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1章 真相（下）

  此時此刻，鍾曄他們前方和身後都擠滿了活屍——人類、鳥類、老鼠，各種各樣的活屍擠滿街道。

  而鍾曄他們只有三人，想要突破一整條長街前往碼頭，還是有點難度的。

  吸——呼！

  雖然懷疑這種瘟疫是依靠空氣傳播，但鍾曄之前已經無防護將自己暴露在空氣當中那麽久，再深呼吸也沒關系。

  血液沸騰起來，肌肉隨之鼓脹，氣息流淌於體內，引導全身之力灌入腳掌。

  地面砰然碎裂，前方如同潮水般奔湧而來的活屍潮當即被撞碎，破開了一個缺口。

  “跟上！”

  聞言，莉莉和莉莉安不再理會身後的追兵，轉身追上鍾曄的腳步。

  兩股‘浪潮’撞在一處，從後面湧來的屍潮裹挾著被鍾曄撞開的活屍緊緊咬在莉莉她們身後，只要腳步稍有停歇就會被追上。

  一隻又一隻的手臂盡力伸長，從兩側探來，試圖抓住她們的手臂和腳腕，可是她們的奔跑速度不慢，活屍的手臂還沒來得及勾住衣角，就被她們遠遠拋在身後。

  被鍾曄撞倒在地的活屍堵住了後方那群狂奔而來的活屍去路，前面那些還會避讓、跳躍，後面那些乾脆就直接踩過去。

  鍾曄他們跑過長街，身後就出現了一條由血肉鋪就的大道。

  碼頭近在咫尺，鍾曄驟然刹住腳步，對著前方的揮出手臂，慣性和肌肉力量疊加在一起，活屍們向後撞去，隨即，聚集在碼頭上的活屍便都推入水中，“撲通撲通”的落水聲接連不斷。

  城市方向傳來的喧鬧驚動了湖面上的幾艘船，其中一艘大船上的人看到鍾曄他們，急忙揮手示意：“這邊！這邊！你們能過來嗎？”

  進入康斯坦西亞之後第一次見到活人，就連鍾曄都感到精神為之一振。

  除了湖面上飄著的幾艘船之外，碼頭邊還有幾隻舢板，不過鍾曄他們的體重對於這些小舢板來說肯定是超標的，不可能登上同一隻。

  鍾曄揮刀斬去綁住兩隻舢板的繩索，回頭對莉莉安她們說：“一人一隻，等你們上船，我就把你們推出去。”

  兩人都沒有遲疑，徑直從鍾曄身邊越過，在碼頭上稍微刹住腳步，讓身體慣性消失，這才分別跳入一隻舢板當中。

  鍾曄轉身面對洶湧而來的屍潮，雙眸虹膜綻放光亮，在靈能的推動下，兩隻舢板一前一後離開碼頭。

  碼頭周圍的水面如同一鍋煮沸的湯水，沸騰異常。

  被推入水中的活屍們不斷撲騰，卻只有少數幾只在記憶中找到了游泳的技巧，成功浮上水面，其他活屍不過是在胡亂擺動手腳，身體在不斷下沉。

  兩隻舢板撞開了這群活屍，讓它們徹底沉底，在沉底之前，其中兩隻學會了游泳的活屍還被其他活屍拖了下去，它們隻來得及撲騰幾下，就被拖進水裡，咕嚕嚕的留下一片水花。

  把長刀收回，單純使用拳腳對付活屍的鍾曄感覺莉莉安她們已經離碼頭足夠遠，便向後退開，讓擁擠在碼頭外許久不得進入的屍潮湧上碼頭。

  鍾曄跳上湖泊，踏水而行，而那些活屍卻被身後的其他活屍推搡上前，刹不住腳步，接連掉進水裡。

  又有幾十隻活屍入水，屍潮才消停下來，站在碼頭上對著湖泊上的船隻大吼大叫。

  鍾曄沒有理會它們，特意從那幾隻學會了游泳的活屍身邊經過，在它們探手抓撓之前抽出直刀，一一將它們擊殺，以免它們順著湖水前往其他地方。

  幾艘船上的人們目瞪口呆地看著鍾曄踏水而來，兩艘舢板無風自動，哪怕是在蕩漾的水波之中也能堅定不移朝著他們的方向駛來——坐在那兩隻舢板上的人動都沒動一下船槳。

  鍾曄率先登上那艘大船，對穿著家庭教會教袍的聖職者點了點頭，在船舷邊上垂下繩索，把莉莉和莉莉安提了上來。

  等他把這一切做完，那位聖職者就忍不住開口問道：“你們……不是康斯坦西亞的人吧？”

  莉莉喘了兩口氣，搖頭道：“不是，我們是從外面來的。”

  “外面……”

  “是從外面進來的？”

  “太好了！總算是有人來了！”

  從船艙裡走出來的人們不禁為之振奮，讓甲板逐漸變得吵鬧起來。

  “安靜，大家都安靜一下！”一個衣著打扮看起來像是貴族子弟的年輕人高舉雙手，大聲呼喊。

  人們對他很信服，聽到他發話，便漸漸安靜下來。

  隨後，那個年輕人看向牧師，抬手示意讓他先問。

  牧師呼出一口氣，轉頭看向鍾曄他們，“你們是雇傭兵嗎？外面是不是有人知道了康斯坦西亞發生的事情，才雇傭你們進來查探情況的？”

  鍾曄搖了搖頭，“不，我們是為了追查某件事情，自行前來的。”

  牧師嘴巴微張，神情肉眼可見的變得失落。

  看到他這副模樣，鍾曄又道：“我們是從沙夫豪森來的，能告訴我們這裡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嗎？在來之前，沙夫豪森的那位地母牧師跟我們說‘康斯坦西亞可能出現了瘟疫’，但眼下這個情況，可不像是他說的那麽輕松。”

  “沙夫豪森嗎？”牧師轉頭看向其他人，人們臉上也出現了失望，他忍不住歎了口氣，“唉，在五天前，我們發現了這場瘟疫的最初幾個感染者……現在不知道那幾個感染者究竟是不是最初的感染者，總之，當初我們認為那幾個就是最初的感染者。

  “他們是城外某個農莊的農民，因為集體性的出現頭疼、身體發熱、四肢無力等症狀，他們就覺得自己是感染了瘟疫，自己熬了三天，終於熬不住了，來到我們教堂尋求救治。

  “他們身上的症狀和流感很像，我們也就認為這是流感，為他們配好了藥，就讓他們回去了，結果才過了一天，他們就變得和城裡那群活屍一樣。

  “農莊裡的其他人在被他們攻擊之後，合作起來將他們殺死，後來又因為害怕自己也變得像他們一樣，所以進城尋求我們的幫助，也是在那時候，我們才意識到那不是流感，而是一種新型瘟疫……”

  講述這些事情的時候，牧師忍不住連連歎息，周圍沉默的人們也顯得很悲傷。

  貴族青年按了按牧師的肩膀，站了出來，“後面的事情我來說吧——那幾個農夫其實並不是最初的感染者，瘟疫的感染源是老鼠，在我們發現之前，老鼠就已經在地下將瘟疫傳播開。

  “確認這是一種新型瘟疫之後，帕梅拉司鐸大人就與我的父親，康斯坦西亞貴族議會的議長商量，決定將康斯坦西亞的城門關閉，直到將瘟疫徹底解決。

  “做出這個決定之後，我們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那個農莊的居民全都帶進了城裡，將他們安置在教堂，希望能從他們身上找到瘟疫源頭的線索。

  “可惜沒來得及，因為那個時候，康斯坦西亞的水源已經被汙染了——就在幾位牧師大人使用神術追溯起源的時候，發現了作為傳染源的老鼠，已經把康斯坦西亞所有水源都汙染了，瘟疫已經在城裡蔓延開來，只是我們沒有發現而已。

  “然後，嚴厲女士便下達神諭，讓幾位牧師大人帶著還沒有進入病發階段的人趕緊逃離，如您所見，這幾艘船上的人就是康斯坦西亞所有的幸存者，我們是這座城市最後的活人。

  “當然，作為生活在康斯坦西亞的人，我們也不能避免感染瘟疫，其實我們也是瘟疫的攜帶者，只是暫時還沒有發病而已。”

  說了這麽長一段話的貴族青年不由自主地深吸了一口氣，隨即對著鍾曄他們笑道：“我希望你們能夠幫助我們，把康斯坦西亞淪陷的消息傳遞出去，這也是在幫助其他城市……其實我覺得，我們還能挽救一把，不是麽？只要把消息傳遞給醫療教會，那些擁有強大醫療能力的聖職者說不定能把我們治好，更甚至，可以治好那些活屍，讓我們的鄰居、朋友重新‘活’過來。”

  在說這話的時候，貴族青年垂下的手臂不住顫抖，很顯然，他的內心並不像表面看起來的那麽平靜、灑脫。

  鍾曄沉默片刻，垂下了眼簾，“……可以。”

  聽到他肯定的答覆，人們便歡呼起來，貴族青年也握了握拳頭，仿佛已經能看到醫療教會的聖職者齊齊而至，將他們救回來的場景。

  只是他們並不知道，這場瘟疫已經蔓延了出去……康斯坦西亞的優先級可能並不會太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