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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愛女漢子:一不小心漢化了》第1章 “淑女”與花心王子(1)
  第1章 “淑女”與花心王子(1)
  我的老爸林讚成同志,從我出生的那一刻起,就立志要把我培養成絕世淑女。但二十一年過去了,效果欠佳不說,反而有悖而行。在看了美國紐約州通過同性結婚法案新聞的那天,他把報紙重重地摔在茶幾上,罵了句“狗屁不通”後,打電話給我,在電話裡直白地說:“妹妹啊,老爸覺得你該談對象了。”當他喚我“妹妹”的時候,那代表某種不好的事情要降臨,比如在我小時候,他曾說“妹妹啊,不能再吃糖果啦”,“妹妹啊,你媽媽要帶你姐姐去美國,以後就我們倆一起生活了啊”。

  最近一次假期,我們父女兩人在家裡共進晚餐,聽到我回蕩在飯廳裡喝湯的聲音後,林讚成同志皺起眉頭,又重新燃起他的淑女養成計劃之魂。所以,他希望從離開幼兒園就沒再穿過裙子的我,穿上裙子去參加他老同學的二婚婚禮,意在多接觸各種有修養有涵養的人,早日養成淑女習性。

  熟悉我的人一比如我的死黨麥莉,她深知我不是當淑女的麥莉那張吐不出象牙的嘴,得知我爸要逼我走淑女路線時,她正把自己蚊子般的細腿抬到桌子上壓腿,騷包地把長發撩到腦後,不忘甩一個沒準會扭傷脖子的動作。她伸出食指搖了搖:最後落井下石,“全班男生掰手腕沒一個新得過你,依我看,你是像大叔一樣活著的女人,簡稱一‘叔’女。”

  既然已經登場了,在麥莉把刀架在我脖子上之前,我要插一段人物簡介,在這裡隆重地介紹我的閨蜜麥莉一美貌與智慧並存,魔鬼身材的智商,連神仙見了都要讓道的21世紀最後的奇葩,人類最後一個胸大貌美且有腦子的人間奇女子……此處省去三千讚美文字……

  我和麥莉相識多年,從高中一路升到同一所大學,麥莉讀的是歷史系考古專業,我讀的是新聞系傳播專業。歷史系的宿舍主要分布在學校北區,新聞系的宿舍主要分布在學校南區,兩個區之間隔著一條寬闊的大馬路。在這種情況下,麥莉運用了她各種手段和口才,把四人間的寢室申請成了雙人寢室,並把她和我弄到了同一間寢室。不僅如此,她去宜家賣場拖回一張紅色沙發,陽台上擱了跑步機、瑜伽毯,常常一邊做著瑜伽,一邊讀她不知道從哪裡搜羅來的各種野史書籍。

  後來我問她怎麽把我們弄到一間寢室的,她拋個媚眼輕描淡寫地道:“簡單啊,我隻說我們是163……”她說“163”這個發音時舌頭輕巧地在牙齒上彈了彈,看起來特別欠扁,“還有啊,這間寢室據說死過一個學生,太用功精力耗盡還是什麽的,他們很爽快地批給我了。”

  真有她的,竟然弄了一份封禁的新聞報道丟到教務處,學校沒有通緝她實屬萬幸。死人有什麽可怕,活人才是人間妖魔。

  麥莉是我的偶像,在我眼裡,她就是個妖魔,沒有麥莉做不到的事情。她說我是“叔女”有據可考。我所在的新聞系傳播專業,男生只有八個,個個賽神仙,全都修煉了一身飄逸的文學氣質,

  被整個學院賜號“八仙過海”。最極品的一個男生,會在每月初一十五003口1叩李白或杜甫賞月吟詩作對,穿著一襲不知哪裡訂製的白袍,站在學校人工湖邊傷春悲秋。據說有一次他把下晚自習從湖邊經過的某個同學差點嚇出心臟病來,學校鬧鬼的傳聞應追究到他身上。他們讓我輕松佔據了所有體育項目的第一名,我被他們賜號“雕兄”,不是因為我鼻子高挺,而是因為我運動細胞活躍,相比他們,活躍那麽一點點而已。

  不管怎麽樣,我還是答應了我爸去參加婚禮。如果我不去,我下半個學期休想從老奸巨猾的林讚成同志那裡拿到一點零花錢。如果我去了,年底去香港吃喝玩樂的費用將由林讚成同志讚助。這不是威逼利誘是什麽?
  “007,我看這條件是極好的,威逼還不及,利誘不為過,當你爸的女兒是極好的。”麥莉換壓另一條腿,她最近說話常常像甄嫣附體,天知道她要把《甄嫣傳》看多少遍。說她她還抗議:“這不叫《甄嫣傳》好嗎?這叫《損人利己傳》,是未來的趨勢,學一招半式以後入職場準用得上,比如在咖啡裡加點中藥材迷惑老板心智,好讓他升我職位。”

  “我看懸,在你升職之前他就把你那個了。”我忍不住糾正她。

  “007,你有點常識,我不是在製造春藥。”麥莉吼道。

  我叫林麒。只有麥莉才叫我007,她也隻容許自己叫我007,若是有第二個人叫了我007,麥莉一定咬牙切齒靠上去,用她的話就是一打不過人家,可以以死相逼。

  麥莉壓完腿,又劈了個叉,問我:“問你爸我可不可以代你去,像這種二婚婚禮,阿姨大嬸們扎堆,正好可以推銷我家的化妝品。”

  麥莉家裡是某個國產化妝品品牌的銷售代理,她從小就喜歡應付各種應酬,麥媽媽從小就把麥莉培養得口齒伶俐,舌燦蓮花。

  我親眼見識過,一個五官端正皮膚也完美無瑕的學妹,被麥莉忽悠得以為自己的臉即將爛掉,隨後成為了麥莉家化妝品的忠實顧客。這只是麥莉口才的小皮毛。劉備當年三顧茅廬請出諸葛亮,麥莉認為,劉備是口才不佳才三顧茅廬。因為這個觀點,麥莉在歷史課上和代課助教爭論了整整一堂課,把年輕英俊的助教辯得面紅耳赤。

  事後,麥莉得意地說’她只是覺得那助教可愛,逗逗他而已。

  麥莉是一個極品中的極品,任何在我眼中驚天地泣鬼神的事情,在她看來,都是芝麻粒小事。舉個例子,去年宿舍樓著火,整棟樓的人都往外逃,現場一派世界末日的混亂,麥莉卻裹著被子在床上一動不動。“著火啦著火啦!”我一邊踩著腳四處抱頭鼠竄,一邊對著躺在床上的麥莉大喊大叫。麥莉巋然不動地躺在床上,淡淡地傳來一句:“吵什麽吵,我正敷著面膜呢,出去嚇死人怎麽辦?不就是火葬嗎?不是有人說,活著來這個世界上,就不打算活著回去!”

  從此,麥莉獲封一個稱號一火母。

  再舉個例子,高中時,麥莉和我討論一個腿毛很長的女生,被不喜歡麥莉的人傳進了那女生的耳朵裡,演變成多種毛發很長的版本。有幾個類似廣告詞的版本是:有了XXX飛毛腿,冬天我再也不怕冷了;“任我行”牌天然毛褲,不掉毛、不褪色’居家旅行必備。

  有天,腿毛很長的女生在我們上政治課時,一臉怒火地把麥莉叫出去。半個小時後,麥莉回來了。她若無其事地走進教室,若無其事地坐到我身邊,她的左臉有紅紅的五個手指印,左半邊臉都腫起來了。

  “她打你了?”我訝異無比,撩起袖管作勢要出去找那個腿毛很長的女生算一筆帳,卻被麥莉按在座位上。

  “不過是被扇了一耳光,我還嫌她下手不夠重,讓她再重點,她罵我神經,真是不知道誰先發神經。”麥莉輕抬眉毛,無比鎮定地拿出化妝包對著小圓鏡補妝。

  “還不夠重?難道要扇爛你整張臉才夠重啊?”我目瞪口呆,當時真心對麥莉佩服得五體投地,她是我長這麽大最佩服的人麥莉輕笑,好像肉不會疼似的說:“上帝不是說嘛,有人打你的左臉,你要連同右臉也轉過去讓他打。”

  於是我答應林讚成同志去參加婚禮的前提條件之一是攜帶麥莉一起去,他爽快地答應,興致勃勃地說出席婚宴的禮服包在他身上。

  當我和麥莉看著我老爸從他朋友的劇院弄來的兩套禮服,我們頓時滿腦袋黑線,眼前浮現出各種要多誇張有多誇張的造型。這可不是在演《唐頓莊園》呀,穿著歐洲宮廷戲服出現,我爸是想讓我們在現場唱歌劇嗎?太有重力和壓力了!麥莉嗓子是不錯,五音不全的我只有唱對音準要求不高的《最炫民族風》比較帶勁。

  麥莉的衣櫃裡全是大花裙子,她有嚴重的民族風和古裝情結,整個夏天穿不同花樣的花裙子像隻巨大的花蝴蝶飄在校園裡。她甚至不知道去哪弄了一套唐朝宮廷袍子,穿去上歷史服飾研究選修課時,同學們還以為她是老師請來的模特。她當初選讀考古系,最初目的在於有朝一日能在地下挖出一件《紅樓夢》裡的雀金裘或者鳧靨裘之類的衣物。我不想拆穿,那種東西如果有,從地裡取出來看一眼就化成灰了吧。

  我們兩個,一個永遠牛仔褲T恤衫,一個沉迷民族風,與時尚嚴重脫節的兩個人,常被許征笑話為天外來客,沒有一點當下姑娘的樣子。當下姑娘是什麽樣的呢?來聽許征描述:“胭脂水粉隨身備,四季裙子不離身,細數時尚如家珍,矜持撒嬌樣樣會。”

  麥莉很不屑地說:“加兩句,聲色場所媚眼飛,啤紅酒千杯不醉。這些姑娘我知道哪裡最多一天上人間。”說得許征面紅耳赤。

  我安慰許征:“你一個搞歷史的,不怪你。”

  扯遠了。時間緊迫,好在麥莉認識一個藝術學院常年主持晚會節目的學姐,她從學姐那裡借來兩件晚禮服,款式是隆重了點,顏色是豔俗了點,質量是劣質了點,但總比我老爸的宮廷戲服低調得多,也輕盈得多。

  婚禮是午宴,設在東方酒店的頂層豪華宴會廳,這是全市最著名的酒店,最有場面的宴客場地,往常是領導們接待重要人物的不二之選,也是富豪婚嫁的不二之選。酒店新廣告語我都給想好了:上檔次’夠氣派’東方不敗,舍我其誰!

  待我和麥莉乘出租車風風火火趕到酒店,宴席已經開始了,酒店外停了一圈各種數不過來的豪車名車,麥莉不聲不響地把我往後一扯,說:“早知道要來這裡,我怎麽也得買一套香奈兒,穿這身給勞斯萊斯當抹布都不夠格。”

  原來她一直以為她要參加的是農家樂宴席,有大花轎子敲鑼打鼓的那種,客人們交杯時還得說“久仰久仰”之類的。她說不敢穿得太囂張蓋過新娘風頭……可她是麥莉啊,幾分鍾後恢復面色,擺正我的雙肩又問道:“絕對。”我比了邠的手勢。

  麥莉得意起來,已經毫不在意她身上的廉價禮服,說道:“沒辦法,人美穿什麽都美。”

  即使我們紅紅綠綠出現在婚禮上,像來主持山寨春晚的傻帽兒,麥莉也表現得好像是走戛納紅地毯一樣昂首挺胸,像隻好鬥的母火雞。我跟在她後面不敢抬頭,所以我們看起來更像是一隻母火雞帶領著一隻鴕鳥,參加禽鳥類的星光大道。好在觀眾們的注意力全都在貌美年輕的新娘身上,根本沒人注意我們的穿著。

  婚禮的新郎是我爸的老同學,也是國內有名的企業家。五十多歲老男人的二婚,婚禮辦得比年輕人初婚都矯情。放眼望去,滿眼粉色的鍛帶,粉色的玫瑰,粉色的、層層疊疊的婚禮蛋糕。麥莉和我打賭新娘是個“90後”,她贏得妥妥的。宴會廳裡擠滿了人,音樂和人聲交織,洋溢著一種屬於婚禮的歡快氣息。

  老中青各種年齡階段的人都有,界限明顯。年輕的俊男美女聚在一起觥籌交錯,談論時尚潮流明星八卦;穿著考究的中青年和大叔阿姨們三五一群品紅酒聊經濟政治和育兒經,老頭兒們則坐在桌子旁邊喝茅台邊話歷史江山當年勇。

  不消片刻,麥莉已經鑽進一群中年大媽中推銷起化妝品來。

  我爸一眼在人群中看到我,他的目光落在穿著一身飄逸長裙的我身上,很滿意地摸著下巴那撮胡楂。說實話我爸留胡子有點像中老年版的發福的方中信,我曾經在廣東老家翻出一張他的青年軍裝照,不是我自誇,我爸年輕時確實很帥,長著一張很正經的臉。隨後他把我拉到新郎官老大叔面前,敬了杯酒,當著眾人的面把我介紹了一通,詳細到把我吃了土豆會不停打嗝的毛病也抖摟出來,比婚介公司還熱心,目的無非是想把我推薦給在座有兒單身的大媽大伯。一乾人目光灼灼地向我投射過來,各自在肚裡打量著我的外貌和衣著,有人點頭有人搖頭。噢,我最討厭的情景劇開始了。

  “娃長得挺俊。”

  “瘦了點。”

  “怎麽穿這麽糟糕的裙子?品位有待改善哦,我給你介紹設計師。”

  “號碼留一個,回頭我孫子加你視頻聊天。”

  不知從哪裡伸出來的手在我屁股上捏了一把。我面紅耳赤扭著頭在人群中尋求麥莉的救援,關鍵時刻她不知所蹤,我只能自救了。在被一群大媽大嬸們摸遍全身器官前,趁著有人過來給新郎官敬酒的空當,我掙脫開我那囉唆得可以搭台唱戲的老爸,避開人群,迅速地向大廳外飄去。

  我順著左手邊樓梯走上去,打開頂樓天台的安全門。謔,這是市裡最高的建築物,視野極好,一覽眾山小,整個城市的景色盡收眼底,遠山掩映著別墅群,藍天,白雲,空氣好極了,我貪婪地大口大口呼吸著,直至身心完全平靜。

  雖然我兩眼近視二百五十度,但此時一點兒也不妨礙我看風景的心情。我趴在頂樓天台的安全圍欄上,全身心欣賞美景,用五音不全的調子哼唱著歌兒,微風習習吹得人心情大好,我情不自禁地伸了個大大的懶腰。

  就在這時,悲劇性的事件發生了。只聽啪的一聲,毫無預兆地,我身上那件劣質禮服的右肩帶崩斷。啊,劣質禮服!我還慌張來不及整理,就聽到身後傳來陰陽怪氣的笑聲。我不敢轉過身,只是微微向右轉了轉頭,頓時就石化在原地。

  在我右側的不遠處,有個男生躺在那裡,身體的一部分躺在一塊石階後面,他灰色的禮服幾乎與頂層的水泥地融為一體,從進門的方向根本不會注意到他。他曉著修長的腿,一隻手墊在石階上,側著腦袋,另一隻手握拳在嘴上,哼哼地嘲笑著我。他的視線,完全落在了我身體的右側……

  啪的又一聲,我還來不及憤怒,禮服裙左肩帶也崩斷了,禮服瞬間滑到腰際。

  除了髒話我簡直不知道要說什麽。

  來婚禮之前,為了把禮服穿得好看,麥莉自作聰明,在我的內衣裡面塞了很多東西,甚至把我的海綿寶寶襪子,也塞到我的內衣所以,當禮服裙兩邊的肩帶崩斷,禮服裙滑落腰際時,我那一馬平川、塞著亂七八糟東西的內衣裡,露出半截海綿寶寶襪子,並且它還垂直墜到地上……哦,老天,你讓我死了吧!
  “哈哈哈……”笑聲排山倒海。

  這歷史性的時刻,將打破我多年來各種出糗的紀錄,佔據榜首。如果不是我的心智早已鍛煉得金身不破,我也許早就跳樓尋死了。如果放在武俠小說中,那個躺在地板上的唯一目擊者,估計早就被我九陰白骨爪挖出雙眼,割下舌頭,毀屍滅跡。不過我要是會逍遙派的凌波微步或者鐵劍門的神行百變,現在一定腳下生風不知道跑哪裡去了。

  好吧,回到現實,鎮定鎮定。多虧我多年出糗的經驗,我很快鎮定住,慌忙把裙子提上來,一直提到脖子處,把兩邊斷掉的肩帶前半部分繞著脖子系好,背後卻難免露了一點,成了露背裝,我隻好把盤著的頭髮解下來披在腦後。

  我走到那名躺在地上已經笑得爬不起來的帥哥面前,怒發衝冠,一陣風從後面把我的頭髮吹得包裹住我的臉,那場面真是恐怖,我一邊使勁兒把頭髮撥撩開,一邊朝他走去。他還是沒止住笑聲,看著我,笑得眼淚都流出來了。我恨不能挖了他的雙目再一腳踢飛他到九霄雲外。最後氣極的我一腳向他的小腿處用力踢去。

  男生立馬嗷嗷地從地上跳起來。他看著我,表情和肢體動作實在是“豐富多彩”,一會兒捂著肚子笑,一會兒捂著小腿號叫,一會兒又瞪我幾眼。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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