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3章 瑟蘭·科沃(上)
“艾登·埃倫先生,您是藥劑師行會的一名忠心耿耿的辦事員,因為對呂薩克·科沃擅自對病人使用新藥令你感到不齒,認為此舉背叛了藥劑師行會一貫以來的信譽才會主動站出來作證的,我說的沒錯吧?”
“豈止是不齒,他簡直就是喪心病狂!”激動的年輕人直接破口大罵:“就是因為他這種被判了藥劑師行會…不,簡直就是背叛了整個藥劑師乃至巫師階層的瘋狂舉動,我才站出來,伸張正義!”
“原來如此,您真是一位高風亮節的巫師!”黑發巫師恍然大悟:“可也許呂薩克大師只是為了進行試驗,不得已而為之的呢?”
“這和實驗乃至一切研究無關,這是忠誠與否的問題!”年輕人慷慨激昂的大手一揮:“忠誠是無價的,任何違反這一點舉動都是恥辱的遮羞布!”
“真的是這樣嗎?也許會有人認為您這是在小題大做呢。”面不改色的洛倫繼續說道。
“那他們就應該問問自己的內心,是不能經受得住道德的拷打!”年輕人一聲冷哼:“抱歉…我承認呂薩克·科沃是藥劑學的大師,但這次是原則性的問題,絕對不容妥協!”
“即使是巫師,我們也首先是帝國的臣民;而對帝國的臣民來說,忠誠…永遠是第一位的!”
此話說完,議政廳內掌聲雷動!
證人台上的年輕人激動得漲紅了臉;一旁的小教士韋伯卻死死盯著面帶微笑的洛倫,隱隱感覺到有些不妙。
維克托·修斯面不改色,冷眼旁觀;似乎已經察覺到的掌璽大臣梅特涅,嘴角流露出一閃而過的微笑。
其余三位內閣大臣也分別面有異色。
掌聲漸息,所有的目光匯聚在了洛倫·都靈的身上。
“艾登·埃倫先生,您瞧瞧這是什麽?”
一抹玩味的笑意在洛倫臉上漾起,左手從衣服口袋裡拿出了一根斷裂的魔杖:“是不是覺得…很眼熟啊?”
刹那間,小教士和那個年輕人同時倒吸一口冷氣!
“我特地向格雷·薩爾巫師證實過,這就是您本人的魔杖;還敢請問……”
漆黑的瞳孔死死盯著年輕人那驚慌失措的臉,洛倫臉上的笑意愈發的冰冷:“為什麽它會斷成兩截,而且還會在藥劑師行會慘遭屠戮那天,出現在事發當地的牆角被我撿到?”
“這、這個、這是因為、為……”
“因為你當天見到了暴徒,去沒有及時去通知正在總部內的行會高層們;事發之後又擔心自己遭受問責所以才折斷魔杖扔在那裡,假裝出事…聽說還裝成重傷躺了幾天。”
洛倫輕哼一聲,隨手將魔杖扔給年輕人:“當天遇害者無一生還,身為唯一一個幸存者還能完好無損的站在這裡,您真是幸運啊,‘忠心耿耿’的艾登·埃倫先生!”
“異議!”
小教士明顯焦急了起來,急促喘息著看向禦前大法官:“洛倫閣下所說的事情,和案件本身沒有任何聯系!”
“異議。”
黑發巫師不緊不慢的打斷了他,雙手背在身後轉向維克托·修斯:“這件事關系到證人本身是否具備作為證人的資格,並且其個人發言和提供的證詞嚴重缺乏可信度!”
“不僅如此……”
目光冰冷的洛倫毫不畏懼的看向坐在台階末尾的教會審判官,對方的表情已經和要殺人無異了。
“包括之前九位聖十字教會所提供的證人,我請求法庭嚴密調查這些人的背景和詳細資料;他們所提供的證詞…很可能都是偽造,或者具有明顯偏向性和暗示性的。”
“這種無中生有,以偏概全,事先串通好的證詞…應該不足以作為本案審理的依據!”
說著,洛倫還不忘了瞥一眼身旁目瞪口呆,不知如何作答的小教士。
議政廳內鴉雀無聲,一雙雙或是震驚,或是憤怒的目光射向黑發巫師的後背。
維克托·修斯眉頭緊鎖,目光憤恨的教會審判官和表情淡然的艾爾伯德啞口不言;
掌璽大臣閉目養神,倒是始終毫不在意的軍務大臣瑟維林·德薩利昂突然來了興致,好奇的打量著孜然一身的黑發巫師。
漫長的安靜之後,禦前大法官恢復了原本冷靜的神情,沉著開口道:
“傳…下一位證人。”
聽到這個答覆的小教士長松了一口氣,而那位驚慌失措的年輕人早就被皇家侍衛押了下去。
黑發巫師微微一笑,重新坐回了位置上。
看小教士的表情就知道,聖十字教會的計劃已經被自己徹底打亂了…恐怕他們原本是想著用數量龐大的證人不斷加深眾人對呂薩克·科沃本人的懷疑,再在正式審理犯人的時候對呂薩克本人施壓。
利用其對數十年前慘案的愧疚也好,或是眾口鑠金的壓迫也好…只要呂薩克本人頂不住壓力,選擇了認罪…那就等於落人口實,再也不需要什麽證據了!
但現在…他們所有的證詞不論是真是假,都不會有人再去相信了;在這樣的情況下不論教會還能用什麽招數逼迫呂薩克·科沃,只要他堅持否定,那就什麽用也沒有。
看著在台上左右局促,表情為難的小教士韋伯…真的很難想象,為什麽教會要竭力讓一個和英諾森大主教持相反意見,同時又籍籍無名的他來擔當辯護人呢?
面不改色的洛倫十指交叉,目光存疑的瞥向台上的教會審判官…對方的表情仍舊陰冷可怖,憤然的死死盯著自己。
莫名的不安在洛倫的內心擴散開來,隱隱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只看到倔強的站在大廳中央的小教士,深深的吸了口氣,將目光轉向大門。
那一刻,整個議政廳的貴族們都為之側目,所有人的視線都轉向了聖十字教會的最後一位證人。
那一刻,黑發巫師的瞳孔猛然驟縮,險些直接起身!
居然是……
瑟蘭·科沃?!
年輕的巫師學徒走進了議政廳,低垂著頭,顫栗的雙手捂著臉;腳下的步伐每一步都無比的沉重,踉蹌搖晃的身影絲毫不讓人懷疑,他下一秒就會撲倒在地。
天知道都快要崩潰的瑟蘭,究竟是怎麽一步一個腳印踏進天穹宮的?!
坐在席位上的洛倫面不改色,太過用力的指關節已經開始泛白,十指死死扣住了手背,目光一刻也沒有離開巫師學徒的身影。
時間,仿佛靜止在了這一刻。
小教士的臉上再看不到半點緊張與焦躁,瑟蘭·科沃那扭曲掙扎到極致的痛苦,三百名貴族們的冷漠……
議政廳的氣氛愈發的沉重。
從大門到證人台短短的一小段路程,漫長的卻像是已經過去了整整一個鍾頭;當瑟蘭·科沃停下腳步,黑發巫師甚至能聽見大廳內所有人屏住呼吸的聲音。
“我、我的名叫…瑟蘭·科沃……”
“我是…呂薩克·科沃…的…長子和…唯一的繼承人……”
仿佛無意識的低吟,巫師學徒的聲音都在微微地顫抖;扶在台上的雙手輕輕抽搐…那忍受痛苦的表情,仿佛就像是將自己身上的傷口盡數撕開,顯露在大廳內眾目睽睽之下。
遍體鱗傷,血跡斑斑。
維克托·修斯皺緊了眉頭,冷漠的目光中抑製被抑製的憤怒愈加強烈,黑發巫師平靜的臉上沒有一絲多余的情緒。
正面的交鋒與周旋已經結束了。
接下來是拋棄一切倫理、道德、底線,徹底撕破偽善的嘴臉,不擇手段的決鬥;
以血祭血!
為了寫禦前審判空空特地去看了些法制欄目…整個人都不太好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