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 反常
  廚房裡顧世安正在做早餐，和往常的許多個早晨一樣。

  陳效走了過去，拿過了她手裡攪拌粥的杓子來，說道：“我來。”

  顧世安沒有說話兒，摸了摸鼻子，讓到了一邊。

  該做的她都已經做得差不多了，粥馬上也好了。她就說道：“你去洗漱吧，馬上就好了。”

  陳效沒說話兒，將碗筷粥以及已經蒸好的包子都端了出去。讓顧世安先吃，這才去洗手間洗漱。他倒是沒多大會兒就回來了，又給顧世安熱了一杯牛奶放到她的面前，這才說道：“晚點兒我會讓阿姨過來，以後別再做飯，廚房那邊地上滑。”

  顧世安並不敢去看他，低著頭含含糊糊的嗯了一聲。

  兩人各懷心思，接下來的時間誰也沒有說話。等到早餐吃完收拾了碗筷，陳效這才說道：“我待會兒要出去，想吃什麽我給你帶回來。”

  他的語氣低低沉沉的，也是平和的。但和往常相比，是差了點兒什麽的。不，應該是陌生的。兩人之間像是橫亙了什麽似的。

  顧世安抬起頭看向了他，猶疑了一下，小心翼翼的說道：“我在家裡呆著無聊，能和你一起去嗎？”

  陳效大抵是沒想到她會提出這樣的要求來，不由得怔了一下。

  顧世安接著又說道：“我保證，我一定不會打擾你。”

  她的一雙眼眸是烏溜溜的，看著他可憐巴巴的。看了他一會兒，又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肚子。

  她這點兒小心眼兒怎麽能瞞得過陳效，他別開了視線來。說道：“換件厚點兒的衣服，出去別吹感冒了。”

  他說著自己便先朝著玄關處走去。

  顧世安一下子雀躍了起來，趕緊的應了一聲好。小跑著去臥室換衣服去了。

  陳效雖是走到前邊兒的，但到了樓梯處卻停了下來。等著她一起下樓。他的身影修長挺拔，在樓道裡留下淺淺的陰影。

  兩人一前一後的往樓下走，到了樓下。陳效並沒有像一個人時去外邊兒打車，拿過了顧世安手中的鑰匙給她打開了車門。

  他從陳氏出來之後顧世安甚至不知道他在哪兒，像是怕他會改變主意似的，她也什麽都不問，老老實實的在副駕駛座坐著。

  車子很快駛出了小區，陳效抬腕看了看時間，側頭看了顧世安一眼，問道：“那邊呆著無聊，還想吃點兒什麽？”

  他說著也學著顧世安的樣子，往她那肚子上看了看。

  顧世安早餐吃得並不多，她並不喜歡喝牛奶，那杯牛奶是勉強喝完的。

  她自然是知道陳效這意思的，伸手摸了摸鼻子，說道：“吃什麽都行。”她是有點兒心虛的，唔了一聲，說道：“買點兒水果吧。”

  陳效點了點頭，簡單的應了一聲好。

  下雪的天氣是最容易堵車的，陳效開著車往市區那邊，也不讓顧世安下車，去給她買了好些水果以及新鮮的麵包和蛋糕，大抵是怕她餓肚子。

  顧世安原本以為他要去的地兒是市區，但卻並不是。他繞到市區不過只是為了給她買水果而已。買完了東西他一路將車子駛到城郊。

  顧世安不問他去哪兒，他也不說。直到車子在一棟破舊的小樓前停了下來。他拔了車鑰匙，對顧世安說了句下車，便打開了車門下車。

  去了市區那邊一趟，兩人到得是有些晚了的。到了門口就遇到了出來的孫助理。看到顧世安他微微的愣了一下，隨即客客氣氣的叫了一聲顧小姐，然後低聲對陳效說了句什麽。

  陳效點了點頭，說了句知道了。

  孫助理又補充道：“他們已經在等著您了。”

  他說完看向了顧世安，客客氣氣的說道：“顧小姐，陳總有點兒事情要處理，我先帶您去他的辦公室。”

  顧世安這下應了句好。和陳效說了句我先過去，便跟在孫助理的身後往裡邊兒走。

  這邊的辦公室並不大，裡頭除了一個戴眼鏡的男生之外並沒有其他人。冷冷清清的。

  孫助理帶著顧世安往最裡邊兒的一間屋子，打開了門，說道：“您先在這兒休息一下，陳總應該要一會兒才會回來。”

  這邊是老房子，是潮濕而陰冷的。房間裡並沒有空掉，只有一個四方形的烤火爐。他說著便上前將電爐打開來。

  陳效手裡的水果已經交到了他的手中，他就放在了一旁的矮幾上，對顧世安說道：“右邊那邊是洗手間。我就在外面，您有什麽需要再叫我。”

  顧世安原本就心虛，連連的擺手，說道：“我沒什麽需要的。”

  孫助理這下點點頭，關上門出去了。

  這辦公室是寒酸的，只有簡陋的辦公桌以及一張看起來有些舊了的沙發。陳效抽煙應該是抽得有些多的。屋子裡有些煙味兒。沒有人收拾，矮幾上的煙灰缸裡堆了一堆的煙蒂。

  顧世安的心裡百般滋味雜陳著，怔怔的看了片刻，然後一一的將雜亂無章的沙發上和矮幾上收拾乾淨。

  陳效不知道是去了哪兒，久久的沒有回來，顧世安是坐不住的，收拾完裡頭便走了出去。

  外頭那戴眼鏡的男生已經不見了，只有孫助理一個人在外面。他正不知道和誰打著電話。

  顧世安等著他打完了電話，這才走了過去。問道：“閑著……挺無聊的，有什麽是我能做的嗎？”

  孫助理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說道：“這兒沒什麽可做的。”

  可不是，這兒連像樣的辦公桌設備都沒有，還有什麽做的？
  顧世安的心裡沉沉的。孫助理又說道：“外邊兒冷，您進去吧。陳總應該要不了多久就回來了。”

  他說著抬腕看了看時間。

  顧世安點了點頭，卻並沒有往裡邊兒走。遲疑了一下，還是問道：“你們陳總現在在做什麽？”

  這邊什麽都沒有，完全看不出陳效是在做什麽。

  孫助理這下淡淡的笑笑，說道：“接點兒小生意。總要繼續下去。”他說完又認真的說道：“您就別操心這些事兒了。進去吧，別感冒了。”

  顧世安仍是站著沒有動，又說道：“前幾天我遇到陳洵了。違約金……現在……”

  陳洵的那樣子，違約金顯然不是一筆小數目。她一直是擔心著這事兒的。

  孫助理倒是沒有瞞她，說道：“陳總在想辦法。”

  他說完這些就不肯再說了。顧世安隻得回了辦公室裡頭。

  比起外邊兒，辦公室裡頭有暖爐是暖烘烘的。顧世安找不到可做的事兒，隻得坐著發著呆。

  陳效是中午才回來的，一身的寒氣。顧世安起身要給他倒一杯熱水他也沒讓，說他自己來。

  中午是孫助理在外邊兒叫的外賣，天氣冷他叫的是小火鍋，店裡還配送了新鮮的肉以及蔬菜。也不知道是從哪兒弄來的。

  吃午飯的時候早上看見的那男生依舊不在，只有他們三人一起吃。

  不知道是屋子裡太暖還是吃飽了的緣故，顧世安坐著坐著的竟然就打起了瞌睡來。陳效偶爾應該是在這邊過夜的，就拿出了一床毯子出來，讓她去沙發上躺會兒。

  屋子裡是暖呼呼的，倒是不怕感冒。

  她條件反射的就說了句不用。

  陳效也不說話，只是看了看她的肚子。她這下乖乖的在沙發上躺了下來。

  她原本以為自己是睡不著的，但不知道怎麽的，躺下去竟然沒多大會兒就睡了過去。

  醒來時已經是下午三點多了，睜開眼睛，就見陳效在辦公桌後坐著。她坐起來緩了會兒陳效就已關了電腦，拿了外套走了過來，說道：“醒了就走吧。”

  顧世安是有些呆呆的，看了看他，說道：“下班了？”

  陳效將外套遞給了她，淡淡的說道：“你覺得現在能有多少事。”

  顧世安這下就不吭聲兒了，起身將外套穿上。

  外邊兒是空蕩蕩的，並不見孫助理的身影。他應該是早走了。陳效大概是為了等她睡醒這才一直沒有走。

  路上是陰沉沉的，陳效並不說話。等到到了市區，一直沉默著的陳效才突然開口問道：“醫生有說下次什麽時候產檢嗎？”

  顧世安沒想到他會問起這事兒來，手指不自覺的握了起來。含含糊糊的說道：“好像是說要三個月後。”

  她是心虛得很的，她那天壓根就沒問這事兒。

  好在陳效並未追根究底的問下去，只是點了點頭。

  家裡的吃的並不多，陳效直接將車開到了超市的停車場，然後帶著顧世安去采購。

  以前他都是很少管這些事兒的，這下卻是非常的用心。無論是蔬菜還是別的東西都認認真真的對比幾次這才會放進購物車裡。

  顧世安老老實實的跟在他的身後，幾乎不怎麽說話。

  結帳時是顧世安以自己有會員卡為借口搶先結的，他也不說話兒，讓到了一邊。

  陳效這人做什麽事兒都只會自己做主張，兩人回去的時候以前的阿姨竟然已經在門口等著了，見著兩人微笑著客氣的叫先生太太。

  陳效點了點頭，拿出了鑰匙打開門進了屋。

  有阿姨在，自然是不要顧世安做什麽的。陳效給她洗了水果，她在客廳裡吃水果看電視。而陳效則是跟著阿姨在廚房裡。向阿姨討教著。

  廚房裡時不時的傳來低低的說話聲，顧世安看著，生出了幾分的恍惚感來。

  陳效向阿姨學習的不只是怎麽做菜，還認真的記下了些煲湯的菜譜小技巧。打算以後多煲湯。

  晚上依舊是睡得早的，第二天早上起來剛吃過早餐，陳效的手機就響了起來。

  電話那邊的不知道是孫助理還是誰，說了好會兒的話。陳效的面上看不出什麽來，掛了電話，這才對顧世安說道：“收拾東西去老宅那邊住幾天，我要去一趟外地，等回來就過去接你。”

  像是知道顧世安不想去似的，他接著又說道：“你一個人在這邊我不放心。”

  顧世安這下想說的話都咽進了肚子裡，乖乖的收拾了東西。

  陳效在客廳裡站著，打了一個電話，這去幫顧世安收拾東西。

  不過去幾天而已，帶過去的東西並不多。不過是換洗的衣服而已。

  顧世安原本陳效是要提自己懷孕的事兒的，但他卻並沒有提。只是說顧世安在這邊住幾天。

  齊詩韻一向不過問這種事，葉青對於兩人和好是高興的。哪裡會問那麽多，連連的說回來住好。房間反正都是空著的。

  陳效是中午送顧世安過去就走的，齊詩韻的眼裡透出了些擔心來，但到底還是什麽都沒有問。

  她以前的話不多，這下鬧過自殺後話更是少。完全可以說得上是沉默寡言。在客廳裡呆了沒多久就回了樓上休息。

  葉青對於顧世安回來是高興的。但對齊詩韻的轉變是憂心的，低低的歎了口氣，說道：“如果老太太在，必定不會願意看到她這樣子。”

  老太太一向都是和善的，比起現在的齊詩韻。她一定更寧願看到以前的她。

  顧世安往樓上看了看，問了齊詩韻現在的身體狀況以及休息的時間。

  齊詩韻和葉青交流得同樣是少的。有多數是因為羞愧。她從這邊走時做得是決絕的，該帶的都差不多全帶走了。完全沒有想到，自己並沒有過多久就以這樣的方式回來。

  她多數時間都是呆在自己的屋子裡，對於她的身體狀況，葉青都是從醫生嘴裡得知的。低低的說道：“昨天醫生過來時說了，如果能勸得動她，最好帶著她去看看心理醫生。”

  齊詩韻現在這樣子是不太對勁的，自然是不能任由著那麽發展下去的。

  但顧世安知道，她一向都不喜歡自己。這事兒如果自己提起來，她必定是會反感的。只能是等陳效回來再說了。

  下午顧世安和葉青正在廚房裡做飯，門鈴就響了起來。

  自從老太太去世之後，老宅這邊幾乎沒有人會過來了。葉青抬頭看了看顧世安，放下了手中的東西，說道：“我去看看是誰。”

  她說著便往外邊兒走去。

  她這一去並沒有馬上回來，顧世安是不放心的，馬上也出去了。

  才剛出廚房，就見陳正康走了進來。葉青跟在他的身後，欲言又止。

  陳正康的臉上並沒有什麽表情，環視了一下四周看到從廚房裡走出來的顧世安眉頭就皺了起來。直接到沙發上坐了下來。

  無論如何，他都是長輩。顧世安這下就給他倒了一杯茶。

  陳正康倒也不客氣，端起了茶喝了起來。然後才問道：“我聽說你婆婆的身體不太好？”

  也不知道他是從哪兒聽到的這消息。

  他幾乎是不過來的，也不知道這一趟過來是想幹什麽。

  顧世安這下就回答道：“已經好多了。”

  陳正康拿出了一支煙點燃抽了起來，沒有說話。隔了會兒，才說道：“你去做你的事，我在這兒坐坐。”

  他都特地的過來了，當然不會是沒事的。他難得有那麽平和的時候，顧世安點點頭，去了廚房。

  葉青見到陳正康過來是緊張的，顧世安一進廚房她就將她拉到了一邊，問道：“他又想來幹什麽？”

  陳正康過來，她是不好攔他的。隻得讓她進來了。

  顧世安這下就搖搖頭，低低的說道：“他沒說。看樣子應該不是過來找茬的。”

  他歷來都是不知道鋪墊的人，如果真的是過來找茬的，恐怕進來就鬧了起來。只是不知道他來到底是為了什麽事。

  他綁架了齊詩韻，他應該是知道這邊是不歡迎他的。也不知道他怎麽會過來。

  這些年陳正康出的所有么蛾子葉青都是看到了的，她搖搖頭，說道：“未必。那母子倆都是厲害的人物。”

  老太太早就看出來陳正康不過是那母子倆手中的牽線木偶，所以這才一直沒有讓那母子倆進老宅來。

  陳正康唯一怕的人就是陳效，而現在陳效出差了。葉青是擔憂的。

  顧世安擠出了笑容來，說道：“沒事，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他不會敢怎麽樣。”

  葉青是做了些點心的，顧世安就拿了些出來準備端出去。又對葉青說道：“您上樓去，暫時別讓婆婆下來。”

  兩人要是碰了面，不知道會發生些什麽事兒。葉青點了點頭，悄無聲息的上樓去了。

  顧世安將點心放在了陳正康的面前，陳正康這下微微的一怔。他倒是很快就回過了神來，問道：“陳效什麽時候來？”

  他問這話，顯然是特地過來找陳效的。這倒是顧世安沒想到的。

  她也並不瞞著他，說道：“他出差了，應該要幾天才能回來。”

  陳正康這下就不說話了，只是悶頭抽著煙來。

  顧世安是從未見過他這樣子的，沉默了一下，開口問道：“您過來是有事嗎？”

  陳正康沒有馬上回答，過了會兒才說道：“沒有。好久沒過來了，過來坐坐。”

  他的神情中有些恍惚，說完抬頭看了看四周。仿佛這個他曾經呆了幾十年的地方是陌生的似的。

  他很快便回過神來，站了起來，說道：“我走了。陳效……要是回來，讓他給我打電話。”

  他說完也不停留，直接便離開了。

  他這樣子顯然是讓人有些莫名其妙的。他一離開，葉青立即就下來了，問道：“他都說什麽了？”

  陳正康過來要是不鬧上一場，這顯然是不對勁的。

  顧世安搖搖頭，回答說什麽都沒有說。

  陳正康這樣子是讓她的心裡有些不安的，她拿出了手機給陳效打了電話。陳效不知道是還未下飛機還是怎麽的，手機是關機的。

  她這下就將手機擱在了一旁。

  而出了門的陳正康，卻並沒有馬上離開。在車裡坐了許久，直到天色黑了下來。這才往老宅看了看，然後開車離開。

  陳效是晚上八點多才打電話過來的，彼時顧世安才剛洗漱過。接起電話，喂了一聲，陳效在那邊就說是我。

  兩人在一起的時候是生疏的，這會兒顯然也是沒話說的。陳效沉默了一下，開口問道：“有哪兒不舒服嗎？”

  顧世安這下就回了句沒有。

  陳效這下又說道：“到這邊處理了些事，剛回到酒店。”

  這就是砸解釋自己為什麽現在才打電話了。

  顧世安點了點頭，他在外邊兒的事情原本就已經夠多的了。她不知道該不該說陳正康今天來過的事。

  但她的直覺告訴她，陳正康今天過來，肯定是發生了什麽事了。他和陳效歷來都是不對付的，要不是發生了什麽事，他是不可能過來找陳效的。

  她稍稍的遲疑了一下，還是將陳正康過來的事情說了。

  陳效在電話那端沒有說話，隔了會兒才說他知道了。

  顧世安這下稍稍的松了口氣兒。

  陳效在電話那端頓了頓，接著又說道：“孫助理沒有和我一起過來。有什麽事就直接給他打電話。他會處理。”

  顧世安這下就點頭應了好。

  陳效在電話那端是沒有話說的，隔了會兒讓顧世安早點兒睡之後便掛了電話。

  顧世安一時半會兒是睡不著的，躺在床上沒有動。正準備閉上眼睛睡過去，房間的門突然就被敲響了。

  她趕緊的爬起來去打開門。外邊兒站著的不是葉青，而是齊詩韻的。

  她的一張臉色蒼白，看見顧世安直接便開口問道：“陳正康今天過來和你說了些什麽？”

  她這樣子，顯然是才剛剛知道陳正康來過。

  顧世安愣了愣，說道：“沒說什麽。他應該是來找陳效的，讓陳效回來給他打電話。”

  齊詩韻這下就沉默了下來，隔了會兒，抬頭看向了顧世安，說道：“除了這好說了什麽嗎？”

  顧世安這下便說沒有了。

  齊詩韻的眉頭皺了起來，說道：“他肯定是有事。而且，應該是不小的事。”她沉吟了好會兒，抬起頭來看向了顧世安，說道：“換好衣服，我和你馬上過去找他。他應該是知道了些什麽了。”

  顧世安還未反應過來，她自己就匆匆的轉身去換衣服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