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1章 煩心事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那個少女靈魂應該是被困在那幅油畫裡面的。

  可如果說這件事是尼莫所為……卻又不像。

  首先，這幅畫是尼莫在成為歡愉之主信徒之前創作的，只是一幅簡簡單單的風景畫。

  ——但正因為是一幅‘簡簡單單的風景畫’，才會顯得很奇怪。

  尼莫在作畫的時候有一個特點，那就是他畫出來的畫在常人眼中是正常的，只是間夾著幾分若有若無的癲狂。

  人們所追捧的正是那點韻味，如果把尼莫幾個時期的畫作放在一起，很多人都能一眼分辨出其中的不同。

  十四歲之前，尼莫的畫作總是透著幾分若隱若現的癲狂，十四歲之後，他就好像放棄了那種作畫方式，轉向另一個風格，讓人欽佩的是，他竟然能夠完美的駕馭另一種風格。

  然而，尼莫十四歲之前創作的畫作表面上都存在著一層偽裝，那是他天生的靈能，只是就連他自己都不清楚。

  實際上鍾曄也不清楚，他是在從佩雷拉夫人那裡得到《靈能手冊》，並開始修習靈能之後，才意識到尼莫是一個天生的靈能者。

  尼莫所作的畫在他死後都會‘原形畢露’，而這幅風景畫依舊沒有變化，這才會顯得奇怪。

  那個時候尼莫看到的世界應該還是一片血肉模糊、白骨叢生的扭曲世界才對，為什麽這幅風景畫能夠保持著偽裝的模樣？是因為那個少女的靈魂？

  鍾曄不知道這是怎麽一回事，他只知道，這其中一定存在問題！
  哪怕確認了那幅油畫沒有任何殘留，鍾曄也沒有把那堆灰燼棄置在這裡，用一個布袋把所有疑似的殘留物都裝了起來，這才返回城市。

  回到呂貝克當中時，他就直奔教堂，拿著那袋灰燼和聖職者說明了自己剛剛的經歷。

  聽完鍾曄的講述，聖職者臉色大變。

  大名鼎鼎的藝術家尼莫不僅是深淵信徒，還是歡愉之主的神選，這件事情早就在教會內部傳播開，任何一個神職人員，哪怕是學徒都會知道這件事。

  即便鍾曄寬慰他這件事可能與尼莫並沒有什麽關系，聖職者也沒辦法冷靜下來。

  聖職者讓鍾曄把布袋裡的灰燼倒到地上，然後他就召喚了一記聖光，將聖光注入灰燼之中。

  好在，沒有什麽事情發生。

  聖職者松了一口氣，又把灰燼裝進了布袋裡，沒有遺留一分一毫。

  “閣下，接下來我們會調查一下那幅畫背後的事情。”聖職者鄭重說道，“任何可能與深淵有關的事情都不是小事，更何況，這件事情還可能與‘尼莫’有關。”

  鍾曄沒說什麽，只是點了下頭，就轉身離開了商業教會的教堂。

  他並不覺得聖職者這是小題大做，對待任何與深淵有關的事情都不能掉以輕心，聖職者的態度無從指責。

  只是鍾曄也沒有想到，尼莫相關的事件竟然伴隨了他那麽久。

  他差不多是在去年初夏的時候穿越到的這個世界，現在是仲春，距離他穿越過來，也差不多滿一年了。

  他穿越過來之後，遇上的第一個事件就是尼莫在伊特魯爾的邊境小鎮散播瘟疫。

  時至今日，鍾曄也記得相當清楚，尼莫竟然選擇把自己剁成碎塊，將自己變成了一種瘟疫，用瘟疫信徒作掩護，傳染小鎮裡的所有人。

  如果當初不是他和亞摩斯正好抵達那個小鎮的話，或許瘟疫還會繼續向外傳播，等到瘟疫傳播到了一定程度之後，尼莫就有機會晉升成為一個‘大魔’。

  現在想來，還是有點後怕……

  鍾曄歎了口氣，把這些想法甩出腦海。

  尼莫已經死了，再去想這些事情也沒有什麽用。

  現在是休息的時間，要休息就好好休息，不要去想那些有的沒的。

  …………

  “怪物……”

  慌亂的人群正在尖叫著奔跑……

  “快跑……”

  一個年輕人正在攙扶自己受了傷的女朋友……

  “不要過去……”

  一團紅色……

  “把你的車借給我……”

  好像是‘自己’發出了怒吼……

  “無謂的抵抗……”

  坐在車裡，迎著那一團扭曲的紅色撞去……

  鮮血灑在眼前，充滿了整個視野……

  ‘自己’伸出手臂，將手裡的鋼條朝那個模模糊糊的紅色身影頭部插去……

  紅色身影被激怒，做出了攻擊，正好打在車子的電能接收器上，頓時被擊飛出去……

  撕掉身上的安全帶，提著鋼條，步履蹣跚地走了過去……

  聽著‘自身’粗重的喘息，感受著劇烈到發疼的心跳，對著那個紅色身影的腦袋插下鋼條……

  然後……

  然後是……

  ——呼！

  鍾曄猛然睜開了雙眼，從床上坐起。

  因為動作幅度太大，身下的床鋪嘎吱作響。

  鍾曄默默抬起手，在一片昏暗之中，凝視自己的雙手。

  鋼條的冰冷、閃電的熾熱，以及鮮血的腥臭和人們慌亂的驚叫……直到現在，他依舊能夠感覺得到，只是那種感覺正在逐漸淡化。

  他擁有了夢神的部分權能，可以完全的控制自己夢境。

  按理來說，不應當會出現這種不受控制的夢境——昨天晚上睡下之前，他給自己設置的應該是一個‘美夢’。

  鍾曄仔仔細細回憶了一下，確定了自己設置的確實是美夢。

  因為現在是休息的時間，所以他打算放松一下自己，勞逸結合。

  因此，他久違的沒有讓自己在夢境之中鍛煉武藝，僅僅只是設定了一個夢境的方向，究竟會產生什麽樣的夢境，他自己也不清楚。

  但他知道，像是他剛才做的那場夢，絕對不是什麽‘美夢’！
  為什麽會出現那樣的事情？
  鍾曄皺著眉頭，再三思索。

  可是他思考了很久很久，百思不得其解。

  在他思考的時候，時間慢慢流逝，轉眼間就到了太陽升起的時刻。

  瞥了一眼窗外微弱的晨曦，鍾曄下了床，穿鞋離開房間。

  但他走到冒險者之家的訓練場時，這裡什麽人都沒有。

  鍾曄望著太陽升起的方向，做了一次深呼吸，把胸中的鬱氣全都噴吐了出去。

  空穴來風，必有其因，他肯定不是因為意外才會做的那場夢，那場夢境必然與他有所關聯，可究竟是什麽關聯，這一點就很值得玩味。

  鍾曄一邊進行著日常的鍛煉，一邊繼續思考那個問題。

  從旭日初升，一直到早上八點，訓練場的人開始變多的時候，鍾曄才結束了鍛煉，回到冒險者之家的大廳。

  “看吧，我就說老師肯定又是去鍛煉了！”

  鍾曄走進大廳，就聽到了莉莉安得意洋洋的聲音，將目光投過去。

  莉莉安笑著揮手，示意她們在這裡。

  那張桌子旁除了坐著莉莉和莉莉安之外，還有幾個一眼看就知道是玩家的冒險者。

  這些玩家是莉莉安剛剛認識的新朋友，之前和她一起在城市裡獵殺過邪教徒。

  鍾曄坐下之後，和他們認識了一下，然後就聽到他們嘰嘰喳喳的談論呂貝克內的副本。

  吃過早餐，莉莉安就跟她的那些新朋友一起通關副本去了。

  待到他們都離開，莉莉就轉頭望向鍾曄。

  “鍾，有什麽煩心事嗎？”

  鍾曄愣了一愣，“你看得出來？”

  唇角微抿，莉莉嫵媚挑了一下眉角，“因為我一直在關注你呀……”

  鍾曄沉默片刻，就把自己的煩惱說了出來。

  經過一個上午的思考，他對那件事漸漸有了一些眉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