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殷勤
  橘黃的燈光下他那俊美的臉上少見的帶了些孩子氣，顧世安收回了視線來，隨口說道：“不錯。”

  她沒再看陳效，說完就回客廳那邊去了。

  陳效將那一鍋方便麵都吃完，這才滿意的懶洋洋的回到了客廳裡來。

  客廳裡一時安靜得只有電視裡傳出的聲音。陳效看著坐在一旁的顧世安，不知道怎的，忽然想起了以前的她來。

  在她表白之前以前，兩人要是呆在一起，幾乎不會有那麽安靜的時候。多數時候都是她在說話。

  她原本就是話不多的人，對他的討好，是生澀而笨拙的。她以為他不知道，其實，他是知道的。只是假裝不知道而已。

  以前許許多多的畫面浮現在腦海裡，陳效的胸口有些悶悶的發疼，他收回了視線來。做出了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來，開口問道：“最近去看過奶奶了嗎？”

  那晚兩人離開後顧世安就再也未去看過老太太，聽到陳效這話她就搖搖頭，說了句沒有。

  陳效並未說話，隔了會兒，才開口說道：“下周末葉姨讓去老宅那邊吃飯。”

  顧世安就抬頭看向了他，陳效別開了視線，拿出了一支煙來點燃，說道：“下周末是奶奶的生日。”

  是了，這是老太太過世後的第一個生日。以往每年的這一天，大家都是要在老宅那邊團聚的。

  提起了老太太來，氣氛變得有些沉甸甸的。顧世安低低的應了一句好。

  氣氛就這麽沉默了下來，那麽坐著無疑是有些尷尬的，顧世安坐了一會兒，便回臥室去了。留了陳效一個人在客廳裡。

  躺在床上，顧世安睡不著。腦子裡想了許多事兒後又想起了今天那人描述的她畫出來的那一張陌生的面孔來。

  她微微的怔了怔。常尛是樂觀的，但她是清楚的，臨城那麽大，想找一個人猶如大海撈針，哪裡是那麽容易的。

  她緊緊的闔上了眼睛。

  晚上睡得晚，顧世安去公司時已經晚了。她才剛到公司門口，就看見了從車上下來的顧蘇。

  顧蘇化了一個大濃妝，身上披了一件小西裝。看見她就眯起了眼睛來，隨即唇邊露出了一抹似笑非笑來，說道：“冤家路窄，還真是挺巧的。”微微的頓了頓，她看了看時間，又說道：“據我所知，現在好像已經遲到了。”

  顧世安理也不想理她，掃了她一眼，沒有說話。

  顧蘇也未盯著她遲到這事兒不放，下巴抬了抬，問道：“你來這邊也有那麽久了，過得怎麽樣？”

  她是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樣子。想必對顧世安的現在的狀況是非常的了解的。

  她的日子雖是沒有預想中的難過，但也算不上是好過。她在這兒的身份無疑是尷尬的，幾乎沒有人會主動的和她搭訕。甚至去食堂吃飯常常都是只有她一個人。

  “托福，還好。”她淡淡的回答。

  兩人說著已經進了大廳裡頭，顧蘇的嘴角勾起了一抹詭異的笑來，不再看她，踩著高跟鞋走了。

  顧世安雖是沒看到她嘴角你那一抹詭異的笑，但卻是知道，她不會無緣無故的問這些。

  心不由自主的沉了沉，快步的往辦公室走去。

  她到時杜姐早就到了，今天得忙的事情有些多。對於她的晚到她是頗有微詞的，不過未明著說。將一摞資料丟給她，自己去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顧蘇不知道會出些什麽么蛾子出來，顧世安一整天都是有些心不在焉的。

  晚些時候手邊兒的事情做完，她有一搭沒一搭的問起了杜姐公司人員的離職情況來。

  杜姐這下就含含糊糊的回答，說是以前還好，最近兩年離職得很多。公司高層也被挖了很多。就連上邊兒幾位顧總身邊的助理都走了幾撥。

  顧世安的心就沉了沉，雖然那人的面孔是陌生的。但想要她的命的人，就只有顧家的這些人。他們的身邊的人走了幾撥，那麽，想要查起來是困難的。

  最好的辦法，就是將那張畫像拿出來，找這邊的老員工來認。但此舉無疑是會打草驚蛇的。

  直到下班，顧世安都沒想出一個好的辦法來。常尛那邊也未有任何的消息，給顧世安打了電話，讓她招人的事情先放著，她會讓人查。問了顧世安檔案室的事兒，問她什麽時候過來比較合適。

  顧世安今天是沒有空隙去小樓那邊的，也不知道那邊的大門什麽時候關上。現在已經下班，她要去打探顯然是不行的。人人下班都往外走，唯獨她往裡走這是容易引起懷疑的。

  她這下就說先緩緩。常尛過來被發現的幾率，是比她一個人要大得多的。她打算先一個人看看再說。

  常尛倒是並未懷疑什麽，隻說讓她挑好了時間告訴她。

  顧世安就應了一聲好。她想起了昨晚陳效出現在餐廳門口的事兒，稍稍的頓了一下，還是開口問常尛：“昨晚，陳效怎麽會知道我們在那邊？”

  她問起這事兒來常尛是一點兒也不驚訝的，在電話那端沉默了一會兒，才開口說道：“是他讓那人開口的。”

  顧世安這下就不再說話了。既然是他讓那人開口的，那麽，她過去的事兒，他顯然也是知道的。

  她隔了那麽幾十秒，才擠出了笑容來。轉移開了話題，說了幾句其他的，這才掛了電話。

  下了班，她正準備收拾東西走，就接到了陳效的電話。說是他在對面的十字路口的馬路邊兒上，讓她下班了直接過去。

  他今天的電話倒是打得挺準時的，也不知道怎麽是他親自過來。顧世安倒是並未說什麽，簡單的應了一聲好。

  她過去的時候陳效還在車裡抽煙，見著她就掐滅了煙頭髮動了車子。

  車子直接駛進了停車場，然後兩人一前一後的進了電梯。顧世安到這邊來的生活也並未有多大的變化，進了門便去廚房弄吃的。

  陳效的工作應該是還沒處理完，這下也不過來搗亂了，去了書房處理公事。待到飯菜擺上桌，不用顧世安叫他就坐到了餐桌旁。

  兩人的話依舊都不多，多數都是陳效在說。顧世安只是點頭或是嗯那麽一兩聲。

  待到吃完了飯收拾了廚房，她就去了浴室洗澡。

  她這一整天小肚子都是有些漲疼的，她自己並未在意，直到換衣服時，才發現是月事來。這次提前了三天，所以她肚子疼她並未想到會是月事來了。

  這邊是早沒有了用的東西了的。顧世安是窘迫的，隻得咬著牙的先將澡給洗了。

  她這澡洗得有點兒久，肚子疼起來一發不可收拾。她伸手用力的揉著肚子。

  這邊沒有用的東西，出去無疑是尷尬得很的。她一時沒想到什麽好的辦法，就一直在洗手間裡磨蹭著。

  過了有半個小時之久，浴室的門忽然就被敲響了。門外的陳效試探著叫道：“顧世安？”

  顧世安咬了咬嘴唇，到底還是悶悶的嗯了一聲。

  陳效大抵是聽出了她聲音的不對勁來，在外邊兒問道：“洗好了嗎？”

  這話是無法啟齒的，顧世安又悶悶的說道：“洗好了，一會兒就出來。”

  雖是說一會兒就出去，但她卻是蹲著沒有動的。

  外邊兒的陳效的腳步聲並未遠去，大抵是還在門口站著。她這下又說道：“馬上就出來。”

  陳效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麽，試探著問道：“不舒服？”

  也不知道他這句不舒服指的是什麽，顧世安這下就含含糊糊的應了一聲。

  外邊兒的陳效這下就清咳了一聲，說道：“待著別動，我出去一會兒就回來。”

  他說完也不等顧世安說話，腳步聲往外邊兒去了。很快就傳來了關門的聲音。

  他出去不過十來分鍾就回來了，在外邊兒敲了敲門，將買來的紙巾從門縫了推了進來。

  他給買的果然是顧世安要用的，她的臉上火辣辣的一片，磨蹭著過去將東西撿了過來。同時也跟著松了口氣兒。

  她原本以為陳效是早就走了的，誰知道打開門，他卻是站在外邊兒的。顧世安的臉上是火辣辣的，沒有去看她，關了浴室的燈就埋著頭往客廳裡走。

  陳效跟在她的身後，問道：“肚子還疼嗎？”

  他這話並沒有任何取笑的意思，顧世安的臉上卻更是火辣辣的，含含糊糊的應了一句還好，逃似的往臥室裡去了。

  肚子不舒服，她睡不著，蜷縮著閉上眼睛。

  不知道過了多久，臥室的門忽然被打開來。這時候進來的人只會死陳效，她閉著眼睛一動不動的裝死。

  陳效很快走到了床邊上，像是知道她沒睡似的，清咳了說一聲，說道：“煮了紅糖荷包蛋，起來吃了再睡。”微微的頓了頓，他接著說道：“吃了肚子就不疼了。”

  也不知道誰告訴他的吃了紅糖荷包蛋肚子就不疼了。

  顧世安沒動，依舊閉著眼睛裝死。

  她假裝沒聽到，陳效也不走，就在床頭站著。被他一直看著顧世安哪裡還躺得下去，悶不吭聲的爬了起來。

  陳效這下就遞過了手裡瓷碗來。

  他煮的哪裡是紅糖荷包蛋，雖是未完全的變成蛋花，但雞蛋是碎碎裂裂的。見顧世安看著碗裡的雞蛋他多少是有些不自在的，乾咳了一聲，說道：“雖然碎掉了，但效果都是一樣的。”

  顧世安沒有吭聲兒，接過了那雞蛋吃了起來。她在經期肚子經常都會疼，疼得厲害的時候臉色慘白，窩在一個地兒就不想再起來。陳效也不是不知道，但記憶力，這還是他第一次給他弄吃的。

  她微微的有那麽些恍惚。

  陳效並未發現她的異樣，很快又出去了。他再進來時不知道從哪兒翻出了一個暖寶寶，直接就放在了被子裡頭，說道：“捂著，一會兒就好了。”

  他以前是從不會過問這些事兒的人，這下倒是體貼得很。這體貼顧世安是不適應得很，低聲的說了句謝謝。

  陳效從她的手裡接過了碗筷來，卻並沒有馬上就直起身體，唇角微微的揚了揚，說道：“媳婦兒，你是不是挺感動的？”

  他這人就有一分鍾就讓氣氛變個樣兒的本事，臉上的笑容也欠抽得很。

  顧世安竭力的讓自己做出了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說道：“感動得很，謝謝。”

  她這話裡毫無誠意可言。

  陳效也不介意，低笑了一聲，拿著碗筷出去了。

  不知道是因為暖寶寶的緣故還是喝了紅糖水的緣故，疼痛仿佛緩解了些。

  顧世安也不躺下，就那麽坐著。坐了那麽會兒她正想將燈關了，就見陳效拿了抱著筆記本以及一張小桌走進來了。

  顧世安不知道他想幹什麽，看向了他。

  陳曉像是知道她在想什麽似的，說道：“剛吃了東西，別急著睡，小心積食。最近新上映了電影，我找了一部一起看。”

  他說著將小桌放到了床上，然後將電腦打開。顧世安原本就睡不著，也沒有吭聲兒。

  陳效很快就放好了電影，顧世安的視線剛停留在屏幕上，他自己就坐到了床上來。

  顧世安哪裡想到他會上床，側頭看向了他。陳效倒是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說道：“靠在床上好看些。”他說低笑了一聲，接著說道：“再說了，你這樣子我也做不了什麽。”

  他是一臉無辜的樣子。

  他這臉皮是厚得很的，顧世安忍了又忍，沒有搭理他。陳效倒像是真認真看電影的樣子，並未亂動，視線就一直停留在屏幕上。

  他倒是並未完全的按照他自己的口味挑選片子，這次挑選的是一部懸疑加搞笑的古裝劇。

  並不是像一般的搞笑劇一樣純惡搞，邏輯條理都清晰得很。顧世安看著看著的就陷了進去。

  注意力被轉移開，要是不動肚子幾乎感覺不到疼。這部電影的時間有些長，她連自己是什麽時候睡過去的都不知道。

  第二天早上醒來時陳效竟然是躺在床上的，一手竟然還是放在她的肚子上的。

  他不知道是早就醒了還是怎麽的，顧世安睜開眼睛的同時他也睜開了眼睛。

  他是一副坦蕩蕩的樣子，低笑了一聲，微啞著聲音說道：“媳婦兒，早安。”

  大抵是怕被踢下床，他說完這話也不等顧世安回答，打著哈欠懶洋洋的走了。像是真的只是看電影晚了，在這邊借宿一碗似的。

  腰上似乎還留有他乾燥溫暖的手掌的溫度。顧世安黑著臉沒有說話。

  今天是周末，不用上班。她留在這邊的衣服並不多，是得回老房子那邊拿衣服的。

  外邊兒的天氣陰沉沉的，她還未出門，外邊兒就下起了毛毛細雨來。月事來了她原本就不想動，這下就打消了出門的念頭。

  倒是打算休息一整天的陳效臨時接了電話，問她需不需要帶什麽回來就出門了。

  顧世安自己弄了吃的，就借著陳效的電腦登錄了她的郵箱。她已經很久沒有登郵箱了，裡邊兒倒是有好幾份新的文件。大抵是以為她還在原來的公司上班，說是有親戚裝修，詢問她一些細節。

  顧世安一一的回答了，並回答說自己已經離職。

  關了電腦，她是有些空蕩蕩的。她閉著眼睛靠在沙發上，又一次的想起了那張陌生的畫像來。

  將這畫像掛顧氏裡頭找，這無疑是最快的途徑了。但這樣子是完全不行的。

  腦子有些漲疼，她伸手揉了揉眉心。腦子在這一刻忽然想起了秦唐安排在顧氏裡頭的人來。

  她抿了抿唇，看了看時間，拿出了手機來，給那人打了電話。

  兩人在顧氏也不過是匆匆的見過一面而已，那人是客氣的，接起電話來就叫了一聲顧小姐。

  顧世安和他打了招呼，就問他有沒有空，她想和他見一面。

  這下那邊的人就說道：“您有什麽事在電話裡說就行。我現在在出差。”兩人雖是在顧氏見了一面，但顧世安卻並不清楚他在顧氏的職位。

  那人像是怕她不相信似的，馬上又說道：“我在D市這邊。”

  顧世安這下就點了點頭，沉默了一下，問道：“你在顧氏呆了多久了？以前離職過的人你還記得嗎？”

  電話那端的人沉吟了一下，說道：“我才來這邊的時間並不是很久，多數時間都在出差，對公司的人並不是特別的熟悉。不過只要是在公司裡呆過的人，都能查。您是要找人嗎？”

  他試探著問道。

  顧世安並沒有繞彎子，應了一句是。說道：“我這邊有一張畫像，你幫我看看，這人以前是不是在顧氏任職。”

  電話那端的人應了一句好，說道：“您拍了照直接傳給我。只是我現在在外地查不到，下周一回來我再查查看。”

  顧世安這下就說了句謝謝。頓了頓，說道：“只是猜測人應該是在顧氏，要是找不到也不用勉強。盡量別讓人知道。”

  那人就應了一句好，讓她放心。不會有人知道。

  他說完也不多說，說是有消息馬上就告訴顧世安，然後就掛了電話。

  顧世安呆呆的在沙發上坐了好會兒，這才將視線移到了電視機上。

  陳效也不知道是幹什麽去了，出去了就一直沒有回來。顧世安沒有胃口也不想動，中午也沒有去弄東西吃。就一直窩在沙發上。

  她是心不在焉恍恍惚惚的，就連電視都放了些什麽都不知道。

  顧世安在下午時就接到了老太太的電話，說是讓她和陳效明天一起回去吃飯。

  算起來，她是有那麽久沒見到老太太了。但因為進了顧氏的緣故，她是心虛的。拐彎抹角的問了老太太幾句，見老太太並沒有提起她進顧氏的事兒，不由得暗暗的松了口氣兒。

  她並沒有叫陳效過去的打算，原本是想直接告訴老太太陳效有事的，但現在直接說有事顯然是會引起懷疑的。她就含含糊糊的告訴老太太陳效的行程她不知道，但她明天一定回去。

  老太太倒是並未說什麽，笑眯眯的應了一聲好。

  她並沒有帶陳效過去的打算，陳效回去也決口不提這事兒。誰知道在晚上吃飯的時候，陳效慢騰騰的說：“奶奶今天給我打電話了，讓我們倆明天一起回去吃飯。”

  老太太竟然是給他打了電話的，顧世安有些鬱悶，悶悶的嗯了一聲。

  她到現在都沒有提起顯然是不想他去的，陳效是一人精，自然是看得出來的。他只是挑了挑眉，什麽都沒有提。

  因為要去老太太那邊，兩人起床倒是和平常一樣早。去早了老太太還在休息，兩人是吃過早餐才過去的。

  顧世安原本以為，老太太只是單獨叫她和陳效過去吃飯。但到了才知道，老太太叫的並不只是他們，而是顧家的所有人都到了。

  顧世安這下就生出了一些不好的預感來，立即就側頭看向了陳效。

  陳效示意她稍安勿躁，微微笑笑著和她那幾個伯伯一一的打招呼。

  見到陳效和顧世安一起回來，眾人多多少少都是有些驚訝的。不過誰也未提什麽，滿面笑容的和陳效打招呼。倒是顧蘇遞給了顧世安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

  顧世安的眼皮忽然有些跳，並未管她。

  老太太一直都是呆在房間裡的，直到顧世安和陳效過來，這才從房間裡出來。

  眾人都站起來打招呼，老太太的臉上倒是和平常差不多的，讓眾人都坐。

  大家一起過來，也不知道到底是老太太讓人過來的，還是他們自己過來的。

  眾人都在，老太太的跟前是沒有顧世安盡孝道的份兒的。她的二伯母在老太太坐下就立即迎了上去，給老太太錘著背，說道：“媽，您也在這邊住那麽久了，這邊冷清，不如老宅裡熱鬧。您就別在住這兒了，承德早就念叨著要接您回去了。”

  她邊說著邊朝著顧承德使著眼色。

  夫婦倆早配合得默契得很，顧承德哪裡會不明白她的意思，趕緊的殷勤的說道：“對對，您今天就和我們一起回去。您不在我們大家都不習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