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3章 ‘爆炸’

  “……事情便是如此，我希望你們能夠看在我的面子上，給他們一個公正的審判，如果有人罪有應得，就送他去死，如果有人情有可原，那就把他關進牢裡，接受懲罰。”

  鍾曄把那幾個山匪帶到了汴梁官府，將他們交給了值守的捕頭手上。

  捕頭站在鍾曄跟前，認真聽著鍾曄的話語，一句話也不敢漏掉。

  他知道眼前這個男人是誰，因此也明白這個男人的話擁有多少能量。

  別說是他了，就算是知府來到了這裡，估計也要聽鍾曄的話。

  “是，是！大人，我們一定會公正判決！”捕快點頭哈腰，連連應是。

  他的模樣看起來並不像是會公正判決的樣子，幾個山匪交換了一下眼神，下定了決心。

  離開之前，鍾曄警告了幾個山匪一句：“不要想著逃獄，逃獄被抓就是罪加一等，如今汴梁府衙有先天高手，你們逃不掉的。”

  說完，他背上依舊沉睡的小男孩離開了府衙，走向蟾光閣。

  也不知道究竟是怎麽一回事，這個小男孩一直沉沉睡著，沒有醒來。

  鍾曄對此已經有了些許疑惑和警惕，畢竟按照那幾個山匪的說法，是小男孩的母親托人把小男孩送到他們手上的，如果事情真是這般，迷藥應該就是小男孩的母親或她拜托的那個人所下，既然如此，為什麽這個小男孩一直沉睡不醒？
  在沉睡的這段時間裡，小男孩粒米未進，滴水不沾，這足以影響到他的身體健康。

  既然他已經被帶了出來，那麽又何必讓他昏睡如此之久？

  在鍾曄看來，這事很是蹊蹺。

  鍾曄背著小男孩徑直走到了蟾光閣，發現蟾光閣大門是敞開的，和門房打了聲招呼，邁步走了進去。

  前庭之中正有幾個武者交流著武藝，看到鍾曄的身影，頓時大喜。

  “鍾師您回來啦？”

  “鍾師您這次回來，還會再離開嗎？”

  “咦？鍾師您背上背著的那個娃子是怎麽回事？那是您收養的孩子嗎？”

  鍾曄搖了搖頭，在幾個武者的簇擁下走向蟾光閣深處。

  他把這個小男孩身上的故事與幾個武者說了一說，他們就禁不住面面相覷。

  “這事聽起來怎麽有幾分詭異……鍾師，您將此事告知六扇門了嗎？”

  六扇門就是專門調查這些東西的，而錦衣衛更上一層，專門調查與深淵相關的事情，不過尋常人很難接觸到錦衣衛，在人們眼裡，錦衣衛一直是一群神神秘秘的家夥。

  江湖之中倒是有所傳聞，卻也還是不太明白錦衣衛究竟是做些什麽的。

  鍾曄點頭道：“六扇門的捕快與我說，他們稍作準備，便會前往牧野調查此事，我有些不太放心，打算把這個孩子交給清籟她們之後，就前往牧野看一看。”

  聽到鍾曄這番話，幾個武者就愣了一下，隨後有人問道：“鍾師，這世上那麽多事情，若是每件事您都要去操心的話，您忙得過來嗎？”

  聽起來像是疑問，實際上是勸導，不想讓鍾曄去操心那麽多的事情。

  鍾曄沉默片刻，道：“道理確實如此，但我還是有些不放心……”

  說著這番話，鍾曄禁不住想起自己還身處西陸，莉莉也還沒有離隊時，莉莉曾經說過的那些話。

  他確實是有些傲慢，認為這世上許多事情都需要他親自出手才能解決，因此事必躬親。

  把這件事情交給六扇門的捕快真的可以嗎？若是這件事背後真的隱藏著什麽東西，他們一不小心觸發了怎麽辦？若是他們沒有足夠的力量去解決怎麽辦？
  “哎呀沒事的，如果事事都需要鍾師您親自去做的話，其他人不就沒有表現的空間了？鍾師您倒是無所謂，但那些受了您幫助的人並不一定會那麽想，因為他們想要升職也是需要功績的，您把他們的功績全都給搶了，他們拿什麽晉升？”

  聞言，鍾曄忍不住歎了口氣，但也沒有再說些什麽。

  幾個武者對視一眼，看樣子……鍾曄似乎是被他們說服了？

  見到鍾曄回來，留在蟾光閣內的女子們就擠到了他的身邊，七言八語說著他離開的這幾天發生的事情。

  說著說著，就有人注意到了鍾曄背上的那個小男孩，發出疑問：“鍾先生，這個小男孩是從哪來的？是您收養的孩子？”

  鍾曄至今單身，顯然不可能有年齡這麽大的孩子，所以無論是幾個已經應聘成功保安的武者，還是蟾光閣一眾女子，都認為這個孩子是鍾曄收養的。

  然後，她們就看到鍾曄搖了搖頭，說道：“這可不是我收養的，這孩子的親娘據說曾經是蟾光閣的女伎，後來被牧野縣令納為妾室……”

  他把整件事情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那些女子看向小男孩的視線當中也多了幾分憐憫。

  “成了牧野縣令妾室……”人群當中有一個女子念叨著，忽然一拍手掌，叫了起來，“呀！鍾先生您說的那個人應該是玉蓮姐姐——咱們這兒被牧野縣令納為妾室的人只有一個，那就是玉蓮姐姐！”

  鍾曄轉頭看向了那個女子，“你認識？”

  那女子點了下頭，笑道：“奴家從小就被送入了蟾光閣，自然認識一些早早離開了蟾光閣的人，玉蓮姐姐便是其中之一，她好像是在十來年前被牧野縣令看中，然後被那位縣令帶走的。

  “十幾年前的環境可不像如今這般，當初的‘清倌人’只是一個噱頭，入了蟾光閣便是身不由己，被人納為妾室，脫離這片風月之地也算得上是一件大喜事，所以玉蓮姐姐要離開的時候，為了慶祝，就把珠寶首飾大都散了，奴家從玉蓮姐姐那裡收到過一份禮物，那是一個發簪，現在還留著。”

  哪怕是當小妾也比當妓女要好嗎……

  鍾曄微微頷首，把背上的小男孩交給了那些女子。

  “希望你們能照顧好他，我去牧野看一眼，順便幫你們看看那位‘玉蓮姐姐’的情況如何。”

  在場眾多女子雖然不認識那個玉蓮，但玉蓮的處境與她們相同，一想到這個，她們便心有戚戚，憐惜地從鍾曄手裡抱過了那個小男孩。

  就在這時候，小男孩睜開眼睛，悠悠醒轉。

  “娘……”

  卻也是這時，鍾曄雙眼怒瞪，伸手把小男孩搶了過來。

  罡氣從手掌、手臂蔓延出來，瞬間將小男孩的身體全部包裹起來，更有部分穿透了他的皮膚，鑽進體內。

  可是，根本來不及！

  ——嘭！

  小男孩的身體在罡氣包裹當中爆成了一團血霧，所有的肌肉、骨骼都在頃刻之間化作粉末，於罡氣當中飄浮。

  所有人都愣愣看著這一幕，看著那一團血霧在鍾曄手上翻滾不斷……

  “……嘔！”

  片刻之後就有不少人口泛酸水，嘔吐了出來，那些沒有嘔吐的人臉色也很難看。

  可是很快，他們就注意到了鍾曄的臉色。

  他的臉色並不比他們猙獰，但在這種時候，越是沉默，心底的怒火說不定就越是旺盛。

  鍾曄看著自己的右手，看著被自己抓在手裡的那團血霧，沉默不語。

  也不知過了多久，沒有人敢打擾他，他自己慢慢恢復了過來。

  “我要去一趟牧野。”

  言罷，鍾曄轉身就走。

  人們沒有挽留，而是看著鍾曄的背影，神色複雜。

  一個活生生的生命就在他們眼前這麽消失了，在消失之前，還喊了一聲“娘”，誰知道這聲“娘”裡面究竟蘊含了多少情緒？

  他們不知道，鍾曄也應該不知道。

  然而，他們很清楚，鍾曄現在無比的憤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