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體貼
他的語氣裡帶了些玩味。
顧世安的身體微微的僵了僵,沒有說話。
陳效抽出了一支煙點燃,要笑不笑的說:“不想知道?”
他說著一張臉忽然湊到了顧世安的跟前,說道:“別人的事不要管太多,你想要的,並非也是別人想要的。你也沒有任何權利去對別人的生活指手畫腳。”
他的語氣裡是帶了那麽幾分的淡漠的。
他說完,這次不等顧世安再趕人,就站了起來,懶懶散散的說道:“我到車裡眯會兒,晚會兒給我打電話。”
這意思就是今天晚上要回老宅那邊去了。
顧世安點頭應了一聲好,陳效已打開門走了出去。
外邊兒是冷的,走廊上有風吹進來,涼颼颼的。陳效在門口撣了撣手中的煙灰,這才從昏暗的樓道裡走下了樓。
外邊兒比樓道裡更冷許多的,明明已是初春,天上落著的毛毛細雨,卻像是冰一般的刺骨。
陳效在樓道口站了會兒,抬頭看了看漆黑一片的蒼穹,往車邊走了過去。拉開車門坐進車裡,抽完了一支煙,這才閉上眼睛假寐。
常尛久久的沒有回來,顧世安等到了十一點多,常尛那邊才換了一個陌生的號碼打電話過來。
顧世安一聽到她的聲音就問她在哪兒。
常尛的聲音裡是帶了些疲憊的,沉默了一下,說道:“今晚太晚我就不過來了。你早點兒睡。”
她也並不說自己現在在哪兒。
顧世安原本是想問她的,但終究還是沒有問。應了一句好,遲疑了一下,又低低的讓常尛有事給她打電話。
常尛這下就認認真真的應了一句好,又說了句沒事兒。
兩人之間一時是找不到話說的,還是顧世安說了句讓她早點兒休息,先掛了電話。
屋子裡安靜極了,她一時是沒有動的。在屋子裡呆了良久,這才關了燈關了門下了樓。
她微微的是有些疲憊的,在樓道裡站了會兒,這才給陳效打了電話。
等著她下樓的時候陳效已經等在樓梯口了,常尛沒回來他倒也不驚訝。到了車邊就拉開車門讓顧世安上車。
顧世安並沒有說話,上了車就閉上眼睛閉目養神。
陳效看了她一眼,倒是什麽都沒有說。
兩人回老宅時已經晚了,連葉青也已經睡了。上了樓,顧世安就去洗了澡。陳效則是等她上床之後才回的房間。
昨晚沒睡好,今天的神經又繃得太緊。顧世安的頭隱隱的作疼。她想起床去找止疼藥吃的,卻又沒動。就那麽躺著,到最後連自己是什麽時候睡過去的都不知道。
顧世安第二天起床時陳效已經不在了,她在床上躺了那麽半響,這才爬起來。
她原本是想給常尛打電話的,手機握在手裡,終究還是沒有打。閉上眼睛在床頭靠了半響,這才爬了起來。
還沒上班,她是不用去公司的,就在家裡陪著老太太。因為常尛的事兒,她是有些心不在焉的,在一起玩牌也老是輸。
老太太笑呵呵的,最後將贏的錢拿出來,讓司機出去買吃的回來。
老太太雖是高興,但到底還是精神不濟,中午過後就去休息去了。
顧世安沒事可做,也回了房間。她並沒有睡午覺的習慣,就站在窗前發著呆。
大抵是因為常尛的事兒,她隱隱的是有些不安的。有那麽些的浮躁。
她的心裡到底還是放不下的,在樓上呆了會兒就下了樓,和葉青打了招呼,她出去一下。
常尛雖是打了電話,她卻並不知道她在哪兒。但如果她真的回來了,多半是在她那小院。
她一向都不喜歡麻煩誰,這下,應該是不會回她那邊去了。
顧世安出了門,就打了車往常尛的小院那邊。她一直在發著呆,到了地兒司機提醒,她這才回過神來,付了錢下了車。
正月裡多半的門面都還未開門做生意,一整條街都是冷冷清清的。顧世安站在常尛的小院前,遲疑了一下,伸手敲了敲門。
她本是不抱什麽希望的,但沒多時裡頭就傳來了腳步聲來。門很快就被打開。
常尛看到她倒是稍稍的怔了一下,隨即笑笑,說道:“怎麽過來也不先打電話,我這才剛起來。”
她的樣子確實是才睡醒。
顧世安見著她了是松了一大口氣的,拿出了手機看了看,說道:“以為你的手機是關機的。”
常尛就唔了一聲,帶著她往裡走。
院子裡是靜悄悄的,不像是有其他人在。
顧世安遲疑了一下,還是問道:“伯父……不是回來了嗎?”
常尛這下就輕描淡寫的說道:“又走了。”
她顯然是不打算在這話題上繼續下去的,到了裡邊兒的小客廳裡就讓顧世安坐下,說她先去洗漱。
顧世安就應了句好。常尛卻是到廚房給她燒水泡了茶,這才去洗漱。
她已經有一段時間沒到這兒來了,這邊看起來和以前倒是沒什麽兩樣。她端起了茶杯慢慢的喝起了茶來。
常尛的動作很快,沒多大會兒就洗漱好並換了衣服出來。
她的臉依舊是蒼白的,看了看時間,問道:“你吃東西了嗎?”
顧世安就點點頭,說道:“已經吃過了。”
常尛就唔了一聲,抓了抓頭髮,說道:“我還沒吃。”
她那麽幾天沒在家裡,家裡肯定是沒吃的。顧世安這下就說道:“出去吃吧。”
常尛就應了聲好,想了想,說道:“附近有一家新開的火鍋店,聽說味道不錯。我帶你去試試。”
她說著就往外走。到了門口她去換鞋時,顧世安這才注意到鞋架上有一雙男式的皮鞋。
她隻當是常尛的父親走時留下的,倒也沒有多想。倒是常尛很快側身將那鞋子遮住,飛快的換了鞋,微笑著說:“走吧。”
她像是急著出門似的,腳步很快。出了門就將門拉了關上。
她這樣子顧世安多少是有些狐疑的,不過也未去多想,隨著她一起出了門。
到了外邊兒,常尛明顯的是要松懈許多的。帶著顧世安就要往那火鍋店。
顧世安來找她哪裡是為了吃飯的,這下就說道:“我還不餓,你自己吃就行。”
常尛的腳步就微微的頓了頓,故作輕松的聳聳肩,說道:“說好的請你吃飯的。”她說著看了看時間,說道:“我也還不餓,待會兒買個包子吃。再去那邊逛逛,待會兒你餓了我們再吃。”
顧世安就唔了一聲,說道:“你先吃東西,我們一會兒找個地方坐坐。”
常尛這下倒是未再推辭,應了句好。見前頭有一家包子店,就上前買了個包子一杯豆漿。
這樣的天氣在街上逛著也是受罪的,兩人從街頭還未走到街尾,常尛就帶著顧世安到一茶館坐了下來。點了一碟子花生和一壺茶。
正月的緣故,茶館裡並沒有什麽人。老板在櫃台裡打著瞌睡。
顧世安給她倒了一杯茶,想問什麽的,卻一時無法開口。隔了會兒,她看向了常尛,到底還是開口問道:“你這幾天一直都在那邊嗎?”
常尛的身體微微的有那麽些僵,扯出了笑容來,說道:“也沒有。”
她的話少,說了那麽一句就沒說了。
顧世安哪裡忍得住,沉默了一下,又問道:“是不是以前的事兒……”
以前的事兒她知道得並不清楚,想問也是無從問起的。
常尛應該是早想到了她會問這些的,搖搖頭,說道:“沒有。只是遇見了一朋友而已。不用擔心,真的。”
她的語氣是認真的,臉上的表情也不像是再說謊。只是對以前還有現在的事兒都絕口不提。
顧世安自然是知道她不打算說。她就沉默了下來,沒有再問。從衣兜裡拿出了一張卡來推給常尛,說道:“這裡邊兒還點兒錢,你先收著,要是又急用就用。”
常尛顯然是沒想到她會給她卡的,不由得怔了怔。隨即將卡推還給了顧世安,說道:“我真沒事,這些我用不著。謝謝。”
微微的頓了頓,她看向了顧世安,說道:“你不用為我擔心,真的。世安……”她微微的有那麽些的恍惚,想說什麽,卻又頓在了這兒。
然後就那麽久久的頓住了。
兩人一時間誰也沒有說話,隔了良久,顧世安的聲音微澀的說:“陳效……應該知道你以前的事。”
常尛倒是一點兒也不驚訝,像是知道顧世安在想什麽似的,說道:“我知道的。這次遇見那朋友……是巧合,和他沒有關系的。”
微微的頓了頓,常尛接著說:“世安,我並不像你想的那麽懦弱。有些事情,該來的遲早都是會來的。我也並沒有打算躲一輩子。你放心,我一定會好好的。叔叔辛苦的將我帶出來,我不會再讓自己折進去。”
她的語氣是認真的。她並不打算說以前的事兒,但這麽說,無疑是剖心置腹了。
顧世安的心裡沉甸甸的。常尛笑笑,又說道:“好了,大過年的,我們不說這些。”
她並不打算在這話題上談下去,問起了顧世安這次出去玩有沒有什麽好玩的。她的話一向不多,找話題同樣也是生疏得很的。
顧世安一一的都回答了。
坐了有那麽二十來分鍾,常尛的手機就響了起來。她並沒有當著顧世安接,而是拿著手機出去了。
過了那麽三四分鍾,她這才回來。
顧世安看向了她,問道:“是不是有什麽事?”
常尛點了點頭,遲疑了一下,說道:“我得出去一趟。”
顧世安這下就站了起來,說道:“走吧。”
常尛這下就低低的說了句對不起。
顧世安扯出了笑容來,笑笑,認真的說:“火鍋我記著呢。”
她原本是要自己去坐車的,常尛卻非要送她上車。待到顧世安離開,常尛卻並沒有走。在路邊站了那麽會兒,回小院子裡去了。
顧世安的心裡沉甸甸的,一路都在看著窗外。不知道過了多久,她才回過神來。
剛要拿出手機看時間,手機就響了起來。竟然是陳效打來的。顧世安看了看,接了起來。剛喂了一聲,電話那端的陳效就問道:“你現在在哪兒?”
顧世安看了看外邊兒,就回答了自己現在在的地兒。
陳效這下就說到:“下車在原地等我,我馬上過來。”
顧世安原本是要問他什麽事的,他卻已掛了電話。
顧世安隻得讓司機停了車,付了車錢,下了車。
陳效倒是來得很快,不到十分鍾就過來了。見到顧世安就將車停下,揚了揚下巴,說道:“上車。”
顧世安是有些疑惑的,問道:“什麽事?”
陳效這下就說道:“今晚上有一晚宴,需要帶女伴。你陪我過去。”
顧世安是從未陪著陳效出席過任何的場合的,想也不想的就說道:“我不去。”
陳效這下就懶散的補充道:“奶奶叫的。”
顧世安這下就沒吭聲兒了。才剛上了車,老太太那邊果然就打了電話來,說是駱莐奶奶今天的生日,讓他們倆代她過去。
這事兒原本是早就定下的,老太太的記性不好,忘記告訴顧世安了。午睡起來才想起給老太太打電話。
是了,她是從未和陳效出席過任何場合的。如果不是老太太吩咐,陳效也不可能會叫她。
顧世安一向都是不喜歡這種場合的,卻也只有硬著頭皮的應下來。
掛了電話,才發現陳效在看她。
顧世安被他看得發毛,問道:“我臉上有什麽嗎?”
陳效這下就慢悠悠的說道:“你覺得你這身過去合適嗎?”
顧世安這下就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她出來是臨時起意,並沒有換衣服的。她這下就看向了陳效,試探著問道:“回去換?”
陳效的唇角勾了勾,抽出了一支煙點了起來,說道:“你還可以趁機敲我一筆。”
顧世安這下就沒吭聲兒。
陳效看了看時間,又懶洋洋的說道:“回去換來不及了。再說你有合適的衣服嗎?”
是了,顧世安衣櫥裡的衣服,多半都是職業裝。陳效倒是清楚得很。
她就摸了摸鼻子。
附近就是商場,陳效轉了一圈,將車停了下來。顧世安這下就說道:“我自己去就行。”
陳效這下就嗤了一聲,說道:“得了,你那眼光,選了我也不放心。你得知道,我們倆現在就是一根線上的螞蚱。”
可不是,顧世安打扮得光鮮亮麗,他的臉上自然有光。要是反之,丟的也是他的臉。
顧世安自然是知道他話裡的意思的,沒有再吭聲兒。跟在他的身後進了商場。
陳效的眼光是挑剔的,一連逛了幾家店才挑了一件禮服,讓顧世安去試。他完全不需要別人的意見,就守在更衣室門口,覺得不合適,立即就讓她換下來。
顧世安一向都是怕逛街的,陳效卻不知道在抽哪門子的瘋,拿了一件又一件的讓顧世安試。
他挑的那些禮服完全不是顧世安的風格,顧世安怕被他笑是土包子,隻得硬著頭皮的試。
陳效這人要是高深起來一向都是讓人看不透的,顧世安完全沒辦法從他的臉上看出他是否滿意。
到了最後陳效是有些心不在焉的,他大抵也發現了顧世安試得不耐煩了。倒是挑了一件保守的禮服讓顧世安換上。
他對顧世安的那身行頭是不屑的,從頭到腳都給換了。
顧世安原本以為以他的挑剔,肯定是還要去美容院的。但卻並沒有,買好了衣服陳效直接就帶著她上了車。
顧世安正準備系安全帶,陳效就對著她勾了勾指頭,說道:“過來。”
顧世安並不知道他要幹什麽,並不肯過去,問道:“幹什麽?”
陳效倒也不生氣,唇角邪氣的一勾,故意的湊近她,說道:“你猜我剛才那會兒想了什麽?”
他這問題問得是有些怪異的,顧世安就嘀咕道:“我又不是你肚子裡的蛔蟲,我怎麽知道你在想什麽。”
她原本以為陳效會說的,但他卻沒有說。吹了一聲口哨,發動了車子。
顧世安對於他這隻說了一半的話是有些好奇的,他從在商場時就心不在焉的,她到底還是忍不住的問道:“你想了什麽?”
陳效這下就低低的笑了一聲,邪邪的一笑,說:“想G你。”
他一臉的下流樣兒,特地的往顧世安的胸前掃了掃。
顧世安再慢半拍,這下也知道他為什麽找那些禮服給她試了。她的臉嘩的一下就紅了起來,咬牙切齒的罵道:“流氓。”
陳效倒不以為恥,哼哼了一聲,說道:“只要是正常男人,你覺得哪個是正人君子?”他微微的頓了頓,似笑非笑的說:“我看我媳婦兒,這也犯罪?”
他說著一雙眼睛就停在顧世安的身上。腦子裡也不知道在想什麽見不得人的東西。
顧世安咬牙切齒的,卻又拿他沒辦法。
陳效輕笑了一聲,看了看前方的道路,問道:“媳婦兒,你就真的一點兒也不想要?”
他說起這話題就跟吃飯睡覺似的稀松平常得很。
顧世安知道只要說話他必定只會越來越下流,閉上嘴不吭聲兒。
陳效有那麽些意興闌珊的,顧世安換衣服時的場景在腦海裡浮現出來。他有那麽些燥熱。點了一支煙抽了起來。將車靠在路邊停了下來。
顧世安並不知道他怎麽就突然停了車,就看向了他。
陳效像是知道她在想什麽似的,睨了她一眼,要笑不笑的說:“我得先消消火氣。”
他說著就打開了車門下了車,往路邊的小賣部走去。沒多時買了一瓶水回來,喝了半瓶,這才重新發動了車子。
他的今天的腦子裡都是見不得人的東西,喝了水顯然是解決不了火氣的。車子駛了那麽一截,放低了聲音的哄顧世安:“媳婦兒,待會兒晚了,喝了酒我開不了車,我們不回去了,去酒店好不好?”
他眨著眼睛,一副無辜得很的樣兒。前邊兒是紅燈,前頭的車已經停了下來。他卻是看也沒去看。
顧世安忍無可忍,說道:“前面有車。”
陳效這下就哼哼了一聲,有些意興闌珊的。這時候已經堵起了車來,他好歹閉了嘴。
兩人走得是挺早的,但因為堵車,過去的時候已經有好些賓客到場了。陳效一向能說會道,上前給駱莐奶奶拜了年。直哄得老太太笑得合不攏嘴。
駱莐見到陳效和顧世安一起倒是並不吃驚,他今天得接待賓客,寒暄了幾句就讓顧世安和陳效去裡邊玩兒。
顧世安腳上的鞋子是今天新買的,並合腳。陳效也不知道是怎麽發覺的,問駱莐有沒有創可貼。
駱莐就笑著問怎麽了。
陳效往地上指了指。
駱莐的眼裡笑意更甚,立即就叫來了家裡的傭人,讓帶著他們倆上樓。
兩人在打著啞謎,顧世安並不知道在說什麽。但在別人家亂走動是有些不妥當的,到了樓梯口她就小聲的說道:“我不上去了,你自己去就行。”
陳效這下就睨了她一眼,說道:“腳不想要了?”
顧世安這下才反應過來他找創可貼是給她用。臉微微的紅了紅,沒有吭聲兒,跟著他上了樓。
陳效對駱家顯然是極為熟悉的,到了樓上,傭人下去,他就自己在駱莐的書房裡找了藥箱。然後示意顧世安坐下。
雖是沒有走幾步路,但顧世安的腳後跟已經都給磨紅了。
陳效這下就睨了她一眼,問道:“鞋子不合腳怎麽不早說?”
顧世安這下就小聲的咕噥道:“我怎麽知道它不合腳。再說新鞋不都有磨合期嗎?”
陳效冷笑了一聲,睨了她一眼,沒有說話。將創可貼拿了出來撕開。
顧世安原本想讓他給她,她自己貼的。誰知道陳效蹲了下來,拿起了她的腳,將那創可貼貼在了那被磨紅的後跟上。
他的手握著她的腳是有些癢癢的,顧世安想要抽回。卻被他摁得緊緊的。貼上一塊,他又拿出了一塊來,挨著剛才貼的地方貼上。大抵是怕再被磨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