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棋子落棋盤

  黑色的光在五彩石內並未作祟，反而在其中像是與另一個元神合而為一、查缺補漏。

  然而黑白相間下仿佛太乙陰陽魚的東西，最後卻並沒有真正完整，反而形成了一個充滿怨氣、暴戾的元神。

  靈覺之下，陸明看到了這個元神：一隻正在呲牙咧嘴的小猴子。

  “孫……悟空？”

  靈覺以意識的形態將這個名字傳進了五彩石內，陸明企圖與這元神溝通。

  然而下一刻，小猴子一雙眼睛猛然睜開，其內卻是黑黝黝的空洞，就像是一對眼珠被活生生挖走了一般。

  “殺！殺……”

  五彩石內傳來的殺戮聲越來越小，小猴子似乎也在一點點的安靜平息。那黑光與這五彩石內的白色光華合而為一，似乎是撫平了那暴戾。

  過了好一會兒，終於一道聲音從五彩石內傳了出來，沒有回答那個名字，卻是反問道：“你！是……誰？”

  一字一頓，且帶著深深的虛弱，似乎下一刻他的元神，就會灰飛煙滅了一般。

  “陸明，一介散修，偶然路過這花果山便想著下來看看，畢竟這地界可是當年齊天大聖的出生地。”

  陸明的靈覺傳遞著聲音，當說道齊天大聖時，他能很明顯的感覺到小猴子的情緒波動。

  為了印證心中所想，他再次道：“花果山水簾洞，當年的齊天大聖如今皈依佛門，得了正果，已然成了佛門的鬥戰勝佛。三界之內香火鼎盛，千萬人供奉，也算是得了善終。”

  此言一出，陸明瞬間便感覺到這石頭中小猴子的暴怒情緒！那龐大怨氣，恐怕就是十八層地獄的惡靈也有所不如。

  “善終？！！嘻嘻……哈哈哈……”

  小猴子一雙空洞的眼睛，此刻卻能流下兩道血淚。

  他低著頭，一滴滴以元神表現的血淚掉落。過了半響才重新抬起來，看著陸明的靈覺元神說道：“你覺得他得了善終嗎？一盞青燈，萬卷經書，端坐靜心禮佛。如今他的這般結果，當真是善終？？！”

  陸明回道：“世間萬靈修行，皆是為了超脫。而超脫之意有著太多，若是修行之初便為禮佛，那自然是善終。但是……”

  “但是若如俺老孫一般，起初便為了逍遙自在，不再懼怕生死，隻願與孩兒們喝酒摘果……那便是一尊囚籠對嗎？”猴子一抬頭，面目猙獰。

  過了半響，他才繼續說道：“如今那猴子，已經成佛修成正果了？”

  陸明頷首：“對！鬥戰勝佛，佛門護法之最，如今於峨眉山修行。”

  “呵呵呵……哈哈哈！好！好啊！”

  五彩石中狂笑的猴子恍惚間像是淚流滿面，似乎在緬懷，又像是仇恨。

  陸明於其中等了一會兒，終於還是緩緩開口：“大聖……”

  兩個字一脫口，小猴子一雙空洞的眼睛猛然盯了過來，直視陸明！
  “哈哈哈！多少年了，多少年沒人稱呼俺老孫這個雅號了。行行行！齊天大聖，俺老孫始終是齊天大聖！”

  心有戚戚，猴子忽然之間有頹廢了下來。低聲說道：“大聖？如今哪裡還有什麽大聖？就是這花果山當年的孕育之地，都不過只是殘留的一點元神被母親所救。”

  “母親？！”

  陸明直接便是詫異開口，眾所周知這猴子乃是從石頭裡蹦出來的，哪裡來的母親？

  “俺老孫也不知道，只是母親所說，當年五彩石乃是她所落下，如此算起來，也的確能稱其為阿母。”

  女媧！這話一說陸明便明白了救下猴子的是誰，說起來若非菩提是以道家老頭的形象出現，陸明更會以為那是女媧，而不是三清中的一位。

  可是記憶裡的西遊之中，從始至終這位六聖之一就從來未出現過。倒是那位以太上老君身份出現太清聖人，倒是演技上佳。

  如此一想，恐怕當年西遊之時，無論女媧還是三清都曾布局過。然而在聖人不能出手的這個如今，他們所布下的路子卻始終抵不過如來的算計。

  當年多寶化胡，成立這大乘佛教後，已然與西方教有了區別。看來……這位當年的截教大師兄，已然與截教沒有任何瓜葛了。

  或許是已然失落至極，又或者如今他心知再也翻不了身。猴子歎息一聲空洞的眼眶看了看四周混沌，最終盯著陸明。

  緩緩說道：“當年俺老孫被壓五行山，一身修為從金仙被化成太乙散數。那玄奘受佛門之算救下了俺老孫，於是護其一路西行，斬妖除魔無數。”

  說到這裡其頓了一頓，似乎是到了他最不願意回憶的地方。

  “行至一半，只因殺了幾個半路強搶的劫道強人，就被那和尚趕了出去。結果當初不知從何處而來一隻六耳獼猴，變化作俺老孫的模樣，回到和尚那裡與其取經。”

  “不過因更加暴戾乖張，那頭豬卻到了花果山來找俺老孫。那六耳獼猴冒充於俺，於是一怒之下便與其打了起來，打至最後，已然沒有人能夠分的清我們究竟誰是誰了。”

  “三界之內，無論天庭的照妖鏡，還是地府地藏王菩薩坐下神獸諦聽，都無法辨認。最終……打到了西天靈山的大雷音寺之上。”

  說到這裡，小猴子停了下來。陸明也想到了一點東西，當初孫猴子與那六耳獼猴一路打到地府，十殿閻羅都沒有任何辦法，只有那諦聽最後卻是辨認了出來，卻又不敢說。

  如今看來，他不敢說的緣故恐怕不是因為猴子的戰鬥力。畢竟當時就算孫猴子仍舊是金仙修為，那還有地藏王在那。

  所以……諦聽與地藏王皆是佛門，因知曉其中關鍵，故此便說依舊分不清。

  此刻猴子緩過勁來，繼續說道：“大雷音寺八百羅漢，四大金剛、菩薩、佛陀，竟然都分不清那六耳獼猴與老孫。最後那如來老兒出手，他……”

  “呼……他卻是將那六耳說是老孫，以金缽定住老孫身形元神，那六耳豈會放過如此機會？一棒之下，便魂飛魄散！”

  猴子說著說著，那黑乎乎的眼睛中不停的落淚。若是平常見了，定然甚為恐怖。但如今陸明看著，卻隻覺得其可憐可恨。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這話雖然不是全對，不能以偏概全。但放在孫悟空身上，卻是一點都沒有錯。

  陸明記憶中的東西與猴子所言結合，不過一會兒便想通了其中很多關鍵。比如菩提、再比如太清那位給他煉製的火眼金睛。

  “孫悟空。”

  陸明開口，卻是已然連大聖都不再叫了，而是直接稱呼其名。

  “你可知道自己錯在了哪裡？”

  猴子抬頭茫然的看著陸明，很顯然他至今一點都不明白。這便是身為棋子的悲哀，棋盤之上，連自己究竟在什麽位置都不清楚，又如何能夠超脫棋盤？
  不過也對！猴子算起來才多大年歲？他天性跳脫，又如何能夠跳的出佛道兩家的算計？雖然這盤棋，最後是道家輸了。

  陸明緩緩說道：“我且問你，當年你於花果山結義，六大妖王與你企圖共同攻打天庭。然而那太白不過許了你一個官職，你便棄結義兄弟而去，可對？”

  猴子一呲牙，抬頭便反駁道：“那幾個貨，老孫反天時為何一個沒來？而後被壓五行山五百年，又為何沒一個來看我的？！”

  “你不仁在前，又豈能怪他們無義？”

  陸明一句話，便將猴子說的抬不起頭。而後歎了口氣，又說道：“你可知道這世間有六聖？還有當年殷商時期的封神一役你可知道？五彩石本是當年女媧補天之用，最後余下一顆落於這花果山便成了你這靈明石猴。”

  “如此一來，你一出世便應該算作女媧娘娘一脈，也是妖族。而後傳道授藝，當年那須菩提老祖，應該便是道家三清中的一位。不然的話，你以為那兜率宮你能活著出來？還能吃那麽多金丹？”

  “至此，你便出於妖族聖人一脈，師從道家玄門。原本來說，如此出生你若是想在這花果山自由自在也是足以。但不知是何人算計，生死簿上你一成仙之妖竟然會壽元將盡！！”

  “出手之人對你的心性簡直了如指掌，撕毀生死薄、奪下大禹治水時留下的定海神針。如此一來雖有罪，但也不是太過大不了的事。生死簿不過一副本，定海神針早已完成了定海的使命，放在東海也只能生鏽。”

  “後來，你偷吃蟠桃金丹，於兜率宮那位太清聖人分身的爐子裡練成了火眼金睛。出來以後，直接便是大鬧天宮。事實這也無妨！但最後，那幕後推手終於還是將你目光放在了那三界之主的位置上。”

  “玉帝前身也屬玄門，若不是你機緣巧合下打進了凌霄寶殿，他也沒機會向佛教求援。求援並不是打不過你，而是有所目的。如此一來，你可清楚了？”

  一番話讓猴子陷入了寂靜，許久之後，他才緩緩抬頭。

  數百年時間，孫悟空並不傻。再加上當年很多事從腦海中一一劃過，他很快便想到了一些東西。

  於是他問道：“從老孫一出世，那如來老兒便已經開始了對我的算計？”

  “如今看來，的確如此！”陸明回道。

  “哈哈哈！”

  孫悟空大笑，而後苦澀道：“聽君一席話，如今竟然豁然開朗。什麽齊天大聖？一生淪為棋子竟然都不自知！想來這花果山也是被女媧娘娘遮掩，不然的話，恐怕就是這微弱元神我也留不住。”

  說完他看向陸明，扯了扯嘴角：“小子！你這靈覺當中，俺老孫也感受到了一些不同尋常的東西。雖然不是你自己的，但西天那個老兒，定然是為盯上了你身邊的一個。”

  ？？？

  陸明愣了愣，隨後便想到了小白。腦海中關於白蛇的記憶也有很多疑慮，比如白蛇後來見到的觀音顯靈，告知其報恩一事。

  要知道觀音何其之忙？小白一個小小千年道行的小蛇妖，又怎麽能夠得到她的點化？

  再後來，那不過連羅漢都算不上的法海，又是如何能如來的賞識，賜下六枚金丹？
  而且如來以佛祖身份賜下的金丹，盡然只是一顆增加一百年的道行？莫說太上的九轉金丹，就是那蟠桃園裡最低檔三千年一熟的蟠桃，都比他如來的金丹強太多太多了。

  想到這裡，陸明看向猴子問道：“你為何能夠感覺到？”

  猴子嗤笑一聲：“感覺！當年那老兒算計我時的感覺！傳言如來每每於夢中縱觀三界，落下了棋子，便能夠感覺的到。”

  此言一出，陸明瞬間有些明白了。記憶中那白蛇的故事，最後本就是如來的一場夢境。如今看來，這場夢境不是虛幻，而是如來與夢中觀三界時落下的棋子。

  言及此處，陸明已經打算離開了。他得從小白的身上看看，若是實在不行，或許可以等那許仙一出世，便讓其再次輪回。

  但就在他準備靈覺退出去時，孫悟空喊住了他。

  “陸明！”

  “大聖還有事？”

  “今日你之所言解了老孫心中太多疑惑，也只有你，才會和我一起叫那如來為老兒。你身邊之人，對你很重要吧？”

  孫悟空突然發問，卻又笑了笑說道：“能夠說俺老孫對不起老牛他們的，也應該極其注重情分。既然對你重要，那麽等那如來出手時，你也定然忍不了！”

  陸明凝聲：“大聖，你到底想說什麽？”

  孫猴子笑了：“俺老孫觀你修為已然快至太乙散數，但一身神通卻是稀稀散散，都算不得大神通。既然如此，放開心神助你一把！”

  話音一落，只見黑白兩道光華直接衝入陸明靈覺之中，一段段神通修煉之法於其中傳來。

  地煞七十二（八九玄功）：幽通、驅神、擔山、禁水、借風、布霧、祈晴、禱雨……，化虹之術。

  一股腦的神通術法，一時間全部鑽進了陸明腦海之中，而最後一刻他也自然而然的，微微放開了一些心神。

  然而…………

  　昨天休息了一天，想不通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