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8章 汴梁紀事
  啪啪啪啪……

  高高掛起的爆竹劈裡啪啦作響，不斷炸開，包裹著火藥的紅紙被撕裂、紛飛，在地面鋪開了一片喜慶的顏色。

  人群聚集在曾經的蟾光閣，如今的蟾光初等教育學校門前，看著爆竹燃燒殆盡，然後鍾曄拿出了一面牌匾。

  牌匾無字，於是鍾曄抬手，手指在木牌表面劃過，一筆一劃地寫就了幾個大字。

  ——‘蟾光初等教育學校’！
  寫完之後，鍾曄又用雙手將其捧起，輕而易舉掛在大門上方。

  嘩啦啦！
  鼓掌聲頓時四起，不同身份、不同衣著的學生家長看著牌匾高高掛起，情不自禁露出了衷心笑容。

  汴梁知府也混跡其中，他的臉上也帶著笑容。

  且不說鍾曄是如今汴梁的‘大金主’，就說這個蟾光學校！

  當今聖上和鍾曄是同一陣營的，那麽，鍾曄所設立的這個蟾光學校一定能夠得到皇帝的肯定，如此一來，汴梁今年在‘教化’這一方面的成績就遠超了其他地方。

  雖說汴梁的世家門閥都很排斥鍾曄開設的這個蟾光學校，但因為這裡有鍾曄坐鎮，他們一聲都不敢吭，就連暗地裡都不敢做一些小動作。

  自從那場瘟疫之後，汴梁知府就被自動劃到皇帝的陣營當中，哪怕他再怎麽解釋，世家門閥也不會聽他的辯解，所以他一不做二不休，遂了那些人的願，真的加入到了皇帝和鍾曄的陣營當中。

  如今他來到這裡，就是為了給蟾光學校站台。

  蟾光初等教育學校掛牌，但還沒有正式開學，因此聚集在學校門前的學生家長也都散去。

  汴梁知府並沒有隨著他們一同離去，而是走進了學校之中。

  “鍾大人，在您的幫助下，汴梁可謂是日煥新顏，蒸蒸日上，許多行業都得到了蓬勃發展，如此以往，趕超長安、應天府都不在話下。”

  說著這些事情，汴梁知府禁不住咧開了嘴巴。

  雖然如今汴梁在鍾曄推動下發展的，但汴梁的每一分發展都是他的政績，他又怎麽能不興奮？

  如果他還是和世家門閥一個陣營，自然不想升入朝堂，可現在汴梁的世家門閥都將他視為皇帝麾下的一員，他在汴梁也撈不到什麽東西，那麽更進一步升入朝堂，就成了他唯一的選擇。

  伸手不打笑臉人，如今汴梁知府並非敵人，鍾曄自然不會冷臉以對，嘴角浮起一抹微笑，頷首道：“也多虧了大人的照顧。”

  他來到汴梁也有幾天，早就從清籟那裡知道了多虧汴梁知府的看護，不然他們開辦的養殖場和農田早就被世家門閥擠兌得辦不下去了。

  “哈哈哈，相互幫助，相互成就！”

  汴梁知府跟著鍾曄走進了學校內部，看著已經截然不同的樓閣，眼底流露出一絲回憶之色。

  他也就敢對建築回憶一下了，他不知道對那些已經成為教師的女子流露出一點的欲望會發生什麽事情，但他不想去嘗試。

  “鍾大人，您這學校是否還有需要幫助的地方？”汴梁知府笑著望向鍾曄。

  鍾曄略微沉思，隨即點了下頭，“有。”

  看到鍾曄點頭，汴梁知府面容微微一滯，原本他也只是想要說句客套話，沒想到鍾曄竟然真的就順著話頭說下去了。

  “您、您盡管提！”嘴角抽搐了幾下，汴梁知府拍著胸膛說道，“您的事就是我的事，我一定幫您辦妥了！”

  “其實事情也並不難，只是希望你能幫我給汴梁的世家帶句話——有什麽事情直接明著來，若是養殖場裡的牲畜大規模患病死了，就算不是你們做的，我也會算到你們頭上。”

  汴梁知府臉上掛著笑容，心底卻泛起了驚濤駭浪。

  他差不多都想要破口大罵了，這種事情還叫不難嗎？

  笑著笑著，汴梁知府忽然反應了過來，瞪大眼睛，冷汗流下。

  難道說，鍾曄對他一直以來的行動還不夠滿意，想要讓他與汴梁世家更加決裂？
  咽了口口水，汴梁知府強行讓自己恢復鎮定，但看向鍾曄的眼神裡悄然多出了幾分畏懼。

  “我、我知道了……”汴梁知府深呼吸，調整著自己慌亂心緒，隨後一咬牙，決然道，“等今天回去，我就把話給他們帶去！”

  鍾曄古怪地瞥了汴梁知府一眼，他不明白汴梁知府究竟做了什麽心理鬥爭，竟然會在片刻之間變得如此堅定和決絕。

  不過這對自己和學校來說是一件好事，鍾曄也就沒提，繼續帶著汴梁知府參觀學校的內部設施。

  …………

  “欺人太甚！”

  黃家是汴梁的第一大家族，從知府那裡得知鍾曄讓知府給他們帶的話之後，黃家家主就召集了家族嫡系，共同商議。

  拍桌怒罵的是黃家二爺，不過他罵完之後什麽都沒做，依舊坐在椅子上，沒有叫囂去找鍾曄麻煩。

  在他們眼中，鍾曄除了是一個屠夫之外，更是一個瘋子，沒有人想要去招惹一個瘋子。

  若他們招惹了那個瘋子，就算那個瘋子把他們全家上下都殺了，也不會被通緝，更不會被治罪。

  除了皇帝支持鍾曄這個原因以外，在場的人也都知道自己家是什麽貨色，他們所犯下的罪行足夠株連九族，一旦被查出來，最差都是旁系流放，嫡系所有人都要被砍頭。

  黃家二爺無能狂怒了一陣，忽而轉頭望向家主，“大哥，你說要怎麽辦？”

  抬頭看了自家二弟一眼，黃家家主嘬了一口水煙，“……最好就是按著他說的去做，不要想著對付他，就連上官家都沒了，我們黃家能做些什麽？
  “此次為兄將你們召集過來，主要就是為了警告你們，勿要再去招惹鍾曄——更甚至，莫說招惹，還要幫忙保護他的那些產業，省得讓他找到機會來找我們麻煩。”

  雖然在場幾人都知道這是最好的選擇，但他們就是咽不下那口氣。

  向來只有他們這樣對別人，什麽時候竟然到他們淪落到被人威脅的地步了？
  “來一口嗎？”黃家家主把水煙遞過去，“解解壓。”

  黃家二爺看了兩眼，便從兄長手裡接過了水煙袋，跟著吞雲吐霧起來。

  隨後，那個水煙袋就在幾個兄弟手裡來回傳遞，他們不斷加塞煙絲，讓這個封閉的房間變得煙霧彌漫，像是著火了一般。

  從三弟手裡接過水煙袋之後，黃家家主用手指摩挲了一下水煙袋的銅質外殼，歎道：“老三，你去準備一些禮物，不必太貴重，等那個學校開學的時候，給那個人送過去。”

  黃家三爺微微一愣，而後沉默點頭。

  二爺忍不住又捶了一下桌子，滿臉憤恨，但這一次他什麽都沒說。

  對於黃家來說，這就是服軟，可他們也沒有別的辦法，只能接受。

  …………

  時建元三年，八月廿二，蟾光初等教育學校正式開學。

  報名學生三百七十七人，實到三百六十九人，有八個學生因種種原因無法報道。

  學校主要教授簡單讀寫和計算，此外還教授刺繡、樂器、戲法和武術等知識，要學習什麽，主要看學生如何選擇。

  蟾光初等教育學校開學之時，萬人空巷，有的人在觀察這個學校怎麽樣，有的人是想要看笑話，當然，也有人在歡呼慶賀。

  汴梁諸世家當著百姓們的面將禮物送入了蟾光學校當中，誰都知道，世家的時代已經過去了，在今後的汴梁，蟾光學校才是真正的領袖。

  這些事情都被記錄到了縣志之中，留待後人觀看與評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