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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瀟然夢(七周年修訂典藏版)》第103章 血緣親情
  第103章 血緣親情

  薄霧彌漫,青煙繚繞。峰巒起伏的群山,蜿蜒曲折的小徑。

  我望著眼前的奇異景像,忍不住抬手按了按太陽穴——好笑到頭疼,沒想到回到現代,還是會見到這種古式仙人隱居的場所。真搞不懂自己現在到底在哪個時代。

  我抬步往前走去,忽然發現小雨停下了腳步,於是回頭道:“小雨,怎麽了?”

  “嗯——”小雨搖了搖頭,聳肩道,“就是每次踏進這裡都會有種望而卻步的感覺,仿佛只要置身霧中,我所有的思想、感情,甚至未來,都會變成透明。這種感覺,真可怕。”

  “本質便是不信命的人!”我忍不住笑了起來,牽過她的手往前走去。

  “笑什麽?”小雨走快了兩步,來到我身邊,哂道,“難不成你又信了?”

  我思考了一下,才答道:“雖然很多時候,覺得不得不信。但我果然,和你一樣,本質上是不信命的。”

  前進的腳步忽然被阻滯下來,我順著手上的拉力回過頭去,看到薄霧中縹緲可見的小雨。水霧沾濕了她的額發,白皙的臉水嫩細膩,仿佛本身便能掐出水來。黑亮的眼中,閃著清澈純淨的光,無限的生機,透過水霧在我眼前不斷跳躍。

  像……陽光。我忍不住勾起了嘴角,我和哥哥都是容易被那樣的人吸引呢,那樣,渾身都帶著溫暖的人。

  “冰依,我總覺得這次回來你變了很多也。”小雨跳近兩步挽住我的手,眼中的光芒耀眼透明,卻笑得一臉賊,“你這丫頭命真好,穿越時空這種萬年難遇的好事都讓你碰上了。快說,到底穿到了哪個時代,有沒有遇到小說中描寫的超級帥哥,頂級美女?有沒有經歷過一場轟轟烈烈的愛情?有沒有被一堆氣質優雅的美男圍繞……”

  我抬頭望天,忍不住歎氣,等小雨念叨完了,才看向她,笑了笑,“小雨,我恐怕,除了沒有成就一代霸業,其他你所說的一切情節,都經歷過了。怎麽,也想一起穿越過去試試嗎?”

  小雨一愣,隨即陽光般明媚的笑容稍稍黯淡下來,低聲道:“在這個世界已經有放不下的人了,如何穿?”

  我拉起她的手繼續往前走,前面的霧開始變濃了,而且帶著淡淡的青色。霧中充滿了淡雅悠然的氣息。我忍不住在心裡腹誹:這個水宇天澤,什麽地方不好住,非得住這種山林幽谷,搞得跟隱士高人似的,連個的士都沒處打。

  “小雨,以前你雖然跟我哥接觸的不多,可是也該知道,他是個異常冷漠的人。不是他關心的人,就算在他面前受盡苦難,悲慘而死,他也絕不會皺一下眉頭。可是,他卻背著你從安台山走到市區,直到看著你進入手術室才昏倒。他是水冰燁,冷血無情的水冰燁。水冰燁如果能為一個不是家人的女子做到這種地步,他的心你還不明白嗎?”

  小雨嘴角一掀,竟出乎意料地露出一個苦笑,聲音輕啞到讓人心疼:“冰依,有件事你並不知道。我醒來後,爸爸告訴我,冰燁一路將我背回來,甚至因為我差一點死去。那時,我不知道該怎麽形容自己的心情,只知道拔了點滴便衝到他身邊。”

  “那天,你剛好不在。”小雨的腳步越來越慢,柔軟的發絲貼在頰邊,眼眶慢慢泛紅,“他很冷漠地請我離開。他說,絕不允許任何人介入他的那個家,就算是我也不可以。”

  我眨了眨眼,長長的睫毛沾著水,忽閃在我眼前,有個地方,在隱隱作痛。

  我深吸了一口氣,將兩人置身於越來越濃重的霧中,淡淡道:“那小雨,你要放棄嗎?”

  “怎麽可能?!”小雨甩了甩沒被我抓住的手,甩掉了眼中的淚水,也甩掉了滿臉的陰鬱,“我季小雨是那種知難而退的人嗎?他一天不肯接受我,我就纏他一天;他一年不肯接受我,我就纏他一年。除非他親口跟我說一點也不喜歡我,否則,要我放棄,門都沒有!”

  我怔怔地看著霧中那被水浸透的身影許久,忽然笑了起來,從回來開始便沒有笑得如此開心過,看得小雨呆愣了好久。

  我擦去笑出來的眼淚,真心地道:“小雨,在愛情上,你要比我勇敢百倍。”

  小雨黑亮的眼睛在霧中閃爍了好久,定定看著我,說:“冰依,這不是勇敢不勇敢的問題,而是,你和冰燁一樣,都不懂愛。”

  “你們不明白,愛情,本來就跟其他感情不一樣。懷疑、佔有欲、患得患失、甜蜜苦澀,心像揣了隻白鴿,怦怦亂跳,卻又時刻害怕它飛走,所有你經歷過的感情交織在一起,那便是愛情。所以,在愛情的世界裡,是容不得半點猶豫和退縮的,否則,傷害的不只是對方,更加是你自己。”

  “可是冰依和冰燁,你們兩個,可以對任何人任何事果斷決絕,卻唯獨在面對愛情時,退縮了,逃避了,舉棋不定了。直到把自己和別人都傷得遍體鱗傷,追悔莫及。”

  “冰依……喂,冰依,你怎麽哭了?我……我胡亂說說的。”

  我猛地抹了一把眼淚,笑道:“沒事,我們快走,去找水宇天澤。就算真的已經來不及了,我也要做最後的努力!”

  濃霧後是石堡,呈弧形的門在我們到來時,自動自發地往兩旁移去。石門後,是那個多次出現在我夢中的男子。

  我和哥哥的親生父親,來自未來四百多年後的男子——水宇天澤。我靜靜地看著眼前這個熟悉又陌生的男子。三四十歲年紀,像刀鐫刻出來的臉部線條,俊朗的雙眉,完全呈現出琥珀色的眼睛。

  他看到我們完全不意外,只是眼中閃出瑩亮的光芒,把我們請入半圓形的石堡中。

  裡面是一個無法用人類現在學識來解釋的實驗室,有著最精密的儀器,最高檔的材料。我環視了一下四周,一回首才發現小雨已經熟門熟路地在軟橡膠椅上坐了下來。

  “小丫頭,上次問你的問題考慮清楚了沒?”水宇天澤含笑看著她,語氣溫和寵溺。

  “上次?”小雨愣了愣。

  水宇天澤把手中泡好的茶遞給她,這才悠然地道:“當我家兒媳如何?”

  “噗——”小雨華麗地噴了。我忍不住惡劣地想,這個水宇天澤不會是故意先把茶遞給小雨,才說這種話的吧?

  “拜托大叔,你就別開這種玩笑了。”小雨拍了拍胸口,嘴角輕揚,“看你那德行就知道你兒子是什麽樣了?我再沒人要也不會找像大叔你這麽惡俗之人的後代啊!”

  “噗——”這次輪到我噴了。早知道……早知道就先不喝這茶了。頂級的君山銀針,多浪費啊!
  哥哥應該知道水宇的身份吧,畢竟他離開的時候,我還沒出生,哥哥卻已經七歲了。

  水宇天澤又跟小雨東扯西拉了很久,小雨漸漸打起了哈欠,雙眼也迷離起來。

  終於,房間裡傳出輕微的鼾聲,我輕柔地幫小雨把薄被蓋好。這一個月也實在難為她了,自己槍傷未愈,還要擔心哥哥,安撫父母。

  “你叫……水冰依嗎?”水宇天澤的聲音微微帶了點低啞的顫抖,從側面深深凝視著我。

  我回過頭來朝他輕輕一笑,點了點頭。

  “你跟你媽媽不像,可是那雙眼睛,卻是一模一樣的。芸芸她……死的時候,你在她身邊?”

  我又點頭,心跳加劇。那些時斷時續的畫面,那些從催眠解除開始重新清晰的畫面,一點點在我腦中重組成形。

  ——冰兒,對不起。媽媽拋下你,卻還要你承受這樣的痛苦。而這個痛苦,除了你自己,沒有任何人能夠幫你克服……對不起……

  媽媽……最愛我的媽媽……我最愛的媽媽,你沒有任何對不起我的地方。直到生命的最後一刻,你都想用那一點微弱的光,溫暖我。

  那麽深刻的愛都給了我,那麽珍貴的血都為我而流,你又如何會對不起我呢?
  “冰依,對不起!對不起……”水宇天澤走過來抱住滿臉淚痕的我,輕聲低喃,“都是爸爸不好,如果……如果當初不是我執意離開,芸芸就不會死,你和冰燁也不會受那麽多苦。”

  我低低地啜泣,並不是因為在誰懷中,只是,那麽多年的委屈、彷徨、思念,最重要的是孤單,一下子發泄了出來,發泄到連我自己也停止不了。

  慢慢地,我哭累了,淚水沾濕了他的前襟,卻又馬上被特殊的衣料纖維蒸乾散去,身上殘留著淡淡的,溫暖的味道。血緣嗎?我忍不住笑了笑,畢竟還是有一點影響的,那種安心,舒適,仿佛回到家一般的感覺。

  水宇天澤拉著我在類似沙發的軟床上坐了下來,眼中是滿滿的欣慰和重逢的喜悅,興奮道:“冰依,以後,讓爸爸來照顧你和冰燁好嗎?爸爸絕不會讓你們再受一點委屈。”

  “水宇……天澤。”我看著他,輕輕地叫了一聲,他的表情一滯。

  我唇邊掛起清淡的笑容:“我是真的從來沒有恨過你。以前不恨,是因為我從不知道自己是一個有父親的人,對於一個不存在的人,如何恨起。現在不恨,是因為當我意識到可以恨你時,已經不想再恨了。”

  水宇天澤一把執起我的手,手心汗濕,聲音顫抖,“冰依,我……”

  “我知道你有你的理由,每個人都會有自己的理由。”我輕輕地反手握住他光滑無繭的手,想起那個為了我和哥哥操勞憂心的人,他的手早沒有光滑白淨可言了。我抬起頭淡淡地說,“所以,我是真的不怪你了。我也不會把你當作陌生人,畢竟,血濃於水的親情,是化不去的。只是……”

  我看著那雙琥珀色的眼睛,那裡閃著跟我一樣的光澤。我起手撫過胸前銀芒黯淡的十字架,笑容婉約,“只是,我沒辦法叫你爸爸。因為,在我和哥哥心裡,永遠永遠都只有一個可以被稱為爸爸的人。那個人,無條件地伸出手,把我們從黑暗帶入陽光;那個人,不願妥協,不願縱容,卻護我們如珍如寶。”

  我松開手,看著自己白皙細膩的掌心,卻想著那雙日漸蒼老的手,“那雙手的溫暖,我到如今,還記得一清二楚。我真的,很慶幸,可以叫那個人……爸爸。”

  門毫無預兆地自動打開,我愕然回頭,看到哥哥冷漠的臉,清淡的眼神。

  “哥哥,你怎麽來了?醫生允許了嗎……”目光瞥到他西裝外套下白底藍條的病號服,我忍不住歎了口氣,允不允許有區別嗎?想起那個一身是傷仍趕來救我的殺手,神情微微恍惚,卻又覺好笑,真是,一個兩個都這麽任性,難道是殺手的本性嗎?

  哥哥一言不發繞過我,連被抱起熟睡中的小雨,看向我,目光微微轉柔,“回去吧。”

  水宇天澤一把拉住他,“冰燁,我……”

  “我要說的話,”哥哥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聲音低沉,手勢卻輕柔,生怕吵醒懷中之人,“剛剛冰兒都已經說了。”

  “走吧。”哥哥看了我一眼。

  我使勁搖了搖頭,表情堅決:“哥,你帶小雨先走,我找他還有事。”

  哥哥的眉緊緊蹙了起來,冷盯了我良久,才沉聲道:“冰兒,你已經決定了嗎?”

  “決定了。”我點頭,心道:很久,很久以前就決定了,卻猶豫著自己的決定。我看到哥哥暗沉的臉,欲吐出話的唇,連忙補充道,“我不會後悔的!絕對不會!”

  哥哥眼中的琥珀色光澤黯淡了下去,良久,他看著我,竟不發一語。哥哥雖然什麽話也沒說,可是我卻知道自己讓他失望難過了。

  這裡,畢竟是我生長的世界;這裡,畢竟有我摯愛的親人。哥哥和爸爸守了我十七年,寵了我十七年,如今,我卻要拋下他們離開。可是……

  “哥哥,請你讓我走吧。”我眨了眨眼,將迷蒙的水汽化去,細細看著哥哥,哽聲道,“那個世界,真的有我放不下的人。我不想如水宇天澤那樣,後悔一輩子。”

  石堡中靜到隻聞我們壓抑下來的呼吸聲,然後,我聽到了哥哥無奈地歎息,他的聲音充滿了不舍和寵溺,卻平淡冷凝:“離開前,記得去見見爸爸。”

  說完,他再不回頭,抱著小雨揚長而去,石門像是聽他號令的守衛,自發地往兩旁移開。濃霧中隻余那一抹冷傲的背影。

  “冰依,你真的決定回去嗎?”

  恍惚中的我一驚,回過神來,向著水宇淡淡點了點頭,“所以,請你幫助我。”

  水宇天澤已經褪去了剛剛失意的表情,轉為深深的凝重。“十字架拿來我看看。”

  我依言摘了給他,靜靜地等他用那些精密地儀器探測許久,腦中空空的什麽也沒有。偶爾填滿那絕世的面容,偶爾如黑洞般空寂,這便是我如今常常會出現的思維狀態。

  我忍不住苦笑地搖了搖頭。祈然……

  “還好!!”水宇天澤將重新變得銀光閃亮的十字架交回我手裡,歎息道,“幸好能源體還剩余一卡拉以上,那個空間的數據也已經被記錄在這個時空鑰中了。只是,這個時空鑰的結構實在太精密了,就算我也沒辦法把這裡的數據提取出來。冰依,如果你真的決定回去,就要盡快。恐怕……不用一年,這個時空鑰的能源就會消耗殆盡。到時,誰也沒辦法再打開那個時空的樞紐。”

  “只能穿你來時的衣服,帶上你來時的東西,其他什麽也不能帶,或者說,是帶不走。到時,爸……我會送你走。”

  我抬手撫過冰涼的十字架項鏈,抬頭看向他,狠狠點頭。

  也許是因為下了決定,也許是因為馬上可以再見到他,這一刻,我的心裡竟充滿了平和喜悅,還有淡淡的離愁。

  這個月,累得可不只我和小雨,更是爸爸。在哥哥接受了我的血,卻還沒脫離危險期時,無論如何都不肯回去休息。即便在病房中睡著了,稍一有動靜,就驚醒過來。若非劉叔強推他進去休息,恐怕直到現在仍……

  我心口微微泛疼,想起爸爸蒼白的臉,凹陷的雙頰,不知道,爸爸聽了我的決定會不會失望難過呢?
  我正要推門進去,門卻自動開了。劉叔輕手輕腳地從裡屋走出來,看到我也是一愣,隨即做出個靜聲的手勢,示意我跟他走。

  我走在劉叔左近,看到他凝重憂愁的表情,心裡一陣不安。

  劉叔,劉英石,是爸爸的幾個生死兄弟之一。在爸爸還沒收養我們以前,曾是上懷市除“暗黑一條街”外,最大黑幫——火焰組的地下老大之一。

  後來,爸爸因為對媽媽的承諾,便要求退出黑幫,在商界白手起家。

  他的兄弟也過膩了刀口舔血的日子,所以陸續將黑幫的大部分產業漂白,各自走上了其他道路。漂白不了的部分,就讓手下接手。

  爸爸收養我們的時候,是他剛退出黑幫最落魄也最艱難的日子。可是,他卻除了帶我們出黑暗一條街,咬著牙不肯受兄弟一分接濟。

  直到……直到……我被打傷昏迷,差點一命嗚呼那一次。那次,是我第一次看到爸爸動殺機,也是最後一次。因為,之後他終於坦然接受了那些兄弟可能給予任何的幫助,以最快的速度,走上了商界的巔峰。

  如今想來,爸爸所做的每一個決定,每一次退讓,竟都是為了我和哥哥,卻從沒為過他自己。

  劉叔坐在旋轉椅上,一手拿著一張X片,另一手夾著根煙,不時深吸幾口。

  良久,他點了點頭,道:“冰依,你肋骨的裂縫基本上已經愈合了。心肺擠壓血管的現象,我也通過磁療,幫你恢復的差不多了。怎麽樣,現在胸口還會痛嗎?”

  我搖搖頭,想擠出個笑容,卻擠不出來,半晌才艱難地問道:“劉叔,最近你都以別去打擾為由不讓我和哥哥接近爸爸。你是不是有什麽事瞞著我?”

  劉叔看著我,長歎了一口氣,一把掐滅手中煙蒂,像是忽然下了什麽決定,沉聲道:“冰依,我本就打算告訴你了。因為,我需要你的幫忙。”

  我心一緊,攥住了雙拳,緩緩直起身子。

  “凌閩他,得的是……Leukemia,俗稱,血癌。”

  我隻覺腦中轟地一下便炸開了鍋,太陽穴突突地跳,心臟卻像忽然間停止了。

  我勉強支撐住搖晃的身體,澀澀無淚的眼睛看著前方,半晌才吐出一句:“晚期?”

  “不!不是晚期!”劉叔眼眶有幾絲紅,狠狠搖了搖頭,“我沒發現凌閩的病已經夠窩囊,若他真的是晚期,我也沒臉活在這世上了。”

  我猛地吐出一口氣,頹然靠倒在椅背上,臉上冰涼一片,淚竟是到此刻才落下來。

  我想起劉叔剛剛的話,心裡猛然升起了希望,身子幾乎一躍而起,兩手撐在桌沿,顫聲道:“我的骨髓和爸爸符合是不是?”

  劉叔愣了愣,看著我晶亮的雙眼,竟是露出一絲苦笑,平靜地道:“理論上來說,是的。不管是白細胞,血小板還是其他,你的都遠比冰燁要來得符合。但是,骨髓的捐贈畢竟不同於輸血,即便是最相合的,也難保不會產生排斥。更何況……唉,冰依,你先坐下來,這也正是我要跟你談的。”

  醫務室中古老巨大的時鍾,滴答滴答走著,響著,吵得我心口一陣陣煩躁。劉叔的聲音,慢慢在耳邊響起,回蕩。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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