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賈母的回憶

  賈璉回到榮國府，第一時間去了榮慶堂。

  此時，賈母正依靠在軟榻上，呆呆地出神。

  從心裡說，賈母肯定是不願意讓賈璉搬進榮禧堂的。

  賈代善死後，賈母之所以能夠在榮寧二府尤其是榮國府保持一言九鼎的地位，除了一開始有天家尤其是當時聖祖皇帝的支持外，最重要一手的就是把二房留在了榮國府內。

  當時，本來賈母的打算是把爵位也留給自己最喜歡的二兒子的，這也曾經是賈代善的意思。

  但是賈代善死後，聖祖皇帝的一道聖旨擊碎了她所有的幻想。就在賈母剛剛準備好了讓賈政承爵的奏折的時候，聖祖皇帝的聖旨下到了榮國府。

  聽說聖旨中讓賈赦承爵，賈母當時就急了。直截了當的問傳旨宦官，為何朝廷不等賈家的奏折就直接下了恩旨。

  當時傳旨的宦官告訴這位地位尊崇的榮國太夫人，這是榮國公在遺折中所請求的。

  原來，當年賈赦出生時，聖祖皇帝親自為賈赦取字恩侯，實際上就是許了賈家一個侯爵之位。

  要知道，當時的賈代善可還沒有平襲國公，而是剛剛憑借金陵之功升了一等侯。聖祖皇帝是許了賈赦一個平襲侯位的機會。

  當時這個消息傳出後，開國和景寧兩代勳貴都是嫉妒不已。可是他們也沒什麽辦法，畢竟，賈代善是天子最倚重的大將，賈家榮國公為了保護太祖而死，寧國公又是保證聖祖登基的從龍功臣。

  就這份聖眷和功績，別說恩侯，就是恩公都不過分。

  可是誰都沒想到，非常突然的，賈赦就被賈代善廢除了世子之位。

  誰都不知道那位智兼天下，勇壓四方的大鄭軍神到底是怎麽想的。在許多人看來，賈赦的表現其實比大多數飛鷹走馬的勳貴二代都要好。雖然比不上東府那位成為東宮幕後軍師的敬大爺，但也絕對算不上差。

  直到後來，人們才知道，賈赦原來是站錯了隊。站到了聖祖嫡子義忠親王那一邊。

  就是這樣，許多人也覺得賈代善反應過度。景寧勳貴中以混不吝著稱的趙國公薑澤就曾公開說：榮國公的決定太草率了。

  在他們看來，都是聖祖皇帝的兒子，支持誰又如何。大鄭天下是他們打下來的，太祖皇帝親口許下的大鄭武勳富貴為戰場所得，非天家所賜的諾言足夠保著武勳富貴傳承。

  但是他們不懂，賈家和一般的勳貴是不同的。

  賈家第一代榮寧二公在太祖駕崩和聖祖登基過程中為國家立下的是扶邦定鼎的功勳。賈家兩代榮國公數十年軍機領班，在大鄭軍中的根基深不可測。

  在景寧朝，說一句鄭家天下賈家軍也不為過。

  在歷史上，在軍中有如此威信的大將要麽如曹操和司馬般篡國奪位，要麽如霍光般被皇帝抄家滅族。

  賈代善很清楚，雖然聖祖皇帝始終給了他最大的信任，但是聖祖絕對不是漢獻帝那般的君主。更何況，賈代善也絕對不想成為下一個曹孟德。

  那麽為了保住賈家不成為下一個霍家，就不能行差踏錯一步。

  這也是賈代善明明知道雖然兩個兒子都算不得人才但是大兒子還是比小兒子強不少的情況下果斷廢掉賈赦。

  他是不想給聖祖皇帝下手的機會啊。

  但是在最後一次出征前，賈代善有種不祥的感覺。所以他瞞著所有人給皇帝上了一份遺折。

  折子中明確說一旦此番出征他回不來，請皇帝準賈赦襲爵。但是不要侯爵，隻準其襲一等將軍爵，而且終生不給他任何職務。同時，賈代善以次子賈政屢試不第為由，向天子求了一個實職文官的缺。

  大鄭在武勳去世時，一般都會蔭封家中從文卻不第的子嗣。但是一般都是虛職或候補官，這也是文臣能夠接受的底線。

  但是賈政的工部員外郎職務不同，乃是正式的實職正印官。只要吏部考核為優或者良，就有機會升任。

  但是賈政能耐就能耐在十幾年經歷了幾次吏部考核，居然都在良以下。

  所以他在工部員外郎這個當年賈代善為他求的職位上一坐就是十幾年的。

  賈代善之所以給賈政求一個文官，就是為了斷絕他承爵的事希望。為了保證武勳尚武之風，國朝有規定，任文職者不可襲爵。

  賈代善本來的打算是讓賈政授官之後搬出榮國府。賈赦則帶著爵位閉門過日子。有自己的余蔭在，兩個兒子雖然不能大富大貴但是都能安全。

  為此，賈代善甚至給賈政在榮國府後街準備了一套非常精致的兩進院子。

  賈母是知道賈代善的打算的，賈代善出征前給她留下了一個錦囊，特別囑托如果在前線戰死就讓賈母按錦囊行事，讓二房搬出去，賈赦住進榮禧堂。

  賈母打開倒是打開了，但是沒有照做。

  當時的形勢，多年來賈母一直對賈赦並不好，甚至是愛搭不理。如果二房搬出去，以賈赦混不吝的性子，賈母后半輩子恐怕只能待在榮慶堂中吃齋念佛了。

  這絕不是賈母想要看到的。更何況，賈母還有自己的打算。

  於是賈母就以賈代善曾經的話為理由，把承爵的賈赦摁在了東路院，並且以賈政無爵為理由把榮禧堂和榮慶堂都收到了自己名下。

  然後又表示自己打算和二房一起過日子，所以以此為由讓二房繼續住榮禧堂，為賈母掌管家業。

  至於賈代善給賈政一家買的院子，直接被賈母指給了賈代善的幾房妾氏居住。

  就這樣，賈母的騷操作完成，二房被賈母留在了府中還掌著家業，而承爵的大房被摁在東路院。

  這樣，二房為了保住地位只能對賈母言聽計從。大房為了拿回家業也得哄著賈母。

  聖祖皇帝也注意到了賈家的不正常現象。但是一來他要注意東宮的意見，另一方面也想看看賈赦的能耐，看看是不是像賈代善說的那樣成事不足敗事有余。

  所以就沒干涉。

  然後，聖祖皇帝就發現，真是知子莫如父啊。

  “老祖宗，老祖宗，璉二爺來了。”

  賈母的回憶被鴛鴦打斷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