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0章 死灰複燃
  南詔並沒有如同蓋羅嬌所想的那般亂起來，卓傲帶來的四個掌櫃以及幾十名白苗戰士就如同石沉大海一般投入了南詔，仿佛連半點水花都沒有濺起來。

  除了每天都會有不同的信箋以飛鴿傳書的方式飛回來，證明這些人確實還活著之外，蓋羅嬌幾乎感覺不到這些人的存在感，這讓她對於卓傲所謂的計策更加的鄙視和不屑她甚至已經懶得去看那些‘情報’，因為上面記載的東西，讓她根本聯想不到這與對付拜月有任何關系。

  今天賣了幾鬥米，賺了多少，從苗人手中收購到什麽東西，送出南詔之後，預估可以賣出多少，利潤幾何，從哪裡販賣最為何事。

  柴米油鹽，蓋羅嬌從其中找不出任何她看不懂的東西，但也因此，她更不懂這些事情，與白苗大計有任何關系，因此，她索性不再理會，每日勤加練兵，漢人果然都靠不住，要想奪回他們失去的東西，果然依舊只能依靠自己手中的玩刀。

  蓋羅嬌不再聞問，卓傲自然也不會自討沒趣的去解釋什麽，永遠也別指望一個小學生聽得懂高等函數的內容。

  南詔氣候四季如春，這樣的地方，或許會發生水災，就如同十年前那場滔天水災一般，但絕不該發生旱災，但如今，卻偏偏發生了，百姓無法再自給自足，南詔國庫儲存的糧食，也並不足以救濟所有百姓。

  對南詔來說，這自然不是一件好事，甚至對拜月也絕非一件值得開心的事情，所以，苗人雖然排外，但當來自中原的四位商人帶著一批糧草過來販賣的時候，不但沒有遭到反感，甚至有不少人歡迎。

  尤其是這些人在進入南詔之後，分別招募了幾名黑苗人幫忙，也大大提升了苗人對他們的認同感。

  更何況，這四家商人似乎還有著一些競爭關系，相互間為了吸引更多的客人，將物價壓得很低，也正是因為這樣，讓這四家商人成功的在南詔扎穩了腳跟，並迅速獲得了南詔人的認可，人總是會在潛意識中，向對自己有利的方向靠攏，這是一個放諸四海皆準的道理，卓傲也正是利用這一點，讓四名掌櫃成功的在南詔扎穩腳跟，這同樣也是卓傲的第一步計劃。

  看起來並沒有什麽特別的意義，卻被卓傲非常慎重的列為第一步，因為只有在這裡扎穩了腳跟，你才能做其他事情，四位掌櫃都是漢人，漢人要在苗族的地方站穩腳跟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如果連腳跟都站不穩的話，再多的奇謀妙計，都只是一紙空談。

  四位掌櫃也不愧是沈萬三挑選出來的，在這方面做的很好，甚至超出了卓傲的預期，因此，也才能更好的進行下一個步驟，掌控南詔的經濟命脈。

  每天送回來的情報，看起來都是一些柴米油鹽的蠅頭瑣事，但卻能夠通過這些，了解到如今南詔苗人的大致生活水平。

  四大掌櫃來此，也並非只是賣糧食，哪怕現在苗人缺糧，但需求量總有一個飽和的時候，當他們對糧食的需求不再迫切的時候，就會重新記起你漢人的身份，人本就是一個善忘的種族。

  所以要想穩住在南詔的地位，就絕不能讓自己的價值冷卻。

  控制糧食的輸出，是一個方法，但絕不是長久之計，南詔四季如春，旱災這種事情，絕不會年年都有，所以，對於糧商來說，今年過去以後，待明年糧食收貨的時候，也就是糧商失去作用的時候。

  所以，在出售糧食的同時，還要不斷從苗人手中收購一些特產，運往中原去出售，帶來更多的利益，再回來收購更多的特產，形成一個良性的循環。

  苗人很多特產在南詔其實並不值錢，但如果送到外面去，那價值可就不同了，這是一件雙贏的事情。

  人會討厭很多東西，但沒有人會去討厭錢，即便是在這個有些閉塞的南詔，也沒有人願意和錢過不去，它可以讓你過得更加舒適一些。

  只要這一步走穩了，創造出了共同的利益，前期的鋪墊也就算完成了，有了共同的利益，而四位掌櫃也實實在在掌控了南詔的經濟命脈，那他們的地位也就無法撼動了。

  這樣高深的問題，卓傲不覺得蓋羅嬌那個胸大無腦的女人能夠聽得懂，更沒指望她能理解，若她有這份眼力，白苗族也不會這麽多年龜縮在大理城苟延殘喘。

  拜月最近很煩惱，這世上能夠令他感覺頭疼和煩惱的事情絕對不多，目前能夠給他造成煩惱的，更是只有一個，卓傲。

  這個名字似乎已經成了他煩惱的根源。

  當然，拜月並不知道如今的卓傲已經來到南詔，他甚至不知道卓傲此刻的行蹤，但也正是因為不知道，才讓他更加焦慮。

  什麽樣的敵人最讓人恐懼？

  答案或許會有很多，拜月以前也不是沒有想過這個問題，聰明而狡詐的敵人無疑是很難纏的，如果這個聰明狡詐的敵人身上，再有一身不錯的實力，那就該頭疼了，如果對方的實力還能碾壓自己的話，那就有些恐懼了。

  但這絕不是最恐懼的，最讓人恐懼的是，你知道他的存在，卻看不到的強大敵人。

  一個強大而聰明的敵人，已經很可怕，若這個敵人將自己藏起來的話，那就絕對是一件非常恐怖的事情，拜月此刻能夠非常深切的開始體會這種感覺，他每天幾乎都在煎熬之中渡過，擔心他的敵人突然之間從某個讓自己意想不到的角落殺出來，將他殺死，權利、富貴，他現在所擁有的一切，都會隨著他的死亡，在一瞬間化為泡影。

  人死了，生前有再高的權勢和地位，有再多的財富，都沒有任何用處，這世上有種種不公，但有一件事情，卻是對所有人來說，都公平的，那就是死亡。

  這世上，或許有人在某些情況下，能夠做到大義輕生死，但卻很少人能夠在死亡的陰影的煎熬，拜月雖然不是普通人，但他同樣無法人手這種煎熬，他明明可以確定，卓傲一定已經進入南詔，卻不知道他的位置，更不知道他在打著什麽樣的主意，更加不敢去真的找對方，那無異於去找死。

  這種比死亡更加讓人煎熬的等待，即便以拜月的心性，也有種瀕臨崩潰的感覺，這樣的狀態下，他自然無法察覺，在他的控制范圍內，女媧的信仰不知道從何時開始，悄無聲息的在南詔死灰複燃起來。

  或者說，女媧的信仰從未斷絕過，只是在拜月教的蠱惑下，逐漸被人埋藏在心底，它需要一個誘因，來誘發人們心底對女媧大神的信仰重新建立。

  而卓傲的第三步計劃，就是重新恢復女媧的信仰。

  四大掌櫃如今在南詔的時間雖然不長，但卻已然根深蒂固，因為他們不但給南詔百姓帶來的活下去的希望，更讓他們看到了美好的明天，如今，在四大掌櫃手底下討生活的黑苗人，加起來已經有上千人之多。

  某日，廖掌櫃如同往日一般跟他的苗人夥計在一起吃午飯，這也是一種與苗人親近的策略。

  “掌櫃的，您的家鄉不好嗎？”一名夥計疑惑的問向廖掌櫃。

  “很好啊。”廖掌櫃疑惑的看著他的夥計：“我的家鄉能夠看到一望無際的大海，水草豐茂，百姓富足。”

  “那您為什麽要來這裡？”黑苗人小夥子不解的看向廖掌櫃。

  “我聽說，這裡是女媧娘娘的故鄉，受女媧娘娘庇佑，人傑地靈，你們知道嗎，在中原，女媧娘娘被奉為大地之神，享萬民信仰，我們從小就是聽著女媧娘娘的傳說長大，聽說南詔這邊，至今還有這女媧娘娘的後裔，所以我就來看看，能不能一睹女媧娘娘後裔的風采。”廖掌櫃笑道。

  “女媧娘娘的後裔？您找到了嗎？”

  “還沒有。”廖掌櫃歎了口氣：“傳聞女媧娘娘乃人身蛇尾，她是我們人族共同的祖先，是她創造了我們人族，數次拯救人族災難，為了保護人族，寧願被神界格去神位而慢慢老死。”

  “人身蛇尾？”一名年紀大些的黑苗人聞言面色突然一變。

  “是啊，你知道？”廖掌櫃點了點頭，看向這名老夥計。

  “不，我不知道。”年紀大的老夥計突然感覺嘴角有些發苦，十年前，那位慈愛的巫後大人似乎也是人身蛇尾，卻被他們當成了妖怪，生生的逼死。

  廖掌櫃沒有再問，其他人也沒有再說，但從那天以後，女媧的信仰不知不覺間，重新在民間燃起，同時民間越來越多的人，開始隱晦的指責拜月教當年逼死巫後的事情，引起了上天的懲罰，讓南詔有了如今的旱災。

  “這事情，是從什麽地方傳出來的！？”當拜月知道這些傳聞的時候，民間已經開始流傳出各種版本的拜月逼死女媧後裔，拜月的形象在民間不斷被黑化，拜月教的統治地位也不斷受到挑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