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我想聽歌了

  2000年，KFC已經在華夏開了不少店，但在縣級城市開的並不多。

  所以對吃膩了學校清湯寡水的幾個人來說，KFC絕對是大餐。

  問了一下大家的口味，劉洋去買餐，三個人坐在桌子旁。

  “方寧，你有什麽打算？”楊雨婷開口問道。

  這話問的有點突兀，但方寧知道她想問什麽，也知道怎麽回答：

  “現在的打算，努力上一本吧，我可不想被楊學霸甩的太遠。”

  李菲插話道：“以你的成績，一本沒問題。”

  方寧苦笑道：“不知道是不是跟上次暈倒有關，我最近做題反應很慢，規定的時間內大題只能做完一半。”

  “保證正確率，做一半也行啊。“劉洋端著餐盤過來，插嘴道。

  “你可拉倒吧，大題隻做一半，二本都……”

  李菲跟劉洋頂嘴頂慣了，話說到一半，感覺有點對不住兄弟。

  劉洋沒注意到李菲的尷尬，繼續說道：

  “我別的不指望，誰能把選擇題給我抄抄，我就感謝他十八代祖宗。”

  方寧暗自給兩個助攻點讚，臉上裝出一幅陷入沉思的愁容。

  “你說這是現在的打算，那以後的打算呢？”楊雨婷腦回路比較奇特，還是抓住了方寧話裡的引線。

  “世界那麽大，我想出去看看。”

  正在吃薯條的楊雨婷手突然一頓，但馬上就恢復了正常。

  李菲和劉洋倆人都沒注意到，但方寧以有心算無意，正好捕捉到這一瞬，立即便確定了一點：她果然早就萌生了出國的念頭。

  幾個人吃完，已經五點多了，否了劉洋提出的去隔壁新開的KTV唱歌的提議，四個人返回學校。

  路依然顛簸。

  楊雨婷沒有像來的時候那樣使勁拉住車座，而是輕輕扶住了方寧的腰。

  “大二前我沒有時間談戀愛。”

  “我知道。”

  “大三後我也沒有時間談戀愛。”

  “我現在知道了。”

  “所以，謝謝你。”

  “學霸同學，我想你搞錯了一件事：喜歡上誰，是我的自由，跟你有什麽關系呢？哪怕我喜歡的人是你。”

  楊雨婷歎了口氣，吐出四個字，“歪理邪說”，然後慢慢的把頭靠向了方寧的後背。

  ……

  2000年的高考，還是先填報志願再參加考試的模式。

  當真正面臨填報志願這一刻時，方寧才真正意識到這種模式的恐怖。

  題還沒做、分還沒估，卻要憑80%的盲目和20%的僥幸，填報影響一輩子的志願。

  楊雨婷回頭，那個男生正在一臉嚴肅的填寫，她沒有問，用清秀的字寫下了“華清大學”，而同一時刻，方寧寫下“羊城理工大學”。

  ……

  接下來是連續三天沉悶的複習。

  方寧依舊和李菲換座。

  方寧依舊偶爾會問楊雨婷考題，哪怕她知道有不少題是方寧故意裝不懂的，她都會詳細解答。

  嗯，非常詳細，恨不得把每一步都寫下來。

  這一天，解完題，方寧輕輕在草稿紙上寫下：“晚自習下課後等我一下。”

  楊雨婷看了一眼，飛快的躲開方寧的目光。

  第一次，楊雨婷產生了一種度日如年的感覺，她期盼著快點下課，但又盼著永遠不要下課……

  很快，下課鈴聲就在她的矛盾中響起了。

  由於已經是晚上九點四十五了，所以同學們走的很快。看著倆人還沒有要走的意思，李菲扯了扯還要等方寧的劉洋，倆人走出了教室。

  “給你。”方寧把隨身聽遞了過去。

  “什麽？”楊雨婷接過，是一個嶄新的隨身聽，幾天前她見過兩台，每台要一千多。

  “我不能要。”

  “你拿回去聽聽再做決定。”

  “聽聽？”楊雨婷這才注意到，隨身聽裡面裝的還有磁帶。

  “嗯。走吧，我送你回宿舍。一會學校鎖門了，我可不想夜不歸宿。”

  “哼，你們男人不都喜歡夜不歸宿。”

  “誰告訴你的，小孩子家家的不學好。”

  “說對了，人家還是小孩子，而你卻是老男人！”

  ……

  7月5號。

  整整一個上午，劉洋都很沮喪。

  方寧不問都知道為啥。

  憨貨，李菲要是收你的手機，那就不是他認識的李菲了。

  下午一上課，班主任就走進教室，手裡拿著一撂紙，方寧知道，準考證下來了。

  似乎是受氣氛感染，同學們幾乎同時抬起了頭。

  “下面發一下準考證，念到的同學過來領一下。”

  “周星河，縣三中，4考場，16號。”

  “李波，縣二中，3考場，3號。”

  ……

  “楊雨婷，縣三中，2考場，7號。”

  三中，2考場，7號，方寧迅速的在紙上記下。

  ……

  “李菲，縣三中，11考場，19號。”

  李菲松了一口氣，19號是第二列倒數第二的位置，不算好，也不算差。碰到極品的監考，會坐在她身後。

  ……

  “方N縣三中，2考場，8號。”

  呼，班主任念完，方寧不禁長出一口氣，看來命運的軌跡，並沒有受他和楊雨婷關系的改變而改變。

  而此時，正在豎耳聆聽的楊雨婷猛的一怔，怎麽可能？這怎麽可能？難道真的是冥冥中自有天意？
  看著楊雨婷臉色有些不對，李菲抱著她肩膀，低聲問道：“來那個了？”

  “瞎說什麽呢，想些事情。”

  ……

  晚上，方寧照例和李菲換座位。

  “咱們倆一個考場。”方寧剛坐好，楊雨婷就低聲道。

  “李菲告訴我了。緣份，就是這麽奇妙。”

  “別自戀了，誰跟你有緣！”

  “嘿嘿。不說了，我得再刷套題，爭取把速度練上來。”

  接下來三節課，方寧一直都在埋頭做題，時不時看一下手表。

  第三節課快下課的時候，手表震動，150分鍾時間到。

  而試卷還有一頁半的大題。

  方寧不動聲色的把試卷折起，折成一個紙飛機，塞進書本。

  下課鈴響起，方寧笑著跟楊雨婷打個了招呼，收拾書本，回家。

  楊雨婷看到了方寧的笑臉，也看到了笑臉下的失落。

  第一次，楊雨婷有點討厭學霸的身份。

  ……

  7月6號。

  全校放假，高一高二昨天下午就已經離校，高三中午前必須把書本搬離教室。

  為了防止學生們有過格的舉動，班主任一直都在班裡，微笑著送走一個又一個同學。

  10點，一個身材高挑、氣質出眾的女人出現在教室門口。

  隻第一眼，方寧就認出了她，楊雨婷的媽媽。

  方寧並沒有見過她，但從她臉上方寧能看出楊雨婷的影子。

  果然，楊雨婷很快走出去，很快又回來。

  回來的時候，身後背著一個大大的吉他盒子。

  走到方寧的桌前，楊雨婷望著方寧的眼睛，靜靜的說：

  “我想聽歌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