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0章 猜想
  罡氣在全身流轉一圈，將衣服裡的所有水分驅散。

  五指梳過發絲，把披散下來的頭髮束成馬尾辮垂在腦後，鍾曄踏著海面，一步一步向遠處的海岸線走去。

  在他腳下，藍色血液和海水混作一團，因為顏色相近，很難分辨出來哪些是血液，哪些是海水。

  不過，那些漂浮在海面上的觸手斷肢成百上千，足以向外人表明這裡曾經發生過一場激烈無比的戰鬥。

  那場戰鬥甚至短暫切斷了洋流，讓周遭海洋生物的生存環境發生劇變，有數以百萬計的海洋生物被戰鬥波及。

  鍾曄從海水之下走出，而他的敵人肢體斷裂無數，從這就可以看出戰鬥結果——他贏了，而且還把那頭大章魚身軀拆成了無數塊，幫那些慘死於此的海員們報了仇。

  前方就是精靈國度，以鍾曄的視力，即便在這種距離上也能模糊看到一些岸上的事物。

  一眼掃去，鍾曄輕而易舉發現了一個類似港口的建築，內心思忖幾分，沒有向著港口走去。

  因為他如今所在位置的前方就是血腥部族與精靈國度的邊境線——這個邊境線並不標準，因為血腥部族從來不會跟人講文明，如果他們想要做的話，隨時都能侵擾邊境。

  無論是煌國還是精靈國度，與血腥部族的邊境線都是動態的，誰拳頭大，能夠將某個地方佔下來，邊境線就可以畫在那個地方。

  然而，說是這麽說，實際上無論是煌國還是精靈國度都沒辦法把自己的國境線拓展到血腥部族的地盤太深，血腥部族也沒有力量對煌國和精靈國度發起全面入侵，以至於邊境線一直在一個大概范圍內變動。

  鍾曄是沿著煌國與血腥部族的戰場一路走過來的，他一連擊殺了好幾個血腥部族傳奇，卻沒有等到任何來自草原深處的支援。

  從某種程度上可以認定，血腥部族把大部分力量都放在了精靈國度那一邊。

  於是鍾曄就先趕來了這片海域，將那隻大章魚擊殺，然後現在才出發前往精靈國度與血腥部族的邊境線探查情況。

  鍾曄沉默無言，將內心深處的躁動按下，似慢實快的朝陸地走去。

  常言道‘望山跑死馬’，這句話同樣可以用在海上，明明海岸在鍾曄看來並不遙遠，可是當他向著那邊趕去的時候才發現事實並非如此。

  從那片海域出發到登岸，花了鍾曄一個多小時。

  海灘顏色暗沉，粗糙的沙礫之中摻雜著一些貝殼，還有一些螃蟹和沙蟲，就算穿著鞋踩中，也有可能遭殃。

  鍾曄從海灘上走過，卻沒有留下腳印，這是因為他的體重實在太大，如果踩在沙灘上，可能半條腿都要陷下去。

  此地異常安靜，即便這裡智慧生物活動的痕跡稀少，也沒有海豹之類的動物在這邊活動。

  要先去南邊？還是先去北邊？

  鍾曄略加思考，就轉身往北走去。

  他之前殺死了一頭海怪，如果那頭海怪真的是血腥部族召喚過來的，那麽他們不可能毫無察覺，如果這時候他再往南方去，說不定就會落入血腥部族的陷阱。

  鍾曄並未因自身成為了天下第一就感到驕傲自滿，之前在西陸幫助獵魔人戰鬥的時候，他就遇到了一個當時的他難以戰勝的大魔，如果那頭大魔徹底脫離深淵之門，降臨到這個世界上，獵魔人說不定會被團滅，而他也會死。

  雖然深淵邪神手下不可能存在幾十頭那種級別的大魔，但幾頭應該還是有的。

  血腥部族扎根這片土地那麽久，如果說他們召喚大魔的經驗，那顯然是不可能的。

  一般情況下，諸神沒有精力去對付他們，但如果他們想要打開深淵之門的話，諸神就算拚了命也會降下神力，將深淵之門打碎。

  但是，大魔也可以用深淵之門以外的方式召喚。

  就比如鍾曄穿越過來之前遭遇的那一頭大魔，它顯然就不是用傳統方式降臨到地球的。

  鍾曄不畏懼尋常大魔和傳奇，可如果是與之前獵魔人城堡入侵戰爭最後出現的那頭大魔相同級別的大魔和邪神，他不確定自己能否將其戰而勝之。

  因而，先往北看看。

  走了一段路，鍾曄就察覺到周圍環境的不對勁。

  ——太安靜了！
  他能夠感覺到蟲魚鳥獸的存在，卻沒有感覺到它們的活動。

  它們依舊活著，只是沒有活動而已，能夠聽到耳中的只有風聲和溪流潺潺的流動之聲。

  鍾曄很確信自己沒有釋放威壓，但在這附近，應該只有他一個活人。

  這片土地沒有遭受到汙染，也沒有什麽人壓製那些動物的活動，為什麽會發生這種情況？

  鍾曄眉頭微皺，一邊前行，一邊對著身前空無一物的虛空說道：“有人在嗎？”

  片刻之後，他的腦海裡就響起了一個聲音：【……在，有事嗎？】

  鍾曄直截提問：“精靈國度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

  【說實話，我們並不清楚。】

  神靈的回答讓鍾曄微微一愣，太陽神、地母、天父之類的原始神不應該是無處不在的嗎？就連祂們也不清楚？

  【哦，對了，之前沒有和你說過，你不太清楚發生了什麽——太陽神正在修正我們世界前進的‘方向’，讓我們的世界逐漸向地球靠近；天空之神正在修改我們世界屏障的一些參數，以免兩個世界在交匯之時發生碰撞；大地之神在與孳息之父較量，近段時間孳息之父也在我們世界加注了一些力量，導致病菌之類的東西增長和進化速度過快，大地之神需要全力應付；自然之神已經陷入沉睡，而月神需要負責穩固我們世界的空間，如果祂沒有被深淵力量侵蝕的話，自然能夠幫我們探測精靈國度的情況，可是現在祂沒有余力，我們能做的就只有向精靈國度發出問詢，如果他們不願意回答，我們也沒辦法。】

  聽完這番話，鍾曄眉頭緊緊擰起。

  “太陽神祂們現在已經無暇管理丹世界了？”

  【是的，雖然平時祂們也不會管理，但平時祂們還能夠幫助我們探測世界內部的情況，現在只能由我們自己來，如果精靈國度不回話的話，我們也沒有辦法。】

  這也就代表著，如今的精靈國度一切都是‘未知’的……

  對於鍾曄來說，這並不是一個好消息。

  雖然現在能夠確認精靈國度依舊存在，並沒有分崩離析，但內部情況糜爛到了哪一種程度，完全沒辦法預測。

  全世界百分之九十九的精靈都生活在精靈國度之內，在外界很難看到精靈的蹤影。

  由此就可以看出精靈國度究竟有多麽封閉，連族人都不會離開這片地域，更不要說消息了。

  “閑了這麽久，原來詛咒是在這裡驗證的嗎……”

  鍾曄一直沒有忘記自己身上還背負著戰爭大君的詛咒，他發現，自己閑得越久，遭遇的事件越少，就代表著詛咒積攢了起來，當一個時間點來臨，會一次性全部爆發出來。

  上一次遭遇‘千機之神’的時候就是如此，在那個事件爆發之前，他一直待在荊州，身邊極少發生事件。

  如果他的猜想正確的話，那麽，他認為‘精靈國度會出事’，究竟是因為自己集齊了相應線索，以自身能力推導出了這個答案，還是那個詛咒引導了他的思想？

  鍾曄覺得，或許兩者皆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