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們都在等待 (2)
  “哥，這是我哥們兒。”林暉搶先把管智宸推到前面。

  “你好！”他伸出右手，左手還拿著鞋子。

  “哥，你手上怎麽有隻鞋子啊？”林暉輕聲問道，連顧微微也露出注意的神色。

  “哦，剛才停車，發現鞋在車頂，我也不知道為什麽它會出現在那兒。”林浩軒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讓我來告訴你吧！”終於確認了那是自己的鞋子，顧微微撇了撇嘴，抱著雙臂，目光裡充滿了鄙視。

  “你知道？”林浩軒愉快地看著這個陌生的女孩，可愛的樣子，她的一切仿佛是自己想象過的樣子，大大的白色T恤罩著小巧玲瓏的身子，雪白的皮膚，還有亮晶晶的黑色眼眸。

  “是啊，這隻鞋是我的！”她點點頭。

  “那？什麽時候放在我的車頂上的？”林浩軒有些迷糊，但卻不知道是因為鞋子的事迷糊，還是因為眼前可人兒的憨態可掬。

  “剛剛有個渾蛋司機開車過水坑濺了我們一身水！”顧微微一邊說著，一邊拉過和她一樣是受害者的管智宸，後者配合地點著頭，“所以，我拿鞋子扔他咯，所以……”

  “所以，就扔到我的車頂上了？哈！真是不好意思啊，物歸原主！”他反而沒有一絲的羞愧神色，插嘴說著，還大方地把鞋子遞到了顧微微的面前，眨著眼睛。

  “你……”她叉著腰有些氣結，而他卻失笑，她生氣的樣子還真是好看，很少有人連生氣都那麽好看。

  “好了，說起來都是朋友，算啦。”管智宸看著現場一臉尷尬的林暉和還沒有摸清楚情況的林媽媽打了個圓場。

  “哼！”顧微微冷哼著，鼓起大大的腮幫子。

  “為了表示歉意，等下，我開車送你和你的女朋友回家，她是你的女朋友吧？”林浩軒對管智宸點了點頭，心中蕩漾起一絲異樣。眼前的這個女孩的光芒仿佛在霎那間照亮了他的整個內心，他甚至不用再三去跟自己確認，她就是他一直想要的，他終於等到了她的出現。

  “誰要你送啊！”顧微微小聲嘟囔著，她哪裡知道自己早已在林浩軒內心閃亮登場，誰要他假惺惺的，她實在是受不了他這種惡作劇的壞人。

  “是，她是我的女朋友！”管智宸不自覺地側身擋了擋，他有種被侵略的感覺，他發現這個林浩軒僅僅是初次見面，但看向顧微微的眼神是那麽的熱烈。客廳裡又恢復了談話聲，顯然林媽媽好像也覺察到了這一點，對顧微微更加熱情了些，拉著她問長問短地試探，氣氛重新回歸愜意，但卻隱含了些緊張。

  他們那天當然沒有讓林浩軒送他們回家，顧微微像撥浪鼓一樣搖著自己的腦袋，嘴角還有些咬牙切齒。

  不過，今天早上起床以後，一切就好似什麽都沒有發生過，顧微微本就是個樂觀的人，所以雨中的事故很快就被拋之腦後，當然，也包括林浩軒這個人。

  她從家裡走出來，跟往常一樣去學校，一切都跟平時一模一樣。

  “美女，要不要搭順風車啊？”

  她一邊想著一邊扭頭就看見管智宸一雙星星一樣的眼睛，他把腿撐在地上，一隻手扶住車把：“來，我來帶你。”

  他們其實都沒有發現，就在離他們不遠的地方，一輛銀色的寶馬藏在路邊的停車位上。

  顧微微並沒有詢問管智宸什麽時候有了這輛嶄新的自行車，也沒有問他為什麽今天早上會想到騎自行車來載她。她坐上他的車，他等她坐好了之後才把車踩起來，只是一個小小的舉動就能體現出管智宸的貼心和溫柔。

  車速和著微風輕輕地吹拂著顧微微的發和眼，她坐在後座上，雙手卻不知道該放在哪裡，有點兒不知所措。

  他扭頭笑了一下：“把手放在我的口袋裡吧，因為要打球，我穿了很寬松的絨布褲子哦。”

  顧微微有些遲疑，雖然已經相戀了很久，但除了牽手他們好像還沒有更為親密的接觸，他又回了下頭，動作很快，她看見了一抹笑掛在他的唇邊。

  她旋即把手放進他的口袋，感覺到他的腿隨著騎車的頻率一上一下，她的心裡覺得癢癢的。

  “感覺好溫暖哦！”顧微微沒話找話，雖然現在的氣氛有些尷尬，但她卻有些小小的竊喜。

  大馬路上人來人往。清晨，微風習習，曖昧的手伸進了口袋。

  前面的他卻咯咯地笑：“什麽啊，你的手都還沒有放進去好吧！”

  顧微微低頭看了下自己的手，果然，整個手掌都還露在外面，她隻把五根指頭塞進去了。這樣看上去還真是奇怪，連她自己也咯咯地笑了起來，心倒仿佛平靜了好多，就把手往裡面挪一挪，側臉慢慢地靠在他挺拔的背上。

  “怎麽著？你們住一起了？”很快到了學校，階梯教室門口，他們撞到了正要去教室的關爽。

  “喂，你行不行啊？”顧微微趕緊上前拉住她的手。

  “怎麽了？我又說錯了嗎？你們一個家離學校就幾分鍾的路，一個住學校寢室，搞輛自行車來乾嗎？”

  關爽不解地繼續站在那裡怎怎呼呼。

  “沒有，沒有，不是你想的那樣！”顧微微急忙解釋，管智宸卻只會抿著嘴巴在旁邊笑，她狠狠瞪了他一眼，然後拉住關爽不停地搖手。

  “怎麽，你們只是玩浪漫啊？”關爽終於反應了過來，看著管智宸不置可否地朝她們擺擺手停他的自行車去了，回頭望著不斷對自己點頭的顧微微。“他還真是OUT，這年頭，自行車？”

  “你管呢，反正我喜歡！”顧微微輕輕捶了下關爽的手臂，挽著她笑得花枝招展。

  “你就發騷吧！啊？傻丫頭！”關爽無奈地搖頭。

  整個上午的大學英語課，顧微微幾乎就沒怎麽認真聽講，她一直望著管智宸的側臉偷笑，直到英語老師把她叫起來回答問題。

  她直愣愣站在那裡，根本就沒有聽清楚剛才的問題，而且因為她現在是全班的焦點所在，所以就連關爽、管智宸、林暉想提醒她都沒有辦法。

  “Can you ask me again？”她硬著頭皮用英語說道。

  “什麽？”英語老師顯然沒有反應過來。

  “你能不能重複一下剛才的問題？”她無奈又用中文說了一遍。

  “Oh my god！我……我當然聽得懂你的英語！”英語老師氣急敗壞地用中英文夾雜地說著，頓時引來全班的哄堂大笑。

  “安靜！”英語老師頓了頓，揮舞著教鞭，然後說，“你的名堂還真多，跟你穿的衣服的花樣一樣！”

  全班鴉雀無聲了，這個四眼婦女恐怕是昨天晚上和她老公吵架了，要不就是她大姨媽來了，顧微微在心裡翻著白眼，問候了她老公一百遍，問候了她大姨媽一千遍。不過想到管智宸，她就不跟她計較好了，下課還要去看他打球呢！他說過，她只要每次出現在場邊，他的內心都是欣喜的。

  操場上的人真多，顧微微找了好幾個球場才看到管智宸，他剛剛拉林暉去換了衣服回來，穿著黑色的運動褲，白色的背心，還真是打眼呢。旁邊的拉拉隊一個比一個聲音大，顧微微好不容易擠出一點地方，差不多都要捂住耳朵了。

  顧微微正伸長脖子的時候，後面有個人拍了拍她的肩。

  “好你個顧微微，看你們家管智宸呢？不叫我？”

  天啦，關爽的嗓門還真的不是一般的大啊，在這麽喧囂的環境裡，還是具有如此歎為觀止的穿透力。

  顧微微趕緊示意她噤聲：“小聲點兒，你不嫌丟人，我還嫌呢！”

  “那怎麽啦，女朋友慰問男友多麽正常，你可少裝純情啊！”

  “我哪裡有你純情啊！”顧微微無奈地感歎。

  “我純情？真的嗎？”關爽顯然有點兒受寵若驚。

  “當然是真的！”顧微微肯定地點點頭，而就在關爽喜出望外之際，補充了一句，“純粹色情！”

  “我就知道你的嘴裡怎麽可能有象牙！”關爽吐了吐舌頭，“來，給你瓶水，等一下他休息的時候拿給他哦！”

  顧微微接了過來，說實話，有時候，自己真的沒有關爽細心。

  籃球一下接一下地砸在水泥地上，迎著太陽光看過去，塵土在半空中飛揚，而管智宸就像是從風塵深處走來，一臉的汗水混合著灰土。

  他用手指抹了抹汗，把自己抹成了一個大花臉，他笑著露出潔白的牙齒：“喂，你的水是要給我喝的嗎？”

  “哦。”顧微微這個時候才失神地把手中捏緊的礦泉水遞給他，而身邊的關爽，早就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

  管智宸揚著頭喝水，從側面能看到他修長的脖頸上的喉結蠕動著，上面有一層薄薄的絨毛。他戴著一頂米色的棒球帽，帽簷歪著，劉海從旁邊鑽出來，就像唐老鴨頭上的那簇毛般可愛。

  “怎麽？帥哥迷人眼了吧？”他知道她一直在看他，所以轉過頭對著她欷歔地笑。

  顧微微揚起臉蛋，齜牙咧嘴地對著他“嘁”了一聲，用肩膀把他撞開，甩開大步向前走去。

  他在她身後故意哈哈哈地大笑：“顧微微，你就是很喜歡很喜歡我。”

  真是自大的家夥！她沒有理他，把頭抬得高高的，結果沒看到前面有塊翻起來的磚，腳一絆，趴倒在地，摔了一個標準的“狗吃屎”。真是丟死臉了。

  管智宸從後面跑來，趕緊扶起她，不過嘴巴還是硬的，幸災樂禍地笑著：“顧微微，這就是你藐視帥哥的後果！”

  她怒視他，用手一下下捶他的肩膀，他卻蹲下來幫她拍打身上沾染的塵土。

  “我餓了。”她沒話找話，好像看著他的眼睛，她的心都會狂跳似的。

  “一起去吃串串？”他抬頭問她，而顧微微歪著頭，只知道看著他傻笑。為了她，他連熱火朝天的球賽和喜歡的球場也丟下了。

  身後，還有林暉忍不住在大聲咒罵他重色輕友。

  顧微微在肚子裡填滿了海帶、豆皮、蓮藕和魚丸後，滿足地坐在管智宸自行車的後座上，他把車騎得東倒西歪的，在柏油馬路上畫著大大的八字，一點兒都不管一輛輛從身邊呼嘯而過的汽車。連顧微微自己都沒發現，居然這麽快就習慣了他們兩人的這種相處方式，把頭緊緊地貼在他的背脊上，呼吸著由他身邊踱來的空氣，路燈下，兩人的影子被拉得很長。

  從淺粉路向南，有一條長長的斜坡，自行車在坡上飛快地下滑，兩個人的身子便靠得更緊密了。過了斜坡再往左拐，一直往前走，第三個小胡同進去，顧微微拉了拉管智宸的衣角輕聲說：“我到家了。”他停下來，讓她下車，然後很漂亮地拐了個彎在門的對面的陰影處看著她。

  她示意他回去，他卻笑著搖頭：“你先敲門啊。”

  顧微微突然覺得很溫馨，舉起手，仿佛聽到愛情敲門的聲音。她認真地扣著門環，顧朗朗答應一聲前來開門。顧微微轉了一下頭，卻見他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走了。

  晚安，親愛的。

  晚安，管智宸。

  凌晨，天上滴答下起了小雨。

  顧微微剛剛洗了澡出來，閉著眼睛躺在床上，輕輕地重複著這兩句話，她相信，他能夠聽到。

  是不是雨季到了？半夜總會下雨，一點一滴自己居然都能聽到。

  究竟，是他的感官靈敏得過了頭，還是，那場雨為自己帶來了她？

  一種想念的思緒在腦海裡擦不掉，關於她的影像的波紋一圈一圈……這樣就又過了一夜嗎？林浩軒從床上半坐起來，眼睛呆呆地盯住玻璃窗外的那麽清朗還沒有完全透亮的天空。

  清晨些微的晨光。

  或者還有很多人在做著各種不同的夢。

  圓滿的，悲傷的，幸福的，恐怖的，驚悚的，歡喜的，遺失的，得到的，失落的。

  顧微微打開門去上學時候，就看見管智宸撐著黑色的大傘在自己家門口等她，他穿著白色的T恤，深藍色的牛仔褲，耳朵裡塞著一枚耳塞，這麽看起來很帥，臉孔有棱有角的，唇紅齒白。他還有兩條酷似蠟筆小新的粗眉毛，表情可愛而且皮膚很好。

  他們沒有騎車，顧微微也沒有帶傘，她安心地走在他給她的一方天空下。

  顧微微把手伸進他的衣服裡，緊緊勾住他。然後把頭靠在管智宸的肩膀上，他是屬於她顧微微的，只是她一個人的，就算現在有人給她整個世界，她也不會跟人交換。

  她閉上眼睛，就這麽像瞎子般地跟隨著他走著。鼻息裡是清晨好聞的味道，耳蝸裡有各種差點兒被淹沒在雨點中的聲音，皮膚能感覺到天上剛剛有的一抹曙光照耀，一切的一切仿佛都沉在隻屬於他們兩個人的世界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