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後記2:告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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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純真年華》初稿創作始於2003年,當時名叫《我的花朵,我的江湖》,花朵指代大學,江湖指代社會,表明這是一部寫大學時光和社會生活的成長故事。
小說創作不算太順利,困難不是在於無物可寫,而在於我對字句的選擇,時至今日,我依然清晰記得當年創作時的情景:時值炎夏,在偌大的工廠辦公室,我一個人在電腦前敲打,汗水滴在鍵盤上,外面就是舞廳傳來的喧囂,對於每一章,每一段,甚至每一句,我都反覆斟酌,力求文字表達準確的同時充滿美感。
2004年初,沾著“80後“的光,小說改名為《再見,上海》出版,封面匪夷所思用了一個動畫片的卡通形象,侵權不說,和正文沒有任何關聯,當時有朋友安慰我:大凡第一次都是有遺恨的,從愛情到出書,一概如此。我沒辦法,只能接受,聊以自慰。
此後的幾年,我又陸續出了六七本書,不過再也找不到第一次見到自己作品成書的興奮感,特別是2005年,我成為一名圖書編輯後,愈發對出書麻木,很多時候,看到樣書,除了感歎製作上的粗劣,全無其他感受。
所以,很多時候,我還真是懷念那第一次的感覺,用什麽來準確形容呢?
幸福,沒錯兒,是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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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上海的圖書編輯經歷並不愉快,2006年,我決定離開上海,來到北京,這裡的機會更多。
在北京顛沛流離了一年多,2007年,我來到現在的這家公司,創建了青春言情圖書品牌“紙上偶像劇”,四年多,推出了數十本圖書產品,其中不乏一些暢銷品,算是小有成績。
欣喜之余,又會產生強烈的失落感,因為內心還是將自己定位成一個文學創作者,現在的狀態只是曲線救國。
正是在這種心態下,產生了重新出版自己作品的念頭,只是我得強調,雖然出書對我而言,不再是困難,但我的標準絕對不會因為是自己作品而降低,事實上,重新打量,在我過去的多部作品中,能夠有資格重新再版的,不超過三部。
《純真年華》當仁不讓是其中一部,而且排在頭一個。
理由其實很簡單:情真意切,且有時代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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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真意切,且有時代感,寥寥幾個字,卻飽含大道理。在我的審稿經歷中,看過不少情節豐富卻老套,語言流暢卻毫無個性的作品,這種作品出版價值不大,因為缺乏最基本的情感投入。一個作者是否投入真情實感,通過文字是非常容易感受的,一個作者如果連基本的感情都沒有融入到作品中,又怎麽能打動讀者?這和小說內容是否杜撰無關,這只和作者的創作態度有關。
當然,符合情真意切的小說其實也不少,但在當下競爭殘酷的市場標準下能出版的也不多,很大的原因是寫作格局太小,太過私人,而私人的東西要不很奢侈,要不就不值錢。一個故事離開特定的時代背景,價值就會變得面目全非,這也是小說自身的魅力所在。
在我看來,《純真年華》情真意切自然不在話下,小說的時代背景也是很有意思的,現在回頭看十年前,網絡的普及對我們這代人的影響真的是根本性的,可以說,給我們帶來的全新的思維和生活。有的小說猶如陳酒,價值隨著時間推進而增加,現在再看這部小說,被感動的往往不是情節,而是故事本身,因為上面有時光的味道,小說成了一個載體,讓我們回憶,讓我們唏噓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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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說說故事本身。
這種題材的故事現在市場上不多見,但在六七年前,可謂多至泛濫。那時候只要是“80後”的標簽,多少都有市場。泛濫的原因是好寫,好寫的原因是講述自己的故事,但寫好就不那麽容易,因為每個人的成長雖然有別,但差別不大,何況資訊泛濫的年代,我們個個見多識廣,一般的成長故事都無法打動我們日趨冰冷的內心。
客觀說,《純真年華》的故事算不得上佳,比較散,也比較平,但其好也好在簡單,沒有三角戀,沒有分開再和好再分開,沒有想愛不能,想分不成的虐心情節,也沒有那種王子灰姑娘一見鍾情再見傾心三見上床四見懷念的狗血。
上面兩段的論述似乎有點兒矛盾,矛盾背後就是這本書在文學上的價值所在。看似平淡,實質遍布玄機。
可以簡單插一句:本書原文20萬字,刪除的那6萬字,就是峰回路轉的明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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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再說下小說的女主人公——童小語。
記得《再見,上海》出來後,我將書快遞給她,數日後,她隻說了一句:怎麽寫得都是真的?
因為這話是在網絡上說的,所以也不太好分辨出語氣:憤怒?質疑?感歎?還是沒有語氣,隨口一說而已。
當然不可能全是真的,比如童小語就不叫這個名字,她的身高也沒一米七四,也不像描寫得那麽漂亮,總之,我對她也好,對我們的故事也罷,還是美化了不少,但有一點我是絕對沒有美化,那就是童小語的單純。
單純有很多內在動力,但表現形式是一致的,那就是相信美好,相信別人,相信生活。身為一個上海女孩,在物欲橫飛的當下,單純還是具有相當大的力量的,這些年,我對童小語念念不忘,其實更多懷念的還是她的單純,也正因為她足夠單純,所以和她一起的日子足夠美好。
我想,其實對絕大多數女孩而言,內心都是足夠單純,足夠美好的,也正因為這個觀察,這部小說才也更加有價值——我是說,在供大家懷舊之余,還能讓一些讀者獲得內心的共鳴,找回已經遺忘的自我——這好像挺誇張的,但作為文字,根本的功能正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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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改這部小說的時候,我正在如火如荼編輯著薑昕的《長發飛揚的日子》,這部小說於她非常重要,因為包含了她整個青春。我很喜歡薑昕在這部小說後記中關於青春的思考——青春並不僅僅屬於一種年紀,就像搖滾並不僅僅意味著某一音樂形式,那其實更應該是一種精神,一種態度——時至今日,我們領略了生活的很多美好,也領略了生活更多的不美好,正是在這種情況下,我們才會如此思念我們的青春,那時年少不更事,但也正因為那時年少,所以回憶起來,才有那麽多的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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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隨著這部小說的再次出版,我可以真正做到告別。
再見了,童小語,我曾經的深愛,願你歲月靜好,平安喜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