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1章 治療（中）

  牧師遲疑了一下，“我並不擅長治療……”

  讓他來進行治療的話，測試出來的結果不一定正確。

  “無所謂。”鍾曄搖頭，“我只是想要測試一下神術對於這種瘟疫的治療效果好不好。”

  牧師聞言頷首，向著兩個仍在昏迷的冒險者走過去。

  站在兩個昏迷的冒險者身前，牧師默然祈禱，隨後，手上有光芒浮現。

  “神術的治療是基於什麽原理？”看到幾條彈幕提及，莉莉安便在一旁好奇問。

  牧師剛剛要把手上的光芒投射到兩個冒險者身上，聽到莉莉安這麽一問，頓時就愣住了。

  “額……是神靈的力量？”牧師看起來相當糾結。

  鍾曄歎了口氣，抬手揉了揉莉莉安的腦袋，把她頭髮弄亂，惹得莉莉安氣鼓鼓地瞪著他。

  “繼續吧。”

  牧師也將莉莉安的問題拋之腦後，將光芒送入一個冒險者體內。

  然後，他再次祈禱，又對這個冒險者施放了一個【偵查瘟疫】，隨即驚疑了一聲。

  鍾曄眉毛輕挑，“怎麽了？”

  “病毒正在被消滅……”

  牧師眼睛看到了另外一個‘世界’——代表著病毒的紅色色塊已經佔據了冒險者身體各處的神經系統，正在向著大腦蔓延。

  由於血腦屏障的存在，大多數有害物質都會被隔絕在大腦之外，無法侵入其中。

  然而，這並非絕對的，這個世界上還是有很多種病毒可以感染人類大腦，活屍瘟疫就是其中之一。

  不過活屍瘟疫突破血腦屏障更像是用蠻力直接擊碎這一層隔膜，不是以滲透的方式。

  所以，直到現在，活屍瘟疫仍在與血腦屏障進行‘戰鬥’。

  但牧師使用的神術似乎讓人體的免疫系統活躍了起來，免疫細胞開始對病毒進行滅殺。

  伊戈爾牧師現年三十二歲，經過新一代的聖職者教育，學習時用的也是新一代的教材，自然了解免疫系統和細胞這些概念。

  “……神術的力量似乎增強了他的免疫力，但是這股力量正在迅速被消耗。”說到這裡，牧師情不自禁皺起眉頭，懊惱地一拳捶在掌心。

  地母的神力不可能如此弱小，還是他太弱小的緣故，沒能把地母賜予他的這份神力徹底用上。

  “也就是說，能夠治愈？”莉莉驚喜道。

  牧師嘴巴微張，可是話到嘴邊，就被他咽了下去。

  斟酌片刻，才又委婉道：“治愈應該是可以的，但需要持續不斷的施放這一個神術，在沙夫豪森，只有我能使用這個神術。”

  隨後牧師又解釋，這雖然是一個低階神術，但除他之外，學徒們所能夠使用的神術寥寥無幾，其中並不包括這個神術。

  也就是說，不要想著用神術來治愈感染者，他們能做的只有減緩感染者的發病時間。

  “怎麽會這樣……”莉莉低落而歎。

  聽了牧師的解釋，鍾曄就陷入沉思，片刻之後，忽然問道：“請問一下，這個神術是地母教會獨有的嗎？家庭女神的聖職者能否使用？”

  “當然可以！”

  牧師毫不猶豫地回答：“大多數治療神術在諸多教會當中都是通用的，只有少數一些治療神術使用條件較為苛刻，只有某些特定教會的教友才能使用。”

  鍾曄點了點頭，然後又問：“那麽，這個神術是否有上位版本或者是群體版本？”

  這一回，倒是把牧師問住了。

  牧師思考了好一會，搖頭道：“我不能確定沒有，我只能說不知道。”

  “不礙事。”鍾曄微微一笑。

  神術治療的測試結果已經出來了，神術對於活屍瘟疫同樣是有效的，即便是低階神術，只要施放次數夠多，也能消滅這種病毒。

  然而，問題就在這裡。

  想要消滅一個即將轉化成活屍的人體內病毒所需要的神術數量太多，大多數城鎮都只有一個正式聖職者，甚至一個都沒有。

  即便有，那個正式聖職者也不一定學習過這種神術。

  隻依靠神術進行治療，就是杯水車薪。

  當時康斯坦西亞的教會確實是沒有能力救治一整個城市的感染者——別說是他們了，就連家庭女神都沒有能力。

  如果家庭女神願意暫時舍棄對一些地方的庇護，倒是有可能拯救康斯坦西亞，但深淵絕對會趁虛而入。

  一旦選擇拯救康斯坦西亞，深淵就會趁虛而入，可是維持現狀，就無法拯救康斯坦西亞，最終，家庭女神還是選擇了什麽都不做。

  眾人陷入了沉默，牧師一遍又一遍施放神術，努力減緩兩個冒險者體內瘟疫觸發的時間。

  滿頭大汗的牧師站了起來，身體微微晃了晃，抬手製止鍾曄攙扶的動作。

  “就到這裡吧，我還有其他事情要做……”

  說著，牧師拖著疲憊的身軀離開了房間。

  之前他被冒險者之家的接待員找來的時候，還沒有拜訪完所有信眾，現在他要回去繼續自己的行動。

  牧師離去的背影雖然普通，甚至還略顯佝僂，但是，給莉莉和莉莉安帶來了一種異常的震撼。

  明明他只是一個‘小人物’，就算他這樣去做，該發生的事情依舊會發生，他的臂膀太過單薄，支撐不起一個城鎮。

  可是，他還是義無反顧去做了……

  牧師的背影已經消失在視線之中，可莉莉安還是莫名感覺心裡發堵。

  “……老師，我們能做些什麽嗎？”

  她看到了一個小人物正在用自己渺小的身軀擋在巨大無比的車輪前，用盡全力也沒辦法讓車輪停下。

  最終，車輪一定會從他身上碾過去，連同他身後的小鎮一起徹底毀滅……就像康斯坦西亞一樣。

  他們沒有能在那幾艘船上看到康斯坦西亞家庭教會的司鐸，也許那位司鐸也曾像伊戈爾牧師，想過要拯救康斯坦西亞。

  只可惜體量太小，沒能阻擋名為‘瘟疫’的巨輪。

  “我們……”

  看著莉莉安憂鬱的雙眼，鍾曄久違的感覺到了無力，沉默下去。

  他引以為傲的武力在這種時候起不到任何作用，哪怕他可以殺死高階惡魔，可以阻止深淵入侵，甚至摧毀深淵之門，但面對‘瘟疫’，他好像什麽都做不到……

  ——【莉莉安，不要露出這種表情啊！再堅持一下，我們很快就到！】

  ——【坐標圖瑞卡，現在出發！】

  ——【再走兩天我們就到啦！】

  ——【哈哈哈哈，你們還需要那麽久啊，今晚我連夜趕路，明天早上就能到！】

  看著眼前這幾條彈幕，莉莉安眼前一亮，隨後又變得低落。

  瘟疫可不是單靠人數就能解決的，就算有其他玩家來到沙夫豪森，也解決不了這裡的問題。

  看到莉莉安神情的變化，鍾曄也意識到了什麽，有了一瞬間的意動。

  這個世界還有一群‘玩家’！
  不過，意動終究只是意動，他在遊戲論壇裡的身份現在已經變成了幻象公司的一名職工，偶爾用來做些科普倒還合理，對於玩家們的號召力遠遠不如莉莉安。

  雖然莉莉安的大多數粉絲和熱度都需要歸功於他，但看著莉莉安的直播，也有一些人漸漸喜歡上了莉莉安，成為了她的粉絲。

  因此，只要能利用她的號召力，就能把一些玩家吸引過來。

  莉莉安，早點意識到吧，你已經不是之前那個默默無聞的小女孩了……

  鍾曄轉過身去，假裝關注著那兩個冒險者的反應。

  實際上，他一直在關注身後的動靜。

  片刻之後，鍾曄輕輕吸了一口氣，嘴唇嚅動，想要說些什麽。

  卻聽，莉莉安鼓起了勇氣：“大家，如果有時間、有能力的話，我希望你們能夠帶上足夠的醫療用品、食物，還有淡水，來到沙夫豪森，或者克羅伊茨林根，又或者其他受到瘟疫影響的城鎮，我們真的很需要你們的幫助！”

  然後，彈幕一變，齊刷刷變成了——

  ——【馬上就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