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龐統的計策

  “撤！”在射出又一波箭矢之後，陳到忽然一揮手，接著所有的弓弩手開始有秩序地撤退，從兩側避開敵軍，繞過許昌城開始往西面撤去。

  “怎麽回事？”曹仁和夏侯惇一見適才還在拚死阻擊自己的弓弩手突然就這麽撤了，頓時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不過小兵們可就顧不上這些了，沒有了那可怕的箭雨，他們只需要再跨過前面那幾條壕溝，就可以順利完成既定目標，進入許昌城了。

  “怪，撤得太怪了！”許昌城頭上，曹操喃喃自語道，城下的曹仁和夏侯惇也在面面相覷。不過緊急的軍情容不得他們猶豫太久，在派出斥候確信周圍沒有什麽異常之後，曹仁和夏侯惇小心翼翼地指揮大軍，往許昌城慢慢移動過去。待到他們到了城下之後，曹操下令打開城門，放大軍進來。

  “父王！”在見到分別數月的曹操之後，曹丕和曹彰已是泣不成聲。“子桓，子和，何須故作這小兒女之態啊！”曹操雖然是教導兒子，但是話裡欣慰的意思還是顯而易見的。被圍困良久之後讓兒子救了出來，饒是曹操一世奸雄，也忍不住心中激蕩。

  “魏王，我等救駕來遲，還請魏王恕罪！”接下來是曹仁和夏侯惇等人，曹操一一好言寬慰。這時夏侯惇猶豫半晌，還是咬牙開口道：“魏王，月前奉孝先生已經過世了！”

  “什麽？”曹操劫後余生，突然聞此噩耗，一時間也是感覺一陣眩暈，險些就站立不穩。眾人連忙扶起曹操至廳內坐下，喘息良久，曹操製止住要喊醫生的曹丕，澀然開口問道：“子桓，奉孝是怎麽去的？”

  “奉孝先生乃是積勞成疾！”曹丕一臉悲痛地道，隨即將郭嘉帶病出征遼東直至病逝的經過，以及他留下鐵索連環之計助大軍渡河，都給原原本本地講了一遍。曹操等人聽了固然是唏噓不已，就連已經知道了的夏侯惇等人再聽曹丕這一講，也是各自歎息。

  “奉孝已死，此天喪我也！”曹操愣了半晌，突然大叫一聲，隨即倒在桌案上不醒人事，這下眾人都是慌了，連忙叫來醫士查看。

  一眾醫士聯合治療了約莫半個時辰，這才一個個滿頭大汗地出了房間。曹操的病情大家也清楚，純是因為乍聞噩耗之後心情激蕩，以至於頭風病複發，這才回突然昏厥。現在經過一眾醫士的治療，總算是穩定下來了。估計再昏睡個幾個時辰，就能複蘇，眾人聞言這才放心下來。

  等曹操醒來的時候，已經是這天晚上了。有些費力地睜開眼睛，曹操感覺到嘴裡有些苦澀，知道自己已經喝了藥。提起精神哼了幾句，坐在一旁打盹的曹丕和曹彰連忙聞聲而動。

  “父王好些沒有？”曹彰連忙湊上前問道，曹丕則是將一個軟墊子墊在曹操身後，扶他坐了起來。“為父好多了，子和，眼下軍情如何？”曹操輕輕晃了晃腦袋，迅速就調整好了狀態，開始詢問曹丕軍情。

  “甚是怪異，劉備這廝自從我等進城之後，就撤得不見蹤影。元讓叔父已經派出斥候巡視方圓三十裡，卻是未見劉備一兵一卒！”曹彰有些難以置信地道。他也是打過仗的人，像這樣無緣無故的大撤退卻從來沒見過，直覺告訴他，劉備要耍陰謀了。

  “知道了，去叫文和過來！”曹操淡淡地道。這種事情就不是曹丕和曹彰所能解惑的了，還是要和賈詡商量看看，劉備到底想搞什麽花招。

  等賈詡進帳之後，曹操已經恢復了常態，不過還是坐在床上接見了賈詡。“文和，劉備突然撤軍，你怎麽看？”示意賈詡免禮之後，曹操徑直問道。

  “必然有詐！”賈詡說得很直白。

  “為何如此？”曹操有些玩味地問道。

  “我等在得到子孝將軍等人援兵之後，雖有不下二十萬大軍。只是此處距離劉備腹地甚近，他足可以調動大軍與我等決一死戰。如今倉促撤軍，此間必然是有詐！”賈詡淡淡地道。

  “我也想過，如果是這樣，文和你估計劉備會如何使詐？”曹操眉頭微皺繼續問道。

  “這個，詡實在不知啊！”賈詡歎道。要是連這個都能想到，那賈詡真是比神棍還神棍了。曹操點了點頭，隨即問道：“文和，那依你之見，現在我等該當如何呢？”

  賈詡稍微一沉默，最後還是開口道：“以詡之見，如今我等坐困許昌空等劉備，終究非上策。河北尚有雄兵數十萬，更兼袁譚已然伏誅，並無後顧之憂。如今可等主公病情痊愈之後，或揮軍主動出擊，在逼出劉備的主力之後，與之決一死戰；或是以穩妥為上，回軍河北，再作打算！”

  “此言不差！”曹操點頭道。現在曹操略一思索，卻還是有些猶豫了。原因無它：許昌曹操丟不起，但是也守不起。

  眼下曹操在河南，加上山陽徐晃的四萬守軍，也不過將將過二十萬大軍。若是回軍河北，固然是穩妥的很。但是在自己兵敗被圍數月之後，損失慘重姑且不說，士氣低落更是在所難免。加上劉備圍城日久，許昌糧草已是不足，因此縱然是撤軍之後留下大兵駐守，只怕也未必能保住許昌。

  但是就算是守不起，曹操也不能就這麽把許昌丟了。不止是為了自己軍事上的利益，更是為了自己治下的人心。曹操雖然雄踞河北，但是輔佐他發家的大部分文武官吏，如荀氏兄弟、夏侯族都是兗州和豫州之人。這些人自從十多年前跟隨曹操起兵之後，由於豫州當時盜賊橫行肆虐，他們的宗族子弟就都先後搬去聚居在相對安寧的兗州。眼下曹操要是棄許昌而走，那麽劉備就可以從容地從荊州和青州以及徐州三面夾攻兗州，這樣一來曹操的老底子，算是徹底被抄了。曹操可不想將十年前被趙峰抄家的悲劇，重新再上演一次。

  很矛盾，也很諷刺。原本對於曹操來說戰略意義極為重要的許昌，就因為這次司馬懿自作聰明的計策，結果被生生整成了一塊雞肋。曹操是守也不是，棄也不是。想得一多，這腦袋又有些疼了。

  看了看眼前不置可否，等他拿主意的賈詡，曹操知道，其實賈詡心裡還是傾向於先撤軍的。他那第一個引誘劉備主力決戰的提議，只要稍微有頭腦的人都能明白，現在這個狀態的曹操，以不佔優勢的兵力去和劉備掐架，雖然不至於以卵擊石，但是很明顯處在下風。曹操想了想，還是示意賈詡先下去，自己準備先和曹仁與夏侯惇商議一下，看看他們能怎麽辦。

  但是沒等曹操商議個結果出來，這天下午，剛剛打探消息回來的探馬就帶給曹操一個驚人的消息。

  “什麽，劉備大軍佔據了梁郡？”曹操聽到這個消息，一時間都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劉備沒事跑那裡去做什麽。

  “正是，劉備大軍在夏侯將軍與曹將軍來到許昌之前，就陸續撤軍東進，取道汝河直插梁郡，已於昨日佔據了梁郡！”這名探馬低聲道。

  “我不是也留下了一萬守軍給張儁義去留守梁郡嗎，怎麽會這麽快就叫劉備給攻陷了？”曹仁不由得愕然道，梁郡乃是他負責守衛的，現在他一跑梁郡就出事了，這個罪責他可吃不起。

  “梁郡副將糜芳趁張將軍不備，偷偷打開南門，策應劉備進城。張頜將軍苦戰之後，卻還是沒能守住城池，眼下張將軍已經收拾兵馬，前去山陽投奔公明將軍去了！”這名探馬低聲道。

  “糜芳？”曹操聞言當真是哭笑不得，自己這次起兵就是拿他做文章的，沒想到謊言重複多了就是真理，糜芳這個軟骨頭在劉備兵臨城下之際，又再次獻上了城池，當真是報應不爽。不過曹操也知道，在曹仁離開之後，張頜靠一萬守軍去留守梁郡，面對劉備數十萬大軍攻城，只怕也守不了太久。就在這時，另外一名探馬又來稟報。

  “啟稟魏王，三日前荊州守將李通率軍兩萬自宛城北上，已經佔據了宜陽縣！”這個探馬又給曹操帶來一條更加令人費解的消息。宜陽縣隸屬司州，不過那裡城牆低矮，又不是什麽戰略要地，李通當真閑的蛋疼去打那裡作甚？
  “不好，劉備是想把我大軍割裂在兗州之地！”賈詡在看過地圖之後，突然臉色大變地道。

  “文和先生，您這話是什麽意思？”曹彰腦子還沒轉過來，但是曹操臉色也已經變了。

  “諸位請看！”賈詡指著地圖對眾人道：“如今劉備已經攻下梁郡，在佔據宜陽之後，若是再拿下陳留，我等便徹底被卡在許昌潁川之地，東進則被陳留所阻，西進則被宜陽所阻，東西兩面皆有劉備大軍。如此，劉備不需費力征戰，只需坐等我等糧草耗盡，軍心不穩，便可不戰而勝了！”

  “什麽？”曹彰聞言頓時臉色大變，再盯著地圖看了半晌，才有些艱難地開口道：“如此，豈不是大事休矣？”

  “只怕未必如此吧！”曹仁就比曹彰沉得住氣多了，指著地圖上的宜陽，曹仁開口道：“宜陽城牆矮小，李通不過兩萬守軍。待我揮軍攻打，數日之後便可攻下宜陽，打通回司州之路啊！而荊州軍馬已被關羽抽調一空，眼下只怕是也抽不出別的兵馬增援李通了。”

  “宜陽毗鄰洛水，劉備水師便利。前番官渡雖被擊敗，但是甘寧逆流而上直至司州腹地，眼下怕是已經進入洛水，協助李通守衛宜陽了。”賈詡歎道。事實上正如賈詡所言，這就是龐統在聞知甘寧兵敗之後，迅速為劉備擬定的戰略，即不拘泥於將曹操困於許昌，反而以優勢的兵力拿下周圍的城池，將困守曹操的牢籠，由許昌換成潁川。而此時，劉備正親自率領大軍攻打濟陰。一旦拿下濟陰，就可以直取東郡，將曹操在黃河以南的地盤徹底割裂開來分成三塊，自東往西分別是山陽的徐晃，中間的陳留和潁川諸郡，以及西邊的河南諸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