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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窺天神測》第606章 爬繩人
  第606章 爬繩人

  說著,我一手抽出魯班尺,就在自己手上劃了一下,一陣劇痛鑽心,“我兄弟”那也跟著我顫了一下,他忍不住就來了一句:“你很喜歡疼嗎?”

  不好意思了,做我的分身,他這莫名其妙的肯定也白受了很多苦。

  可這個痛感一襲來,眼前的情景就發生了變化——雖然我們還是在三鬼門裡面,可是剛才那場通天火已經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團子嫋嫋上青天的黑煙。

  這個感覺非常奇妙,就好像我們剛從一場夢裡給醒過來一樣。

  而那黑煙的規模也不大,就跟環衛大爺堆起來的一小堆垃圾發出來的差不多。

  跟著這團子黑煙,我看向了地面,果然,一小堆的紙扎人帶紅綢子,秫秸杆子扎的小轎子,都在地上烏突突的冒著煙。

  這些紙扎人和我們剛才看到的情景一模一樣,只是小了好多。

  也是難以理解,這些模型似得東西,剛才在我們眼前怎麽成的那個規模。

  我蹲在地上,拿了個小柴禾棍捅了捅,那個紙扎人新郎官的臉縮小了好幾倍,在火裡一閃而過,粗製濫造畫出來的表情還是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的,瞬間就被燒沒了。

  “我兄弟”一下愣了:“這……是什麽玩意兒?”

  “大姆媽帶著你看過變戲法的沒有?”我直起身子,說道:“不是外國的那種魔術,而是咱們中國傳統的戲法。”

  “戲法?”“我兄弟”盯著我:“丟手絹變活人的那種?”

  “就是那種,說是戲法,其實裡麵包含的內容挺多的,有障眼法,還有幻術。”我說道:“幻術這種東西嘛,放到現在來說,跟催眠術差不離,你眼前看到的一切,都是通過某種道具,看到別人想讓你看到的東西。”

  “我兄弟”沒聽明白。

  “小時候濟爺講過《聊齋》裡面爬繩子上天的故事,你沒印象了?”我說道:“那就是幻術。”

  爬繩子上天的故事是這樣的,說一對父子上街賣藝,父親說孩子能上天宮,圍觀的人不信,父親就從身上拿出了一把繩子直接拋到了半空,繩子按理說會直接掉在地上,可不然,那繩子好像掛在了天上一樣,直挺挺的就通了天,高聳入雲。

  小孩兒順著繩子就往上爬,眾人一聽要上天宮,紛紛表示不信,讓帶點證據來。

  父親就讓小孩兒到天宮裡給大家摘點蟠桃下來,好給大家開開眼,小孩兒答應了,順著繩子,爬到了雲霄之中,觀眾看不到的地方。

  很快,半空之中就掉下了一個新鮮的蟠桃,圍觀眾人大吃一驚——那是隆冬時節,沒人能找到桃子,除非是蟠桃園裡的仙桃。

  眾人傳看,還分吃了桃子,給了父親錢,讓他多摘幾個——誰都知道,蟠桃延年益壽。

  父親答應了,向上喊,讓孩子繼續摘桃子,可孩子久久沒有回音,父親也有點著急了,正想著順著繩子爬上去,忽然半空之中掉下了一個鮮血淋漓的東西,捧起來一看,是個人頭——那個孩子的人頭!

  接著天上零落如雨。下來好些屍塊,繩子也掉了下來——上面有個新鮮茬口,顯然是剛砍斷的。

  父親當時就大哭大叫了起來,說孩子為了大家偷桃,結果被天宮守衛發現,砍了頭下來,本來父子兩個走江湖,相依為命,這下孩子死了,他也沒法活著了。

  圍觀的人心惻然,也很自責桃子的事情,給了父親不少錢,做喪葬費用,好回家埋人。

  父親收了很多錢,把屍塊全收進了箱子裡,站起來就跟眾人道謝,接著抬手敲一敲箱子,說你也該起來道謝。

  結果箱子被人從裡面頂開了,之前變成屍塊的孩子重新跟以前一樣,是個完完整整的活人,給大家鞠躬。

  圍觀的沒有不震驚的,這會兒想起來了剛才吃的桃子,已經下了肚子自然沒法再看,再看之前剩下的桃核,竟然變成了一塊蘿卜根。

  這就是所謂的幻術,親眼所見,也不是真實的。

  “紅手絹的是不是?”我一手把魯班尺旋轉了起來,打在了一面牆上:“大家都是外八門的,該是互相幫扶的朋友,怎麽一見面二話不說就惡作劇呢?”

  那面牆本來完完整整的,被我這麽一打,牆裡鑽出了兩三個人來,情形特別魔幻,跟正在看電影似得。

  一個年輕男人,帶著兩個十七八的女孩兒,長得都跟畫裡面的人一樣,大眼睛全黑漆漆的,模樣也全唇紅齒白的,全很好看。

  “哥,他能看穿……”一個扎著馬尾辮的女孩兒偷偷拉了拉男人的袖子:“是不是,確實也是咱們爬繩子的?”

  紅手絹是外八門之一,供奉的祖師爺是爬繩女,所以行話“爬繩子”,就是自己人的意思。

  那個年輕男人沒搭理那個馬尾辮女孩兒,跟我拱了拱手:“上七上八。”

  這話一聽就是紅手絹的行話,像是在試探我到底是不是自己人,我倒是想回答,可我特麽哪兒知道?

  但是再一想,上七上八,對應的應該是“七上八下”,既然七為上,我隨口就回答道:“七。”

  那個年輕男人臉色一變,顯然有點不信:“真是爬繩子的?”

  “誤會了誤會了,”現在顯然他們跟我有某種誤會,我現在也沒有把誤會加深的時間,立馬說道:“我不是爬繩子的,也沒有要偽裝爬繩子的意思,你們,是不是被獻圖門的給冤枉了,來找我要說法的?”

  那個年輕男人眨了眨眼,立刻點了點頭,同時看著我的表情越來越狐疑了:“你不是爬繩子的,為什麽能用爬繩子的法子?”

  “我哪兒會爬繩子,我最多能爬爬樓梯,”我擺了擺手,說:“我是陰陽門的,用的是真的方術,不是幻術。”

  顯然,上次獻圖門的去刺殺顧瘸子,目睹了我用的法子,雖然開始的那幾個已經死了,但當時跑了一個,應該是回去通風報信了,加上我那會也沒否認我不是紅手絹的,他們獻圖門的要報仇算帳,肯定去找紅手絹的頭兒了。

  紅手絹雖然以少男少女居多,但也不是好惹的,當然不會接這個黑鍋,這不是找上門來跟我這個罪魁禍首算帳了嗎?

  剛才那個迎親隊伍的紙人,就是他們弄出來試探我的——想看看我到底是什麽來路,憑什麽栽贓給他們。

  那幾個少男少女的臉色都很微妙:“你真不會?可你又怎麽能看穿爬繩子的法門?”

  簡單啊,剛才那些“腳底離地三尺”的,要麽是邪物,要麽就是障眼法的幻術,既然不是陰魂,也就只能是你們了。

  其實“幻術”迷的是人心,但凡人心是穩當的,自然迷不住了。

  普通人被那麽詭異的隊伍給圍上,又被那麽緊紅綢子給纏了,當然嚇的哭爹喊娘,哪兒還顧得上反抗,可你心裡鎮靜,很容易就能反應過來,紙製品一燒就是了,有什麽好怕?
  而剛才他們用幻術躲在牆面裡,我其實也是看不出來的,可我聞到了味道——牆面上有很細微的彩紙味道。

  我以前跟濟爺做花圈,常年跟彩紙打交道,對這個味道再熟悉不過了,這裡有彩紙的味道,說明彩紙的主人就在這裡。

  而幻術的破解方法,就是讓自己從“催眠”之中給醒過來,讓自己一股子劇痛,是最快最直接的方法。

  那年輕人被我給鎮住了,臉上沒忍住就露出了佩服的表情,但他身後另一個麻花辮的姑娘聽不下去了:“你就仗著你這點本事,就對我們栽贓嫁禍?我們紅手絹的可沒惹你,憑什麽潑髒水?”

  “這事兒真不怪我,是獻圖門的誤會了,”我算是跳進黃河洗不清了:“要不你就把他們叫來當眾對質,讓他們有事兒隻管來找我,他們認錯了人,上門跟你們要說法也能來賴我,我是不是有點屈得慌?我可一句嫁禍你們的話也沒說過!但凡我說了一句,我把腦袋賠給你。”

  “我兄弟”皺著眉頭:“你這個招黑鍋的本事還真大,根本用不著別人給你甩黑鍋。”

  你特麽就別站著說話不腰疼了。

  這會兒我肩膀上微微一動,顯然陸恆川也給醒過來了,正有點莫名其妙的說道:“剛才那個東西呢?”

  你特麽還好意思問,一聽你說話我就氣不打一處來,你剛才攥我腳腕子,攥的可真是夠緊的,平時跟人打架,你特麽都沒有這個勁頭!

  我就沒好氣的就把他從肩膀上給摔下來了,問:“你剛才到底看見什麽了?”

  “你沒看見嗎?魃。”陸恆川十分嚴肅的說道:“不少魃,還有一個魃,死死的抓住你不放,要不是我,你早就被拖下去當鎮棺相公了。”

  相公你娘。

  這麽說,幻術還分了兩種,每個人看到的都不一樣,而“我兄弟”跟我是一個人,所以看到的是一樣的。

  “既然是個誤會,解開了也就是了,剛才的事情我們不計較。”趕著去跟“我兄弟”測算蕪菁的下落,時間我還是願意能省就省,跟他們拱了拱手:“有緣再見!”

  “站住!”忽然那個領頭的少年拉住了我:“你一點也不怕獻圖門的?”

  “我怕他們幹什麽?”我轉臉望著那個少年,也揣摩出來了:“你有什麽事兒?”

  “你能不能幫我們個忙?”果然,那個少年立刻說道:“獻圖門的欺人太甚,我們咽不下這口氣!不管用什麽法子,只要事情成了,有什麽事用得上我們紅手絹的,我們肯定赴湯蹈火還人情!”

  我心頭一動,現如今要去救蕪菁,保不齊大老板那邊給我設了不少關卡,他的本事在這,對我們肯定是做好了充分的準備。

  要是紅手絹的能幫忙,肯定能派上什麽用場——用幻術對付方術,才是真正的不按牌理出牌,倒是有可能打元凶一個猝手不及——誰對付誰,都是對症下藥,摸不到頭腦的,沒法對付。

  “我兄弟”似乎有點不耐煩,像是想攔著我:“現在蕪菁的事情要緊……”

  我卻先一步問道:“你們想讓我怎麽幫忙?”

  那個少年義憤填膺的就開了口。

  原來紅手絹和獻圖門的本來就有點舊仇,原因很簡單,就跟當時那個獻圖門的說的一樣,紅手絹的本事就是靠著“花架子”“騙人”,裡面的少年都唇紅齒白,不男不女,不配帶把,這獻圖門的一直看不起紅手絹,紅手絹又愛面子,對獻圖門的也就有了積怨。

  結果有一次獻圖門的去殺人,正好殺的是紅手絹門人的一個朋友,紅手絹的門人當時也是想著顯一顯威風,爭一爭面子,就用幻術把獻圖門的人整了個一塌糊塗。

  獻圖門的在幻術裡跟個瘋子一樣橫衝直撞,被人給拍下來了傳的人盡皆知,給獻圖門的造成了很惡劣的影響,於是兩個門爭鬥的這叫一個厲害,幾乎是兩敗俱傷。

  這事兒起因是紅手絹的人插了獻圖門的買賣,不合規矩,可獻圖門長期看不起紅手絹,也是有目共睹,泥人土性大家也理解,這事兒完全是個導火索,一時間沒人能說出誰對誰錯。

  後來兩方都給鬥累了,隻好各自請了人來說和,約定好了誰再生事,誰就去賠禮道歉,自己的門主要當眾給對方的門主磕頭,好不容易才把關系給維持穩定了,又出了我這碼事兒,獻圖門的認定了紅手絹的死灰複燃來挑釁,非要紅手絹的當著外八門賠禮認錯,按著當時的約定,從此以後居在獻圖門下面,永遠低獻圖門一頭。

  紅手絹的也氣急了,來找我這個“元凶”,疑心我本來就是獻圖門賊喊捉賊為了爭面子請來的。

  這出來走江湖,比命還要緊的就是個“門面”,所以紅手絹希望就著這個機會,利用我的本事,把獻圖門的給壓下一頭去,給自己出一口惡氣,真要是給他們磕頭了,沒法在外八門裡立足,哪天要是被擠出外八門,對不起老祖宗。

  我說怎麽當時獻圖門的看到我一下就想到了紅手絹呢,感情之前就有這麽多的么蛾子了,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啊。

  而現在獻圖門的顯然也正因為我阻攔顧瘸子的那個買賣對我懷恨在心,敵人的敵人就是我的朋友,把這事兒解決了也不是不行。

  至於讓獻圖門的甘心認錯,我也有的是法子——以前當正道上的先生,做事情局限性很大,可我現在是魁首,黑先生本來就是陰面先生之中的陰面先生,我更是裡面的頭兒,做點壞事,也不用在乎了。

  再說了,要是能讓他們兩門之間重修舊好,減免爭鬥,反倒成了一個功德。

  “我兄弟”知道了我的決定之後很不高興:“你是不是又要多管閑事?現在是什麽時候了?”

  “這不是多管閑事,”我答道:“救蕪菁,保不齊還就靠著這個閑事兒了。”

  “我兄弟”有點不太明白,但是我很明白,這個順水人情,一定能給的很值得,現如今要找元凶算帳,就得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

  再說了,蕪菁的事情也不用著急,元凶還要拿著蕪菁來要挾我們,舍不得現在真就把她怎麽樣了,那不劃算。

  問明白了獻圖門在什麽地方,我們打算把事情給講明白,可獻圖門的拒絕了,說他們親眼看見我用的是幻術,肯定是紅手絹的人,現在這麽說,也就是想著翻臉不認帳,做汙點證人,非得要紅手絹的門主去給他磕頭不可。

  擺明是要借機碰瓷。

  既然他們油鹽不進,那就不能怪我了。

  我作為一個“調停人”,就開始想法子,先回三鬼門,讓蔣紹把幾個擅長看風水的黑先生給叫出來了——來幹什麽?給獻圖門的調一調風水。

  一般來說,調風水是讓自己過得更好,趨利避害,可現在我們得反其道而行,趨害避利。

  好比房子臨街,正對十字路口,人來車走,就很可能會帶了不好的東西過來,敗氣運,你放一個泰山石敢當的碑在對面,能擋災鎮宅,這就是趨利避害。

  可一個房子好端端的四角方正,你切掉了其中的角,西南缺損母,西北缺損父,東北缺損子,家裡就會出事。

  而院牆裡內本來乾乾淨淨,你多放了一個尖端朝天的木樁,那就是衝天木,必有讓人鑽心的事情發生。

  這就是趨害避利了。

  弄好了這些東西,我就跟紅手絹的說好了,一起跟獻圖門的談一談,要麽咱們冰釋前嫌,把誤會弄清楚了,要麽,就看他們在倒霉事前面,能撐到什麽時候。

  果然,很快這獻圖門的就扛不住了,一天之內,傷的傷,意外的意外,做買賣最重要的就是運氣,如今運氣變成了背字,他們很快就答應了下來,認錯道歉這個事兒就算了,以後和平共處,再也不提紅手絹一定得比自己低一頭這事兒了。

  紅手絹的人對我是感激涕零,我擺擺手雲淡風輕的說是小意思。

  對付凶的人,你就得比他們更凶。

  紅手絹的要給我謝禮,我趕忙推辭了,接著就問紅手絹的人,能不能用幻術,再變出兩個我來。

  紅手絹的人一愣:“你都已經有個雙胞胎兄弟了,還要變?”

  我點了點頭:“多多益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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