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生命的長度與寬度 (4)
  “媽知道，媽知道。”趙玉趕緊攔住她的話，“媽都知道，我只是想，對方真的條件不錯，咱們見了面，如果真的不錯的話，你就嘗試下。”

  “嘗試？”這種事情還可以嘗試嗎？
  趙玉歎口氣：“也別把這件事想得像你爸爸說得那麽市儈，對方條件我看還真是不錯，年紀也和你合適，就當普通相親吧！不過啊，如果你真的不喜歡，媽媽絕對不勉強你，我就算是撿垃圾也不會讓你委屈的。”

  顧微微聽了想說話又忍住，雖然媽媽嘴巴上說了那麽多，自己還是能感覺到媽媽對這件事的期待，也確實，仿佛自己嫁給那個富商，債務一筆勾銷，媽媽和弟弟有穩定生活才真真正正是最好的解決方法。

  趙玉也發現了女兒的欲言又止。

  “真的不是強迫你，給對方留個好印象，盡量地試著接受下，如果這樣還不行的話，合不來的話……那就算了！”即使只是個假設，但顧微微也明顯地聽出了媽媽的不甘和失落。

  顧微微只是輕淺地皺了下眉頭，旋即微微笑著對媽媽點點頭：“媽，我都明白的，我想，我會好好面對的，你和弟弟是我最重要的人！”

  “媽媽謝謝你。”趙玉鼻尖有些酸楚，她不敢在女兒面前哭，她用力抱住女兒的身體，在她看不見的背側，仰頭用力呼吸著。

  很快，顧則君就為女兒安排了家庭式的初次見面，媽媽則熱心地幫女兒穿的衣服做著參考。顧微微懊惱地悶不做聲，穿穿換換了一個多小時後，趙玉還是選擇了第一件！淺粉色的連衣裙。

  然後化妝梳頭，她故意拖延時間，終於在趙玉的三催四請下，下了樓。

  太陽已經褪去了整整一天的焦躁熱量，涼爽的風從敞開的大門口吹進來，顧則君早已在家門外等得不太耐煩了。盡管現在離約定的時間還似乎早了一點點。

  咚，咚，顧朗朗百無聊賴地用一根小小的木棍敲擊著路邊的鐵柵欄，顧則君轉過身來沒好氣地看著他，然後在看到女兒時立馬在臉上堆起笑臉。

  “這件合適嗎？”在顧微微心目中一向沒有什麽高級審美趣味的老爸，居然頭一次想要抒發自己的見解“有什麽不對嗎？”顧微微對自己審視了一番，好像並無不妥。

  “穿這麽保守？怎麽勾引……哦不對，是怎麽能夠吸引到林董嘛！”他不耐煩地搖晃著肥肥粗粗的手指，“總得要風情……哦不對，總得要性感一點兒呀！現在都流行這樣！”

  顧微微一聽氣不打一處來，這是自己的爸爸吔，他把自己當什麽了？交際花？

  “你以為女兒都跟你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一樣嗎？”還是媽媽趙玉冷冷地開了口，“那個林董也不會想要娶一個賣弄風情的女人吧？”

  確實，趙玉說得是有道理的，顧則君點頭默認，自己也是一時高興得熱昏了腦袋，不知道為什麽，一想到鈔票裝滿口袋，他就會想起那些擁有曼妙火辣身材的美女。

  “姐。”這還是顧朗朗第一次這麽老實並且鄭重地叫她。

  顧微微吃驚，嘴巴張得幾乎能塞進一個包子。

  顧朗朗慢慢靠近她，無奈地聳聳肩膀：“你真的要去相親嗎？我不需要你為我和媽做什麽付出！”說著話，他霸道地拉起顧微微的手，要把她拉回房間去。

  幾十秒後，顧微微才從震驚中恢復過來，甩掉他的手說：“顧朗朗！”

  然後抬腳踢他的小腿：“我的事，不要你管！”

  他就在她面前站定，口氣終於軟了些：“姐，不要去好嗎？”

  “你個臭小子！”顧則君氣得跳腳，他衝過來就想打顧朗朗，趙玉拉都拉不住。

  這次攔住他的卻是顧微微，她擋在弟弟前面說：“你敢打他，我今天就不去了！”

  這句話真的很有效，顧則君立刻放下了高舉的手，說：“寶貝女兒，爸爸一切都聽你的！成不？”不過，為了安全起見，他們把顧朗朗留在了家裡。

  原來，顧則君要為顧微微介紹的林董，就是林浩軒，到了酒店大堂的時候，她遠遠就看見了他們母子。

  林淑怡並不是第一次見到顧微微，所以，一來就熱情地拉住她的手說：“微微呀，好久沒見你來我們家玩了。”

  “阿姨，你好！”顧微微點點頭，她終於確認了上輩子和林浩軒肯定有殺父之仇，奪妻之恨，所以這輩子需要冤冤相報，當然，還債的自然是自己，不過還好可以像阿Q一樣去想象，上輩子是自己害多了林浩軒。

  “林暉呢？”一出口，她才發現，自己真不會聊天，林暉肯定注重跟管智宸的哥們兒義氣，不肯來，於是乎，顧微微就在想管智宸是不是也知道，林家正式提出相親了呢？
  說起林暉，林浩軒母子倆面色有些難堪，看來他在家鬧騰的動靜也不會小了，現場氣氛慢慢尬尷起來。

  “他跟同學出去玩瘋了，我們叫他都不來！”還是林浩軒腦筋轉得快，出口解了圍。

  “原來，林董和林老夫人與我女兒認識呀！”顧則君高興得嘴都合不攏了，生女兒確實好，生個會釣金龜婿的女兒更是好呀！

  “微微和我小兒子是大學同學。”林淑怡輕輕笑笑。

  “同班同學？那真是青梅竹馬啊！”顧則君口不擇言，開始語無倫次，人家弟弟跟你女兒大學同班同學，他哥哥跟你女兒怎麽會扯到青梅竹馬呢？

  趙玉挽住他的肩膀使勁掐了一下。

  “啊，我是說，同班同學真好！”顧則君忍著痛。

  “哦，原來是這樣。”趙玉也舒出一口氣。一來這個林浩軒確實是一表人才，二來原來林家的家長都早就見過顧微微了，這件事立刻就靠譜了百分之八十。正想著，旁邊的顧則君遞了個眼色給趙玉。她明白，他是在說，早知道這樣，你該幫我多生幾個女兒。

  這頓飯吃得兩家都很高興，當然除了顧微微之外，顧則君一面親自敬了林浩軒很多杯酒，一面拍著胸口打著保票，這樁婚事就這麽定了：“誰反悔，誰TM是狗娘養的！”

  “親家，賢婿。”下一句，他連稱呼都變了。而林浩軒就衝著顧微微笑，他喝了些酒，臉潮紅潮紅的，眼睛裡是深深淺淺的溫柔。

  “微微好像還沒到結婚年齡吧！”還是林淑怡沉得住氣。

  “在清朝，十五六歲就結婚了。”顧則君這句話一出，連顧微微都驚了，他也太能說了，都穿越了。

  “二十一了，明年大學畢業就可以了。”趙玉瞪了顧則君一眼，趕緊補上一句。

  林淑怡邊抿著紅酒，邊點頭：“女孩子大學畢業結婚還是蠻好的，省得去社會上工作認識那些亂七八糟的人。”

  “那是。我們先辦酒席，先洞房，結婚證嘛，後補，後補，沒問題的！”顧則君心急火燎的，林淑怡倒

  是好笑了起來，哪裡有女家這麽急的？“這樣倒也不錯呵。”趙玉趕緊拿言語解釋，於是想了這麽一個理由。“微微大學畢業，他們感情也穩
  定了，我們也就快一點兒抱孫子了嘛！”

  “對呀，我呀，做夢都想抱孫子咯！”林淑怡被這個話題打動了，想到孫子也興奮起來。

  林浩軒憋住笑，悄悄對顧微微眨了下眼，不鹹不淡地對林淑怡點點頭說：“我也這麽覺得！”

  “是嗎？”林淑怡轉向自己的兒子，幾乎熱淚盈眶。

  “是啦，媽！”林浩軒居然當著外人在他媽媽面前撒嬌，顧微微不受控制地嘴角抽動。

  “那就這樣，你們呢，隻管戀愛，我們做父母的來準備，盡快結婚！”想到孫子，想到兒子剛剛的承諾，林淑怡立馬拍板了。

  “就這麽定了！”顧則君也一錘定音。

  這頓飯吃得很成功，幾乎可以用賓主盡歡來形容，只是顧微微內心飽受摧殘，只能草草吃下一點點。

  結束的時候，顧微微居然第一個站了起來，而桌上其他人因為內心過分激動，起身都非常緩慢，這樣就顯得顧微微非常不耐煩趨求結束。不止顧則君和趙玉神色不悅，就連林浩軒也把他自己薄薄的嘴唇抿了抿，從顧微微身後走過的時候，她明顯感覺到了強烈的憤意。

  顧朗朗站在家門口的街口，看著川流不息的人流，看著汽車轟隆隆從自己面前開過去，汽笛聲此起彼伏地響徹了輕粉路，天空中有飛機飛過，長長地拖著信號燈閃爍。

  顧朗朗隨意把路旁的小石子踢走，手指放進口袋裡，緊緊捏成拳頭，然後用力呼吸。他好像一瞬間就會被某種情緒擊倒，一個人站在盛夏的馬路上，人來車往，氣氛喧囂。

  他覺得自己很孤單，盡管他有父母，還有姐姐，讀最好的學校，穿昂貴的球鞋，玩最新的遊戲機，可他不快樂。他很聰明，他隨便花三分力氣念書就可以把滿分的成績單帶回家，會穿著媽媽幫自己熨得筆挺的白色襯衫在課堂上回答老師的問題，而垂在課桌後的手，其實正拽著前面那個女生的辮子。他會在校園裡畢恭畢敬地對校長老師鞠躬問好，得到“禮貌乖巧”的好印象後，轉個身把花壇邊的垃圾桶踢翻。

  顧朗朗有著從內心深處的反骨，是異類，他嶙峋的靈魂會藏在溫和的骨肉裡。他很小就知道怎麽操控人心，怎樣才能最大程度放任自己的囂張而不被他人指責限制。他很早就明白了，如何在這個世界上，用他自己的方式任性地生活。

  顧朗朗坐在離家不遠的社區小公園裡，把襯衫的扣子解開好幾個，靠在木椅子的椅背上，把手中的麵包撕成一小塊一小塊，丟給面前的幾隻流浪狗。它們搖著尾巴在他旁邊轉悠著，極力地討好他。

  “顧朗朗，這麽巧。”說話的是一個柔柔弱弱的女生。

  “你怎麽會在這裡？陳超薇。”這聲音再熟悉不過了，就是班上自己最喜歡欺負的老跟自己爭奪名次的陳超薇。

  “吃完飯，我喜歡一個人逛逛，胡亂走走！”陳超薇像是不認識顧朗朗一樣仔細打量著他。

  “看什麽看？”顧朗朗不耐煩起來，她的樣子看起來比平時還要愚蠢。

  “原來，你挺有愛心的嘛！”陳超薇笑笑。

  顧朗朗走過來對著她的臉，揮了揮拳頭恐嚇道：“你敢告訴別人今天的事，你就死定了。”

  陳超薇臉上沒有露出驚恐的表情。

  顧朗朗站起身往回家的路走，走了一段回過頭去，看到陳超薇還跟在他身後，而她身後還跟著那群比她還要愚蠢的流浪狗，都搖著尾巴。見他停下來，她也停下來，站在一盞昏黃的路燈下。

  “你跟著我幹什麽？難道想殺人滅口，以後每科考試就完全沒有對手了？”他氣勢洶洶地問她。

  陳超薇不說話，她只是像某種單純懵懂的小獸一樣，看著顧朗朗，忽然嫣然一笑，說：“其實，你是一個好人。”說完，她就轉身跑了。

  “好人？好你媽個頭！”顧朗朗衝著她的背影吼道，長長吐出一口口水在地上，慢慢走回自己的家。他們都回來了，媽媽和顧微微，還有老爸，不過顧則君只是停留了一小會兒，連茶水都沒有涼，就又走了回到家，只是一小會兒，顧微微剛剛洗了個澡，換上舒服睡裙的時候，電話就來了，然後，她就站在二樓推開窗，看見了林浩軒。

  天空上綴著很多顆星星，但顧微微依然看不清楚林浩軒淺白色的襯衫，藏青色的長褲，甚至看不清楚他在抬著頭，對她一如既往地露出寵溺的微笑，她只能聽到他在樓下喊：“顧微微，你下來，我在這裡等你！”

  這半靜的夜晚，讓顧微微心裡陣陣發慌，輕輕巧巧的腳步下樓，顫抖著推門出去的時候，她見到了門外略顯疲憊的林浩軒。

  他的手上，有一大把用塑料袋套住的串串，紅紅油油的，暖暖熱熱的，還有細細密密的蒸騰，讓他的眼睛看起來仿佛有一些濕潤。高傲的林浩軒，此時卻是有些怯怯地望著顧微微，他把手中的串串遞給她，
  他說：“今天在飯桌上，看你根本就沒有吃什麽東西，餓了吧？你還是最喜歡吃串串的，是不是？”

  彼時，有喧囂的手機鈴聲響起，是關爽，大笑著和顧微微聊天，喜悅仿佛透過手機都能傳開，林浩軒帶著歉意地輕說：“是不是打擾你了？”

  “噓！”顧微微一隻手抱住手機，另外一隻手放在唇上。

  “那我先走了！”他對她做著口型，兩個手指作出走路的樣子。

  顧微微拿開手機輕柔地對他說：“好！”不過，她向前一步，接過了他手裡的串串，繼續跟關爽通著電話。她聽到他低低的歎息聲，轉身抬腿都那麽沉重，她心下莫名的不忍。

  “林浩軒。”她叫住他，“好了，關爽，我媽媽叫我有事說呢。”她撒了個謊很快掛掉電話。

  “怎麽？”他疑惑地問。

  “能陪我一起吃嗎？”顧微微搖晃著手中的串串，笑彎了眼睛。

  本來顧微微想看著他離開，想跟他說再見，但有一種感覺卻讓自己如鯁在喉，什麽也說不出來。心裡有一些小歡喜小擔心小忐忑小猶豫，就這樣一絲絲地蕩漾開來。

  而林浩軒的心情明顯很愉悅，他邊吃邊給她不停地講著各種小笑話。夜風吹得很慢，顧微微忽然想起以前在小攤子上和管智宸吃東西的那些時光，那時候總是顧微微喋喋不休，那個時候管智宸只會睜大亮亮的眼睛，安靜地聽她說話。

  現在的顧微微，也努力睜大眼睛，安靜地聽他說話，在越說越深的夜晚，不問時間，不理會手中的串串是不是轉涼，她的心漸漸平穩下來，不慌張不忐忑，不猶豫不擔心也不害怕。

  辣椒的癮，讓人血液發熱，身邊的他，是林浩軒，似是而非的臉龐，顧微微和他對視著，相互溫柔地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