真的聲音,“別動,很快的。”

  眯成一條縫的眼裡只看到面前晃動的橙色T恤,氣勢驚人的葉齊眉,突然不由自主地順了,伸手抱住他的腰,臉頰貼了上去。

  全部弄完她又開始打呵欠,電視屏幕閃著光,縮在他肩膀下開始合眼睛,沒辦法,她生物鍾很準。

  “你先睡吧。”他生物鍾也很準,待會還要按照美國時間check mail。

  點頭,她搖搖晃晃往臥室走,耳梢突然掃到一句,站住身子清醒了,“雲門舞集?”

  跑回去盯著看,然後合掌開心了,“下周商城劇院啊,紅樓夢全球封箱巡演,我們去看好不好?”

  在一起幾個月了,其實真正相處時間很少。她一向忙碌慣了,閑暇時間就很隨意。這是他第一次聽到她熱切地提出要求,直覺就要點頭答應。

  剛想開口,腦子清醒過來,“下周?下周我不在上海。”

  “哦,那我自己去看吧。”了解,她轉身繼續往臥室走。

  就這樣?成志東坐在沙發上說不出話。從前也有過女友,他不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了,總會遇到這種時刻,心理準備也不是沒有的。

  可這一次出乎意料,沒有要求,沒有抱怨,她甚至連一句話都沒有多說。奇怪了,應該覺得輕松的時候,為什麽他心裡不舒服,就是不好受。

  結束所有事之後走進臥室,她在被窩裡早就睡得香甜無比,被子滑在肩膀下,手搭在床邊。

  他一向是怕熱的,中央空調溫度很低,她露在外面的肩膀和手都被吹得冰涼。

  下意識地幫她蓋好掖緊,躺下之後又忍不住握住她的手,懷裡滿滿的,覺得很滿足。

  她果然睡得好,這樣都不醒,還翻身,頭髮擦過他的肩膀,細微的麻癢,轉眼電流般湧遍全身。

  不行了,這個女人有魔力,他遲早變成禽獸。

  第二天不是周末,還是要上班的,可是昨晚精力消耗過大,葉齊眉掙扎了半天都起不來。

  白色的紗簾合著,晨光明晃晃地透進來,他喜歡陽光,公寓在頂樓,兩層窗簾永遠都隻合著一層,初夏天亮得早,葉齊眉睜開眼睛就是滿室明媚。

  側頭看到他還睡得香甜,這人精力過人,半夜她睡得雲裡霧裡的時候還被狠狠折騰了一回,害得她求饒都用上了,簡直強盜。

  側頭看到他睡得那麽香,眉毛又濃又黑,脖頸下厚實的肩膀暖暖的,她自己的枕頭被遺棄在一邊。

  是很開心,不過這樣的早晨很難得。

  是因為難得,才會那麽開心的吧?
  思緒散了,下周雲門舞集,要記得提醒自己寫在行事歷上,否則忙起來會忘記。

  又看了他一眼,下周,下周他不在上海。

  本來覺得一切都很好的,現在卻突然有了點遺憾。

  不應該,那是自己的問題,她再努力一次,終於起床了。

  天天忙碌,想好提醒自己的,最後還是忘了。

  等到在街上看到大幅海報才想起來,已經遲了。全球封箱演出,真是一票難求。自詡萬能的助理也只能對她說sorry。

  有點鬱悶,回到家的時候葉齊眉倒位的速度都比平時慢。走出地下車庫眼前一花,貝貝吐著舌頭撲上來,熱情似火。

  笑了,伸手抱住狗頭,左躲右閃地接受它的口水洗禮。

  “貝貝!”是它的主人。

  好不容易把它拉回身邊,藺和不好意思,“真奇怪,貝貝看到你就特別開心。”

  “沒事,我喜歡它。”心情好起來,又伸手去撓貝貝下巴。

  站著閑聊了幾句,她轉身打算上樓。

  “葉小姐——”他在身後喚。

  回頭眼光疑問,他繼續,“這個,我約了朋友明晚看舞劇,可他突然有事,一下子也找不到別人,不知道你有沒有時間?”

  藺和個性溫和,平時說話都是慢悠悠的,兩個人聊天的機會也不多,問答都很簡短,第一次聽到他一口氣說了那麽長的句子,葉齊眉有點吃驚。

  “我——”

  “是雲門舞集,很難得,浪費太可惜了。”

  拒絕的話已經到了嘴邊,聽到那四個字,葉齊眉眼睛亮了。

  開車的是藺和,葉齊眉難得放棄了慣穿的平地鞋,腳上鏤空的金色涼鞋,鞋跟高挑纖細。

  車品如人品,他開起車來也是慢條斯理,一路都平順和緩。車裡CD放的是輕快的鄉村音樂,路口稍堵的時候也不著急,側頭跟她隨便聊幾句。

  停好車後他先跳下來,沒有成志東在旁邊,習慣了自力更生,葉齊眉自己推門下車,剛觸到把手門就被從外打開,探身出去的時候藺和微笑地扶了她一把,動作很自然。

  衣香鬢影,身側走著的既有穿著正式晚禮服的金發碧眼,也不乏青春逼人的輕快小禮服,接過她薄薄的風衣外套,藺和眼前就是一亮。前襟正式的黑色高領原來後背深開,漂亮精致的蝴蝶骨在眼前若隱若現。

  他是做設計師的,不是沒看到過美人美事,但還是受震撼,脫口讚美了一聲。

  葉齊眉大方一笑,隻答了聲謝謝。

  座位出乎意料得好,居然是前三排正中。有點詫異地看了他一眼,“你原來邀請的是哪個重要朋友啊?怎麽花心思。”

  這次輪到藺和一笑,也沒回答,燈光就暗下來了。

  雲門舞集果然震撼人心,葬花的時候,漫天花瓣大雪般飄落下來,粉白桃紅,燈光裡滿場飛舞的豔色。

  那些舞者在落花中旋轉,或輕盈或大氣,美得驚心動魄。

  林長民最後帶著全體舞者出來謝幕,距離很近,那些舞者在雪亮的燈光下仔細看,年紀都不是太輕了。可是身形挺拔,眼神晶亮,有些已經感動得淚光顫動,這是她們的舞台,對自己的事業愛之樂之,永值得讚美,葉齊眉第一個立起身鼓掌。

  全場掌聲如雷,大幕合上又不得不拉開,反覆了足足三次。

  車開出商城劇院的時候已經夜深,街道兩邊仍舊繁華熱鬧,行道樹上都裝飾著漫天閃亮的燈飾,一路閃爍,好像要融進天盡頭去。

  “今天很盡興,謝謝你。”

  他微笑,“應該謝你,沒讓我一個人跑來。”

  “我倒想一個人跑來看呢,都買不到票。”她答得隨意,沒注意藺和眼裡歡喜起來的表情。

  “去吃點東西怎麽樣?我倒有點餓了。”

  她手機響,做了個不好意思的表情,立刻接了電話。

  “寶寶,你在乾嗎?”

  “和朋友剛從劇院出來。”

  “劇院?”

  “雲門舞集啊。”她提醒。

  “哦,我記得,紅樓夢嘛,林妹妹漂亮嗎?”

  “沒有我漂亮。”她實話實說,換來一陣大笑。

  “現在開車回家?”

  “朋友在開,你呢,吃飯了沒有?”

  “On the way咯,你知道我吃得晚。”

  “那快去吃吧,說得我也有點餓了。”

  快要掛電話了他才想起來問,“你跟誰一起去看的啊?計蕾蕾?”

  “不是,我跟一位先生一起看的。”她又實話實說。

  直接當成開玩笑,他掛電話前笑得大聲,“好啦,兩個女生早點回家,讓她開車小心。”

  電話斷了,葉齊眉對著它瞪眼睛。

  “葉小姐——”藺和在旁邊小心開口。

  “不是說吃東西嗎?哪裡吃?”她抬起頭,神色正常,對他微微一笑。

  夜深,但這家著名的意大利餐廳還是很熱鬧,旁邊三個人吃得講究,桌上盤碟錯落,還端正地擱著一個精致的花形蛋糕。

  她很安靜,藺和也不多話,座位間隔很近,一邊的交談聲不可避免地灌進耳朵。

  “以後有什麽事,記得打電話給我,過得開心。”那男人衣著斯文,率先舉酒杯。

  坐在他對面的女子妝容精致,但眼眶微紅,與他碰杯的時候側臉看坐在一邊的小孩,“囡囡,你分蛋糕吧。”

  是個女孩,才七八歲的樣子,小臉白淨,烏黑的直發。也不說話,站起來很聽話地拿塑料刀切下去。

  透明刀身陷進柔軟的奶油裡,然後不動了。黑頭髮垂下來,看不清她的表情,只有桌面上滴滴答答,很多眼淚掉下來。

  “爸爸媽媽,你們不要離婚,我們還像以前一樣,三個人一起回家好不好?我一定很乖,永遠都聽話,所以不要離婚,好不好?”

  沒人回答她,孩子哭得厲害,那對男女有些尷尬,很快結帳走了。

  成為律師以來,這樣的事情看太多,早就覺得稀松平常,可每次看到小孩的反應,都會覺得殘忍。

  望著他們的背影,葉齊眉刀叉停頓,臉上表情已經變了。

  藺和也皺眉頭,“怎麽能在孩子面前這麽做,太過分了。”

  她沉默良久,然後輕聲念了幾句,“當初為什麽要結婚?現在又為什麽要離婚?如果早知會如此,你們還會結婚嗎?如果早知會分手,你們還會生我嗎?”

  他不語了,很專注地看著她,表情柔和。

  說完覺得有點不好意思,葉齊眉笑笑,“不是我說的,是幾米。”

  “我知道,”他點頭,然後用很慢的語氣接下去,“如果我傷心到永遠,你們會在乎嗎?如果我傷心到永遠,你們願意重新相愛嗎?”

  “啊,你也看過。”詫異之下,她笑容加大。

  他也笑,“對,不過我印象最深刻的並不是這個,是藍石頭。”

  “藍石頭啊,天崩地裂的思念——”她念了一句,然後繼續動刀叉,邊吃邊補充,“我印象最深刻的,倒是背著大象去上班呢。”

  都不是傷春悲秋的人,說到這裡,兩個人一起笑出聲。

  結帳的時候葉齊眉很自然地一手抽過單子,另一手阻止藺和開口,“這是謝謝你請我看舞劇,別跟我搶。”

  她態度堅決,藺和無奈。

  回到家已經快11點了,在浴室裡剛脫下衣服就聽見電話響。抓起浴巾圍上匆匆走出去翻包,抓著電話走回浴室,看到號碼她就抿嘴,“都這麽晚了,乾嗎?”

  成志東在那邊笑,“你還沒睡?”

  “睡了怎麽接你電話?我剛到家。”

  “剛到家?”他頓了一下,然後追問,“怎麽這麽晚。”

  “剛才跟朋友去吃東西。”

  “哦,那位先生嗎?”他呵呵笑。

  “對,就是那位先生。說完沒有,我要洗澡了,好涼。”沒好氣了,她想掛電話。

  “寶寶,”他叫住,聲音緩下來了,“我想你了,很想。”

  手裡還緊緊抓著浴巾,她立在鏡前,只看到自己眉眼一柔。

  周五晚班飛機,一出來就看到她,低著頭坐在等候的銀色長椅上拿著文件夾看得仔細。

  六月的晚上,她穿得隨意,白麻的裙裝簡練收腰,中式的領口中規中矩,下面是黑色的闊腳褲,雪白的腳踝露在外面,長發綰得松散,細長的脖子柔軟低垂,那麽素淡,卻還是光彩奪目。

  大步走過去,成志東眾目睽睽之下就擁抱了上去,笑著喚,“寶寶。”

  一抬頭,已經被他親在臉頰上,手裡還抓著文件,被他大力的一攬擠得一團糟。

  急著搶救,葉齊眉一邊笑一邊推他,“強盜,你壓著我的文件了。”

  那裡還管得了那麽多,兩周沒見了,他想她想得厲害。上飛機前通電話,她居然還主動要求來接他,開心得直接讓已經在半路上的司機回去放假,他恨不得這架飛機有兩對機翼。

  上車的時候他直接拉駕駛座的門,葉齊眉阻止,“你不累嗎?我開。”

  “我開。”他已經開始往後退座椅,面前一閃一閃亮晶晶的水晶星星啊,我想你了。

  不跟強盜計較,葉齊眉一低頭坐到副駕駛座上。對這些大城市的機場大道就跟他門前車道一樣熟悉,他輕車熟路地轉上高架,一路飛馳。

  餐廳對面就是一大片綠地,夏日夜晚音樂聲此起彼伏,許多人在空曠的地方翩翩起舞。

  吃完穿過那裡去取車,身邊一對對舞得專心,白發的老太太,旋轉起來笑得露出粉紅色牙齦。羨慕起來,葉齊眉微笑,“他們真是開心。”

  “我們也可以啊。”他挑起眉毛,一手就攬住她的腰,轉了個半圈。

  微笑變成大笑,她埋頭在他肩窩裡,急著阻止,“別丟人了。”

  走出人群,綠樹掩映中的行道上別出心裁地裝飾著明滅射燈,一步步好像踩在銀河裡。

  他一直沒有放開自己的腰,仰頭看了他一眼,他也正低下頭,笑容裡眼睛閃亮。

  嘴角一彎,真好,我們讓彼此快樂。

  第二天離開那張床的時候都已經接近10點,不是她不想早些起床——周末,強盜窩裡有強盜窩的規矩。

  縱情之下的結果是,brunch時間被她用眼神殺了個遍。成志東笑著推牛奶杯過去,“對不起,下次我會克制。”

  怎麽克制?葉齊眉想起早晨那麽激烈的一番激戰,到最後他退出來的時候,竟然發現安全套都破裂了。

  可以做愛,但這樣死去活來,她怕自己總有一天會被他活吃了。

  “這樣很麻煩,我還要吃事後藥。”皺眉頭瞪他。

  還瞪?他微笑,放下杯子,伸手揉搓她的臉頰,“好啦,我說了對不起,沒有下次了,ok?”

  原來想好好理論一番,可是他掌心溫熱,男人的粗糙有力,這時卻努力地溫柔下來,輕輕安撫她。

  臉頰麻癢,不由自主微笑了,伸手按住他的,葉齊眉臉頰一偏,輕輕吻了他的掌心一下。

  下午天色開始陰沉,成志東接到電話,海邊球場會所開幕,幾個朋友邀他參加開球典禮。

  興致勃勃,成志東拉著她上車就走。

  “我累。”她言簡意賅。

  真的很累。最近為了一個案子頭痛不已,男女雙方都非常堅決地要把孩子留下,財產又涉及到海外,光是搜集證據就工作量排山倒海。

  本來就有點精神不濟,現在被他折騰了一個夠,更是東倒西歪。況且她對高爾夫一竅不通,去了也是白去。

  “還睡?”伸手捏她的臉,“寶寶,過幾天我又要走,難得休息,陪陪我。”

  瞧他說得理所當然的樣子,葉齊眉氣塞。

  見她不語,成志東又探身過來,手指撫過她的眉尖,“別皺眉頭,我想讓朋友們看看你,就當讓我炫耀一下,行不行?”

  這是——油嘴滑舌的甜言蜜語吧?可從成志東嘴裡說出來,就是天經地義的感覺。

  還想說些什麽,他已經發動車子,“不說話就是默許啊,出發。”

  “強盜。”她低聲。

  “什麽?”沒聽清,他一邊開車一邊伸手過來,抓住她的手就緊緊握住,“寶寶,這個樣子,你不知道我有多開心。”

  一顆心折折團團,又皺了,鼻梁有點奇怪的酸漲,為了控制這種感覺,葉齊眉不得不調轉視線看窗外,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Q7車身高大,速度飛快,高架兩邊景物刷刷而過,車廂裡音樂聲繚繞,再側頭看,她已經睡著了。

  眼光柔了,成志東伸手調低音量。

  他一向生活得很好,工作忙碌又有挑戰性,知交好友遍布世界各地,熱愛運動,閑暇時光決不無聊,所以感情的事情對他來說,隻可能是生活的一部分,而且還是可有可無的那一部分,有就很好,沒有也不會不好。

  可是自從和她在一起,這一部分變得越來越大,越來越重,無論在做些什麽,人在何處,時不時會想起她,極偶爾的某些時刻,那種思念會突然天崩地裂,恨不能肋生雙翅,直接飛回來抱抱她。

  這樣的感情,有點危險啊,但很幸福,因為她值得。

  平順離開高架下匝道,他在第一個紅燈前踩刹車。已經遠離市區,四下寂靜無人,對面有車,也是緩緩停下。

  醒了,她睡眼朦朧,看了一眼前窗,聲音含糊,“到了?”

  “還沒,不過快了。”伸手幫她掠頭髮,成志東聲音難得溫柔。

  睡意還在,她女人的動物本能自然反應,伸出雙手,抱著他的肩膀磨蹭臉頰,“真遠啊。”

  天哪,他為這個女人瘋狂。

  一時沒忍住,成志東腳上還踩著刹車,雙手已經離開方向盤,捧著她的臉就親了下去。

  葉齊眉的出現,讓成志東的朋友們驚脫下巴。

  這個圈子小,其中有幾個她甚至有點面熟,就算不熟,跟他們太太也直接間接打過交道。

  沒有心理準備,還有人好死不死地帶著年輕美貌的女大學生出來亮相,認出她以後,一臉黑線條。

  開球的時候她就和一群嘰嘰喳喳的女眷立在旁邊看著,耳邊飄過的盡是當季新裝那個大牌用料比較講究,或者什麽地方又到了一批米蘭新貨。

  當她們開始聊到什麽鑽表適合配禮服的時候,她乾脆地決定自救,遙遙看了一眼正準備揮杆的成志東,放棄跟他打招呼的念頭,轉身就往會所走。

  球場很大,綠草如茵,脫離大部隊以後,沿著小道慢慢往前走,四下清靜,反而覺得很享受。

  再抬頭就發現自己迷路了,小樹林盡頭不是預想中的會所,一泓湖水倒映著天光樹影,幽靜而美麗,湖邊有長椅,遠遠看到有人坐在那裡垂釣,身邊還趴著狗,也是懶懶的。

  還沒走進,耳邊傳來汪汪的叫聲,那隻狗一躍而起衝她直奔過來,眼一花已經撲到近前,低下頭,葉齊眉詫異,“貝貝,怎麽你在這裡?”

  遠遠站起來的是藺和,看到她先是詫異,然後臉上就有笑容浮現。拉著貝貝走過去,低頭看他戰果,葉齊眉驚歎,“這麽多魚。”

  他笑起來,“謝謝捧場,貝貝就不識貨,看了半天了,一點反應都沒有。”

  觀賞舞劇以及共進夜宵非常愉快,葉齊眉與這位鄰居先生也熟絡了很多,這時聽到他開玩笑,她彎腰拍拍貝貝的頭,心情很好,“貝貝,這麽不給爸爸面子,你麻煩大了。”

  他笑,然後問,“來打高爾夫?”

  “不是,陪朋友來的,我不會。你呢?”

  “來釣魚。”他舉舉手中的魚竿,微微笑,“既然陪朋友來打球,怎麽會一個人走到這裡來?”

  “那些女賓跟我實在沒有共同話題,我隨便走走。”

  女賓?藺和眼神一閃,今天是會所開幕儀式,來賓非富即貴,他是知道的,只是沒想到葉齊眉會出現,居然還和那群女賓相處了一會。難以想象,獅子願意和家禽勉強共處,誰有這麽大的魅力?

  心思轉動,他臉上倒還是波瀾不興,隨意問下去,“她們在聊什麽?很無聊嗎?”

  “不會,她們聊得很精彩投入,是我的問題。”她比比自己的腦袋,“沒辦法,因為有腦,所以絕望。”

  忍不住大笑起來,手裡一動,就聽她驚喜地叫,“快收快收,魚漂動了,有魚。”

  真的有魚,還是一條十幾斤重的大草魚,魚線繃得筆直,釣竿都被拉得彎曲起來。急不得,他凝神溜了十多分鍾,終於那條魚掙扎力盡,緩緩被拽到岸邊。從來沒有觀賞過別人釣魚,第一次就遇到這麽精彩的場面,葉齊眉興奮,就連貝貝也跟著跑東跑西。

  示意她用網兜撈,她全神貫注地努力,第一下還滑脫了,第二下就下了猛力,半個身子都探了出去,岸邊青草濕滑,他一看就知道不好,顧不得手裡的魚竿,扔下就撲過去拉。

  遲了,她連人帶網兜一起落進水裡,撲通好大一聲。

  成志東一杆揮出去,喝彩聲中回頭就找她。看了一圈,那堆五顏六色的小姐太太們之中,她素淡的影子芳蹤渺渺。

  以為她暫時走開,旁邊又有人催,他繼續打了兩球。再回頭居然還是不見她,心神不寧,他直接把球杆一插,大步走過去詢問,“齊眉呢?”

  小姐太太們聊得正歡,被他當頭一問,面面相覷,都傻了。

  “你們沒看到她去哪裡了?”怎麽都沒反應,他煩躁。

  啊,成先生皺眉頭了,好帥——

  花癡打倒其他情緒,有位小姐仰頭開口,纖細的手指嬌弱地抬起來,為他指示方向,“她走了,好像往那邊走的。”

  大步流星,一聲謝謝都是從很遠的地方飄過來的。

  粉色泡泡持續飄出來,小姐聲音夢幻,“你們看到沒有?成先生說謝謝。”

  一邊走一邊打她的電話,沒人接。越來越擔心,他疾步如飛,電話鈴陡響,抓起來就接,裡面有人聲音急促,“成先生,您能不能立刻到會所來一下?”

  “什麽事?”

  那頭遲疑了,然後小心翼翼解釋,“有位葉小姐,呃——現在在醫療室。”

  震驚了,他對著電話直接爆粗口,“shit!到底怎麽回事!”。

  那個池塘看上去清淺,其實底下淤泥深厚,水深超過2米。葉齊眉不會游泳,又事發突然,失足後一張口就嗆了水。

  藺和急瘋,直接下水救人,就連貝貝也奮不顧身跳了進去。出來的時候三個都是渾身濕透。

  六月的初夏,氣溫並不是很高,她衣著單薄,上岸後冷風一吹,顧不上說話就是噴嚏連連,連驚帶嚇,嘴唇都哆嗦了。

  到達會所的時候,從來都是出場頗有氣勢的葉齊眉,第一次體驗到狼狽到極點的滋味。

  開幕當天就出這麽大的事情,會所裡所有接待人員都開始恐慌,奔前忙後地照顧她,丟臉到想死,葉齊眉衝澡的時候簡直不想再出去了。

  成志東趕到的時候,就看到她穿著完全不合身的寬大衣服,頭髮濕漉漉的,捧著熱牛奶的杯子邊喝邊跟旁邊人在說話。

  完全感覺不到其他人的存在,他一把抓住她先從上到下地仔細看,伸手還一路摸索,“他們說你落水,怎麽了?”

  臉紅了,她一手舉高牛奶杯,另一手忙著阻止他的動作,“別亂來,別人在看!”

  別人?他轉頭,終於注意到坐在一邊的藺和,還有那隻正對著他虎視眈眈的大狗。

  藺和本來坐在旁邊的沙發上,衣服也換了,倒是很合身,好像他本來就在這裡有備用的一樣。看到他們的親密舉止,藺和身體一僵。對於某些命定的時刻,女生喜歡說,原來你也在這裡,但看到成志東,他的第一反應,卻是你終於出現了。

  “這位是藺和,我鄰居,剛才我不小心落水,是他把我救上來的。”躊躇著是否要解釋那麽烏龍的落水原因,葉齊眉語速慢下來。

  對於成志東與藺和來說,這樣的第一次面對面,兩人的雄性動物本能的反應都要快過理智,不過就是性格不同,一個外露一些,一個習慣了深藏。

  手臂一緊,成志東攬住她的腰,轉身說話,“藺先生,我叫成志東,謝謝你救了齊眉。”

  藺和站起來,微微一笑,“我們是老鄰居了,再說齊眉是因為幫我撈魚才會跌下水的,我還要不好意思呢。”

  撈魚?成志東眉毛挑起來了,側頭看她。

  暗潮洶湧啊,葉齊眉有點愣。成志東肌肉都繃緊了,她怎麽會感覺不出來?不過這種事情說起來很無聊,要解釋更是雪上加霜,索性大方坦白,“對,我剛才走開了,遇到藺先生和貝貝,看他釣魚釣得有趣,就上去湊熱鬧,沒想到一不留神跌進水裡,害得藺先生釣魚不成,還要跳水救人。”指指自己,這麽狼狽,就不用再往下說了吧?

  被提到名字,貝貝興奮,嗚嗚地上來想討功勞,被它一蹭,葉齊眉就笑了,彎腰撓它,“對對,貝貝也下水救我了,sorry,我忘了說。”

  她在那裡一人一狗歡歡喜喜,兩個面對面站著的男人就沒話說了,聽不到他們交談,葉齊眉抬頭,還沒張口就咳嗽,牛奶都濺出來了。

  心疼了,成志東再也顧不上其他,匆匆跟藺和打個招呼就拉她往外走,邊走還邊念她,“著涼了吧,看你下次還亂走。”

  “太悶了嘛,喂,你不要拉,喂!不許抱,強盜!”交談聲漸漸遠去,貝貝轉頭看主人,眼光哀怨。

  望著他們消失的方向良久,藺和才低頭拍拍它,臉上沒有笑,聲音還是很溫和,“別急,急什麽。”

  離開球場他就直奔醫院,小小著涼,醫生看得太多,雖然態度很好,但表情根本就是覺得他小題大做,直接開藥還換來他一頓質問,“你怎麽這麽草率,不需要全身檢查?不需要留院觀察?”

  怒,葉齊眉瞪他,“別丟人了,回家。”

  還想說些什麽,她最後那兩個字突然自動從耳道滑進心裡,哪個角落砰然一響,整個心臟都好像被什麽柔軟的東西填滿,舒服得想爆炸。

  再抬頭看她,她也正望過來,看到他的眼神聲音一緩,“沒事的,我身體一直很好。”

  俗話說,飯不能吃得太飽,話不能說得太滿。當晚葉齊眉就開始發燒,還是在半夜裡。成志東驚醒的時候隻覺得懷裡抱著的是塊火炭,他這輩子什麽都不缺,獨獨缺乏照顧人的經驗,這下心痛得要死,簡直手足無措。

  立刻翻身起來穿衣服,葉齊眉也醒了,朦朦朧朧睜眼睛,身子縮成一團。

  她一向身體健康,說話做事乾脆利落,難得生病一次就顯得落差特別大,楚楚可憐的樣子,兩頰嫣紅一片,燒得手軟腳軟,喉嚨劇痛,說話也困難,一句“你乾嗎?”硬是努力了好久才說出來。

  一急他就開始加快動作,忍不住講英文,想想又不對,“你發燒,我們去醫院。”

  “不去。”好不容易清醒一點,她立刻拒絕。摸摸自己額頭,的確很燙,是不舒服,不過發燒而已,小題大做什麽?
  他已經穿戴整齊,聞言低頭下來就訓,“不行,一定要去,燒成這樣,萬一傻了怎麽辦。”

  “你才會傻!”職業習慣上來了,她啞著嗓子立刻反擊。

  他講英文了,嘰裡咕嚕。

  “成志東,我聽得懂!”居然說只有傻瓜才在夏天感冒,她火大了,“我那是因為掉進水裡才——”

  他已經抓著她的衣服走過來,聞言一揚眉,“你不幫別人撈魚,會掉進水裡嗎?”

  氣得翻身坐起來,動作太猛,她頭暈,直接翻到床底下去了。

  一個箭步沒有搶救到,等成志東再從地上把她抱起來,懷裡滾燙,他立刻沒脾氣了,“寶寶,你沒事吧?”

  額頭抵在他胸口,葉齊眉還在氣喘籲籲,“不要你管。”

  “對不起,是我不好,我今天看到那個男人,有點不爽,所以剛才說錯話。”

  “鄰居而已,你不是吃醋吧?”

  “吃醋?你是說妒忌?”他沉吟了一下,然後點頭,“對,我吃醋。”

  這麽直白,倒是讓她沒話說了,憋了幾秒鍾才開口,葉齊眉歎氣了,“只是鄰居嘛,碰巧。還有,不用去醫院,吃點藥就退燒了。”

  他還想堅持,卻看到她眼神堅定,雖然病懨懨的,但彩鳳般的眉毛一揚,還是讓他抵擋不住。沒辦法,成志東低聲妥協,“好吧,如果吃了藥還是不行,那就一定要去。”

  坐在床上看著他忙進忙出,水有點燙,她咽得急,又咳嗽起來,抬頭就看到他擔心的眼神,葉齊眉捧著杯子笑了笑,表示安撫。

  再一次躺下,黑暗中雙手攬她的身子,卻被她輕輕推拒,“小心傳染,我感冒。”

  懷裡的身子滾燙柔軟,頭一次覺得她這麽需要人照顧,成志東不說話,手裡卻加力,硬是抱緊了她,“我身體好,你傳染給我吧。”

  “傻瓜。”她啞著嗓子輕輕笑。

  是,我是傻瓜,否則怎麽會聽到你出事,就心亂如麻?怎麽會看到那個男人看你的眼光,就恨不能把他趕到九霄雲外去?怎麽會光是想象有個人每天可以開門就看到你,就開始心神不寧?
  藥力慢慢起作用,團在他懷裡,葉齊眉睡得安靜。

  他卻不行,睜著眼睛看她,成志東再次失眠。

  周日早晨先起床的是他,滿意地發現她的熱度已經退下去,成志東笑得開心。

  身體發軟,實在爬不起來,葉齊眉趴在被窩裡不動彈。

  也不吵她,他下床衝澡,出來一邊擦頭髮一邊囑咐,“你好好睡,我在外面check mail。”

  很含糊的一聲“嗯”,她翻身又睡。

  打開電腦開始工作,隔一會又進去看看她。房裡光線暗,她縮在被子裡只露出半張臉,流雲烏發,睫毛纖長,公寓那麽大,再放多一套家具都覺得空曠,可她只是在床上嬌小一團,就讓他覺得到處都是滿滿的,就連胸腔裡也是。

  唇角溫熱,葉齊眉還沒睜開眼就伸手推,“我睡著呢!”

  “睡吧,我不吵你。”再親一下,他轉身走出去。

  沒過幾分鍾門又被推開,他抱著筆電走進來,直接坐到床上。低頭對上她睜大的眼睛,微笑了,“你睡,我想多看看你。”

  鼻梁又酸了,葉齊眉埋下頭。感情一旦變得強烈,分開的時候會有想念,然後開始抱怨為什麽不能朝朝暮暮,惡性循環,糾結無解,感動太過就難控制,她不喜歡。

  他繼續手頭的事情,聽不到回答,以為她又睡著了,看完郵件又俯身,在她耳邊輕聲笑,“寶寶,你要睡到幾點?我餓了。”

  哪裡睡著了,但就是懶得起床,她團團身子,往被窩裡更陷進去一點。

  “還要睡?”他呵呵笑,雙手在她腰上一合,掌心火熱,直接往下遊移過去。

  一點力氣都使不出來,腰身一折,葉齊眉尖叫,“別亂來!我要起床!”

  真當他是禽獸了,成志東手一收,笑著撓她。天性怕癢,她邊叫邊閃,滿床爬著逃開,左躲右閃之中還氣喘籲籲地求饒,“志東,志東!”

  不是沒有被人喚過名字,可此時此刻,他居然快樂到害怕。怎麽辦?他害怕會失去這個女人,他害怕以後會沒有這樣的時刻,耳邊還有她的尖叫,雙手已經抓住她用力吻下去,唇齒交接得太猛,她訝異地哼了一聲,含糊說了一句,“疼——”

  力道放緩,額頭抵著她的,成志東破天荒地聲音不安,“寶寶,你會陪我多久?”

  以為自己幻聽,葉齊眉目光疑惑,還不等再問,他已經恢復正常,“起床吧,我們去吃東西。”

  幻聽吧,葉齊眉難得聽話,乖乖起床。

  難得,成志東在上海逗留時間超過了一周以上。最後離開那天還抽空到葉齊眉事務所樓下跑了一趟,電話裡急著要她下樓。

  “什麽事?我在忙啊。”她耳朵夾著電話,手裡不停。

  “五分鍾。”

  匆匆下來,他早就等在車外,司機也不敢坐在車裡,立在旁邊好奇張望。

  “怎麽了?你不是趕著去機場?”

  他也不多說,回身到車裡取東西,交到她手裡滿滿的一大袋。

  “是什麽?”一邊問一邊打開看,一盒一盒全都是西藥,還有枇杷膏,拿在手裡沉甸甸。

  “不舒服就該去醫院,不過我估計你怎麽都會硬撐,如果晚上再發燒,至少家裡有藥。”他匆匆忙忙,說完就急著要走。

  送藥啊——哭笑不得,中國人哪有這樣的,果然是只有他才做得出來的事情。可是一恍神又覺得很幸福,心一動,葉齊眉柔了眉眼。

  車門已經打開,成志東手臂一緊被她拉住,司機還在旁邊,她聲音很輕,“志東,自己小心。”

  “好,你也是。”轉過來捏她的臉頰,“不要再掉到水裡去了。”

  眉毛又揚起來了,葉齊眉瞪眼睛。

  笑了,他輕輕擁抱過來,“ByeBye.”

  上樓的時候葉齊眉嘴角還有笑,助理好奇了,開口就問,“是什麽好東西?葉律師這麽開心。”

  看了一眼手裡的袋子,葉齊眉抿嘴唇,“沒什麽,都是藥。”

  笑得一臉甜蜜,就是因為一包藥?最近葉律師的表現越來越難以理解,助理在旁邊一頭霧水。

  手裡的工作千頭萬緒,忙完抬頭已經快到下班時間,晚上還約了當事人,覺得疲憊,葉齊眉坐在辦公桌前揉眉毛。

  提包走出辦公室的時候聽到助理在打電話,很商量的口吻,“那就買小排骨回去,說好了啊。”

  對她笑笑,助理結婚不過半年,已經很有家庭小主婦的味道,下班就急著往家趕,聽到加班表情如同服毒。

  看到她的表情助理攤開手做無奈狀,“葉律師別笑我,沒辦法,家裡有天天等著吃飯的嘴。”

  “笑你?有人天天一起吃飯多好,我羨慕還來不及呢。”

  睜大眼睛看她,助理一臉不可思議,“羨慕我?葉律師,你漂亮又能乾,不知道多少人把你當偶像,你羨慕我?”

  時間來不及了,葉齊眉笑笑揮手,“好吧,偶像現在要出去為了工作賣命,你呢就回家享受小排骨,拜拜。”

  等到事情全部談完已經快9點,筋疲力盡,好不容易回到家,走出車庫時一抬頭,每棟大樓都是點點燈光。

  有燈光,就會有人在等,可惜她沒有。

  手裡的袋子沉甸甸,突然很想聽聽成志東的聲音,她摸電話。

  才接通,黑暗中就有一團熟悉的影子朝她直奔過來,來不及說話,膝蓋就被搭住,沒保持好平衡,她差點摔倒,手機都掉到地上。

  “貝貝,別胡鬧!”四下安靜,貝貝嗚嗚的撒嬌聲中,藺和的聲音清楚傳來。

  “貝貝,壞狗狗!”笑著拍拍它的腦袋,葉齊眉彎腰撿手機。這麽一摔,電話早斷了,來不及再說話,她一邊重撥一邊對走過來的藺和擺手,示意自己沒事。

  電話那頭忙音,料到那個急性子正在撥過來,她直接按斷。

  藺和已經走到跟前,先把貝貝拽回去,知道做錯事,貝貝低頭。

  “好啦,我沒事,好久沒見,貝貝想我了吧?”葉齊眉蹲下身安慰它。

  “工作到這麽晚?”

  “嗯,最近很忙。”站起來回答,袋子沉重,她換了一隻手。

  “我幫你提吧。”他很自然地伸手過來,來不及阻止,電話又響,接通就聽到成志東在那頭急著問,“怎麽電話一響就斷?出什麽事情?”

  “沒事,貝貝剛才撲到我身上,我一下沒拿住。”解釋了一句,貝貝在下面仰著頭,嗚汪叫了一聲。

  “貝貝?是狗嗎?”他也聽到了,其實接到電話的時候他正在開車,雖然喂了一聲就斷了,但耳機裡面模模糊糊還是掃到藺和的聲音。對那天一人一狗印象深刻,眼前幾乎是立刻浮現出他們的樣子,他不自覺皺眉。

  “是,剛到家,遇到藺先生和貝貝。好啦,我上樓,等下再說。”身邊站著鄰居,她有點不好意思。

  “寶寶。”知道她掛電話一向乾脆,成志東叫住她。

  “嗯?”難道當著別人的面煲電話粥嗎?葉齊眉問得簡短。

  有點煩躁,不過他知道這樣解決不了問題,自製力佔了上風,成志東逼著自己Stop,“好吧,我正開車回酒店,晚點再說。”

  這麽晚,他還在路上,明知隔著千山萬水,可聲音還是清晰有力地傳進耳朵裡,葉齊眉微微笑,“開車小心。”

  這個電話簡短,三言兩語而已,藺和原本想退開,她倒已經結束了。

  立在一邊看著她,葉齊眉說話一向簡練,電話裡那樣的口氣,帶些小女兒味道,真是難得聽到。猜也知道對方是誰,對那個男人,他一樣印象深刻。

  再怎麽與世無爭,不過是因為沒有想求的東西,這次不一樣。雖然慢了一步,不過沒關系,他不是輕易放棄的人。

  哪知道他在想些什麽,袋子還在人家手裡,葉齊眉伸手去拿,“其實不是很沉,還是我自己來提吧。”

  “我也要上樓了,一起吧。”他沒有直接回答,只是當先往前走。

  算了,人家也是好心。貝貝在兩個人當中繞來繞去,刷卡開門的時候葉齊眉還在逗它。

  “那天你回去以後,身體沒事吧?”大堂的玻璃門沉重,藺和扶著門隨口問她。

  別再提那天了,撈魚撈到落水,這麽丟人,葉齊眉羞愧,“有點著涼,不過已經好了。”

  “那就好,你是因為幫我才掉進水裡的,我一直很擔心。”電梯門打開,他們一起走進去。

  “對了,你怎麽會在那裡釣魚,經常去嗎?”

  “我跟那個球場的老板很熟,有時候會帶著貝貝去玩玩,它喜歡寬闊的地方,那兒風景也好。”

  回憶了一下,“是很漂亮,特別是新落成的會所,印象很深。”

  他眼睛亮了一下,“你喜歡?”

  電梯門開了,葉齊眉看了他一眼,一邊往外走一邊回答,“這麽開心?不是你設計的吧?”

  難得笑得那麽放開,他點頭,“是啊,就是我設計的。”

  接二連三越來越熟,葉齊眉的鄰裡關系變得非常和睦,下一個周五的時候藺和來敲門,帶著貝貝有事拜托。

  “齊眉,我有一個在青浦的設計項目明天開幕慶典,想帶貝貝一起去的,可是怕到時候人太多,帶著它不方便,能不能請你幫個忙?”

  貝貝看到她已經把持不住,撒嬌地蹭過來,頭在她褲腳邊磨來磨去,又暖又癢。

  忍不住笑了,葉齊眉低頭拍拍它的大腦袋,“沒問題,明天我來帶它。貝貝,想吃什麽?我請客。”

  藺和也笑,“不用那麽麻煩,吃的我已經準備好了,其實是想請你一起去看看,是個度假村,設施不錯,風景也好,到時候你帶著貝貝也可以逛逛。”

  “那你呢?”

  “有個剪彩儀式,我得在現場,照看不到它。”

  想想的確是實際困難,誰剪彩的時候希望看到一個狗頭出現在紅色彩帶下啊?想了想第二天也沒什麽安排,葉齊眉笑著點了點頭,“好吧,貝貝乖,明天帶你去兜風。”

  一向說到做到,第二天到了那個度假村,她真的帶著貝貝四處去兜風。

  藺和介紹說,這個度假村設施不錯,風景也好,實在說得太謙虛了。

  這裡根本就是一個豪華的鄉村俱樂部,春天,四下青蔥翠柏,湖水如鏡,還有很大的馬場,車道平順蜿蜒,延伸到每個角落,懶得走,葉齊眉索性把藺和的車直接開了進去,慢慢轉了一圈。

  開到路深處有一片草坪,春天裡綠草如絲絨一般,把車停在路邊拉開門,貝貝已經急不可待地竄了下去,撒著歡到處跑。

  休息日,又是做好準備出來跟狗狗玩一天的,葉齊眉穿得隨意,牛仔褲和連帽衫,跟平時一本正經的上班裝大不一樣。

  藺和車上帶著飛盤,看到就拿了下來,貝貝立刻興奮起來,繞著她身前身後地跑。

  這裡很僻靜,四下也沒什麽人,興致來了,跟貝貝在草地上玩丟飛盤。

  一開始手勢不熟練,丟了兩次都很近,還有一次差點丟在躍躍欲試的貝貝臉上,還好它反應快,一轉頭避了過去,再回頭眼神就很哀怨,看得她忍不住大笑起來,抱著它說了好幾遍對不起。

  多練幾次就上手,到後來配合得越來越默契,藺和找來的時候她已經氣喘籲籲,滿頭薄汗,跟貝貝兩個癱坐在草地上,貝貝舌頭吐得老長,還在蹭她想繼續,她卻一邊用手去推它一邊笑得開懷,笑容在陽光下閃閃發光。

  他是走過來的,很遠就看到了這樣動人的情景,看著看著便停下了腳步,靜靜不想出聲,也不想走過去打擾。

  他知道她是一個很難追的女孩子,他知道她身邊已經有了成志東,他也知道自己可能沒有勝算,可能最後一無所得,但是對象如果是她,他願意拚盡全力試一試,願意承受失敗,也願意耐心等待。

  那邊貝貝已經看到主人,飛快地奔近,然後親昵地把頭蹭上來。

  葉齊眉也站了起來,衝著他遠遠招手。

  笑著回應,藺和邁步向她走過去。

  沒關系,天時地利人和,他佔得完全,沒有理由會輸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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