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少夫人的房裡好像有男子在
出現在門口的正是扶風。
扶風看到雲想容心裡也是驚訝的,他正想開口,便看到雲想容給自己使眼色,心裡了然。
“夫人來啦,您定的衣服已經做好,就在樓上,要不先去試試?”扶風臉上帶著淡笑開口,臉上神色如常,並沒有什麽不妥的地方。
雲衣閣分上下兩層,樓上的衣服比樓下貴,專為貴人準備的,倒也沒人覺得不對。
雲想容含笑點頭,和他一起上了樓。
扶風在樓上有專門的一間屋子,領著雲想容進去之後,又為她倒上一杯茶,這才開口道:“夫人今天怎麽過來了?我正想著要去給您送信呢。”
“那可真是巧了。”雲想容頓時一笑,喝了口茶,這才道:“是有要事?”
“嗯。鋪子已經開起數間成衣鋪,首飾鋪子,還有染坊,如今也都請了人料理,都是靠得住的,只是這北邊依舊沒有消息過來,這事兒可能要暫緩。對了,上次夫人說的冰窖和倉庫都已經買下來了,不知夫人還有什麽吩咐。”扶風一本正經的稟告。
“這些日子,你進些當季的水果和蔬菜,但凡能用冰窖儲存的都多買,將冰窖存滿。倉庫那邊是不是還送了個後院,院子裡還有口老井?”雲想容問道。
扶風有些驚訝的看著雲想容,所有事都是他經辦的,他知道有井不足為奇,可是雲想容連面都沒露,怎麽會知道?
雲想容也不在意他臉上的驚訝,繼續道:“公子多買些水缸,從今日開始,每天都灌滿兩缸水,將水缸封好,保持水的乾淨。”
扶風心裡別提多驚訝了,但是雲想容對他有知遇之恩,他也沒有多問,左右都是些小事,點頭應了。
雲想容見狀松了口氣,總算是把這件大事給辦好了。
雲想容有前世的記憶,知道接下去將會大旱數月,地裡寸草不生,諸多水源乾涸,別說蔬果了,到後期連草根都吃不上,非但如此,因為長時間不食青菜蔬果,所有人或多或少都染了些不舒坦,甚至許多平民百姓因此患病,身亡的也不少,當初聽說還有因此引發的時疫,只可惜她當時一心只在周牧身上,倒記不得太多。
對了,當時父親曾派大夫送了兩個方子來,說是防疫和治疫的方子,她當時心存芥蒂,倒是看了一眼便丟在一旁。
還好她從小便近乎過目不忘,想了想,叫扶風取來紙筆,寫下兩張方子。
“這兩張方子上的藥材,公子也分批多進購些。”
“是。”扶風應了,心裡卻越發好奇了,這夫人到底是在準備些什麽。
前世裡,周牧在她的幫扶下做了鴻盧寺卿,算是朝裡的新貴,加上她經營得當,勉強度過了那段日子。
今世她不曾為周府準備,而晴娘更是將銀子抽去做了生意,銀錢被套牢,到時物價上漲,有錢卻買不到東西,她還真是……有些期待周牧的狼狽。
兩人又說了一會兒,雲想容見時間差不多了,起身準備離開。
“夫人留步。”扶風見雲想容要走,趕忙喚住她。
雲想容回頭看他,卻見他笑了笑,低聲道:“得夫人看重,扶風無以為報,親手為夫人做了兩套衣服,希望夫人不要嫌棄。”
扶風帶著雲想容走到一旁的屏風旁,兩套成衣掛著,只是一眼,雲想容便喜歡上了這兩套衣服。
兩件衣服都是白色的留仙裙,廣袖對襟,袖口和領口分別用粉色金色染邊,清淡而飄逸。
看到雲想容眼中喜歡的顏色,扶風放了心,嘴角上揚,輕聲道:“夫人可以在這裡更衣,我出去外頭候著。”
扶風在門外等了一會兒,當門再度打開時,他抬眼看去,整個人如同定格了一般,僵在原地。
“好看嗎?”見他看著自己卻不說話,雲想容輕聲開口。
“好看,咱們少夫人穿什麽都好看。”一旁的楚兒搶先說道。
扶風點了點頭,目光中的驚豔完全無法掩飾。
“那……”雲想容正想說她先走,卻聽得樓下傳來喧嘩的吵鬧聲。
扶風臉色沉了沉,嘴角略微下抿,心裡極為的不開心。
開店這麽久都沒事兒,偏偏在雲想容來的時候出岔子,他心裡能不惱嗎。
“夫人,我下去看看。”扶風臉上略帶陰鬱,轉身就想朝樓下去。
“一起吧。”雲想容說了一聲,跟在扶風的身後。
“你這般行事未免也太過霸道,鋪子裡這麽多衣服不要,偏要我看中這件,這不是成心欺我麽。”一道秀氣的嗓音響著,略帶委屈。
“你這說的什麽話,知道我家小姐是誰嗎?她看上你手中的衣服那是你的福氣,哪兒來那麽多廢話,還不快點拿過來,惹惱了我家小姐,把整間鋪子買下來,叫你一件都買不成。”另一個聲音趾高氣揚的說。
正巧這時,扶風和雲想容也到了拐角,雲想容一看店裡爭執的兩人,目光微凝。
青陽?
心裡暗歎倒霉,怕是又要節外生枝了。
“兩位小姐都別吵了,我們二當家的來了,叫當家的給你們處置如何。”女幫工看到扶風,頓時眼前一亮,說道。
眼下這種情況,真不是她能解決的。
青陽視線跟著女幫工移去,就見雲想容和一個男人站在樓梯處。
只見雲想容一襲白色留仙裙,淡金色寬邊包邊,臉上脂粉淡掃,長發隨意用一根白玉簪子挽著,亭亭玉立的站在那裡,看著當真如同謫仙一般,風姿無雙。
再看青陽身上,同樣一襲廣袖設計,卻未曾透出半點風韻和氣度,因著她瞪著眼,越發像是鬥雞眼似的,顯得極為難看。
青陽的臉色頓時沉了。
此時幫工也將事情的原委告訴了扶風。
本來這事兒也好解決,只是這後來這位小姐衣著不凡,看著就不是好惹的,她也不敢亂來。
扶風一聽,心裡有了數,上前對著青陽行了一禮,道:“這位小姐,這衣服是那位小姐先看中的,便讓與她如何,店子裡還有許多別的式樣和顏色,鄙人幫小姐挑件合適的如何?”
畢竟是開門做生意的,如今他們根基尚淺,也不能隨意得罪人,扶風只能咬牙忍住心裡的不甘心,笑顏以對。
哪知人家理都不理他,直接越過他對著雲想容發問:“你怎麽會從樓上下來?買衣服都在樓下,你和一個男子從樓上下來,大白天的做那種齷蹉事,也不覺臉紅,我定要告訴周郎,叫他休棄了你。”
這話說得義正嚴辭,好像真的親眼所見,捉奸在床了似的。
本以為雲想容會慌亂,會手足無措,誰知她倒是平靜得很,淡定的行了一禮,溫柔低語:“臣婦見過青陽郡主,郡主千歲千千歲。”
見雲想容行禮,旁人才知道她的身份,難怪敢這麽明目張膽的搶人看上的東西,全都無奈的跟著行禮。
雲想容行禮過後,也不在乎青陽的態度,直起身淡然開口:“來店裡自然是為了買衣服,不知郡主所謂的齷蹉事是指什麽?郡主也出現在這裡,難道也是要做齷蹉事?”
青陽頓時氣得瞪大了眼睛,尖銳道:“買衣服在樓下不就行了,還去樓上,那不是做見不得人的事是做什麽?”
扶風在一旁識趣的開口:“不知郡主如何會這般想法,樓上均是雅間,許多貴人來都是在樓上換衣裳的,這是小店的特色,免得平民衝撞了貴人,店裡也有貼上牌子告示的。”
青陽郡主順著他的手看去,二樓樓梯口之處確是有這樣的牌子。
所以她剛剛說的話完全毫無道理可言。
她臉上臊得通紅,隻覺得旁人看自己的目光似乎都帶著取笑。她雲想容去樓上買衣,她堂堂青陽郡主卻在樓下和一平民女子搶衣服,當真丟盡了臉面。
“周夫人見諒,實在是你名聲在外,我看到你和男子一同下來才會想到那裡去,真是對不住了。”青陽呵呵一笑,對著一旁的婢女吩咐:“小楠,拿上衣服,咱們走。”
“郡主請留步,這衣服是這位小姐先看上的,還請郡主體諒則個。郡主是貴人,不如去樓上挑選如何?”扶風笑著開口。
如果他今天真讓青陽這樣把衣服帶走了,他這招牌也算是砸了大半了,以後誰還趕來買衣服啊。
青陽一聽這話更嘔,目光看向雲想容。
青陽心裡怒意勃發,伸手指著扶風:“你是什麽東西,也敢這樣和我說話,今天這衣服我買定了,你賣也得賣,不賣也得賣,你信不信我只要一句話就能讓你這店開不下去。”
她的聲音無比的尖銳,大得連外頭都有人聽到了了動靜,湊在門口張望。
“就算郡主位高權重,那也不能這般行事才是,凡事不過一個禮字,郡主這般,事情鬧大了郡主的臉上怕是也過不去吧。若是叫皇后和國公知道了,怕是又要受責備了吧。”雲想容柔聲開口,面容依舊清淡溫婉。
青陽看著心裡更氣。
她本就因為周牧不管外頭的流言將雲想容接回府裡這才生氣出來走走,沒想到一出來就碰著雲想容,真是不要更氣人了。
有心想要發作,又想著父親叮囑的最近消停點,心裡憋屈得不行。
“雲想容……”她氣急,抬手就是一鞭子揮出去。
青陽本就是暴脾氣,終究沒有忍住。
雲想容眼睜睜看著鞭子朝自己揮來,下意識的側過身子,抬手擋住自己的臉。
她雖然重生,雖然聰慧,但是不會武藝也是事實。
重生不過是上天的恩賜,卻不可能將她不會的變成會。
等待痛楚降落的時間變得格外的長,然而痛楚沒有降臨,倒是耳邊響起一道晴朗明澈的聲音。
“郡主好大的威風,這大庭廣眾之下打人,怕是傳到國公的耳裡,國公也是不開心的吧。”
雲想容放下手抬眼看去,只見自己身前站著一位緋色錦袍的男子,從側面看去,他的輪廓俊朗深邃,嘴角的笑意卻顯得放蕩不羈。
“見過離王。”青陽抽回手,不甘心的福了福。
皇上第四子司徒炎,被封離王。
眾人趕忙跟著見禮。
“既然離王殿下為你求情,那這次就算了,若是再有下次,呵,雲想容咱們走著瞧。”青陽眼中仇視不減,冷冷的說完之後,轉身朝外走。
離王雖然能力不凡,但是因為放浪形骸,母族勢力不強,所以也算不得很得寵,她深受皇后的寵愛,自己父親又是蔣國公,青陽倒也不是很懼怕。
只要不起衝突,以離王的性子,也不會追究。
青陽走了之後,門外的人見沒有好戲看,便各自散去了。
離王司徒炎轉過身來看著雲想容,眼中含著淡淡的打量。
雲想容落落大方的給他行了一禮,“方才多謝離王殿下,要不然妾身少不得要受些皮肉之苦了。”
“夫人言重了,舉手之勞罷了。再者說了,郡主的舉動也有損皇家威嚴,被傳到父皇的耳中也是不雅。”離王說著淡笑著轉身離開。
雲想容看著他的背影,心裡有些奇怪,離王的風評雖然好壞參半,但是高高在上的皇子,也不像是多管閑事的人,若真要說他後面那句有損皇家威嚴,也說不大通。
想不通的雲想容沒有多做停留,帶著楚兒回了周府。
另一邊,離王離開鋪子之後先是朝著城門的方向去了,走出一段,才棄了馬車悄悄回到了雲衣閣對面的酒樓二樓的雅間坐下。
“人幫你救下了,說吧,要怎麽報答我?”司徒炎看著霍琛笑著開口,眼中光芒閃爍。
“離王殿下想要我怎麽報答?”霍琛神色平靜的放下手中的杯子,淡然問道。
“得了,你就別拿我開玩笑了,叫什麽殿下啊。我什麽處境你還能不知道嗎?”司徒炎苦笑一聲,神色有些沉鬱。
“今兒早朝皇上不是還教您去禦書房給殿下您派遣差事了,難道這不是你的機會?”霍琛安撫好友。
“呵。”司徒炎苦笑,“這樣的事也不是第一次了,看著是皇上重用於我,實則卻是讓我在前面替人鋪路,等我把事情打理得妥妥當當再把我給換下來,累死累活的活是我的,功勞卻是別人的。”司徒炎冷笑著說,端起手邊的酒杯一飲而盡。
霍琛沉默了一瞬,眼底忽地掠過一抹精光,“殿下,遲早你會得到自己應得的一切。”他說著,目光落在了對面雲衣閣上,莫名的想起了雲想容。
“那就借你吉言。”司徒炎緩了緩情緒,再開口時伊然又是那副浪蕩不羈的模樣,方才的憤恨失落還有陰鬱,仿佛都蒸發了似的。
“人都走了,還看呢。”順著霍琛的目光看去,司徒炎戲謔笑道。“不過阿琛,你去周府的進展怎麽樣,找到東西了沒有?”
霍琛收回目光,隱住眼底的尷尬,淡聲道:“沒有。整個書房都被我翻過了,沒有找到。若是他那裡真的沒有,便去試試別的幾個人。”
他數次夜探周府,自然不會僅僅只是去見雲想容那麽簡單,更多的,是想從周牧的書房給找出他想要的東西。
然而這麽久了,依舊一無所獲。
這種情況要不就是周牧確實乾淨,雖然屬於二皇子,卻沒有什麽劣跡,要不然就只能說明,他藏得太好。
“好,這事兒我交給你我放心。我明天要去蠡縣,估計要呆上一段日子,你在京城多辛苦擔待了。”司徒炎伸手拍著霍琛的肩膀,輕歎。
“對了,你對那個雲想容,不會真的上心了吧,她可是周牧的發妻,你這……”司徒炎看著霍琛,微不可察的皺眉。
“她是個很有意思且不簡單的人。我本以為周牧自己沒有東西的話,那麽多半會將東西給他妻子,結果,呵……”霍琛淡笑。
“不是喜歡就好。咱們如今處境不妙,沒必要招惹些不必要的麻煩。”司徒炎松了口氣。
“我知道。”霍琛淡聲回應,斂去眼中所有情緒。
……
霍琛這邊發生的事情,雲想容自是不知道的。
第二天,雲想容寫了信叫楚兒送去雲衣閣給扶風。
沒多久,楚兒便匆匆回來了,臉色不大好看。
“少夫人,不好了。”楚兒低低的叫了一聲。
雲想容目光一凝,抬眼掃了一圈,見周圍並沒有人,站起身朝屋裡走。
楚兒會意的跟著雲想容進了屋,張望著沒有人後,這才關上門。
“說吧,發生什麽事了。”雲想容坐在椅子上,臉色不大好看。
她深知青陽的性子,昨天沒能從自己身上討到便宜,必定會將怒氣轉移,找雲衣閣的麻煩,只是當時鋪子裡的人不少,她也不好和扶風說這事兒。
回來後本想叫楚兒送封信過去的,卻被府中瑣事纏著脫不開身。
今天一得空她便使了楚兒去送信,難道終究還是遲了嗎?
楚兒的臉色不大好看,將自己打探到的消息說給雲想容聽。
“奴婢奉少夫人之命去送信,沒想到到了那裡卻發現雲衣閣上貼了封條,奴婢打探了一番,說是官府說鋪子的手續不合格,還欠著不少的手續沒辦便開業了,這是藐視官府,便叫人遣散了幫工,還封了鋪子。”
雲想容抓著椅子把手的手頓時一緊,手指間青白交替。
她沉聲問:“那扶風公子呢?”
鋪子被封了無所謂,反正青陽性子來得快去的也快,等回頭她不盯著的時候,再想法子開起來便是,但是若是扶風出事了,那才真是糟糕了。
“扶風公子也被官府給抓起來了。”楚兒臉上含著擔憂,“少夫人,咱們現在怎麽辦?”
鋪子是雲想容的嫁妝裡陪嫁的,是真正屬於雲想容的東西,知道了雲想容有離開的心思之後,楚兒自是心裡記掛著這可以讓雲想容在外頭安身立命的東西了。
“你先出去。讓我靜靜。”雲想容沉著臉吩咐。
楚兒咬著牙,轉身出了門,不過卻沒有走遠,站在門口守著。
屋內,雲想容心思急轉。
這突如其來的手筆無疑是青陽的傑作了,也只有她有這個能量一天不到就把雲衣閣給封了,可是,自己現在要如何應對呢?
去找周牧,若是周牧出面請青陽高抬貴手,青陽或許會答應。
但是這個法子,周牧不一定會幫忙且不說,就算是他肯,到時候也會暴露了她和鋪子的關系,得不償失。
找父親?不,不可以。她想靠自己離開周牧,這種事情不適合麻煩父親。
至於其他的,她這些年下來經營的路子,都不適合知道自己和鋪子的關系。
心中百轉千回,雲想容最終目光定格。
她伸手覆在自己的胸口處,那裡貼身藏著一根玉笛,是當初霍琛給她的,說是憑借這根笛子就能去鎮南王府見到他,請他幫忙。
只是,這樣天大的人情就這麽送掉,她不甘心!
雲想容想著,眼前猛然一亮,直接出了門。
“楚兒,讓葛全備車,我要出門一趟。”雲想容對楚兒吩咐道。
楚兒見雲想容臉上神色鎮定,心裡也安穩了些,趕忙去叫了葛全,一同出門。
“去鎮南王府。”雲想容吩咐道。
馬車噠噠的在路上走著,楚兒低低的問:“少夫人,可是有解決的法子了?”
“嗯。”雲想容應了一聲,沒有解釋。
馬車到了鎮南王府門口停下。
這其實不是正兒八經的鎮南王府,只不過因為霍琛在這裡住,便這麽喊著了。
“勞煩通傳一聲,就說周府雲想容求見。”雲想容對著門房說了一聲。
“這位夫人,我家王爺今兒個身體不適,吩咐了不見客的。”門房客客氣氣的說。
雲想容頓時蹙眉,抿唇拿出霍琛給的玉笛,“憑借此物不知可否見王爺一面?”
她手掌攤開,掌心裡安靜的躺著一支玉笛。
門房一看頓時微怔,旋即側過身道:“夫人裡面請。”
鎮南王府哪怕是守門的門房也都是霍琛的心腹暗衛,自然認得雲想容手上的是霍琛貼身攜帶的玉笛。
雲想容隨著門房進去,早早的有暗衛去通知了霍琛。
當雲想容見到霍琛的時候,他正歪歪斜斜的躺在榻上曬太陽。
“容容來了,坐吧。”霍琛抬眼看了雲想容一眼,淡漠的眼中似乎噙著笑,懶散的開口。
雲想容沒有動,站在原地看著陽光下的霍琛。
他如今這幅懶散疏淡的模樣,儼然一副逍遙貴公子的模樣,若不是有著前世的記憶,她也不敢把眼前這人和前世那個赫赫有名的戰神聯系在一起。
“動用我給的玉笛,難道就為了站在那裡看我一眼?我倒是不知道容容你什麽時候對我這般感興趣了。”霍琛動了動身子,手支著下頜看她,嗓音含笑。
“王爺說笑了,妾身此來是有一事相求。”雲想容終於動了,緩步走到霍琛的幾步之外,溫婉從容的看他。
看著她站得離自己不近不遠,說話恭敬有禮,霍琛心裡不舒坦。
“我不喜歡你自稱妾身,在我這裡就守我的規矩,叫名字。”霍琛淡然道。
哪怕淡定如雲想容,也被他這話弄得有些錯愕,略微驚訝的啊了一聲。
溫婉嫻靜的面容算不上多美,但因著驚訝而略微揚起眉梢,那雙美麗的眸子倒顯得越發的熠熠生輝了。
霍琛看著,暗歎一聲真美,嘴裡平靜道:“既然有事相求,那就喚自己的名字,我聽著臣婦、妾身這些就不舒坦。”
他眼中光芒流轉,神色看著是淡的,卻叫雲想容無比的懊惱。
時下男女之防雖不必以前嚴謹,但女子也只有在家人和夫君面前自稱名諱,在外男面前,那都是妾身自稱的,他叫她稱名字,倒顯得他們有多麽的親近似的。
雲想容心裡暗惱,眼中染上薄薄的怒意,又極力壓製。
她忽略亂了節奏的心跳和微惱,冷靜的開口,“我這次來是想和王爺做一個交易的,我相信王爺必定會感興趣的。”
霍琛聞言眉梢微微上揚,嘴角一勾,似乎是在笑,“哦?容容說來聽聽。”
他承認她的不凡,但是到了他這種地位所接觸的人,早已超過了普通人所能接觸的極限,他當真不覺得自己和她能有什麽交易可做。
“四皇子怕是已經出發去了蠡縣了吧,就拿他會在蠡縣所發生的事情作為交易籌碼,請王爺幫一個忙如何?”雲想容抬頭看他,眼中眸光清亮,閃著自信和堅定,似乎她所說的,就必定是會發生的。
她本不想和霍琛招惹過深,所以一直以來執意避開。
但是這次青陽對雲衣閣動手太過突然,她羽翼未豐,完全不是對手,除了借助霍琛的勢力,她真的不知該如何不將自己暴露出來,便能救出扶風來。
司徒炎去蠡縣的事情,上一世也是發生了的,當時她雖然一心撲在周牧的身上,但因為當時司徒炎九死一生險些喪命,事情鬧得也大,她也是有所耳聞。
霍琛面色微怔,抿唇看她,眼中染上了犀利之色。
司徒炎去蠡縣的事情,是皇上私下吩咐的,消息並沒有傳出去。
他今天托病不見客,也是因為司徒炎走了,召喚心腹手下來議事才會如此。
再說了,就算傳出去了,也是有限的幾個肱骨大臣知道,她又如何得知?
她竟敢妄言司徒炎接下去會遇到什麽,當真當她自己會未卜先知了不成!
腦中思緒輾轉,再開口時,霍琛看向雲想容的目光已然收斂了犀利,帶上了三分淡漠,“夫人這話當真來得莫名,就算你從你夫君那裡知道離王去了蠡縣,難道還真能預測禍吉福凶不成,這樣的玩笑還是不要開的好!”
頓了頓,又道:“枉論皇室成員可是大事,慎言以免惹禍上身。玉笛為信幫你做一件事情,這承諾依舊有效,等你想到有何事需要我幫襯,再來吧。”
這話,明顯是下了逐客令了。
他本以為她是個聰明理智的,沒想到也會有這樣糊塗的時候,莫不成以此來吸引自己的目光?
霍琛心中困惑,面上卻不動聲色。
雲想容對他的反應早有所料,她明白,就是自己處於他這個位置,有人來和自己說這樣的話,自己也是不會信的。
若不是前世的一切依舊真真切切的存在腦海之中,她也不敢相信這一切。
沉默了一瞬,雲想容淡然道:“王爺若是不信,可派心腹去二皇子府邸查探一番,若我所言屬實,到時咱們再談如何?”
雲想容眉眼清淡的看著他,臉上沒有半點玩笑的意味,似乎篤定自己所說的必定成真。
霍琛目光中的懶散緩緩退去,冷靜而犀利的和雲想容對視著,帶著沉沉的壓力。
雲想容沒有半點退縮的意思,平靜的看著他。
她眼中的堅定和執著讓霍琛心裡驚疑不定,難道她說的是真的?
未卜先知這事肯定不可能,但是周牧是二皇子手下,和太子是一派的,若是她聽到些什麽,倒也說得過去。
想到這裡,霍琛有些坐不住了。
雲想容見他看著自己不說話,也不在意,淡淡道:“王爺可以慢慢考慮,容兒這就先告退了。”
她說完,也不管霍琛如何想,轉身朝外走去,行走間衣袂翻飛,飄逸若仙。
當日晚間,雲想容正在用晚膳,霍琛的身影從窗戶外翻進來。
楚兒看著突然出現在屋裡的霍琛,驚訝的瞪大眼睛,伸手捂住自己的嘴巴。
“楚兒,你先出去,把門帶上。”雲想容臉上略淡,放下碗筷低聲說道。
這個霍琛,真是越來越放肆了,之前還知道天晚再來,如今天都沒黑就來了,雖然明知道他來怕是為了上午所說之事,但是雲想容依舊不悅。
“是。奴婢這就去外頭守著,少夫人有事便吩咐一聲。”楚兒深深看了霍琛一眼,這才轉身出去,關了房門。
“王爺未免太過分了,這般擅闖女子臥房,真是涵養都不要了嗎?”雲想容冷冷的開口。
這是她第一次在霍琛的面前表現出這麽強烈的冷意,霍琛微怔。
“正好還沒用膳,容容不介意添副碗筷吧?”他斂下情緒上前在她旁邊坐下,不緊不慢的開口,不見半點急切。
雲想容看著他,沒有動。
霍琛見狀,直接伸手朝著雲想容的碗筷而去,“若是不方便,用容容的碗筷也是可以的,我不介意。”
他嗓音含笑,沒有半分作假的樣子。
雲想容額間一跳,趕忙伸手去抓自己的碗筷,倉促間和他的手碰在一起,男人手上灼熱的溫度燙得她猛然縮回了手,臉色忍不住微紅。
“我給你添一副便是,你放手。”雲想容盯著他抓著自己碗筷的手。
雖兩世為人,但她還從不曾和人同箸而食過!
霍琛仔細看了看她的神色,見她無比認真,眼中閃過一抹精光,聳了聳肩,松開了手。
雲想容給霍琛添上一副碗筷,兩人安靜的用膳。
靠著窗戶的樹叢裡蹲著個人,透過窗戶縫隙看到屋子裡坐著的霍琛的身影,是男人?那人眼中頓時驚訝不已。
屋子裡的霍琛似乎有所察覺,抬眼目光犀利的看向這邊。
那人趕忙屏住呼吸一動不動的蹲著。
雲想容抬頭看向霍琛,眼中帶著詢問。
“吃飯吧。”霍琛收回目光,淡淡的說。
又過了好一會兒,那人見兩人的注意力完全沒有放在這邊之後,才悄悄的離開。
那人直接去了晴娘的院子裡,將自己看到的告訴晴娘之後,晴娘先是一怔,旋即大喜,臉上掩飾不住激動的神色。
“少爺呢?回來沒有?”晴娘趕忙問一旁的丫頭。
周牧散衙之後便命人傳了信回來,說是晚間要去與朋友吃酒,晚些才會回來。
得到周牧不曾回來的消息,晴娘對著替了春荷的貼身丫頭低聲囑咐,“你去找少爺,就說鋪子有事,叫他立刻回來一趟。”
她自上次被禁足,緊跟著婉娘進門之後,便不如之前受寵了,如今周牧正是用錢的時候,也只有鋪子的事能讓他盡快趕回來了。
她一定要叫周郎發現雲想容的齷齪事,這樣才能將她一舉打倒,至於婉娘,一個只會咿咿呀呀唱曲的戲子而已,她有的是手段對付。
晴娘想著,嘴角的笑容越發的得意起來。
周牧和友人喝得微熏,興致正好,卻聽到小四附耳低語,臉上神色變了變。
“各位有人,某家中有事,今天便先告辭了,咱們改日再聚。”周牧站起身拱手行了一禮。
“周大人這不會是怯場,怕喝不過咱們,要跑路了吧。”頓時有人大叫一聲,眾人齊齊哄笑。
周牧臉上掛不住,心裡對晴娘越發惱了,臉上卻是笑道:“今天是某的不是,改天一定請大家去醉仙樓喝酒,一醉方休。”
醉仙樓可是出了名的青樓,周牧這麽一說,臉上又帶著所有男人都懂的微笑,頓時贏得一片叫好。
周牧應付一番,這才帶著小四匆匆擠了出來。
“傳信的丫鬟可說了是什麽事?”出了門,周牧便急匆匆的問。
“不曾,隻說鋪子裡有事,請您回去一趟。”小四跟在周牧的身邊,搖頭說道。
周牧臉色更沉,上了馬車直接朝著周府而去。
到了府裡,周牧直接朝著晴娘的院子裡去了,卻在分岔的回廊上被迎面而來的下人給撞了個踉蹌,險些沒栽倒在地。
“這麽慌慌張張,還有沒有規矩了。”由小四扶著站穩身子,周牧臉色一沉,開口輕斥。
那個下人似乎被嚇壞了,猛地跪在地上,“是小人莽撞了,請少爺原諒。”
他磕著頭,渾身緊張得不斷輕顫,瑟瑟發抖又蒼白如紙的樣子,讓周牧頓時疑惑的眯起眼睛來。
“發生了何事?叫你緊張成這幅模樣?”周牧疑惑的問。
就算撞了他,他斥責一番便也算了,眼前這個小廝表現出來的模樣,著實過了。
“沒,什麽都沒有。”那人趕忙搖頭,根本不敢抬頭看他。
周牧看向他來的方向,是雲想容的院子,隨口問道:“少夫人可歇下了?”
“少夫……夫人……”一說起雲想容,那人頓時結巴了,整個人跪趴在地上不敢吱聲。
“少夫人怎麽了?”周牧提起那人的領子,冷聲問道。
“少爺饒命,饒命啊,小的什麽都不知道。”小廝掙開他,不斷的磕頭。
“你若不說,我現在便將你給處置了。”周牧心裡疑惑,冷聲道。
“少夫人……少夫人的房裡好像有男子在,小的,小的……”那人哆嗦著,滿眼驚恐的看了他一眼。
周牧聞言腦袋頓時嗡的一聲亂了。
他剛剛說什麽來著?
瞪大眼睛看著那個小廝,周牧的目光像是能吃人似的。
他猛然一甩手,松開了小廝,急急的朝著雲想容的院子去了,壓根忘記自己回來是為了去問晴娘鋪子的事。
在周牧急急的往雲想容的房裡去的時候,雲想容和霍琛也已經談好了事情。
有自己暗探的調查取證,霍琛對雲想容所說的話多了幾分鄭重和信任。
“既然如此,那……”雲想容正想說話,卻聽到楚兒在外頭高聲喊道:“少爺,您回來啦。”
雲想容心裡一個咯噔,看向霍琛,“快……快藏起來。”
霍琛看了她一眼,配合的提身輕縱,直接越上了房梁上藏好。
而雲想容則是急急的朝著裡間的浴房而去,為了應付突發情況,雲想容早早叫楚兒放好了水,隨時可以做出一副準備沐浴的模樣。
就在霍琛剛剛藏好,而雲想容褪去一件外衣的時候,門轟然打開。
“哎小四,你不能進去,少夫人真在沐浴呢。”見小四也要跟著進去,楚兒趕忙拉住他。
周牧進去她攔不住,可不能讓小四也進去摻和。
“你在外頭守著。”周牧冷聲對小四交代完,反手關上房門。
“夫君,這是怎麽了?”雲想容做出一副剛剛要入浴盆,又匆匆披上衣服的模樣。
周牧因為喝了酒,臉上有些紅潤,他狠狠的瞪了雲想容一眼,在屋裡能藏人的地方四處找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