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產子（二）

  “老豆，一定是媽媽出事了，我要去找媽媽，老豆，帶然然去醫院快，然然要去醫院找媽媽……”張霖的安慰卻沒能使李怡然安靜下來，她總感覺心慌慌的，於是一把拉住張霖，哭鬧著要去醫院。

  這倒讓張霖一下子清醒過來，對啊！自己怎麽那麽笨呢？怎麽隻想著打電話找人，卻沒有直接去醫院呢？
  “好，老豆馬上帶你去……”張霖匆匆拿起車鑰匙，帶著兩個孩子就要上車去醫院。

  正在這時，趙海波帶著賀媽和陳海燕回到了別墅，李怡然一看到小趙開的車子駛進別墅，就像看到了久違的親人，直撲過去，伸頭看向車內，卻沒在車上看到許菡雯，頓時拉住陳海燕帶著哭音急促地問道：“陳奶奶，我媽媽呢？我媽媽呢？是不是我媽媽出事了？”

  “然然，別急，你媽媽正在醫院，她要生小弟弟了！”陳海燕忙安慰哭鬧中的李怡然，她不敢對張霖說什麽，雖然張霖也是急切地看著她，但當著李怡然的面，她根本無法說明。

  “小霖，你快去醫院，哪家醫院你是知道的，對吧！”賀媽對上午發生的事並不清楚，只是催促張霖快快趕去醫院。

  “然然，你聽賀奶奶他們的話，吃了中飯與天天去上學，老豆去醫院陪你媽媽，下午放學你應該就可以看到小弟弟了！”張霖邊說邊匆匆上車，準備去醫院。

  豈料李怡然現在心裡全是許菡雯的身影，許菡雯的安危，哪裡肯再去上學，二話沒說避開其他人的阻止，跑上了張霖的車子，再也不肯下去。

  張霖現在已是心急如焚，他從陳海燕眼神的暗示中，得知許菡雯的狀況很不好，此時已經沒有時間再與李怡然糾纏，隻好一邊提醒她扣好安全帶，一邊點火啟動車子，掉頭向醫院飛駛而去。

  來到醫院，帶著李怡然匆匆來到產房門口，遠遠只見胡兮若在走道上不安地來回轉悠。

  胡兮若看到張霖帶著李怡然匆匆而來，顧不得李怡然就在身邊，上前就狠狠地推了一把，差點將沒有防備的張霖推倒在地，還好一邊的張建軍見胡兮若那個怒氣衝天的樣子，知道她的克制已到極限，早已有了防備，忙出手穩住了兒子的身子，這才沒讓張霖出糗。

  “你，你，你這個逆子，你還知道來啊你！”胡兮若氣得已經快說不出一句全話，將她對許菡雯和孫子安危的擔憂，化作對張霖的氣惱一股腦地釋放出來。

  “媽，是我錯，雯雯怎麽樣了？怎麽一點聲音都沒有？”張霖沒法去計較母親的態度，只是一連聲地詢問許菡雯的情況，他現在只希望許菡雯母子平安，其他的都已經不重要了。

  他知道今天的事自己錯得太離譜，總以為只要自己到時向許菡雯解釋清楚定能相安無事，是他疏忽了許菡雯的感受，疏忽了許菡雯作為一個臨產婦的承受能力。

  “奶奶，我媽媽怎麽了？我要進去看媽媽！”李怡然的哭聲讓幾個大人潘然醒悟，胡兮若忙著將李怡然拉進自己的懷裡，將已經驚嚇過度的孩子緊緊地摟在自己懷裡。

  “然然，不怕，媽媽正在裡面，醫生會幫你媽媽和弟弟，你媽媽一定會平平安安地生下小弟弟的！”胡兮若輕輕拍著李怡然的後背，說著自己都不能確信的話，可是她不這樣說又能說什麽？難道能告訴她，現在的許菡雯正在生死線上掙扎？
  “許菡雯的家屬在嗎？”產房的門開了，護士伸出頭來急促地喊道，這一聲將門口的四個人全都驚嚇住了，然後一起湧向房門。

  “我是”，“我是”幾個人異口同聲地喊了出來。

  張霖一個箭步衝上前去：“我是許菡雯的丈夫，她怎麽樣了？”

  “你進來！”護士二話不說將張霖讓進了產房，馬上把門關好。

  “媽媽……”李怡然到底人小腿短，盡管靈活總還是比張霖慢了一步，被關在了門口，她對著關上的門哀哀地哭喊起來。

  “然然乖，別哭，現在老豆進去了，你媽媽一定會沒事的，弟弟也一定會平平安安的，乖，我們坐在一邊慢慢等……”張霖的到來讓胡兮若的心情平靜了許多，雖然對許菡雯還是十分的擔憂，但至少現在她有精力來寬慰李怡然。

  話說張霖被護士讓進產房，護士給他穿上了經過消毒的白袍戴好帽子，然後引導他來到許菡雯的床前。

  此時的許菡雯一頭秀發已被汗水濕透，陣痛和精神上的折磨讓她異常憔悴，可是就算這樣她依然緊咬牙關，沒有讓痛苦從自己的喉嚨宣泄而出。

  “她已經脫力了，如果再這樣下去，大人孩子都會有生命危險，我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事讓她有些自暴自棄。上午的檢查一切安好，今天怎麽也不應該發動才對，究竟是什麽讓她如此？你這個做丈夫的是怎麽照顧自己的妻子的？”產床邊的醫生看到張霖過來，不由地眉頭緊蹙，話裡也多有責備的意思。

  “你出去！”還沒等張霖走近產床，從進產房就沒有吱聲的許菡雯，盡管神志已經渙散，但還是從醫生的話裡隱隱知道是張霖來到了床邊，掙扎著從喉嚨深處嘶聲吼出三個字，讓張霖差點崩潰。

  “雯雯，事情不是你看到的那樣，相信我的人格，相信你自己的眼光！原諒我的疏忽，原諒我的錯誤，讓我陪著你，看著我們的孩子出生！別趕我走……”張霖看著如此憔悴、狼狽的許菡雯，心裡的痛楚讓他差點落下淚來，他紅著眼睛，拉起許菡雯冰涼的手，請求著她的寬恕。

  “你走……哦……”又一陣深深的痛向許菡雯襲來，一聲痛呼終於衝破喉嚨，許菡雯的手緊緊地看住床單，再次用力與疼痛搏鬥。

  “醫生，醫生，要不行就讓她剖腹產吧！”張霖不忍再讓痛苦折磨他心愛的女人，向身邊的醫生懇求。

  “你多鼓勵她，給你安慰，已經快了，我們已經能看到孩子的頭了……”醫生沒有理會張霖的懇求，產婦明明只要再用把力就能順產，醫生當然不會同意剖腹產。

  何況許菡在產檢的時候就提出過要求，不到萬不得已絕對不實施剖腹產。

  “可是她已經沒有力氣了，醫生讓她剖腹產吧！”張霖幾乎用哀求的口氣對著醫生說道。

  “你……再用把力孩子就出來了，你還是多鼓勵你愛人，順產對產婦和孩子都有好處！”醫生有些氣惱，想到對方的身份還是壓下了心中的氣，繼續讓張霖給許菡雯鼓勁。

  張霖何嘗不知道順產的好處，只是看到許菡雯如此痛苦，他感同身受，實在很想讓她早些脫離痛苦的折磨。

  “雯雯，加油，你是好樣的！你一定不能放棄，如果你放棄了，我們的兒子怎麽辦？然然怎麽辦？你一定要堅持，一定要加油……”他拉著許菡雯的一隻手，蹲下身子，將她的手貼在自己的臉上，語無倫次地喃喃說著。

  許菡雯想抽回自己的手，但在陣痛折磨下她已經全身脫力，幾乎已經沒有了可以使用的力氣，仿佛所有的力氣已經從她的身體慢慢的消失。漸漸地陣痛離她遠去，疲乏慢慢湧上心頭，她好想睡去……

  “產婦血壓下降，體溫也在下降，孩子的胎心減弱……”護士急促的聲音頓時讓產房的氣氛緊張了起來……

  “快，不要讓產婦睡著，喊醒她！”醫生的指令傳來。

  “雯雯，別睡，求你！等孩子出生了，你恢復健康了，你想怎麽懲罰我都行，就是不要離開我！雯雯，堅持再努力一把！”張霖緊緊地握著許菡雯的手，將已經快要睡著的許菡雯從混沌中驚醒過來。

  “血壓上升，孩子的胎心還在減弱……”護士的監護結果再次傳來。

  “再加把力，要不然孩子可就要窒息了！”醫生的話從一邊傳來，張霖感到許菡雯的手在他的手心裡一緊，隨即只見她全身緊繃，咬牙再次用力……

  “哦……”隨著許菡雯一聲悠長無力的呻吟，孩子終於離開了母體。

  產房內一陣忙亂過後，“哇……”一聲響亮的嬰兒啼哭聲終於在產房內響起，讓產房內所有的人都松了一口氣。

  原來孩子在產道裡的時間有些長，導致出來的時候全身青紫，幾乎已經閉了氣，經過醫生的緊急處理，孩子終於緩過了氣，從哭聲的響亮程度來看這小子健康狀況還是相當不錯的。

  “男孩，身高五十四公分，體重三千九百克，出生時間一九九年十月二十六日中午十二點二十六分，恭賀恭賀！”醫生的話裡充滿了對新生命誕生的喜悅。

  將新生兒包好後，讓護士將孩子抱出來給門外的家屬報喜，產房內開始為許菡雯清理。

  張霖雖然在護士給他看孩子的時候匆匆看了一眼，此時此刻他的心裡雖然有喜悅，但更多的則是愧疚，如果不是他的疏忽，許菡雯和孩子都不會受如此大的罪。

  他依然蹲在床前，緊握著許菡雯的手，心痛地看著她已經結了血茄的嘴唇，當醫生讓護士替許菡雯清理完畢後，準備送去病房，張霖已經雙腿麻木，隻得扶靠著許菡雯的推床一瘸一掛地跟著去了病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