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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家的兒女(白宇、毛曉彤、宋祖兒主演)》第52章
  第52章

  三麗借了二強兩萬元。

  二強和馬素芹陪著智勇一起去省重點報了名。

  這一天的晚上,二強睡不著,天太熱,他們的屋子沒安空調,智勇住的封閉陽台更是熱得如同一個蒸籠,這兩天這半大小子一直在二強他們的臥室裡打著地鋪。

  二強摸黑到廚房裡喝了一大杯涼水,坐地瓷磚地上,似乎要涼快些。二強搓著臉,想著他那本一下子只剩了百十來塊錢的存折和他屁股後頭新拖上的一筆債。

  有人窸窸窣窣地摸了進來,蹲在了身邊,朝他的懷裡塞了個長條的東西。

  是智勇。

  智勇說:我打工的錢買的一條煙。給你的。

  二強慢慢地摸索著拆開,拿出一包,點上一支,黑暗裡亮起一點紅光,忽明忽滅。

  好煙!二強說。

  智勇低低地短促地笑了一聲:紅南京呢。

  二強也笑了一聲:我的個娘哎,你真舍得!

  隔了好一會兒,智勇說:你曉不曉得昨天我跟我媽到哪裡去了?
  昨天早上這母子倆出去了一趟,也沒跟二強說去幹嗎了,神神秘秘的。

  智勇接著說:媽說過兩天等你生日的時候再告訴你,讓你高興一下。喏,我先跟你講了吧。

  哦,二強應了一聲。

  我媽帶我去派出所申請改姓了。我跟著你姓喬。智勇說,以後,我孝順你。我給你養老。

  智勇趿著拖鞋撲踏撲踏地出去了。

  二強自在黑暗裡又坐了好一會兒,起身也睡去了。

  九月開學,智勇住了校。二強跟馬素芹一個在郵局,一個繼續開著那家小豆腐店。

  一過了十月,日子便快得不像話。一轉眼,到了二〇〇二年年底。快要過年了。

  喬一成是在二〇〇三年元旦過後正式與項南方分居的。

  南方提出來的。喬一成也覺得這樣是最好的法子。他下不了離婚的決心,可是,他也找不到什麽突破口。

  這樣也好,彼此都有時間與空間好好地思考一下,以後的路怎麽往下走。

  喬一成對南方說:要是你遇上了什麽適合的人,千萬不要為難,明白地跟我說就行了。我不會耽誤你的,南方,只要你好。我已經耽誤你這麽幾年了,其實,我的的確確是配不起你的,南方。

  南方說:事到如今,我也不能再說什麽你不要這樣想的話,但是有一點,你一定要相信,我們到現在這樣的一種狀況,絕不是我想著你配不上我,或者是我在外面有了別的什麽人。一成,別的不說,這點自信我是有的,我還不至於是那樣的人,我的家庭我所受的教育也容不得我有這樣的品行。

  喬一成說:我那樣想過,求你原諒我,南方。

  項南方把腳邊的一個箱子拖過來,裡面是她幫著喬一成回項家小院收拾的一些東西。

  南方說:這個箱子還是我們結婚的時候一起去挑的,當時我說太大了,上飛機都不方便,你說大的好,實用,裝得多。你還記不記得?
  喬一成忽覺熱淚衝上眼眶,他想說點兒什麽,然而南方沒有允許他說出來。

  這個男人,到底還是傷了她的心了,用一種並不尖銳的方式,傷害卻是同樣的。

  南方的臉冷了一冷,但還是說:一成,就像你跟我說的,你也是,要是遇到什麽合適的人,盡管明白地跟我說,我也不會耽誤你。

  喬一成與妻子分居的第二天,請了假沒有去電視台。這十來年,他還是頭一回這樣地不想上班不想見人。

  喬一成睡到十點多,是被一個電話吵醒的。

  喬一成接了電話,裡面是三麗哭得不像話的聲音:大哥,大哥你快來,一丁出了車禍了!

  喬一成跌跌撞撞地趕到全市最大最好的醫院。他覺得即便是戰爭時期逃難的人也不見得比他更倉皇。

  他的最不讓人操心的妹妹跟妹夫,怎麽就遭了這麽大的禍呢?喬一成簡直不明白老天爺是怎麽一回事。怎麽就看著兩個人好好地過日子那麽不順眼呢?
  一到手術室門口,三麗便撲上來,死死地拉著他,像拉著救命的稻草。

  大哥,要是一丁有個三長兩短,我就跟他一起去。三麗抬起淚眼決絕地說。

  胡說,一成斥她,你還有兒子呢。

  三麗頭髮全散了,披在臉上,她也顧不得,三麗說:我什麽也不要,我只要一丁好好地活著。癱了殘了都不要緊。我要一丁。

  你看,你跟一丁這樣好,一丁不會死的。一成摟著三麗,把心裡屬於自己的那一點疼痛逼到靈魂最不起眼的一角,這個時候,他顧不上那痛。

  人哪,一輩子難得把另一個人看進眼裡拔不出來,存在心裡無論如何也放不下。愛別離怨長久,等一丁好了,你們也學個乖,以後有空也吵吵架鬧鬧矛盾什麽的,省得神仙眷侶叫老天爺都妒忌。一成勸著三麗。

  三麗埋頭在一成的懷裡放聲大哭。

  一丁的媽也趕到醫院來了,還有一丁的弟弟,一丁的爸自從早些年跌傷了腿一直就睡在床上再沒站起來過。

  一丁媽說:早上還好好的,一下子怎麽就這樣了呢?日子才好過一點啊!

  一丁在手術室裡搶救了六個小時終於被推了出來。命是保住了,人進了加護病房。

  四美也來了,大家排了一下值班的次序。一成說頭一班他來值,一丁總要等第二天早上才可能醒,這一晚上醫生說了,不會有生命危險。他叫三麗回去休息一下,把孩子安排好,接下來的日子還長,三麗肯定是要吃一段時間的苦的。

  三麗死活不肯走,還是四美把她拉起來了,叫著:姐,姐,以後一丁還要靠你照顧的,我陪你回家一趟,也替他收拾點住院用的東西。

  一丁媽說家裡老頭子也離不了人,也先走了。

  四美把三麗的兒子接回了自己家。這是姐妹倆隔了這許久第一次見面說話。

  三麗對四美說謝謝,四美說:我再不爭氣總還是你妹妹,我落難的時候也只有兄弟姊妹是靠得住的。你跟我說謝幹什麽呢。

  王一丁是在第二天早上十一點多鍾醒的,醒的時候就看到趴在床頭的三麗,腫得像桃子一樣的眼睛,散著頭髮,胡亂地套著半舊的軍大衣。

  這是他一向整潔的愛美的利利落落的三麗。王一丁很想對三麗笑一下,不過沒有力氣。

  一成二強輪流值班,三麗乾脆住在了病房,一刻也不肯離開,馬素芹天天做了飯送過來。戚成鋼也趕了來幫忙,看到一成,他的面上多少有點慚慚的。

  齊唯民和常星宇也過來看過幾次,齊唯民私底下給了三麗一個信封,說是他們兩口子的一點心意。齊唯民說:一家子親戚,也就不買什麽補品啦水果什麽的,實用一點,一丁的醫療費想必也不少。

  齊唯民看看喬一成,很想告訴他,其實他的小弟弟喬七七這兩天也住在這同一家醫院裡。可是看著一成他們現在這樣子,到底還是沒有說。

  喬七七的遊戲室被幾個流氓搗亂,都是些十七八二十啷當歲的半大小子,狂妄囂張,在那一條街一向橫行霸道。七七被打傷了,斷了兩根肋骨,齊唯民把他送進了醫院。

  楊鈴子並不在南京,她在兩年以前便去了上海,去那裡學習美容美發,說是想學成了回南京來開美容院,有時周末回來。

  七七受傷以前兩個人剛拌過一次嘴。因為七七跟鈴子說,開美容院其實也挺不容易的,投資大,競爭也大,滿大街好多的美容院,好像蘑菇那樣多。鈴子不滿地說:你就是個小男人,沒有魄力,守著那間小遊戲廳,一年能賺多少錢?還得給你阿哥分紅。

  七七從來就說不過鈴子的伶牙俐齒,一急就磕磕巴巴地:那……那開店的錢……是我阿哥拿的呀……再說,再說阿哥從來沒有催過我要錢,以前有段時間生意不好,阿哥一分錢也不……不肯叫我還的。做人總……總是要講良心的,阿哥待我好……

  鈴子甩了長發打斷他:你就一輩子在你阿哥的翅膀底下躲著吧,我就看他能不能護你一輩子周全。我怎麽就跟了你這麽個沒有出息的人呢?你要真像上海小男人一樣的,把老婆侍候得像公主也就算了,其實你又做不到,恨不得我來侍候你像王子那樣呢。這麽多年了,飯也還是做不好,家務也還是做得不成個樣子,哎呀你還會些什麽呀!

  鈴子說著說著便煩躁起來。

  一無是處的男人哪,鈴子看著七七想著,便是再好的相貌,看上十來年,也實在是夠了。

  鈴子真的開始覺得自己嫁錯了人。

  整整兩個月,一成一邊工作一邊幫著三麗照顧一丁,人很快地把這兩年養起來的那點肉全瘦了回去。宋清遠看不過去,一輪到一成在台裡值班便來替他。

  一成跟宋清遠說,人哪,生活給了你一個殼,不管殼裡頭你有多麽煎熬,殼子總得要保持堅固的樣子來。

  4
  一丁在醫院裡整整住了兩個月,終於出院回家了。

  喬一成把三麗拉到一邊悄悄地問她,錢還夠不夠用。這次,三麗幾乎用掉了這幾年全部的積蓄,為了照顧一丁,三麗買斷了工齡,工作沒了。

  三麗說,還可以應付得過來,一丁的爸爸做主,叫一丁的弟妹們也拿了一筆錢出來貼補醫療費,機修鋪那邊,一丁說打算再開,可是,我還想讓他多休息個一年半載。

  一成點點頭。

  王一丁還是沒有能像三麗說的,在家休息一段日子。一個月以後,他就重開了機修鋪。三麗也拗不過他,可死活找了一個退休的老師傅做幫手,叫一丁隻做半天工。花費是大了點,可是三麗說這樣她才能放心,不然索性關了店不做生意。一丁也就答應了。

  二〇〇三年三月開始,一個奇怪的名詞闖入人們的生活。非典型性肺炎,簡稱非典。

  其實頭一年年底就傳在廣東有這種離奇的病了,忙於生計的市井小民們起先並不以為意,生命裡那些濃墨重彩的事似乎都與他們無關,除非那事情響雷一般落在他們的頭頂上,否則,生活便要照舊地過,日子也還要照舊地熬,飯照舊要吃,酒照舊要灌,架照舊要吵,雞毛蒜皮依然是生命的主題。

  四月份,北京正式宣布中國的首例非典病例,那一天聽到這消息時,喬一成正在台裡自己的辦公室裡,喝新聞中心新發的一種叫脈動的飲料,不知為什麽心突突地亂跳。

  自那一天起,大街上來來往往的都是戴著口罩行色匆匆的人,超市門前掛著“白醋到貨”的牌子,藥店裡的板藍根被搶購一空。

  每一個辦公室、每一個車間、每一間教室、每一個商場裡都飄散著消毒液的氣味。

  喬一成的單位發了無數的口罩與免洗洗手液,他拿回家去分給弟妹們。還買了幾盞紫外線消毒燈,給南方送了一盞過去。沒見到她人,給她放在了傳達室。

  日子在緩慢地重複著行進著,喬家一家子都沒有想到,響雷真的炸響在他們的頭頂上。

  戚成鋼三月份的時候去過一次安徽,他的姑姑病危了。戚成鋼的媽有點猶豫,報紙上廣播電視裡天天都在說盡量少出門少去人多的地方,可是戚成鋼憶起小時候姑姑待他十分親厚,還是打算要去見她最後一面,戚家爸爸也說該去一趟。

  等辦完了姑姑的身後事戚成鋼才坐長途回南京,一路顛簸,回到家的第二天戚成鋼就覺得有點不舒服,略咳了兩聲。接著開始發熱,他自己弄了點藥吃了,也不見好。四美說,還是去醫院看一看,畢竟家裡老的老小的小,戚成鋼就去了。

  這一去,就被留在了醫院。

  喬家一家子全慌了。

  兄弟姐妹們聚在老屋,喬一成跟三麗一遍一遍地在家中前前後後地消毒,四美完全傻了,抱著小女兒隻曉得說怎麽可能呢怎麽可能呢。

  三麗安慰她說,現在不還沒確診嗎?也許就是普通的肺炎,住兩天醫院就好了。戚成鋼平時身體那樣壯實。

  喬一成心裡頭卻不這樣樂觀,這些天來他的眼皮一直撲撲地亂跳,心神不寧的,把藏在皮夾深處多年的一個護身符也給丟了。那個符還是初戀情人居岸替他求來的。

  這一個晚上,喬家小院裡來了一個叫人想不到的人。

  一成帶著弟弟與妹妹們,還有喬老頭正在家裡枯坐等消息的時候,聽見門上傳來細微的撲撲聲。像是有人敲門,二強說。

  三麗說:怎麽會,這個時候?
  一成開門,看到門外站著一個人。有一瞬間,一成居然沒有反應過來這個年輕的男子是誰。他手上拿了一大袋的水果,眉目俊美,神色卻十分地局促。

  二強在一成身後看見了,上前來把那年輕男人拉進了門。

  大家夥兒一同看著那男子,一室沉默,是四美最先開口叫一聲:七七?

  喬七七站在堂屋當中,窘迫得手足都不知放在何處,低頭看著自己的鞋尖。

  還是三麗過來從他的手中接過東西,拉了椅子叫他坐。

  喬七七囁嚅著說:我聽我阿哥說的。戚……四姐夫生病了。我過來看看。阿哥他們明天也要來的。

  喬七七覺得“四姐夫”這個詞兒從嘴裡冒出來有一種極陌生的滋味,他仿佛是吃了某種從未吃過的食物似的舔了舔嘴唇。

  喬老頭子也是一臉的訝異,在明亮的燈光下用一雙老眼細細地打量眼前這個孩子。

  他的兒子。

  他的。

  一成想著,這孩子在這個小院在這間堂屋在這個家裡出現的事好像是上一輩子那樣久遠的事了。那個時候他有多大?還是個奶娃娃呢,穿了四美小時候的衣服,一件粉色的小罩衣,嘴上糊著米汁嘎巴,有點髒,可還是漂亮,還不會走,那樣地安靜,放他在床上他就一個人不聲不響地躺著,身邊一有人走過便巴巴結結地咿咿呀呀,像在招呼著人理他一理,或是躺著躺著就睡著了,或是自己將小腳捧到嘴邊去啃,那麽柔軟,沒骨頭似的一個小人。

  二強在一旁站了一會兒,回身倒了杯水給喬七七遞過去,喬七七連忙站起來半彎著腰雙手捧了。

  他實在感激這一杯水,至少使他手上有個東西拿著,不至於空落落的整個人無處躲藏似的。

  又坐了一會兒,一成叫三麗先回去,一丁身體不好,家裡還有孩子。可是三麗說她想今晚留下來陪陪四美。

  一成轉過臉來又對七七說:也不早了,早點回去吧。

  可是,任誰想走也走不了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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