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7章 終結（完）

  零碎的屍體從天而降，裹帶著半頭還沒有死亡的大魔。

  鍾曄的身影從高空墜落，追上了只剩下一半身軀的大魔，霍然揮拳，把這頭大魔送到了戰場邊緣。

  轟——

  只剩上半身的大魔擦著惡魔軍團的邊緣跌出戰場，身體在地上翻滾，碾死了不少惡魔。

  因為大魔的遠離和衰弱，控制力較強的人能夠奪回身體控制權，莉莉和莉莉安也在其中。

  獵魔人基本都恢復正常，少部分玩家也拿回了‘軀殼’的控制權。

  恢復正常之後，獵魔人們所作的第一件事並不是治療身上的傷勢，而是衝向惡魔和‘烈光’戰團，為自己的同伴復仇。

  遠處，大魔用手臂撐起自己的頭顱和上半身，憤怒地瞪向轟然降落的鍾曄，看著他身上的鎧甲如流水一半褪去，回歸到一個球體當中。

  剛才那一擊把他身上的信仰之力都給揮霍了個一乾二淨，信仰武裝連戰甲形態都無法繼續維持下去，鍾曄只能將其收起。

  把球體暫時放入手環之後，鍾曄便一步一步走向大魔。

  唳——！
  清冽的鷹唳跨越長空，將鷹派首席送到了鍾曄身邊，他的坐騎——一頭翼展足有十五米的巨鷹，盤旋在他們上空。

  “那群叛徒已經死絕了。”鷹派首席隨口說了一句，握緊手裡的長劍，神情凝重地看著前方那頭大魔。

  哪怕身體已經被截斷，只剩上半身，這頭大魔依舊擁有相當強悍的戰鬥力。

  為了讓其他人不再受到干擾，鷹派首席打了個響指，戒指閃光，周圍隨之出現了一個【沉默結界】。

  “是嗎？那就好。”

  身處空中的時候，鍾曄就注意到勝局已定，狼派和熊派的首席把不知多少代以前的鷹派首席和北地女巫副首領給殺死了，鷹派首席也把較為高級的惡魔和深淵武士斬殺。

  接下來需要做的只有解決掉眼前這頭大魔，以及清剿剩余的惡魔。

  北地女巫早早就給所有獵魔人刷上了輔助法術，如今要清剿惡魔，自然要發動具有殺傷力的法術。

  浩大的風雪在鍾曄他們身後卷起，他們卻不回頭看上一眼，因為他們都清楚，那是北地女巫在發動傳奇法術。

  她們不僅要殺死所有惡魔，更要把已經異化的草地給清除乾淨，否則一旦有什麽東西遺留下來，時間長了，說不定會導致又一次的災難發生。

  鍾曄將今時月和青鳥取出，一長一短的兩柄刀同時反射著寒光，寒澈了大魔的心扉。

  它剛才親眼看到了鍾曄單獨一人把無皮者硬生生打死——其他獵魔人隻提供了一些輔助，真正把無皮者殺死的，其實還是鍾曄。

  它可不認為自己現在的戰鬥力比一個完整的無皮者還要強，所以，想要殺死這兩個人類，不能用蠻力……

  這般想著，大魔的軀體霍然崩解，化作無數散沙湧向了鍾曄和鷹派首席，它的靈魂就存在於這些飛沙之中。

  大魔張開了懷抱，將鍾曄和鷹派首席擁入懷中。

  飛沙淹沒了鍾曄和鷹派首席的身影，將他們拖入了無窮的迷夢。

  這頭大魔使出的招式與尼莫之前使用的別無二致，同樣是把他人拖入自己的記憶當中，但它的記憶……比尼莫記憶更為可怕！
  那是混混沌沌的深淵，那是歡愉之主的神國，那是一群長相奇詭、行事莫測的惡魔。

  鍾曄在第一時間就察覺到了這是一個夢境，他掌控夢神的部分權能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能夠輕易分辨現實與夢境的區別。

  但他不太確定鷹派首席是否能感覺到其中分別，所以下一刻就想使用權能脫離這片迷夢。

  可惜的是，周圍的‘時空’震顫，卻沒有破碎。

  記憶還在持續向前推進，展現出了大魔那癲狂、迷亂的前半生。

  鍾曄沒有放棄，持續不斷地敲打這場夢境，周圍的震顫也愈發變得明顯和劇烈。

  與此同時，他不得已觀看著大魔的一生，看著它在深淵中誕生，看著它與其他惡魔一並攻陷了其他世界，看著其他世界在深淵邪神的手下臣服，但臣服的結果，依舊是滅亡。

  世界殘骸被融入到深淵之中，於是有更多的惡魔在絕望和怨恨之中誕生。

  偶然之間，他還看到了一個已經被竄謀之王納入掌中的世界，在那個世界瀕臨破碎的前一刻，好些個逃亡的飛船正巧從中逃離出來。

  竄謀之王沒有阻止飛船的逃離，因為那些飛船已經被打上了祂的信標，它們會把祂帶到新的世界……

  那些飛船看起來像是那群噬心魔，可是，丹世界早在噬心魔到來之前，就已經被深淵發現。

  喀拉、哢嚓！
  終於，在鍾曄持續不斷的攻擊之下，夢境出現了裂縫。

  鍾曄從夢中驚醒，浩瀚罡氣隨之噴發。

  環繞身軀的飛沙走礫瞬間被排開，鍾曄徐徐抬起眼眸，將冷然目光投向前方。

  那頭大魔的靈魂就在這些微粒當中，盡管這些沙塵就是那頭大魔的軀體，但這樣的軀體，如何能夠保護它的靈魂？
  下一刻，鍾曄調用了靈能，刺入眼前這些風沙之中。

  ——找到你了！
  他揮舞起了手中的兩柄刀，罡氣順著刀身蔓延，將其包裹，因此擁有了傷害靈體的能力。

  大魔在倉促之中也發動靈能與鍾曄對抗，可是為了構築夢境腐化鷹派首席，它的主要意識依舊在‘做夢’，發動反擊的只是潛意識。

  僅憑這潛意識，又如何能與鍾曄對抗？

  片刻之後，大魔亦驚醒。

  它剛剛清醒過來，就遭到了鍾曄的沉重打擊——浩瀚如海的靈能霍然從天而降，衝刷它的靈魂。

  大魔的靈魂固然強大，甚至比鋼鐵還要堅硬無數倍。

  可是，鍾曄的攻擊同樣強大，遑論還有一個大魔被迫清醒之後，也跟著清醒過來的鷹派首席？
  焰光在黑色的沙塵之中爆裂，將大魔軀體吞下了一部分，撕下了它的部分靈魂。

  鍾曄的靈能獲得了一個突破口，隨即順著那個口子灌入大魔靈魂。

  那已經稱不上是‘交鋒’，失去一切保護之後，大魔的靈魂坦露在鍾曄面前，被他毫不留情地撕成了碎片。

  無形漩渦在鍾曄身前霍然展開，將周圍的大魔靈魂碎片都吸入其中。

  成為碎片之後，大魔仍然沒有‘死去’，依舊沒有喪失意識。

  它感應到了那個漩渦，察覺到了那個漩渦之後的神靈氣息，意識到了會發生什麽事情。

  所以，在‘彌留之際’的最後一刻，它把自己的靈魂灌入了鷹派首席腦海當中，猖狂大笑，然後被漩渦徹底吞沒。

  鍾曄微微一愣，扭頭看向了鷹派首席。

  大魔臨死之前的反撲讓這位獵魔人大師發生了一些變化，例如一半頭髮被扭曲成血肉觸須，一半面孔變得猙獰無比，眼睛裡透著凶殘和狂暴，一半身體轉化成了惡魔的形狀……

  這些變化都是發生在一瞬之間的，就連鷹派首席自己都沒能反應過來。

  這時候，熊派首席和狼派首席趕到了他們身邊，默默看著正在向著惡魔轉變的鷹派首席。

  不要……讓我……

  鷹派首席嘴唇翕動，他的氣管已經被惡魔半身所掌控，沒辦法控制自己發出聲音。

  但他很清楚，自己的兩個老朋友一定能夠讀出他的唇語，一定能知道他想要說些什麽。

  變成……那種……

  熊派首席和狼派首席痛苦地垂下眼簾，哪怕不用繼續看下去，他們也知道他想要說些什麽。

  於是，他們深深吸了一口氣，按住鍾曄的肩膀，從他身旁走了過去，取出武器，走向鷹派首席。

  看著他們走來，鷹派首席嘴角微微抽搐，想要露出一個微笑，可是，他的惡魔化程度正在加深，面部肌肉也被控制了。

  兩位獵魔人大師同時揮動手中武器，將他們的老友送上死路。

  鷹派首席的頭顱高高飛起，看著自己殘破的軀體，安詳地閉上了眼睛。

  至此，戰場上的最後一頭惡魔死亡。

  ——戰爭結束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