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0章 鬥（一）

  “鍾曄……”

  “原來是他……”

  身居京師的武道宗師和陸地仙神走出屋舍，望向西方。

  他們都知道鍾曄的名號，畢竟他登上了《英雄錄》，但他們知曉的東西也就僅此而已，沒有人知道這個人究竟是從哪蹦出來的。

  初次現身是在西陸，成就武道宗師之境亦是在西陸，所以他們對於鍾曄是不知根不知底。

  這個不知根底的愣頭青第一次出現在人們的視線中，就把荊州的高官和世家都清理了一遍。

  皇帝與世家門閥的鬥爭他們也略知一二，如今的雙方，一邊是天下第一世家，不可能放下顏面，一邊是愣頭青，不會善罷甘休，所以他們都清楚，鍾曄這一次踏入京師，怕是不能善了了……

  上官家府邸不僅大門被鍾曄踹碎，連帶著照壁都被大門碎片撞擊，綻裂開來。

  鍾曄大步穿過塵埃，充盈著怒意的面容顯露於眾人眼中。

  上官家的仆役們愣愣站住腳步，仰望著鍾曄，錯愕不已。

  他們是萬萬沒有想到，竟然還有人膽敢打破上官家的大門，闖入這個府邸當中。

  聽到鍾曄的聲音，就有上官家的先天武者從後院奔出，不過片刻就落到了鍾曄身前。

  可他只有一人，孤立無援，不敢貿然與鍾曄起衝突。

  “鍾大人，您是不是搞錯了什麽？”

  站在鍾曄身前的先天武者感受到了從鍾曄身上散發出來的強大氣息，冷汗從額頭沁出，睜著眼睛說瞎話：“我上官家與您從未有過衝突，您為何要闖我上官家府邸，還拆毀了府邸大門？”

  “沒有衝突？”

  鍾曄冷笑著，將長刀從刀鞘拔出，扛到肩上，嚇得先天武者渾身汗毛直豎。

  “你們讓人傳話給我，讓我小心身邊之人的安危，小心深淵‘挑撥離間’，真當我不明白你們究竟想要說些什麽嗎？！”

  魁梧身軀再向前邁出一步，腳掌深深印入地面。

  呼嘯天地的長風在武道宗師的威勢面前也不得不隱去聲息，光線仿佛扭曲，讓先天武者的視野迅速被黑暗鋪蓋，只剩鍾曄身影仍有色彩。

  “威脅就是威脅，做事不敢當，你們何談稱得上是天下第一世家？”

  噔噔噔！
  受鍾曄氣勢壓迫，先天武者禁不住倒退了三步，然後才將自己的心神從幻覺當中拔出。

  他呼吸急促，就連呼吸節奏都被打亂，無法感應到體內的氣息流轉。

  “退下吧……”

  有一個蒼老的聲音從先天武者身後傳來，先天武者微微一楞，回頭望去，旋即喜出望外，“叔爺！”

  鍾曄也將視線投過去，就見一個身著長衫，精神矍鑠的老人背負雙手，從庭院之後踱步而來。

  老人面上皺紋短淺，一雙眼睛明亮有神。

  和孟玉生那種不知道怎麽成為傳奇的劣等貨不同，鍾曄能確定，出現在自身眼前的這個老人是一個貨真價實的傳奇。

  先天武者退到了一邊，老人與鍾曄面對面。

  “此事確為我們上官家所為。”

  老人沉默片刻後，緩緩說道：“如今我們上官家與皇帝的鬥爭已經進行到了最為激烈的階段，所以我們上官家就串聯順天府其他世家，向你施壓。

  “其目的自然是為了讓你知難而退，不要再摻和到此事之中，而除了我們以外，其他世家對於你的所作所為都感到了些許畏懼，甚至就連如今上官家的家主，都在害怕你。

  “因此，他們就向你發布了‘最後通牒’——這並非你的誤解，我們確實是這麽做了。”

  “所以？”鍾曄看著對面的老人，右手食指輕點刀柄。

  “我們需要你的一個答覆。”老人眼睛微眯，“是答應，還是拒絕？是就此脫身離去，還是把命留在這裡！”

  食指停住了，鍾曄眨了下眼睛，思考著老人的那句話語。

  沉默片晌，鍾曄忽問：“你認為他們之前的做法是錯誤的？”

  “然也。”老人頷首。

  鍾曄輕輕吸了口氣，然後歎息：“但你打算將錯就錯，死不悔改？”

  “自然如此。”老人昂首與鍾曄對視，“上官家有這個權利，也有這個能力，不然的話，你該不會以為我們會向你低頭認錯吧？”

  說著，他便嗤笑一聲：“天真！可笑！”

  原來如此……

  鍾曄將一口濁氣緩緩吐出，右手忽然握緊了刀柄。

  “你說，上官家有這個權利，也有這個能力是嗎？”

  聞言，老人心中警報聲驟起，他渾身上下的肌肉悉數繃緊，猛然瞪圓眼睛，緊緊盯住鍾曄的每一寸身軀。

  “那我——就打到你們願意認錯為止！”

  話音才落，狂風驟然掀起。

  老人看到鍾曄右手連帶那柄長刀瞬間消失，視線當即拉向自身左側，遂見一抹寒光璀璨綻放，映入眼簾。

  腳步踢踏，將身體迅速扯向後方，同時激發體內真氣，在體外塑造出了一層壁障。

  卻聽一聲空氣轟然炸裂，老人鍍在自身體外的壁障就被狂湧而來的暴風摧毀。

  老人堪堪躲過了長刀揮斬，鼻尖卻被刀風割破。

  但他沒有在意，如臨大敵地盯緊鍾曄，抬起雙手，十指連彈，真氣自指尖湧出，圈住空氣，將其化作炮彈射向鍾曄。

  只見鍾曄把長刀往回一扯，身前空氣便被劃開，空氣彈撞了上去，轟然爆裂。

  老人眼皮一跳，他怎麽也沒想到鍾曄竟能夠控制那般狂暴的力量，在剛猛與靈巧之間任意切換。

  驚訝歸驚訝，老人的動作並未停歇，雙腳飛快蹬踏地面，將身體往後送去，十指也沒有停下，不斷射出空氣彈。

  剛硬的長刀在鍾曄手中化作了水流，以柔順無比的姿態擋下了每一道射來的空氣彈。

  爆裂的空氣摧殘地面，石板磚接連裂開。

  隨著兩人之間的距離被拉開，從老人手中射出的空氣彈出現了一些變化——老人使用真氣操控，使得彈道筆直的空氣彈竟出現了弧線，繞到鍾曄身側，襲擊他的側面！
  卻在這時，鍾曄腳掌猛地一踏，地面上無數裂紋龜裂開來，反衝力奔湧而上，推動他的身軀，瞬息消失於原地。

  彈道呈弧線的空氣彈從鍾曄身邊繞過，僅有直取面門的幾枚也被他撐起的罡氣擋住。

  刹那間，鍾曄身影出現在老人身前，手中長刀平直斬出。

  渾身勁力瞬時迸發，老人死死咬著牙關，將全副力量灌入大地，返還之力頃刻上湧，把他的身體推上天空。

  ——轟！

  長刀斬出，平滑切斷了一座假山，山石滾滾落下，山體轟然崩塌。

  老人身軀在空中翻轉，想要落在一面牆壁的牆頭上，視線剛剛轉過來，就看到了鍾曄的一雙眼眸綻放光亮。

  老人當機立斷，雙手猛地在身前一拍，溝通體內真氣，於體外形成一道護罩。

  就在下一刻，靈能化作無形巨錘從天而降，把老人砸向大地。

  軀體轟然墜落，即便真氣為自身卸去了絕大部分力量，但反震之力依舊湧上心頭，老人禁不住咳出一口血沫。

  真氣、靈能，此外還有高超的武藝，以及不知怎麽擁有的‘吐息’——無論是哪一種，單獨放出來都成不了事，但這些東西都匯聚到了同一個身上，那就是天大的麻煩！

  前方空氣狂湧，鍾曄默然衝鋒而來，老人見狀雙眼一瞪，旋即一掌拍出。

  真氣炸裂空氣，衝擊波噴湧而出，稍微阻擋了一下鍾曄的腳步，但老人需要的就是這零點幾秒！
  鍾曄視線下拉，看到了被老人貼在掌中的符紙。

  忽然間，電光閃爍，一道雷霆自老人掌中噴發，轟擊鍾曄身軀。

  哪怕鍾曄的雷電抗性不低，在如此近的距離遭受雷電衝擊，也出現了肌肉痙攣。

  一眨眼，老人又拍出一掌，把鍾曄身體打飛出去。

  他看著鍾曄身體倒飛，不過兩、三秒，便翻身落地，忍不住咬牙切齒。

  於是老人連大氣都沒來得及喘上幾口，再次彈射空氣彈。

  宛若風暴的‘炮彈’迎面襲來，鍾曄深深吸了一口氣，調動起體內罡氣，令罡氣充盈軀體。

  ——他選擇硬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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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