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入使用能幫助您收藏更多喜歡的好書,
希望大家都能多多登入,管理員在此感激不盡啦!
《有秦可依》第7章 糖水搬走
  第7章 糖水搬走
  秦可可情緒低落,回到家已經九點。她經過堂屋時,聽見外公在和舅舅爭執。

  “這祖屋是先輩留下來的,怎麽能說賣就賣?”

  屋裡沉默片刻,她又聽大舅舅說:“爸,把這宅子賣了,夠我們白吃白喝幾輩子!再說了,鎮上的人都去住別墅了,就我們守著一個破宅子,寒酸不寒酸?現在都啥子時代了,誰還住這種平房啊?”

  二舅舅也附和道:“是啊,大別墅可比這宅子住著安逸多了!今天那位唐先生出手闊綽,還答應額外贈我們一棟別墅,我看行。”

  秦外公握著拐杖,狠狠在木地板上戳了戳,發出“咚咚”響聲。老人家氣得吹胡子瞪眼,怒不可遏道:“你們這些不成器的東西,知道什麽?宅子裡的東西哪一樣不是先輩留下來的財產?你們覺得這老宅住著不舒服,大可搬出去!你住你們的洋樓,我住我的老宅!”

  大舅舅沒什麽底氣:“青青、雅雅大了,明年要出國,那是一筆大開銷,您老守著這些死物做什麽?你不賣宅子,又不願意將宅子商業化,青青和雅雅可還是等錢上學啊。等你百年歸老,這些東西還不是我們兄弟兩的?早賣是賣,晚賣也是賣,您這又是何必?”

  秦外公氣急敗壞,大喘一口氣道:“宅子我留給阿珺和可可,也不留給你們這兩個白眼狼!”

  青青和雅雅是兩個舅舅的女兒。外公口中的阿珺,是她母親。

  二舅舅的音量登時提高八個分度:“爸,不是我說你,阿珺這些年做過什麽?你養著她們娘兩,還想把財產留給她們母女?我和大哥是不是你親生的?”

  秦可可實在聽不下去,推開堂屋的木門,走到外公身邊,護著外公,衝兩位舅舅吼道:“外公說不賣就不賣,這些都是先輩留下來的遺產,賣了多心疼?你們想住大別墅,自己買去,別老覷著外公的東西。”

  這宅子裡有很多古董級別的東西,譬如她房間外的石頭水缸,外公書房裡的文房四寶,又譬如柴房那把生了鏽的大刀。

  有孫女在場,秦外公的氣息稍有緩和,他道:“你們也別打這宅子的主意了,我說了不賣就不賣。哪怕是我這老頭子進了棺材,也不賣!”

  秦可可給外公順了順氣,生怕老人家因生氣傷了身體。她從小沒爹,老媽又忙於生意,根本無暇照顧她。是外公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她長大,教她練書法、教他彈古箏。

  她記憶最深的,是外公那間大書房。裡面書架上還有清末出的小說,還有幾幅價值百萬的字畫。這些東西,即便是有錢,也買不來的吧?

  這古宅要是賣了,真是太可惜了。她支持外公,宅子不能賣。

  兩個舅舅負氣離開,留下她和外公在堂屋坐著。外公呼吸很沉,腰背疼得起不了身。

  曾經身子偉岸給她遮風擋雨的外公,如今卻佝僂著背,骨瘦如材。看著這樣柔弱的外公她鼻尖有些發酸。

  她扶著老人家回房,伺候外公吃了藥躺下才放心回房休息。

  她的房間古樸厚重,木地板、雕花木床,窗前幾案上放著一盆繁盛的君子蘭。潔白的牆壁上掛著外公的猛虎圖。

  她趴在梳妝台上,望著鏡中的自己發呆。

  糖水,他心裡究竟怎麽想?如果真的對她沒感覺,為什麽總是對她那麽好?還是他對誰都是這樣?
  她將腦袋在桌面上狠狠磕了幾下,心亂如麻。喜歡一個人卻得不到回應,真的好痛苦。如果糖水真的不喜歡她,為什麽要無微不至照顧她?
  古鎮中央有一座“中天塔”,數百米高,立在塔頂,可以鳥瞰整個古鎮以及綿延千裡的嘉陵江。唐思淼站在塔頂,俯瞰古鎮萬家燈火,目光定格在秦宅那一片。

  萬家燈火和稀疏繁星交織在一起,夜景美得震撼人心。這裡不同於城市繁華,萬家燈火像是鑲嵌黑色絲綢上的耀眼寶石。這片古鎮街區,儼然是一件曠世古今的工藝品,精湛地無可挑剔。

  中秋前後幾日,爬中天塔的人很多。許多人慕名而來,就是為了俯瞰一眼古鎮的萬家燈火。

  因為唐思淼在頂層,其它遊客爬到倒數第二層,就被工作人員給攔下。他一個人矗立高處,望著秦宅片區,有點惆悵。他心裡有點發悶,索性坐下倒了一杯茶喝。

  剛才在酒吧被秦可可強吻,他到現在還沒回過神。一張臉火熱滾燙,心裡更是躁動難安。

  他想起平時性格跳脫的秦可可,又想起在酒吧彈古箏時恬靜的她,居然有幾分感概。

  也許是被秦可可那一吻,昏了頭,他打算放棄秦宅項目。

  挺可惜的。

  一個志在必得的項目,就這樣被他放棄。

  放棄這個項目,也算是還了秦可可這段時間照顧他的人情,以後就各走各路,互不相欠。他在心裡這樣安慰自己。

  秦阿伯走過來給他添咖啡,見他心情不是很好,問道:“真就這麽放棄了?董事會那些人,七嘴八舌的。”

  “集團不差這一個項目。”唐思淼起身,抬手系了系領帶,解釋說:“就當,還她一個人情。”

  秦阿伯點頭,“嗯”了一聲多嘴道:“要不要,告訴秦小姐,你是因為她才……”

  唐思淼抬手打斷他:“不用,以後可能沒機會見面。”他為了她破例,已經讓公司損失了一大筆錢。他剛接手總經理職位不久,在公司地位還不成熟,他不想讓公司董事會覺得自己是因為私情,而違被商道。趁著現在還沒有更近一步的發展,當斷則斷。要是手術後他真成了一個瞎子,也不會妨礙到她。

  雖然他嘴上這麽說,秦阿伯卻隻當他是在放屁。他打賭,不出一個月,他親愛的小少爺,就會回心轉意,回頭去找秦小姐。

  “你去收拾下行李,明天一早,回夏川。”唐思淼說道。以後的事,走一步看一步,看緣分。

  秦可可在古鎮老宅的平靜日子過得很快,無憂無慮,不需要考慮柴米油鹽。

  因為賣宅事件,秦家氣氛古怪。當然,更讓秦家兩兄弟覺得古怪的是,那位大金主唐先生,突然說放棄收購老宅。

  這個消息對秦家二兄弟來說,無疑是個噩耗。賣宅子的事情暫時告一段落,秦可可也趕回夏川。她想回夏川守株待兔,回家找唐思淼,問個明白。

  喜歡就是喜歡,搞那麽多彎彎繞繞做什麽?
  夏川不比茂縣,一下火車,溫度驟降,冷得她直打哆嗦。

  回到家,她發現唐思淼並不在家。她走進書房,赫然發現他的衣櫃已經空空如也,有關於他的所有東西,全被搬走。

  糖水一聲不吭搬走,對秦可可來說,無疑是會心一擊。

  她坐在原地,腦中空白一片,心口像是被掏空一塊。她望著唐思淼曾經睡過的地方,良久不願挪開目光。

  她就這樣呆呆坐到下午六點,直到肚子開始抗議,才起身去冰箱找吃的。家裡沒有糖水,連冰箱都是空的。

  她在廚房裡,鬼使神差張嘴叫了聲“糖水”,無人回應。她歎了聲氣,走去吊櫃前,踮起腳去拿餐具。她一抬手,動作一僵,想起曾經糖水幫她拿餐具的情景。上一次她也是這樣踮腳拿餐具,歪打正著,同他肢體接觸。

  她收回神,有氣無力歎了口氣,習慣真是個可怕的東西。

  取好餐具,她蔫嗒嗒垂下胳膊,神色黯然。滿腦子的疑問句,她還能再碰見臭糖水嗎?
  如果再碰見他,她一定先把他摁在牆上揍一頓。

  一聲不吭走了,算什麽男人!
  她從包裡掏出新買的手機,想給他打電話,可她卻不記得他的電話號碼。她登錄久違的微信,給他發了一條微信過去。

  她用手機打了很長一段話,覺得不妥,又刪掉,最後精簡成一句話:“糖水,你回來住吧。如果我的表白給你造成困擾,我收回那晚的表白。”

  她別的不求,只求他還能回來住。收回表白是假,想把他誆回來是真。她抱著手機,盤腿坐在地板上,等著他回信。

  然而她從下午六點一直等到晚上九點,仍舊沒有收到他的回信。她歎了聲氣,隨意將手機往沙發上一扔,躺在冰涼的地板上,望著頭頂的天花板發呆。

  她躺了會,餓得實在受不住,隻好穿著睡衣趿拉著拖鞋下樓,坐在小區門口的小攤前吃混沌。

  混沌的湯鮮燙嘴,一口下去,差點燙掉她的舌頭。她面目猙獰一抬眼,看見小六六下巴磕在桌子上,眼睛骨碌碌轉悠著,正定定打量她。

  小攤前光線昏暗,她乍一看,以為只有一個頭,嚇得她身子一顫。她扔掉手中筷子才反應過來,是六六那隻兔崽子。

  她驚魂未定,拍著胸脯道:“熊孩子,大半晚上你跑出來做什麽?不怕被拐賣嗎?還是你爹又不要你了?”

  六六舔了舔嘴唇,反問她:“可可阿姨沒吃飯嗎?我也沒吃,好餓。”

  “你阿姨我正在吃。”秦可可又吃了一口餛飩,蝦米海苔的鮮香在舌尖散開。她見小不點兒一副可憐樣,招手讓老板又做了一碗餛飩。

  莫紹清那個沒軸的,居然把小朋友一個人丟在家裡。還好在小區遇見她,否則這大晚上的,小朋友要是一個人跑出去,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小孩子正長身體,這當爹的這樣折騰孩子,她這個外人都看不下去。六六沒有吃餛飩,而是拽著她的胳膊撒嬌:“我吃混沌會過敏!我想吃泡麵,可可阿姨給我煮台灣海鮮泡麵好不好?”

  這大晚上的,她上哪兒給他找台灣海鮮泡麵去?

  “我去哪兒給你買台灣海鮮泡麵?”秦可可放下筷子,不耐煩道。

  “我家有啊,冰箱裡,可可阿姨給我煮嘛,好不好嘛?”六六一雙軟乎乎的小手拽著她的胳膊。

  小孩子的請求她不太好意思拒絕,索性狼吞虎咽吃掉余下餛飩,跟六六一起上樓。她以為莫紹清不在家,無所忌憚的走進去。

  進門處是隔斷玄關,客廳是藍色地中海裝修風格。射燈是清冷的藍色調,讓人生了幾絲寒意。她繞過玄關和系著花邊圍裙,手端餐盤的莫紹清打了一個照面。

  秦可可怔住,知道自己被小朋友給坑了。她本以為莫紹清會用尖酸刻薄的語氣笑她,不想他卻放下餐盤,拉著她在餐桌前坐下。給她添了一副碗筷,聲音輕柔的簡直不像他:“可樂,沒吃飯吧?來,嘗嘗我的手藝。”

  小六六很懂事,踮起腳拿過她的空碗,去給她添飯。秦可可被莫紹清的態度給嚇住,不知道這家夥是在打什麽歪主意。

  她看著一桌菜,拽住他的胳膊,眼神一凌:“說,有什麽陰謀。”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尤其是莫紹清這種人,今兒突然對她這麽好,一定有陰謀。

  莫紹清給她倒了一杯紅酒,遞給她:“慶祝瞎子棄你而去。”話一出口,他很快反應過來不對,忙閉上嘴。

  小六六一聽老爹這樣說,忙抬手扶額,唯有動物老爹難教也!說好的要對可可阿姨真誠相待,感動她呢?

  在六六意料之外的是,秦可可並沒有發脾氣,而是端起碗扒了一口白米飯。

  莫紹清見她一反常態,忙解釋道:“我沒有落井下石的意思,我的意思是……走了一個瞎子,還有我這個鄰居嘛。”

  這個男人,在她心坎扎了一針,還不如忘撒把鹽。

  秦可可懶懶抬眼望著他,想罵他。可話到嗓子眼,她就跟泄了氣的皮球似得,一聳肩膀,嘴裡的話再難說出口。

  見她這樣,兩父子有些不知所措。六六扯了扯老爹的衣服,示意他去安慰。莫紹清則給兒子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去安慰比較合適。

  父子兩扭捏半晌,倒是秦可可開口打破沉默:“你怎麽知道我……糖水他搬走了?”本來想說“我家糖水”,頓了一下,將“家”字給吞了回去。

  六六舉起手,踴躍答題:“昨天我看見唐叔叔帶了好多人來搬家!還有個老爺爺,那個老爺爺還送了我糖吃。”

  提及唐思淼,莫紹清捏了一把汗。他也是昨天才知道唐思淼是誰,怪不得他看唐思淼這麽眼熟,感情以前在財經網見過有關於他的采訪。他試探性問她:“你知道他是誰嗎?”

  秦可可茫然搖頭:“他沒跟我說過,每次問他做什麽的,他都緘口不提。”

  莫紹清又問:“你聽過亞瑟集團,唐先生嗎?”

  他是業界知名的編劇,曾經給亞瑟集團寫過廣告文案。他跟秦阿伯打過交道,知道這位老人是亞瑟唐董事長的得力助手,在公司內是德高望重,他親自出馬來這裡幫忙搬家,可見唐思淼來頭不小。

  果不其然,住在秦可可家的唐瞎子,就是唐董事長唯一的兒子。亞瑟集團執行CEO,唐思淼。業界的人都尊稱他一聲唐先生。

  秦可可疑惑:“你說的是糖水?”

  莫紹清點頭:“他是亞瑟集團的執行CEO。”

  她一時沒反應過來,茫然問道:“亞瑟集團,很厲害嗎?”

  莫紹清給了她一記白眼:“國內房產龍頭,你說呢?”

  秦可可哦了一聲,垂下眼,似乎這個身份才符合他的氣質。

  等等——

  “你說的那個亞瑟,是附近那個亞瑟城?”

  亞瑟城是靠近市中心的一個別墅區,是市中心的一個小商圈。

  “亞瑟城不過是亞瑟在夏川打造的重點樓盤,他們在全國23個城市,都有分公司。在內陸各省,都有重點開發的項目。亞瑟近些年也不只專注於地產,旗下也收購了一些零碎小公司,你還還記得幻藝嗎?那家影視公司也是被亞瑟收購的。我估計你能進去,唐先生幫了你不少忙。”

  雖然不知道唐先生為什麽會租她的房子,但他可以肯定一點,兩人一定有什麽他不知道的離奇交情。

  秦可可咬著嘴唇,臉色不太好看。

  她突然意識到,兩人不僅僅是“你是富二代,我是負二代”的差距。身份地位更是雲泥之別,她歎了聲氣:“怪不得他招呼也不打就走了,感情是怕我纏上他,圖他錢吧?”

  所以,他們根本就不是一個階層的人。

  在她心中,富二代也分很多種。她以為唐思淼是最常見的那一種,沒想到他卻是站在金字塔尖的那一類。

  唐思淼不打招呼就搬走,意思已經再明顯不過。她腦中突然出現穿著太子蟒袍的唐思淼,他居高臨下看著她,傲慢道:“本太子過足了平民生活,打道回宮了!”

  她穿著平民服飾一個勁兒給他磕頭,他卻連看也不看一眼,諷刺道:“爾等賤民,無資格同本太子說話。”

  秦可可一顆石頭心,終於碎的稀裡嘩啦,對於愛情的美好幻想,劈裡啪啦全裂開。

  見她心如死灰,莫紹清安慰她:“認識他也算是你好運氣,以後你的路子就更廣。要知道,有多少人擠破頭想和唐先生搭上關系,都苦無門路。你這狗屎運也算走得好,知足。”

  她抱著腦袋,有點小崩潰。

  她化悲憤為食欲,一口氣吃完莫紹清滿桌的菜。小六六和莫紹清見她如此彪悍,不好勸她少吃點,一大一小隻好一個勁兒往她碗裡夾肉。

  回到家,秦可可胃脹難受。她趴在沙發上,想著莫紹清說的那些話,開始上網查“亞瑟,唐先生”相關詞條。

  百度出現財經網的采訪報道,文字是對唐思淼的簡短介紹,配圖是唐思淼西裝革履的穩重照片。照片右下角還有財經網水印。

  說好一起過成狗,他卻悄然熬出頭……

  明明曾經一起當過窮鬼,他卻搖身一變成為集團公司CEO。

  時晶大廈位於夏川CBD圈的最中央,也是本市最高的一棟寫字樓。

  亞瑟分公司在這棟樓裡佔據了近三分之一的樓層,分公司尚且如此,遑論M市總公司。

  大廈49層,是唐思淼的臨時辦公室。他忙完工作,已經凌晨兩點,似乎是在秦可可家裡養成的習慣,他開始享受在陽台喝茶。

  陽台擺放著一張根雕茶幾,上面擺放著一套價值不菲的茶具,每一隻茶杯都完美的毫無瑕疵。

  從昨天到現在,他就隻休息了兩個小時。他口乾舌燥,坐在根雕茶幾旁自顧自地倒了杯茶。他伸手執起青釉瑩瑩的茶杯,放在唇邊抿了口,側臉看了眼窗外。

  鋼鐵城市的喧囂並沒有因為夜幕降臨而隱退。他回到休息室睡了一會,天亮時夏川下了場大雨,他被雷雨震醒,便再沒睡意。他打開微信,看到秦可可給他的留言,想回信,躊躇片刻又忍住,索性關掉手機,眼不見心不煩。

  他闔眼沒一會,又睜眼,翻身看著窗外。他想起秦可可晚上沒有關窗習慣,夜裡還喜歡踹被子。

  也不知道她一個人在家,這會睡了沒有。

  與此同時另一邊,秦可可臥室的窗戶果然沒關。她的窗簾被狂風卷出去,被雨水打濕,涼骨的秋風闖進來,冷得被窩裡的她直打哆嗦。

  她在床上裹著被子,不想起床去關窗,隻好由著雨水被風吹進來。她想,可能過一會雨就停了。

  然而夜裡狂風驟雨不止,她朦朦朧朧睡過去。第二天就感冒發燒嘔吐不止,一直睡到下午兩點她才輾轉醒來,坐起身打了個噴嚏,光著腳去廚房燒水,從抽屜拿了一包退燒藥吃。

  她這一病就是一周,一個星期沒怎麽出門吃飯。餓了就煮點白水面,一周下來面容憔悴,體重驟減,圓滾滾的腹部憋下去,整個人看起來都瘦了不少。

  由於先前的手機丟失,新公司老板遲遲聯系不上她。等她想起來要去新公司上班時,人家已經招到了人。

  好在最近拿到了一筆出版社寄來的稿費,她暫時不愁吃喝,於是乾脆在家養心情,養身體。她坐在沙發上吃泡麵,總是忍不住將電視頻道調到財經頻道,一直守財經頻道守了一周,才看見一個采訪亞瑟總經理唐思淼的鏡頭。

  電視屏幕上的糖水穿著黑色西裝,雙手交疊平放在膝蓋上,端端正正坐在椅子上。他接受采訪時言談舉止精簡利落,跟平時的他有點不一樣。

  可惜采訪的片段太短,她還沒來得及仔細看他,畫面已經被切換。

  這幾天六六到她家的次數尤為頻繁,簡直把她家當成了隨意進出的遊樂場。

  她不排斥這個小家夥,有這個小家夥在,她就能去莫紹清那裡蹭飯,也不至於在家吞咽泡麵。

  大丈夫能屈能伸,她最近沒心情做飯,也沒心情出門,索性把跟莫紹清的恩怨放在一邊去蹭飯。

  這天她一如既往厚著臉皮去對面蹭飯,在餐桌上她拍著莫紹清的肩膀,特豪邁大氣的說:“老莫,以後你我兄弟相稱,咱們以前恩恩怨怨撇開不再計較,以後好好做鄰居,我以後保證不和你吵嘴了!”

  她說話時,眼睛一直盯著莫紹清做的滿桌菜。她言下之意再明白不過,兄弟一場,蹭飯是應該的。

  莫紹清無奈點頭,勉強接受“好基友”這個角色。來日方長嘛,追女人他得有耐心。

  餐桌上放著幾隻清蒸大閘蟹,三升砂鍋的雞湯。然而就在他轉身進廚房炒土豆絲的功夫,清蒸蟹和半砂鍋雞湯遭到秦可可的掃蕩,砂鍋裡那隻雞的兩條大肥腿和兩隻大肥翅已經在她嘴裡變成了骨頭。他端著一盤青菜站在廚房門口,跟兒子一起膛目結舌看著她。

  他還沒來得及開口說話,手上那盤青菜也被她給搶去。

  莫紹清眼睜睜看著她把三人的飯一掃而空,他看著兒子,莫名有幾分傷感。秦可可連續幾日蹭飯,導致他們父子總是吃不飽,他不得不把自家三升電飯煲,換成六升。

  他發現這幾日秦可可有些不對勁。寡言少語不說,除了吃飯幾乎沒怎麽跟他說過話。這幾天他聽她說的最多一句話是“謝謝”、“我要吃肉”、“再來一碗”。

  她說話時兩眼總是呆滯無神。在他家蹭飯總是穿著睡衣,頭髮蓬亂,不修邊幅。莫紹清這些年一心撲在兒子身上,鮮少和女人打交道,他完全沒看出她這是為情所困,被單相思害的。

  相比之下,六六機智得多。小六六拉著他的衣服,摸著下顎一本正經猜測道:“是不是因為唐叔叔搬走了?所以可可阿姨才心情不好?可可阿姨應該是失戀……難過吧?”

  秦可可耳尖可尖,聽見熊孩子說話,拿著手中銀筷往他瓷碗上一敲,發出叮當脆響:“阿姨我沒戀過,失戀什麽的和我沒關系。”說話間起身,擦擦手,淡淡道:“我吃飽了,走了。”說完轉身離開,留給兩父子一個落寞頹廢的背影。

  回到家,她從玄關的穿衣鏡裡打量自己。看見鏡中的人臉色蒼白,目光呆滯,黑眼圈極重。她現在的形象,就像一隻被吸了陽氣的女鬼。

  她情緒低落的很,跟失戀情緒差不多。心裡壓抑難受,卻又不知該如何發泄。

  她望著鏡子,憤然咬牙,卷起拳頭狠狠砸在門上。身體吃痛,心裡倒是舒暢不少。

  不就是個沒心沒肺的男人?她有什麽可想念的!她風姿綽約絕代風華,還非得守著碗沒良心的糖水不成?
  總裁了不起啊!上電視了不起啊!長得帥了不起啊?她大喘一口氣,雙眸微垂,人家的確長得帥,也的確,很了不起……

  她喜歡他,有勇氣告白,卻沒勇氣繼續去追。

  誰能想到,平日溫柔偶爾毒舌的糖水,竟然是那樣的大人物。她跟他的差距,簡直就是天與地的差距。說到底,她是覺得配不上他,也不夠資格去倒追他。

  她因為糖水搬走的事鬱悶了整整兩個月,這兩月她渾渾噩噩,頹廢的簡直不像個人。

  她站在鏡子前盯著自己,心想,其實也沒什麽的。緣分沒到罷了,以後總能遇見比他更合適的。

  她歎了聲氣,轉身去浴室洗澡。從浴室出來,她仔細挑選了一套衣服,換衣出門,準備出去散散心。她又收到一筆數額不低的稿費,打算去犒勞一下自己。

  莫紹清知道她情緒不佳,不放心她一個人出門,就帶上兒子開上車一路跟著她。

  秦可可走到公交站時,看見莫紹清開車過來。他將車窗搖下,跟她打招呼。六六那顆小腦袋也從車窗探出來,很親昵地叫她可可阿姨。莫紹清問她:“可樂,你去哪兒?順路的話我送你啊。”

  “商場,買點東西,順便逛逛。”她背著斜挎包立在公交站台前。

  莫紹清下車,很紳士的替她拉開車門:“正好,我正準備帶六六去商場買東西,上車吧,一起。”

  有便宜不佔,不是秦可可的作風。她鑽進車內,搭順風車去了附近商場。

  商場一樓賣電子產品,二樓賣首飾,三樓賣服裝,四樓是餐廳匯聚樓層。三人在商場逛了會,一起去買了幾盒冰激凌。

  秦可可往父子兩中間一站,畫風同他們完全不一致,不免引人側目。她扎著丸子頭,穿著一件發白的長T恤,下身是破洞牛仔褲,腳上穿著暗紅色運動鞋,典型宅女裝扮。

  再看莫紹清,西裝革履,腳上一雙淺棕皮鞋被擦得蹭亮。氣質出眾,樣貌也不差。六六一身童裝名牌,手腕上的電子表也是高檔貨,儼然一副小公子打扮。

  怎麽看,她都像兩人的貼身保姆。

  六六揉著肚子喊餓,莫紹清拉著兒子提議:“這裡有家海鮮不錯,上去吃?”

  秦可可將一口冰激凌舔乾淨,揉著肚子道:“你請我吃?”

  莫紹清嘴角一扯:“你真是不放過任何剝削我的機會。”

  秦可可努嘴道:“幫你帶了這麽久的兒子,這是應該的。”這句話可謂是殺手鐧。

  海鮮餐廳的裝修風格像歐式咖啡館,溫馨暖黃的色調使人食欲大開。她挑的位置恰好位於整個餐廳的中央。

  莫紹清坐在對面點餐,她用手撐著下巴,無聊地打量四周。一抬頭,看見二樓坐了一個熟悉的身影,她心裡一“咯噔”,仔細一看,不是幻覺,的確是她朝思暮想的人。

  海鮮餐廳有兩層,二樓設立卡座、鋼琴,環境比一樓優雅得多。二樓的鐵藝欄杆後剛好有個雅座,立面坐著一個樣貌清雋的男人。

  是唐思淼,是她朝思暮想的糖水。

  他穿著白色襯衣,領口處打著靛藍色領帶,安安靜靜坐在卡座裡,手上拿著報紙,仔細地看。他端起咖啡放在嘴邊呷了一口,姿態優雅。

  他飲咖啡的姿勢,總是這樣賞心悅目。

  他們足有兩月不見,她忽然覺得,那人有點陌生。他坐在二樓雅座,像是山巔遠觀神聖的皚皚白雪,冰冷高潔,渾身散發著“生人勿近”的氣息。

  她離開座位,繞過一樓的裝飾水池,找到前往二樓的鐵藝樓梯。她想上去,卻被服務員攔下。她正想說什麽,一個穿白色長裙的女人從她身邊走過去。女人停下看了她一眼,旋即上樓。

  秦可可認得這個白衣女人,她在醫院遠遠見過她一次,糖水的主治醫生。

  她回到座位,用菜單擋住自己半張臉,生怕唐思淼看見她。她的目光偷偷往上瞟,看見糖水跟女醫生說話,心裡有點不自在。

  兩人在樓上說話間,唐思淼忽然扭過頭,朝著她所在的方向看了眼。她無處可躲,忙低下頭,用手擋住自己半張臉。

  她心裡“呵呵”一聲。死糖水一聲不吭離開,居然在這裡泡妹子?哈!
  她心底一股怨氣無處撒,衝著莫紹清拍拍身邊空位,說道:“老莫,你,過來。”

  莫紹清將菜單交給服務員,啃了一口木瓜,頓住。他指著自己鼻尖,疑惑:“你叫我?”

  “廢話。”她聲音鏗鏘,重複道,“過來,坐。”

  他被她的嚴肅懾住,隨後跟隻溫順小狗似得,聽話地挪動位置,在她身邊坐下。他剛在她身邊坐穩,秦可可便一把摟住他的肩膀,姿勢款式堪稱豪邁霸氣。

  秦可可伸手拿過一塊兒點心,塞進他嘴裡,扭過頭面無表情看著他:“摟住我的腰,張嘴。”

  “啊?”莫紹清被這突如其來的“福利”嚇得不輕,他瞪大眼睛,“不……不好吧,小朋友在。”

  秦可可眉目一肅,眼神銳利如刀:“摟!”

  她這河東獅吼,嚇得他虎軀一震,顫顫巍巍伸出手,摟住她的小蠻腰。他摟著她,總覺得摟著一隻定時炸彈,忐忑不安,很不踏實。

  兩人摟摟抱抱,惹來不少食客側目。

  餐廳二樓,林思正詢問唐思淼的病情。她喝水時目光一轉,看見剛才在樓梯口遇見的女孩正被一名男子摟著。她挑了挑柳葉眉,示意唐思淼回頭。

  唐思淼扭過頭,看見莫紹清摟著秦可可,在餐廳裡“曖昧”。從他的角度看過去,兩人似乎在,接吻?

  他臉色一沉,心底莫名慌亂,蹙著眉頭,握咖啡杯的手微微顫抖。

  林思見他怔住,打亂他的思緒,說:“聽伯父說,你私下做了手術?怎麽不跟我說一聲?”

  黑咖啡沉澱在酒精器具裡,酒精燈將水煮沸,沿著細小的玻璃管往上湧,沸騰的液體“咕隆”一聲衝入咖啡沫裡。唐思淼取過一隻白瓷咖啡杯,給林思接了一杯:“怎麽,你不想看我恢復光明?”

  林思微微一怔,像是被戳中心事:“思淼,你說什麽呢?我怎麽會不想你恢復光明。”

  唐思淼給她倒了一杯咖啡,語氣沒什麽感情,“手術很成功,眼睛也恢復的不錯。”

  林思接過咖啡,想問什麽,又給咽了回去。

  “你喜歡什麽花?”唐思淼在白瓷杯邊摩挲。

  他就是隨意一問,林思不暇思索回答:“萱草。”

  不等他問緣由,林思又補充說:“因為你喜歡,所以,我也喜歡。”

  唐思淼“嗯”了一聲,抬手叫來服務員:“麻煩幫我訂一束萱草。”

  “萱草?”服務員稍微有些錯愕,那是什麽花?

  他補充說:“黃花菜。”

  服務員點頭,即便是這個季節很難找到黃花菜,她也得盡力去找。唐先生可是他們店的金牌客戶。

  林思不知道他要做什麽,不敢問,只是問他:“今晚你要回家嗎?我等你,一起?”

  “你先回。”唐思淼搖頭,“公司還有事。”

  林思跟唐思淼有六年的交情,感情匪淺。他認識林思時,她還是個實習學生。六年倏忽而過,這些年林思為他做了不少,她以醫生的身份留在他身邊,對他關懷備至,並且因為他放棄了美國的大好前程,來了中國。

  林思以私人醫生的身份被他父親安排住在家裡,因為她是醫生,唐父很喜歡她。唐思淼眼睛不好,對於一個父親來說,兒子如果能娶一個醫生當媳婦,生活上也會方便不少。

  林思為了他拒絕了很多追求者。這一點,唐思淼也很清楚,但緣分這東西實在不能強求。

  這些年他很感激林思,拿她當知己。

  可是林思卻不這麽想,甚至因為他,忘記了一個醫生的本分。他最初選擇去跟秦可可合租,正是因為發現林思在自己的藥裡動了手腳。

  被朋友算計的滋味並不好受,礙於多年情分他並沒有拆穿,而是從家裡搬出來,並且不告訴任何人自己在什麽地方。一來想給林思一個審視自己、改過的機會;二來是想盡快調整心態,好面對手術。

  可據他所知,林思非但沒改,反而變本加厲,買通他早先約好的主治醫生,想讓他手術失敗,讓他瞎的徹底。

  林思以為她做的這些,他都不知道,總是抱以僥幸心理。她無非是想把他留在身邊,她以為,只要他一輩子是瞎子,就一定離不開她。

  唐思淼擱下手中咖啡杯,神色有些不愉快:“你走吧。”

  她點頭“嗯”了一聲,拿過手包,準備離開。她剛起身,聽他又說:“我的意思是,從我家搬出去,回美國,以後別再回來。”

  “啊?”他突然下逐客令,讓林思措手不及。她問:“思淼,我是不是,做錯了什麽?”

  “你了解我的脾氣,趕一個人走從來不會說理由。”唐思淼說。

  “那是因為被你趕走的人,不配讓你浪費唇舌。”林思深吸一口氣,心裡有些虛。

  難道,他已經知道她做的事情?
  不可能,他不可能知道。如果他知道,他也不會心平氣和跟她坐在這裡喝咖啡。這樣一想,林思有了點底氣,她道:“思淼,我先回你家,過幾天我們再好好談談,好嗎?如果你父親知道你平白無故趕我走,心情一定不會好。”

  唐思淼抬眼,冷冷掃了她一眼。他的眼神讓她不寒而栗,經不住打了個寒顫。心虛使然,她不敢再在這裡多做停留,握著手包說了一句“告辭”,遂轉身下樓。

  林思走後,唐思淼扭過頭看著樓下。

  秦可可看見他在看自己這邊,忙掐了一把莫紹清的大腿,吩咐他:“摸我頭髮。”

  “摸頭髮多沒情趣,摸你耳垂怎麽樣?”莫紹清提議。

  莫紹清看著他一雙飽滿耳垂發愣,忽地被她捏了一把。秦可可齜牙咧嘴,瞪他:“別想佔我便宜,看見二樓那個混蛋了嗎?做戲做足點。”

  莫紹清一陣失落,感情是演戲啊。他懶懶抬眼,委屈道:“可樂,你欺負人。”

  小六六看見老爹癟嘴,十分不齒他賣萌撒嬌的行為:“男子漢大丈夫,可不就是用來欺負的?”

  秦可可對著小六六豎了豎拇指,誇讚道:“不錯啊六六,看不出來你小小年紀,說的話倒是精辟。大丈夫可不就是被女人欺負的?除非,你爹不是大丈夫,所以才不給我欺負。”

  她正調侃莫紹清,服務員就抱著一束萱草花遞給她。她咦了聲:“這百合居然是黃色?”

  服務員解釋說:“這是萱草。”

  萱草花包裝精致,裡面插著曬乾的滿天星。她嗅了嗅花,伸手豪邁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不錯啊兄弟,想的周到,這下還不氣死樓上那個瞎子?

  莫紹清倒是實誠:“這花不是我送的。”

  服務員見她誤會,連忙解釋:“這花是樓上唐先生送的,他讓我帶句話給您。”

  聞言,她立馬將愛不釋手的萱草花塞回給服務員,一臉不屑:“誰稀罕他的花兒啊!”

  當初她不過是親了他,他倒好,說跑就跑,置她於何地啊,哈?現在知道回心轉意送花了,她撂攤子不幹了!
  有句話叫人窮志不窮,怎麽說她也是有肚子有肉的人,怎能屈服於唐瞎子淫威之下?

  服務員咳嗽一聲,模仿著唐思淼一本正經的語氣,說道:“我提醒你,少跟這種男人打交道,否則上當受騙,你對得起我喂你吃的那些肉嗎?”服務員訕笑道,“以上是唐先生原話。”

  秦可可拍桌而起,想衝上去將他拽下來揍一頓。

  所以,他現在是什麽意思?花都送了,難道還不打算下來道歉?怎麽還氣定神閑坐在上面?
  她一拳頭砸在餐桌上,發出“砰”地一聲。

  莫紹清唯恐她傷及無辜,趕緊轉移陣地,抱著兒子退開一米之距。

  服務員看著這樣的秦可可,由衷感歎唐先生料事如神。服務員又不緊不慢道:“別生氣,要是控制不住憤怒的情緒,就捏捏腰上的肉,可能會好受點。”她頓了一下又解釋,“以上還是唐先生原話。”

  她從服務員手中把那捧萱草花奪回來,大步流星衝上二樓,坐在他跟前,用幽怨的目光盯著他,準備為自己討一個說法。

  她把萱草隨意扔在一旁,伸手攥緊他的襯衣袖扣,“你給我說清楚,給我個痛快!到底喜不喜歡我?”

  唐思淼不說話,其實他醞釀了很多話,可這會什麽也說不出。

  “你不回復我也行,告訴我你送花是什麽意思?”如果他不喜歡她,送花又是幾個意思?
  唐思淼張了張嘴,此刻他心裡想什麽,他也不知道。他躊躇片刻,說道:“這花是用來答謝林醫生的,她不要,扔了又可惜,索性送給你。”

  秦可可頓時變臉,一巴掌拍在他胳膊上,“虧老娘喜歡你,老娘是瞎了眼才會喜歡你!唐思淼,你是個男人嘛?”她抱著花,狠狠摔在地上,用腳狠狠踩碎。她發誓,以後再惦記死瞎子,她就是千年烏龜老王八!
  秦可可轉身下樓,唐思淼想叫住她,話到嘴邊又吞回去。

  他也是,根本不該心血來潮送她花,尤其是在這種時候。可他就是看不慣她跟莫紹清親熱,就算她要找新的對象,也不能找一個有孩子的男人吧?

  他掏出手機想給她發微信道歉,可眼睛突然酸澀發疼,似乎在提醒他什麽事。他抬手,用指腹壓了壓眼皮,收起手機,歎了聲氣。

  算了,再等等,再等等。剛做完手術沒多久,最後的複查結果還沒出來,等他確認眼睛再無大礙,就去把她追回來。

  他消失的這兩個月是去美國做了手術。沒想到回來第一天,就在這裡遇見她。

  這還不是緣分?唐思淼忍不住勾了勾嘴角。

  兩個月的時間不長也不短,足以讓他對一個人的思念嚴重到牽腸掛肚。本來以為跟秦可可的關系能說斷就斷,離開這兩月他才發現,這幾乎是件不可能的事情。

  他跟所有電視劇裡戀愛的大男孩一樣,會在吃飯的時候發呆;睡覺時,想起一個人會輾轉反側;吃藥時,會把對某個人的回憶當成蜜餞。

  在美國接受治療這兩個月,但凡想到秦可可,他不開心的情緒會立刻消散。好像生命裡出現了新的希望,一片春暖花開。他從沒有如此迫切的想要回國,去見一個人。

  這兩個月,在護士眼裡,他像個陷入異地戀的瘋子。

  秦可可並不知道唐思淼的想法,她以為自己是被他嫌棄,以為自己是變相性的——失戀了。

  回到家裡,她對著鏡子握拳,決定重新振作。她覺得為這麽個男人頹廢實在不值得,於是開始廣投簡歷找工作,打算用工作充實自己。

  一個星期後,她去了國內知名漫畫公司面試。她面試的是動漫編劇,對方看過她的簡歷,對她很滿意。

  挲花漫畫總公司在時晶大廈三樓,佔據整整兩層。面試秦可可的是挲花漫畫的老板。

  老板是個很有氣質的中年婦女,姓陸。大家都稱她為陸女士。

  陸女士面容姣好,說四十多歲太老,說三十多歲卻又顯太年輕。

  她們坐在會議室聊了整整兩個小時,快結束時,陸女士才跟她談薪資問題。

  “試用期我給你開四千工資,當然,如果漫畫做得好,銷量高,你也有提成。公司有食堂,早餐中餐可以在食堂吃。秦小姐你覺得,待遇如何?”

  秦可可求之不得,忙答應下來。

  陸女士漂亮的眼睛眯成一條縫:“公司員工都叫我陸媽,別老陸總陸總的叫,多生分?”

  “陸媽?”秦可可真情流露,抓了抓後腦杓,說道:“您這麽年輕,我叫你陸媽多不合適啊?”

  陸琴被她這句話逗得一樂,笑說:“我兒子都快三十,你怎麽不能叫我陸媽?”

  秦可可驚訝出聲,兒子都三十了?她沒聽錯吧?

  陸琴起身,衝著她擠了擠眼睛,指著天花板道:“我兒子就在這棟大廈的頂層。”她抬腕看了眼時間,“喲,都十一點了,一起去吃飯?”

  秦可可也不好拒絕,點頭道:“行,我請您吃午餐。”

  陸琴擺手笑道:“傻孩子,你來我公司任職,應該我請你吃飯。我先帶你去熟悉一下咱們食堂,走吧。”

  兩人一起走進電梯,陸琴有意無意打量她。

  她由衷感歎,兒子眼光不差,這女孩還不錯。比那個女醫生林思,強得多。

  秦可可跟著她上了時晶大廈第二十六層,這整整一層都是食堂。讓她驚訝地是,食堂外寫的是亞瑟。

  亞瑟的總經理可不就是是糖水?原來亞瑟在夏川的分公司,是在這棟大廈裡?

  陸女士見她望著“亞瑟”的名牌疑惑,解釋道:“這棟大廈一半被亞瑟分公司佔據,我們公司跟亞瑟也有點淵源。為了節約地方,我跟亞瑟總經理商量了一下,跟他們共用一個食堂。”

  吃飯時候,陸女士滔滔不絕,口水泛濫如長江黃河之水。女老板從頭至尾誇讚她兒子如何優秀,如何討女孩子喜歡。儼然是個炫子狂魔。

  她越聽,就越覺得陸總嘴裡的兒子挺像糖水。思及至此,她有意無意啐了口唾沫,糖水那死瞎子,怎麽會有這麽平易近人的母親?
  (本章完)
鍵盤左右鍵 ← → 可以切換章節
章節問題回報:
翻譯有問題
章節內容不符
章節內容空白
章節內容殘缺
上下章節連動錯誤
小說很久沒更新了
章節顯示『本章節內容更新中』
其他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