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111：所謂家人

  白秀麗看著自家母親被生活摧殘，卻沒有蒼老的臉龐，眉心皺得死緊。雖然白芳馨的人生是個悲喜劇，上天也和她開了很多惡劣的玩笑，但在某些地方卻很厚待她，比如容貌。

  現在的白芳馨怎麽說也三十將近四十了，還在貧瘠到鳥不拉屎的地方生活了將近二十年，怎麽說也該蒼老醜陋……世上她剛剛來帝都，的確又醜又老，但好好洗漱一番，穿上女兒的衣服，若是忽略摻雜著白絲的頭髮，光看面貌，都以為她才二十八、九呢！
  白秀麗的面龐隨她母親，母女兩人站在一塊兒，漂亮得像是一對姐妹花。

  白芳馨有些懷念地扯了扯身上的衣服，眼底閃爍著淚光。她雖然委身給一個喜歡使用暴力的鄉下老男人，但一顆心還是純潔的，無時無刻不想回到過去的生活中，回到她曾經的家中。

  她已經想不起來自己有多少年沒有穿過這樣的好衣服，收拾得這麽乾乾淨淨。不是她不願意，而是不能。在那樣一個貧瘠的地方，一個漂亮女人是多麽招惹人？一開始和那個男人過日子，他經常因為別的男人多看了她一眼而打罵她，然後就將她關在家裡各種強迫。

  想起那段屈辱的日子，白芳馨就恨不得將那個男人撕成碎片！她可是帝都白家的二小姐，是千金小姐，那種男人連親吻她腳趾甲的資格都沒有！她隱忍，她想要找機會逃離那個地方，但都失敗了，每次被抓回來都要暴揍一頓，然後被強迫著連生三個女兒！

  熬了這麽多年，她終於從那個地獄一般的地方逃出來了。抬手看看早已細嫩不在的手掌，白芳馨隻想掩面哭泣，悲從心來。苦苦熬了二十多年，終於熬出頭了。

  也許是年紀大了，那個老鰥夫身子骨也越發差，現在連生活都不能自理。三個兒子不認識什麽字，家裡窮得連兒媳婦都娶不起……倒也不能這麽說，那個小村子偏僻貧窮，哪個女人願意嫁到那裡受苦？要麽花錢買一個，要麽打一輩子光棍，和自己左右手當夫妻。

  想要脫離光棍，就得花錢買媳婦！但是家裡的錢都被白芳馨偷偷藏起來攥在手裡，給了白秀麗上學了。她以前反抗，自然會被揍，但為了培養出一個爭氣的女兒，她和那個男人虛與委蛇，將他哄得服服帖帖，家裡有多少錢都在她這裡！

  她培養白秀麗，而不是培養其他兩個女兒，根本原因還是白秀麗聰明，上學好，長得像自己，其余兩個女兒都像她們爸爸，蠢得可以，長得也醜，上了學有什麽用？能釣住金龜婿？能上好大學，賺大錢？唯一比白秀麗強的地方，大概是兩個小女兒更加聽話吧。

  得知白秀麗傍上一個有錢的男朋友，對方還說過給她們全家買貴重禮物，白芳馨快要死寂的心又活絡開了。她已經老了，前半生沒有享福，不想後半生也葬送在那個小村莊！
  說起來她連四十歲都沒有，長得又偏向年輕，若是離開那個老男人，說不定還能找到一個好一些的歸宿。可是，自己這點心思卻不能對旁人說及，包括自己的三個女兒！
  那個老男人前妻留下的三個兒子也不是吃素的，要是知道他們的後媽有這樣的心思，還不將她綁回去？為了脫險，她想了好幾天，終於找到一個好借口！

  她和那個老男人說，帝都繁華，遍地是商機生意，做得好，一個月的收入抵得上辛苦勞作好幾年！三個兒子都大了，該攢錢去買媳婦了，可是一個媳婦少說要四五萬，沒錢怎麽行？
  那個老男人最害怕的就是自己沒了後，死了沒有兒子摔盆、孫子送葬，他為了買前妻和白芳馨，已經花光了父母積攢一輩子和他大半輩子的積蓄，沒有余錢給兒子買媳婦。

  在這樣的憂慮之下，他漸漸被白芳馨說動，對那個叫做“帝都”的村子十分向往。但他心裡很矛盾，不想讓自己媳婦離開，害怕她跑了，但又害怕三個兒子沒有去帝都，買不著媳婦。

  左思右想之下，他決定讓白芳馨帶著兩個女兒和三個兒子一起去帝都找白秀麗。

  老男人聽說白秀麗找了個賊有錢的好男人，心裡也替這個女兒高興，但更加高興的是有了有錢的女婿，到時候這個女婿要娶他大女兒，就要給很多很多的彩禮。

  有了彩禮，就能給三個兒子買漂亮乾淨的媳婦……對於白芳馨買過來就是個不乾淨的，老男人耿耿於懷多年！於是，白芳馨二話不說將家裡所有能帶的東西都帶走了，一分錢都沒給那個男人留下。至於他的三個兒子？白芳馨哪裡會那麽好心，給他們買媳婦？
  白芳馨來帝都就只有幾個目的，看著大女兒嫁給有錢男人，幫助兩個不爭氣的木訥小女兒找到攀得上的夫家，將老男人的三個兒子都廢了！
  這個廢可不是其他意思，而是將他們都養成廢柴，讓他們自己作死進大牢吃牢飯！白芳馨了解這三個小子，看似木訥，一個比一個不老實，連自己的繼母都敢覬覦！
  帝都是什麽地方？一塊板磚砸下來，說不定就能砸到一兩個高富帥或者X二代的地盤，哪個小祖宗是好惹的？這三個野小子整天想著女人女人，還能不犯錯？

  以上都要做到，但最重要的還是找到白家，恢復自己白家二小姐的身份！她受了那麽多年苦，都是白芳渠這個白家大小姐害的，這些年損失了什麽，就讓這個女人償還什麽！
  這些打算，白芳馨都是放在心裡進行的，並沒有告知任何人。她看到女兒在外頭租賃的房子，再想想住了二十年的鄉下四面漏風的破屋，心中更加酸澀，恨意也更加深刻！

  “媽媽還是那麽漂亮，這衣服穿在您身上，當真是好看極了。”白秀麗得到了外國土豪的資助，身邊有不少錢，在不大繁華的地段租幾個月的公寓還是沒問題的。

  她說這話讚美白芳馨的時候，兩個穿著老舊的妹妹終於將四處亂飄的眼睛轉了回來，羨慕又渴望地看著衣著光鮮亮麗的大姐和媽媽，老男人的三個兒子更是不安分。

  “大姐，有我可以穿的衣服嗎？”二妹像是以前一樣伸手拉著白秀麗的手臂，想要撒嬌。

  不過白秀麗看了眼對方泥垢厚厚的手，眉頭夾得死緊，明眼人一瞧就知道她在嫌棄了。二妹要求了，三妹也不甘示弱，搶著要新衣服穿，不過都被白秀麗拒絕了。

  “姐姐這裡的衣服都太大了，你們穿不上。不如這樣吧，等會兒你們去浴室洗洗乾淨，晚上姐姐帶你們去夜市買衣服。”白秀麗溫聲哄道，兩個妹妹一開始有些不願意，但最後還是歡欣鼓舞地答應了。雖然晚了一些，但還是有新衣服的，不需要穿姐姐穿過的舊衣。

  說來也可憐，她們是白秀麗的妹妹，從小到大穿的都是白秀麗穿得小的衣服，一次新衣服都沒有穿過。大姐穿了給二妹，二妹穿了給三妹，一身衣服破了幾個洞都舍不得扔。

  然而這對姐妹終究是不知道，白秀麗的衣服給她們穿都是合身的，那些衣服多半還是僅試穿，嶄新得很。白秀麗拒絕，不過是嫌棄兩個妹妹太髒，沒有資格穿質量好的衣服。

  白秀麗那些衣服都是她自己給自己買的，一套三五百，質量好又漂亮。而去附近的小夜市，一套衣服頂天了五六十。這比帳，她還是算得清楚的。

  白芳馨暗中瞧了眼三個心不在焉的兒子，一個盯著電視上的比基尼女人猛看，一個趴在窗戶上看樓下來往的青春少女，一個不老實地到處翻看東西，心中的鄙夷更加濃鬱。

  她向著白秀麗使了個眼色，對方心神領會，故意大聲說話，用手挽著白芳馨的手腕，“媽，我們那麽久沒見面了，我想和你說一會兒話。我男朋友也挺想見見你的，來，到我房間去。”

  白秀麗和白芳馨去她的房間，那個大兒子也想跟過去。在三個兒子心裡，不管是白芳馨還是白秀麗三姐妹，其實都是外人，必要時候可以賣給別人換錢，然後給自己買媳婦的貨物。

  村子裡缺媳婦的人多了去了，眼饞三姐妹的老男人也多。在來“帝都”這個村子之前，他們兄弟都認為完全沒有必要來這裡工作賺錢，因為只要將三個妹妹賣掉就有錢買老婆了。

  可是來了帝都，才發現這個村子比他們的村子大了不知道多少，女人也好多，長得還漂亮好看。一雙眼睛都瞧不過來……不過那個大兒子還牢牢記著他爹的叮囑，看好白芳馨！
  白秀麗眉心一皺，還是想辦法將那個大兒子打發了，母女倆終於有機會關在一個房間好好談心聊天。她語氣急切，說道，“媽，你這是要做什麽？怎麽將他們三個也帶過來了？這裡可是帝都，按照他們那個性格，指不定要鬧出什麽禍事，到時候連累我們怎麽辦？”

  白芳馨也不願意將他們帶過來，可是不帶的話，村子裡那個老男人哪裡肯放人？

  她想了想，低聲問道，“媽也不想，可是……實在是沒法子啊……”

  白秀麗惱怒，上輩子這三個兄長也來過帝都，不過是好幾年後來的，沒有那麽早。當時三人粗魯得要命，還不知深淺地強了一個小家族的千金，要不是有自己的丈夫扛著，將這件事情壓下去，還不知道會鬧得這麽大呢。現在又來……白秀麗頭痛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