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合租同居
  她跟唐瞎子經過幾天的相處後，實在忍不下心讓他一個八尺男瞎睡沙發，就把他的新床安置在書房，也算有個獨立的臥室給他了。唐思淼也懂得進退，勉強接受了窄小的書房。

  一早起來，秦可可習慣性地去書房拿書，她推開門看見唐瞎子立在書架前，抬手摸著書架上一本本厚重的書籍。瞎子穿的是她在樓下超市買的二十來塊的花襯衣，一般男人穿這種襯衣，總是把領口三顆扣子解開，以示帥氣，可他卻規規矩矩扣得嚴實。

  也正因為他系的嚴實，她被他這股“禁欲”氣息吸引。她的目光落在他性感的喉結上，再往上，是他線條乾淨的下巴，以及兩片紅潤單薄的嘴唇。他的墨鏡架在高挺的鼻梁上，遮住小半張臉，濃黑的眉毛隱在他額前烏黑的碎發裡，一張臉除了看不見的眼睛，簡直完美如畫。

  可惜，是個瞎子。她內心又是一陣感歎，趴在門框上，歪著腦袋有些好奇，瞎子也喜歡看書？瞎子看書是……怎麽看的？

  她躲在門外瞅了一會兒，看見唐瞎子順手從書架上拿下一本尺度較大的知名書籍，她嚇得小心臟突兀一跳，想衝過去從他手上把書奪過來，忽然想起什麽又頓住。這人是瞎子，書上大尺度的描寫他也看不見啊！
  她松了口氣。

  唐瞎子把那本書籍拿在鼻尖聞了聞，很是古怪。她走過去從他手中奪過那本書，嘿嘿笑問道：“唐先生，這本書你不會喜歡的。你平時是怎麽打發時間的？看……聽電視嗎？”

  唐思淼嘴角一翹，微微撇過頭，對著她低聲道：“比起看，我更喜歡聽。”他說話輕輕地，嗓音裡透著一種醇厚的磁性。由於距離較近，他的聲音輕輕震著她的耳膜，惹得她耳朵微微發癢。

  作為房東，秦可可自認為比較負責厚道，她從抽屜裡找到自己大學用的古董MP4，替他下載了一些自己喜歡的古風歌，隨意塞給他：“喏，別說我這個包租婆不罩著你，這個給你，平時沒事兒可以聽聽，打發打發時間。”

  唐思淼接過她的好意，聲音依舊溫和：“謝謝，秦小姐平時很喜歡看書嗎？”

  秦可可重重點頭：“那必須喜歡。”

  唐思淼抬手摸摸索索，抬手拿下一本書塞進秦可可懷裡：“這本，念給我聽聽。”

  大概是沒想到唐思淼會用命令的口吻跟她說話，她呆呆仰頭，望著比自己高半個頭的瞎子：“為什麽讓我給你念？你拿我當傭人使啊？我是包租婆！不是你的傭人！”

  跟前的男人氣質儒雅，說話的聲音溫和的如一道清冽的茶水。他道：“秦小姐別誤會，你能讓我住下，我已經很感激。只是，我是個瞎子，平時也沒什麽多的樂趣，就喜歡聽聽書。如果你覺著我麻煩，就不要管我了，去忙你的吧。”

  這一番話說的極是可憐婉轉，秦可可望了眼唐思淼，見他的笑容有些牽強，一雙漆黑的眸子深沉而明亮，深邃地似乎要將她給吸引進去。可惜這樣漂亮的眼睛，卻什麽也看不見。

  她心頭一軟，從瞎子手中奪過書，表現的極不耐煩：“念吧念吧，我先聲明啊，我朗誦一向不好，就給你念幾章好了。”

  唐思淼摸索著坐下，身板挺得筆直，他手中緊攥著導盲杖，聲音很輕：“有勞。”

  秦可可心不在焉翻開書籍，打量著眼前這個男人，怎麽說呢？看著挺年輕一小哥，談吐舉止卻似個小老頭，做事說話規規矩矩，正兒八經。即便這樣，也不讓她覺得枯燥，反而……她覺得他身上有一種很吸引人的氣質。

  挺溫潤，挺儒雅，就像張智堯版的白衣花滿樓。笑起來，有點陽光，有點魅惑眾生的味道。如果他不是瞎子，一定是個很美好的男人。

  她懶懶拉開凳子，在他跟前坐下，低頭一看，原來手中拿的不是別的書，而是一個日本作家對於中國古代性史的剖析。這本書站在藝術角度，確實是部好作品，這也是她以前上文化課時，教授全力推薦的一本書。

  翻開第一頁是插畫……是一個中國古代仕女像，文字剖析描寫相當露骨，如果是教授讓她念，她會毫不猶豫念出來。可現在……她瞥了一眼唐思淼，居然漲得滿臉通紅。

  同一個男人坐在狹小的書房裡，給男人念關於男女之事的書籍，不好吧？雖然她是一個女漢子，可是這未免也太難為情了啊！她還是……黃花大閨女啊！嗷……

  見她半晌不說話，唐思淼覺得奇怪，側耳問她：“怎麽了？”

  她愣愣半晌，總不能直白的告訴他自己拿的是什麽書吧？那多尷尬？為了避免這種尷尬，她說：“唐先生，書有什麽好聽的，我們去看……看電影？你還能聽聽，怎麽樣？”

  唐思淼覺的這姑娘挺莫名其妙，明明答應給他念書，怎麽又不念了？他瞎了這麽多年，已經習慣每日這個時候有人給他念書聽。他摘下墨鏡，虛著眼睛打量眼前的姑娘，當他看見姑娘手中書籍的書名時，頓時明白。這姑娘小臉憋得通紅，倒讓他有些不好意思。

  秦可可見唐瞎子緊蹙著眉頭，以為是自己惹了他不高興，趕忙道：“唐……唐先生，您別這樣啊，我看著怪錐心。”

  唐思淼戴上墨鏡，遮住自己的眼睛，聲音很輕，就像羽毛似得刮過秦可可的耳膜，“那我們去看電影吧，我聽，你看。”

  秦可可點頭，拉著他結實白淨的小臂前往客廳。她扶著他坐再沙發上，隨後打開電視。電影頻道正好在播一部韓國電影，《奇怪的她》。

  電影講述的是一個老太太因年老而被家裡嫌棄，因此離家出走。老太太去一家照相館照遺照，出來後卻變成了貌美如花的小姑娘，返老還童回到了二十歲。變年輕後的老太太，開始了全新的生活。她和孫子一起組建樂隊，因動聽的嗓音獲得娛樂圈一位前輩青睞，並且同那位帥氣英俊的前輩相識相知，讓她一顆年老的心變得年輕，對那位前輩怦然心動。

  可惜結局並不像秦可可期待的那樣，老太太因為給孫子獻血，回到了八十歲。並沒有和那位帥氣英俊的前輩在一起，他們的感情無疾而終。

  秦可可被老太太的歌聲打動，哭得稀裡嘩啦，明明是一個喜劇，她卻沒出息的哭出聲。她回頭看瞎子，擦擦眼淚，擤擤鼻涕，說：“唐先生，你說這編劇是不是有病啊？安排了一個讓女主心動的主角！可是為什麽不讓他們在一起！看得真鬱悶，老太太如果不變回去多好啊，多可愛啊。”

  唐思淼嘴角一抿，安慰她：“這個結局也不錯，至少，老太太和家裡人和好如初了。”

  秦可可不讚同他的說法：“你是因為失戀，所以看見人家有幸福，自己心裡也嫉妒！哼！”

  唐思淼淡淡反問道：“反了，失戀的是你，不是我。”

  秦可可噎住，簡直要哭出來。若此時是對著一個嘴皮的男人，她早已發揮伶牙俐齒和對方爭執起來。可眼前這個瞎子，說話、神態總是那麽溫潤儒雅。分明是一句挑釁的話，她卻找不到反駁點。

  她抓了抓腦袋，心裡似乎有隻貓爪在撓，她坐在沙發上忍不住“啊啊啊”了一陣，隨後扭過頭髮現唐瞎子居然取了墨鏡，瞎子那雙清澈好看的眼睛正盯著她，似乎在……打量她？

  她頓了片刻，隨後又想：他是瞎子，怎麽可能看她呢？
  唐瞎子摘下墨鏡後，那張溫潤完美的臉徹徹底底暴露，秦可可心裡一陣發癢。男人長得這麽白淨好看，簡直人神共憤。他唇紅齒白，黑眸深邃，讓她這個女人都嫉妒的很哪！

  她忍不住拿爪子在他白淨結實的小臂抓撓了兩下，心裡這才舒坦。

  唐思淼看著秦可可齜牙咧嘴抓狂的樣子，居然覺得有些好笑。這姑娘發起脾氣來，有點像加菲貓，張揚中帶著點可愛，惹得他笑出聲來。

  秦可可聽見他爽朗醇厚的笑聲，心裡像是被貓爪子給掀了一下。她傻愣愣看著他，面無表情問他：“我撓你你覺得很好笑嗎？包租婆可是一個很嚴肅，很惡毒的人！包租婆現在的表情十分的凶神惡煞！！”

  唐思淼幾乎脫口而出：“你這樣子倒真的有點像凶神惡煞的加菲貓。”

  “說的跟你能看見我的表情似得。”秦可可呲牙蔑了他一眼，從茶幾上摸出手機來玩。恰好這個時候同學的電話打來，讓她晚上去見個人。

  老同學的聲音分外妖嬈，她幾乎已經隔空看見了柳曉的烈焰紅唇以及橫峰側漏的魅惑打扮。柳曉在電話裡跟她說：“可樂是我，聽顧小染說，你最近過得不是很好？是缺工作？顧小染拜托我給你介紹工作，晚上有個同學聚會，你過來一趟，我帶你見個人。”

  秦可可沒想到自己的事情傳得這麽快，不過她也挺感動。她沒想到好閨蜜在那麽遠的地方，還惦記著她的事情。她也沒問太多，留了聚會地址掛了電話，趕忙回到臥室換了條白色裙子。

  臨走前她怕唐瞎子一個人在家無聊，出門亂走，她特別囑咐他：“你就在家哪也別去，你人生地不熟，長這麽漂亮別人拐賣就糟糕了。”

  唐思淼嘴角微抽，點點頭“嗯”了一聲。

  秦可可挎上包，匆匆離開。下了樓不放心唐瞎子，又折返，推開門探進一顆腦袋，對他說：“那啥……你要是在家實在憋得慌，可以聽聽收音機，或者下樓跟樓下的大嬸大爺坐一起，聽聽二胡唱唱戲，但是千萬別出小區啊！我們小區在市中心，外面車多，切記切記啊！我走了！”

  唐思淼倒是無奈的很，搖頭說：“我知道了。”他此刻沒戴墨鏡，將小姑娘那顆圓圓的小腦袋看得清清楚楚。姑娘的腦袋一晃一晃，倒是有幾分可愛。

  他坐在沙發上笑了笑，直到門“砰”一聲關上，他才緩過神，收住笑容。

  他坐回沙發上，自顧自的沏了杯茶喝，拿起遙控器，將電影頻道調換到財經頻道。就在他擰著眉頭認真看新聞時，秦可可落在沙發上的手機響起來。

  來電顯示是公安局，他躊躇片刻，接起電話，用溫和的語氣“喂”了一聲。電話那頭的女警聽見這道好聽的男音，明顯一怔，隨後弱弱問道：“是……秦小姐嗎？”

  唐思淼輕“咳”一聲，難道他的聲音聽起來像女人？“不是，她人不在，請問有什麽事？”

  “哦，是這樣的，我是夏川青華區公安局的，秦小姐的案子有進展了，目前捕獲兩名疑犯，想讓秦小姐來認一認。”電話那頭的女警察很快端正態度。

  唐思淼嗯了一聲：“好，我會通知她，謝謝。”

  掛斷電話，電話那頭女警察捧著一張泛紅的臉大叫：“好溫柔的男聲！”被對面坐著的男警察狠狠鄙視了一番。

  唐思淼將秦可可的手機捏在手中看了一下，心想，依著那丫頭的脾氣，如果發現手機不見，會不會急得去跳河啊？他估計她會找個地方哭個天昏地暗。畢竟這隻手機，是她老掛在嘴邊念叨的“腎”？丟了一個這麽重要的東西，她心裡一定不會好過。

  為了不讓她白傷心一場，唐思淼決定去給她送手機。他下樓後，杵在小區中央打量著這幾棟老舊的洋樓，不免有點感歎。秦可可能在這麽好的地段有個房，也算是半個人生贏家。這小區的布局很有韻味，有一條長長的葡萄走廊
  現在正是日暮黃昏，有老人拿著蒲扇坐在青藤下乘涼，懷裡捧著收音機放著老舊的歌調。這個小區的環境真不錯，看來他運氣還算不錯，租了一個這樣的好住處。

  當然，包租婆這個人，也挺不錯。

  雲郎酒店依山傍水，秦可可杵在樓下抬頭仰望著在夜色中煜煜生輝的大樓，下巴差點掉下來。聽說這家酒店經常有明星出入。

  她進去之前想給酒店外觀拍張照片，發條朋友圈，一摸包裡才發現，手機不見了。手機是她渾身上下唯一值錢的東西，確定手機丟了，她心裡翻騰如浪，恨不得抱著門口站如松的侍者小哥大哭一場。

  她正想灰頭土臉的回去，劉曉迎面走來，遠遠跟她打招呼。劉曉禮服短裙打扮，烈焰紅唇妝容，手拿名牌包，腳踩恨天高。

  秦可可喘了口氣，跟她打招呼。劉曉走過來看，看她穿著白裙和平底鞋，微微蹙眉：“你怎麽穿成這樣就來了？不是說讓你打扮漂亮點嗎？”

  秦可可以為自己穿裙子就已經很漂亮了，卻不想還是被嫌棄。她為了化解尷尬，厚臉皮說：“我是搞藝術的嘛，穿著打扮自然要藝術些。看見我平底鞋上的那塊黑色墨點了嗎？這才不是墨跡，這是我專門用毛筆勾畫的，斷紙餘墨，寓意殘缺之美！看見我T恤上褶皺的痕跡了麽？這些褶皺猶如連綿山峰，正是應了李白那句‘連峰去天不盈尺’。”

  劉曉有點無奈，如果不是顧小染拜托，她才懶得理她。她翻了個白眼，拍了拍她的肩膀：“走吧，上去，聚會要開始了。”

  秦可可還想著回去找手機，指不定手機掉在了路上。她捂著肚子，“哎呦”一聲：“我肚子疼，你先上去？”

  劉曉白了她一眼：“怎麽？怕莫紹清在上面？”

  秦可可明顯有些錯愕，然後抬頭望天：“莫……莫紹清是誰？不……不認識。”

  “裝！接著裝！”劉曉瞪了她一眼，聲音細魅：“我還真不知道莫紹清當年到底看上你哪點，雖然你們隻交往了幾天，但好歹有過一段。你別老躲著他，你現在不是大作家嗎？人家現在是金牌編劇！我可是費了好大唇舌，才把他請來參加聚會，你去和他套套近乎，指不定能讓他給你介紹一份編劇的工作。到時候你也不用過得這麽寒酸，是不是？”

  “謝謝啊……我寧願過得寒酸，也不想見他。”她轉身拔腿就跑，劉曉一個大力將她給拽回來，“秦可可，我要不是看在顧小染面子上，你認為我會幫你？跟我上去。”她搬出顧小染，秦可可徹底無奈，硬著頭皮跟她上了電梯。她要早知道劉曉給她介紹的人是莫紹清，掐死她她也不來。

  進入金碧輝煌的宴廳，她被廳內剔透的水晶燈照得有些眩暈。舞池裡，男女俱都彬彬有禮，端著香檳在廳內遊離。劉曉帶著她一進去，指著莫紹清所在的方向，示意她過去搭訕，隨後丟下她一個人離開了。

  秦可可一扭頭對上莫紹清那雙清湛的眸子，他修長的手指掐著高腳杯，輕輕晃著杯中紅酒。整個人半靠在吧台上，看見她，很大方地對著她舉了舉酒杯。莫紹清穿著黑色西裝，領口打著紅色領帶，腳上淺棕皮鞋，一身商務打扮比以前穩重不少。歲月似乎在他身上鍍了一層金，使得他愈發耀眼。

  莫紹清很大方地走過來，跟她打招呼，“可樂，好久不見。怎麽樣？聽說你有事求我？”

  “我……求你？有病吧我！”秦可可一翻白眼，心虛的低下頭。

  “哦？”莫紹清一步步朝她逼近，幾乎貼在她身上，“可樂，你撒謊的時候就不能理直氣壯點？這麽心虛做什麽？”

  她愣在原地些發懵，被莫紹清逼的啞口無言。她縮著脖子，下意識朝後退了一步。這種場面挺尷尬，她正愁沒辦法打破這份尷尬，背後有人伸手拽住她。

  她一回頭，看見唐瞎子杵著導盲杖，戴著墨鏡，把手機塞進她的懷裡：“你的手機，拿好。”秦可可腦子更懵，擦……唐瞎子怎麽過來的？
  她愣愣地瞧著唐思淼，顫顫巍巍接過手機，一臉不可置信。她握著手機腦子發懵，她發誓，她再不敢歧視瞎子。他居然能找到這裡來，是受過“特種”訓練的瞎子吧？
  莫紹清站在在一旁，打量著唐思淼。這瞎子衣著打扮雖然普通，舉手投足間卻有份貴氣。他疑惑問道：“今晚不是化妝舞會吧？”

  “你懂什麽？”秦可可知道莫紹清指的是什麽。她怕莫紹清中傷唐瞎子，忙抓住唐思淼結實的小臂，對他解釋說，“這是行為藝術。”

  莫紹清咧嘴笑了笑，他跟秦可可交往過，她的性格他自然了解。她一張嘴能將黑說成白，自然也能將一個瞎子說成正常人。

  唐思淼也很配合，點頭道：“世界上成千上萬的盲人受到歧視，我這麽做只是希望更多的人去關注盲人，幫助盲人。”他說這話不算說謊，他確實讚助了許多盲人。

  莫紹清將手中紅酒晃了晃，嘖了一聲：“秦可可，你男朋友挺有愛心的啊。”

  秦可可將唐思淼的胳膊拽得更緊，並沒有否認，反而是下巴一揚，有點得意：“是啊！”

  唐思淼談吐儒雅，同他站在一起，秦可可不覺得會輸了氣勢。她拽著唐思淼的胳膊，抿嘴瞧著莫紹清。不比不知道，一比嚇一跳。唐思淼個子不僅比莫紹清高，且在氣質上更勝他幾分。他身上有種無形的氣壓，把莫紹清身上那股桀驁死死壓住。

  莫紹清有點尷尬：“算了，本來想給你介紹工作，現在看來不用了。你有個這麽有愛心的男朋友，讓他幫你吧。”說罷，帶著股油醋味兒轉身離開。

  莫紹清答應來參加這個聚會，當然是因為秦可可。他本來覺得有機會跟她舊情複燃，沒想到她已經有了男友。他心裡酸澀程度可想而知，回到吧台猛喝了幾口酒。

  秦可可在原地黯然傷神，倒不是對他還存著感情，而是覺得人家現在混得風生水起，偏偏自己現在連溫飽都成問題。想當年她也是系裡一枝喇叭花，如今卻成了人人嫌棄的臭蟲花。她扶著瞎子頭也不回走出酒店。

  走出酒店，抬頭就是一輪皎皎明月。她拉著唐思淼坐在酒店外的花壇邊等出租車，十分憂鬱地看了一眼唐思淼，說道：“謝謝你剛才沒拆穿我啊，不然……我會覺得很尷尬。”

  唐思淼笑了笑：“小事，不用客氣。”

  她扭過頭看著他：“唐先生，你人真好。”

  “別這麽客氣，以後叫我名字就好。”唐思淼說。

  秦可可抓了抓後腦杓，“你全名叫什麽來著？唐……什麽淼？不好意思，我居然不記得了。”

  他扭過頭看著她，躊躇片刻才道：“唐淼。”

  “好名字啊，聽起來挺甜的名字。”秦可可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那我以後，叫你糖水好不好？我朋友都叫我可樂，咱們同處一個屋簷下，就別這麽客氣了，我乾脆就叫你糖水吧，怎麽樣？”

  唐思淼在心裡將“糖水”這個稱呼默念了一下，覺得不錯。點頭“嗯”了一聲說：“好。”

  在等出租車的間隙，唐思淼摘了墨鏡，攥在手裡，看著前方的路想事情。秦可可就借著路燈的光芒偷偷打量著他的側臉，她發現唐瞎子眼睫毛又密又長，跟把小扇似得微微撲閃。

  她覺得他很厲害。會炒菜這個強大技能暫且不提，單說他靠著一根導盲杖找到這裡來，就足以讓她佩服的五體投地。

  兩人在花壇上坐了一會，見等不到出租車。她扶住唐思淼起來，沿著路燈朝山下的公交站台走。那段距離尤其漫長，望著那條燈火闌珊的下山路，她莫名其妙跟他解釋說：“剛才那個是我初戀，但是我跟他……怎麽說呢，我對他根本沒有初戀的感覺，交往了幾天就分開了。大家都以為是他甩了我，其實是我甩了他。”

  他們兩個人算不上很熟，唐思淼覺得她完全沒必要跟他解釋這麽多。他問：“為什麽跟我說這個？”

  秦可可：“因為……因為……咱們這不是沒話說嗎？我這是為了打破尷尬氣氛，舍棄自我，你怎麽還問我問什麽？讓我更尷尬了。”

  唐思淼笑了笑，本想說話，卻突然覺得頭暈目眩。太陽穴突兀得疼，像是碎玻璃渣割開了腦內的神經，又像是有一團火在腦內劈裡啪啦燃燒著。

  他眼前一黑，身子一軟倒下去。還好秦可可手快，將他這個大男人接住。他的臉色在暗黃的路燈下顯得尤其蒼白，秦可可被他這幅模樣嚇傻，她正想把他扶在一旁坐下，唐思淼從她手裡滑出去，重重朝後一仰，倒在路旁濕潤的草坪上。

  這是二次見唐思淼暈倒，不會又是餓暈的吧？秦可可不敢耽擱，趕緊掏出手機打120。可這裡是郊區，救護車一時之間難以趕來。

  電話裡護士囑咐她，最好讓酒店工作人員將病人送下山，這樣一來他們也就省了不少時間。可他們所處的位置是前不著站台，後不見酒店；情急之下秦可可捋起袖子，把唐思淼從地上撈起來，愣是將一個大老爺們兒背起來。

  她背著唐思淼穩住下盤，咬牙往山下走，那架勢，簡直像是用盡了畢生力氣。

  頭頂的月光白如圓盤，清冷的月輝灑下來，讓唐思淼覺得渾身發涼。他的下巴磕在秦可可的肩膀上，有氣無力。他被秦可可背著走，清醒了不少，想著自己一個大老爺們兒被一個女孩子背著走，不由地發出苦笑。

  聽著背上男人發笑，秦可可有些生氣：“我背你背的這麽辛苦，你還好意思笑？”

  唐思淼咳了一聲，渾身沒什麽力氣：“包租婆應該做的。”

  秦可可滿額是汗，她憤憤道：“等你好了，我一定要把今晚的債討回來！以後你背我走十條街！不，二十條！”

  “……”唐思淼被自己口水嗆住，還有這樣還債的？“那你把我放下來，我自己走。”

  “不行！都背這麽遠了，再放你下來，我不是太虧了嗎？”秦可可咬著牙道。

  她拽著唐思淼的胳膊，緊咬著牙，恨不得將背上的男人給扔下去；她怎麽就收留了這樣一個病怏怏的瞎子？這不是給自己找罪受嗎？
  她一邊抱怨，一邊咬牙將唐思淼背下山，總算同趕來的救護車接上頭。護士從她背上接過唐思淼時，她如釋重負般，雙腿一軟，軟綿綿趴在了地上。

  等到了醫院，她從醫生口中得知，唐思淼暈倒是因為眼疾。

  唐思淼自己心裡也清楚，這次暈倒應該也跟上一次手術有關。

  唐思淼昏迷一夜，她挺心疼這個瞎子。人活一世，沒有比健康更重要的東西。她在病房守了一夜，做到這個份兒上，她覺得自己這個包租婆真是好的沒話說了。

  半夜時，唐思淼說夢話把她給吵醒。她打了個哈欠摁開燈，準備叫醫生，發現他又沒了動靜。她下巴枕在雙手上，借著淡淡的台燈光芒，仔仔細細打量著他。

  她總覺得，自己是在哪裡見過他。是在新聞？還是電視報紙？她想了半天也想不起來，索性閉上眼在夢裡繼續想。

  翌日一早，秦可可去醫院外給唐思淼買早餐，不巧又在醫院門口遇見莫紹清。真是冤家路窄，她捧著肉粥和肉包子愣在原地，像個傻瓜似得望著莫紹清，吞吞吐吐半晌說不出話。

  莫紹清看見她，伸手將耳塞取下來，“你在這裡做什麽？”他一米八五的個子，穿著一身黑色運動套裝，整個人顯得陽光活潑有朝氣。

  他是從家裡跑步到醫院，本想順道想進去看看老友，沒想到在這裡遇見了秦可可。

  秦可可結巴：“體……體……檢。”

  莫紹清眉頭一挑，疑惑，“你男朋友沒陪你一起嗎？”

  秦可可吞了口唾沫，“在……在上面。”

  “結巴什麽？我又不吃你。”莫紹清瞥了她一眼，無奈搖頭，“我記得你以前不吃包子的。”分明問得很隨意，秦可可卻覺得他語中帶著曖昧，雙頰立馬滾紅發燙，從耳根燒到脖頸。

  她不敢去看莫紹清的眼睛，支支吾吾道：“我……口味總是會變的，我男朋友還在等我，先走了。”

  寥寥幾句話，讓莫紹清覺得莫名其妙，她很怕他嗎？他從三樓看完朋友下來，看見秦可可扶著唐思淼在走廊裡。他見唐思淼穿著病號服，正納悶，便聽一旁的護士說：“多帥啊，聽說是個瞎子，可惜了……”

  莫紹清望著秦可可和唐思淼的背影，恍然大悟，原來那人是真瞎子，並不是什麽行為藝術。他一陣鬱悶，難道瞎子都比他有魅力？

  唐思淼不願在醫院多待一刻，秦可可無奈隻好由著他，當天中午就帶他出了院。秦可可隱隱覺得，瞎子比她傲嬌。

  從醫院出來後她接到警局電話，她懷揣著一絲希望跑去警局。可惜結果並不如意，警局抓到的那個騙子並不是騙她的男人。

  唐思淼為了安慰她，說：“你看我這麽慘，是不是會好受點兒？”

  “……”說實在話，看唐思淼這麽慘，她真的好受不少。

  雖說和唐思淼相識不久，可她身為包租婆，自然要對租客操心些。本著基礎的利益關系，她對唐思淼很好，幾乎拿他當大爺伺候。回到家後，她特意去書店買了幾本小清新詩集，每天清晨定時給他朗誦，晚飯後準時陪著他去樓下散步消食。

  大概是“同為天涯淪落人”，秦可可覺得唐思淼尤其親切，如同相識多年的老友。在跟唐思淼相處半月後，她的心態也調整的差不多了，遂開始上網找工作，在網上投簡歷、去公司面試。

  可她卻由於工作經驗而屢屢碰壁。在困境之中突然收到亞瑟實業集團打來的面試電話通知，她驚訝的差點沒從凳子上摔下去。亞瑟總部在M市，電話裡的人讓她去亞瑟旗下的影視公司面試文案策劃。

  早幾年幻藝在國內並不出名，公司的幾個藝人也是不溫不火的。自前年幻藝被亞瑟收購後，才快速走向一線，其影視作品更受觀眾力捧。

  秦可可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的資歷在這樣的大公司裡面試不夠格，因此根本就沒投簡歷，對方主動打電話讓她去面試，實在讓她匪夷所思。

  去面試前，她特意去買了身新衣服。一早便按照約定時間，到達幻藝影視的辦公樓。

  幻藝影視的獨立的辦公樓很有特色，上下兩層，遠處看像是菱形建築，建築整體的裝飾風格偏向於別墅的現代化建築設計。秦可可被杵在門口半晌不敢進去。

  她在門口看見一輛保姆車停下，保安簇擁著一個帥哥下了車。

  秦可可看著車上走下來的帥哥，以為自己眼花看錯，當保安將她推開，大帥哥從她跟前走過去的時，她才反映過來：剛才那是……大明星蕭文？

  到底是頭一次和明星近距離接觸，秦可可感覺自己像是在做夢。為了進去多看蕭文幾眼，她抱著簡歷推門進去，鼓起勇氣地和前台美女打招呼，“你……你好，我是來面試的。”

  前台上下將她一番打量，問她：“你是秦小姐？”

  “是。”秦可可抱著簡歷點頭，望了一眼蕭文去的方向。

  前台小姐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笑著招呼她進了接待室，說：“在HR主管來之前，我先給你介紹一下我們公司吧。不知道秦小姐對影視娛樂有沒有什麽了解呢？”

  秦可可搖頭，從未了解過，她只知道這個公司招文案策劃。

  前台美女微笑點頭：“好的，那我先說一下我們公司。我們主要是做影視這一塊，致力於電影電視劇投資、製作、發行，年初B台播的《千年戀》和《漢武帝》就是我們公司出品的。剛才你也看到了蕭文，他也是我們公司的簽約藝人。”

  能和影視行業接觸，秦可可求之不得。幻藝在國內十分有名氣，而她自己本身專業是戲劇影視，做這份工作可以讓她熟悉一下這個圈子。

  她和前台美女聊了一會，HR主管姍姍來遲，拿著文件夾在她對面坐下，用一種敵意的眼神打量她。對方是個氣場很強的女人，打扮乾淨利落，妝容成熟穩重。這麽一比，秦可可覺得自己簡直是灰頭土臉。

  前台小姐離開後，HR主管才打開文件夾，問她：“秦可可，24歲，A大畢業？”

  “是。”秦可可端端正正坐著，點頭。

  HR主管打量了她一眼，又說：“我先介紹一下你的工作吧，現在微信平台崛起傳播速度不亞於微博。我們的微信平台需要打理，而你的工作，是每周推送一次新聞，增加公司微信平台的關注度。”

  這個工作秦可可完全能勝任，只是她不解的是，自己從來沒有給幻藝投過簡歷啊？

  “我沒有給貴公司投過簡歷，你們是如何知道我信息的？”秦可可疑惑。

  HR主管咦了一聲：“是嗎？我們這裡有收到你的簡歷啊？會不會是你投了，自己忘記了？這個不重要，如果你對這份工作感興趣，我們談談薪資待遇，如何？”

  “好的。”秦可可點頭：“我對這份工作很感興趣，也希望貴公司給我一個發展平台。”剛才問得有些唐突，剛好這句話彌補了方才的不足。

  HR主管對秦可可這樣的態度還是很滿意的，畢竟是A大畢業，能力水平應該是沒有問題的，她道：“你有一年的工作經驗，又有自己的小說作品，公司很欣賞你這樣的人才。只是微信平台也是公司最近才做的項目，前期不知效果如何，你的月薪就暫定五千，每月有食宿補助四百，年底有獎金，五險一金公司買，不知你意下如何？”

  月薪五千還有補助，這對秦可可來說已經也不錯了。她以前的工資也才三千出頭，除去午餐費，每月也所剩無幾。如果月薪五千，她每月除去餐費、交通費，她還能剩下三千多，想想也是挺不錯的。雖然很滿意這份工作，但她臉上也不能表現出過分的驚喜，只是淡淡點頭，道：“可以，主要是能在貴公司有更好的前景發展。”

  HR主管微笑，點頭：“很好，如果沒問題，你待會兒去HR提交資料，周一開始上班。”

  秦可可連忙站起來，對著HR主管鞠躬：“謝謝主管。”

  “大家都叫我孟姐。”HR主管起身對她伸手，“歡迎你加入幻藝大家族。”

  等秦可可走後，HR主管孟霖給上頭回了一通電話，“百助理，您交代我的事已經辦好；秦可可很不錯，只是這個職位可能有些委屈她。”

  電話那頭嗯了一聲，他也是按照小唐先生的吩咐辦事，事情辦妥就OK。

  秦可可找到一份待遇這麽好的工作，覺得自己否極泰來，激動之余跑去城西買了夏川最好吃的烤鴨；她拎著烤鴨回家，看見唐思淼在陽台上悠哉悠哉的擺弄茶具，她的那套茶具是顧小染送的，她對茶藝一竅不通，也就將茶具擱置在一旁，當了擺設。

  見瞎子在泡茶，她也不打擾，直接去了廚房將烤鴨切好裝盤，給唐思淼端了過去。

  茶配烤鴨，很解膩。平常割兩斤肉，秦可可都糾結的跟什麽似得，今天竟然買了烤鴨回來，必然是面試通過了。唐思淼想。

  茶水煮沸，唐思淼將沸水傾入紫砂壺中，撿了一小撮烏龍茶投入茶壺。

  他拎起紫砂壺將沸水從高處有力的衝入茶壺，再將溢出壺頂的泡沫刮去，蓋好。

  第一壺茶是為洗茶，他將沸水倒入壺中又迅速倒出，手上動作有條不紊，實在不像是個瞎子。

  看他嫻熟的泡茶動作，秦可可傻了眼。如果不是他泡茶時頭側向另一邊，她一定會懷疑他的眼睛是否真的看不見。

  唐思淼給她倒了一杯茶，她連油膩膩的手也沒擦，捧起茶杯就往嘴裡送。

  她承認自己是個俗人，一口將茶水喝了個乾淨，茶水很解膩。

  再看唐思淼，將茶杯扣在鼻尖輕嗅，分了三口輕酌慢飲，動作雅致，將茶送到嘴邊時，他滿足的笑容讓秦可可心口一跳，一絲異樣的情緒在心頭狂躁搖擺。

  秦可可問他：“糖水，我覺得你很不簡單，你是不是不想讓家裡人看見你這個樣子，所以才離家出走啊？”

  唐思淼放下茶杯，望著秦可可：“房東打探起租客的家事，租客可以選擇不說嗎？”

  “你不想說，就別說了，反正你我只是利益關系，關系不見得有多好。”唐思淼的眼睛被墨鏡擋住，秦可可看不見他的眼神，也判定不了他的情緒。

  她從盤子裡撿起一隻鴨腿，塞進唐思淼嘴裡，“啊，來，張嘴。”本以為他會配合，沒想到他跟塊木頭似得，連嘴也沒張，肥碩美味又香脆的鴨腿生生掉在他身上。

  真是個木頭啊！秦可可恨鐵不成鋼的看著他：“泡茶這麽厲害，張嘴吃鴨腿不會啊！可惜了……”

  唐思淼慢條細理地擦了擦嘴周的油，不緩不慢地說：“我不吃鴨肉的。”

  簡短的一句話，讓本輕松的氛圍變得尷尬。秦可可埋怨唐瞎子不懂“情趣”！電視裡的女主角經常猝不及防地往男主角嘴裡塞東西吃，男主總會含著食物，呆呆望著女主和女主相視一笑。

  可惜，她想太多了，對方是個木頭瞎子！
  那隻鴨腿將唐思淼的衣服染上油漬，她主動提出幫唐思淼洗衣服。洗衣機洗衣太過費水，她索性打了盆水用手搓。

  唐思淼經過洗手間看見她蹲在地上幫他洗衣服，心情有點微妙，想說什麽又吞了回去，徑直回了臥室。

  秦可可為了明天上班有個好狀態，洗完衣服吃過晚飯後，就老老實實回臥室躺下。她的腦袋剛挨上枕頭，就聽見客廳傳來“轟隆”一聲，隨後傳來唐思淼“啊”一聲慘叫。

  她實在好奇，什麽事情能讓溫潤如玉的唐瞎子叫的這麽淒慘。

  她第一反應是家裡進了小偷，猛地坐起來，掀開被子拿了床頭的防狼棒衝出臥室。她四周打望，並沒有發現小偷尖叫，她將唐思淼扶起來，問他：“你怎麽了？”

  唐思淼被嚇得跌倒，墨鏡掉在地上。他直愣愣得看著秦可可，眼前的女人穿著性感小睡衣，衣帶松松垮垮滑至手臂，露出胸前一片春光，看得他熱血上湧。

  他頭一次這樣看女人，臉頰滾燙發紅。他吞了口唾沫，指著廚房方向：“……老鼠……”

  秦可可大不咧咧拉了拉肩帶，捧了捧胸，一把甩開他，恨鐵不成鋼看著他。一個大男人害怕老鼠？她很快反應過來，問他：“你不是看不見麽？怎麽知道有老鼠。”

  穩重淡定的唐思淼，此刻有些不淡定，紅著臉道：“它剛才從我腳背上爬過去。”

  秦可可提了提胸，雄赳赳氣昂昂走進廚房：“死老鼠你出來！我保證不打死你！”什麽時候老鼠變得這麽猖狂，膽敢驚嚇她的租客！
  見秦可可走進廚房，唐思淼口乾舌燥吞了口唾沫。他撿起墨鏡重新戴上，想起方才那隻老鼠，忍不住起了身雞皮疙瘩。不知怎麽，他腦子裡又閃過秦可可穿著睡衣，臉上又是一陣紅。

  秦可可從廚房裡出來，坐在沙發上氣喘籲籲喝了口水，扭頭對唐思淼說：“那老鼠真的很肥啊，剛才我用鍋鏟把它打得頭暈，拎著它的尾巴還不停的掙扎。”

  “……”唐思淼的臉一陣發白。

  “你真的這麽害怕老鼠啊？”秦可可發現他的表情變化，輕歎：“老鼠有什麽好怕的，跟倉鼠一個種類，不過是個小動物罷了，又不會吃了你。”

  話音剛落，一隻黑黢黢的蟑螂從沙發下爬了出來，慢悠悠地爬到她的腳邊，還扭頭看她，似乎在對著她笑。秦可可啊一聲跳起來，蹲在沙發上，伸手勾住唐思淼的脖頸，渾身抖如篩糠。

  “……”唐思淼平靜下來，淡淡問她：“你，你幹什麽？”

  “蟑螂！蟑螂！”

  唐思淼眉頭一挑，好笑地反諷她：“一隻小蟲子罷了，有什麽可怕的？又不會吃了你。”

  秦可可舉起拳頭在他腦袋上砸了一下：“你這是報復！”

  唐思淼抬手揉了揉自己的腦袋，嘴角向上揚起一個好看的弧，“準許包租婆放火，不許瞎子點燈嗎？”

  她白了他一眼：“瞎子點什麽燈？”

  他笑了笑，忍不住伸手替她拉了一下滑至肩膀的肩帶，“行了，趕緊把屋裡打掃一下，蟑螂和老鼠也就無所遁形了。”

  秦可可“嗯”了一聲，下意識跟他說了聲“謝謝”。說完又覺得不對頭，瞎子怎麽知道她的肩帶下滑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