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紙上談兵
  兩人喝著酒又閑聊了會，不多時，趙括抱著一疊厚厚的書冊走了進來。

  “趕緊來搭把手，實在是太重了。”

  蘇牧訝然，和白澤對視一眼，連忙迎了上去。

  “趙兄，莫非這些都是……”

  “當然不是。”

  蘇牧頓時松了口氣，還沒開口，就聽到趙括繼續說道：“這些都是我已經整理過的，還有些沒整理的，我下次再帶來。”

  蘇牧頓時一愣，發現白澤也是同樣也是一副哭笑不得的樣子。

  這個家夥，不去原星碼字可惜了。

  兩人幫著趙括將書冊搬進宅院，找了張空桌子擺放好，便一人拿了一本品讀起來。

  一冊書差不多有一兩百頁，內容繁多，不過蘇牧兩人皆是修士，所以看起來很快，沒用多久便讀完了一遍。

  書中大多是趙括搜集來的鬼怪奇聞，妖魔軼事，不僅詳細的描述了妖物的模樣，甚至還附上了簡單的應對之策。

  看得出來，趙括真的在這本書上花了不小的心思。

  “蘇兄，如何？”

  這本書花了他不少心血，雖然四處碰壁，但是他依舊很有信心。

  聽多了那些書鋪老板千篇一律的借口，他現在很像聽聽看蘇牧這些修士的評價。

  “趙兄的想法的確不錯，文筆也是驚人，居然能夠將駭人的妖魔故事寫的如此有趣，只是……”

  蘇牧先是誇讚了一番，上下打量了一趙括，遲疑片刻之後才繼續說道：“這本書，太厚了，印刷成本有些……”

  “印刷成本？”

  趙括聞言有些茫然，有些不理解，但是白澤卻已經明白了過來。

  這本書的內容暫且不說，光是這個量，就已經足夠勸退大部分人了。

  畢竟，大部分人讀書還是為了考取功名，讀得都是聖人之言，學的都是治國方策，剩下的也都是專心做學問的。

  書籍珍貴，尋常人家可沒這麽多閑錢來買趙括的這種民間故事。

  一般來說，尋常百姓一年到頭能有些余糧已經是不錯了，稍微好上一些的一年最多也就攢上個三四貫錢，是絕對不會乾買志異故事這麽奢侈的事情的。

  想看的買不起，買得起的不需要，難怪那些書鋪不願接趙括的生意。

  畢竟，書鋪是不會做虧本生意的。

  聽完兩人的解釋，趙括恍然，只是臉上卻有些為難。

  這個問題他自然考慮過，因此，他將一些類似的故事進行了整合，故事也是能簡則簡，否則還要更多。

  若是繼續刪減，這本書可能就要文不成文，體不成體了。

  “趙兄，你這本書是打算給普通人看的吧？”

  蘇牧目光灼灼，看著趙括。

  趙括點了點頭：“那是自然，如今妖魔霍亂，修士武者皆能自保，死傷的不都是百姓麽？”

  “既然如此，那趙兄為何用的都是文言？”

  蘇牧將書冊翻到一則書生與蛇妖的故事前，道：“趙兄的故事的確有趣，雄黃之類的物事也是比較常見，但是趙兄可曾想過，普通百姓不是都能識得這麽多字的。”

  趙括沉默，盯著面前書冊看了許久，突然站起身來，恭恭敬敬的對蘇牧作揖行禮。

  “趙兄你這是何故？”

  蘇牧連忙起身阻止，只是趙括無比堅決，絲毫沒有動搖。

  “蘇兄之言，宛若醍醐灌頂。”

  趙括滿臉羞愧，繼續道：“我自詡此書立意高遠，不輸前人；內容風趣，不落俗套，卻沒想到竟然是紙上談兵，華而不實之物！”

  蘇牧凜然，拱手道：“趙兄言重了，智者千慮，這些典故錯綜複雜，有所疏忽也很正常。”

  “唉……”

  趙括歎了口氣，拿起面前的書冊，神情恍惚。

  原本他選擇用文言就是為了縮減篇幅，若是將其換成白話，那篇幅就會更大，想要在民間流傳普通百姓只會更加困難。

  想到自己的得意之作根本無法發揮作用，他也想不出解決的辦法，趙括的心情不由的煩躁起來。

  “我說老趙，想不出來就乾脆別想了，要是壞了腦袋你爹可得找我拚命了。”

  看著越發鬱悶的趙括，白澤重重的拍了拍對方的肩膀，晃了晃手中空蕩蕩的酒壺，道：“正好酒喝完了，我們乾脆去壹蟬居喝點酒吧，說不定就有靈感了呢？”

  “呼~也對，太過執著反而容易看不清，倒不如大醉一場。”

  被白澤打了一巴掌，趙括很快脫離了心結，就要叫上蘇牧，卻發現蘇牧正一手拿著書冊，一手蘸酒在桌面上塗畫著什麽。

  白澤探頭一看，赫然發現一隻吊睛大蟲躍然於桌上，作勢欲撲，而在它前方，一名人類被一隻倀鬼糾纏住，驚恐的看著朝自己撲來的大蟲。

  “老蘇你還會畫畫？可以啊，居然連我都不知道。”

  “師兄謬讚，我只是隨便畫畫，徒具其型罷了。”

  蘇牧如今已經邁入返虛，對自身控制已達入微之境，雖沒學過畫畫，但是畫個軀殼還是可以的。

  至於原型，自然就是蘇陽所化的虎妖了。

  不過，他可不是來炫技的。

  “蘇兄你莫非是想……”

  果然，趙括猜出了蘇牧的心思，從蘇牧手中奪過書冊和桌上的圖畫兩相對照，雙眸突然變得明亮起來。

  “蘇兄大恩，趙括沒齒難忘。若是日後這山海志真能如我所想，有蘇兄一半功勞”

  趙括放下書冊，再次對蘇牧行了一禮，然後也不向白澤解釋，直接衝出宅院，縱馬離去。

  “他這是得失心瘋了？”

  趙括的奇怪表現讓白澤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歪頭看向蘇牧，卻發現蘇牧只是自顧自的笑，絲毫沒有給他解釋的意思。

  “喂，能不能來個人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啊？！”

  看到白澤如此抓狂的模樣，蘇牧將手中書冊丟了過去，又對著桌上的圖畫努了努嘴，拿起另一冊書看了起來。

  白澤接過書冊，看到書上“為虎作倀”的故事，恍然大悟，終於明白這兩人打的啞謎。

  既然普通百姓識字不多，那就不要用那麽多文字了。

  一幅圖，幾句話，足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