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煮酒論英雄

  曹操哈哈大笑，抓住了劉備的手掌直朝後院行去，來到後院湖泊邊的涼亭之中。此時正是正午時候，曹操叫仆役送上美酒佳肴，就和劉備在涼亭中吃喝起來。如今正值冬季，涼亭中擺上了一個火盆，一大壺酒水便放在火盆上，熱氣滾滾，酒香四溢。這時天色變幻，原本萬裡晴空卻被滾滾而至的烏雲遮蔽了天際，緊接著一道驚雷炸響，遠處濃雲之上一條黃色的閃電從左上方劃向右下方，天地變色，儼然一條神龍正在興雲布雨。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曹操酒興大發，大聲道：“當今天下群雄並起，真不知最後哪一位英雄能夠混一六合一統江山！”劉備聽到這話，心中也是雄心勃勃，只是面色如常，好似曹操所言都和他無關一般。

  曹操看了劉備一眼，問道：“玄德見多識廣，覺得天下誰人可稱為英雄？”

  劉備笑了笑，道：“丞相謬讚了。劉備何德何能，怎識天下英雄？”

  曹操哈哈大笑，道：“玄德過謙了！說說無妨！”

  劉備不好再推辭，想了想，道：“袁紹四世三公，名望無人能及，應當可稱為英雄吧？”

  曹操面露鄙視之色，笑道；“袁紹名望雖重，然好謀無斷薄情寡恩，雖然如今人多勢眾，遲早也要被我所擒，此人算是豪門公子，卻算不得英雄！”

  劉備心中冷笑，暗道：你倒是傲慢得很啊！可是袁公有雄兵百萬，麾下猛將如雲謀臣如雨，不久就要席卷而來，到時看你能如何應對，是否還可如此刻這般傲慢自負！

  心裡如此想著，面上卻完全沒有表露出來，反而顯得很讚同曹操的話一般，道：“既然袁紹不算英雄，那麽江東孫堅可算英雄吧？孫文台雄踞江東，人稱江東猛虎，當年董卓都對他十分忌憚！如今更是實力雄厚，文武鼎盛，當可當得英雄的稱號！”

  曹操呵呵大笑，大手一擺，道：“孫堅堂堂男兒卻做窩藏玉璽的勾當，袁紹質問而不敢承認，如此人物最多是個梟雄，哪裡算是英雄啊！”

  劉備不禁覺得曹操這番話有些道理，想了想，又道：“劉表漢室宗親，坐鎮荊州已有多年，聽說把荊州一地治理得繁榮富庶，應當可算是英雄了。”

  曹操微笑道：“劉表老而昏庸，胸無大志，做個地方官吏倒還勉強稱職，可要說逐鹿天下統一山河，他還遠遠不配！”

  “那郭汜李榷牛輔可稱為英雄？”

  曹操嘲諷道：“不過是董卓余孽，鷹犬遺種而已，也配稱英雄？”

  “馬騰坐鎮西涼，曾與董卓相抗，這總能算是英雄了吧？”

  曹操哈哈大笑，“董卓身死，關中大亂，如此機會卻不敢長驅直入。哪裡是英雄啊？我看馬騰色厲膽薄，不過也就是個豺狼之輩罷了！”

  劉備低頭沉思片刻，抬起頭來，道：“有一人，趕得我無家可歸，最近又攻滅了袁術佔據淮南！一杆方天畫戟所向無敵，手下精兵猛將聞者喪膽！曾被譽為‘馬中赤兔，人中呂布’，此人總是英雄了吧！”

  曹操看著劉備，微笑道：“玄德當真是一位正人君子啊，雖然我這位小婿很對不起玄德，玄德卻毫無偏見！難得，難得！”

  劉備苦笑道：“實不相瞞，在下其實恨極了呂布，只是對於他的本事卻也由衷的欽佩！”

  曹操道：“呂布不是英雄，他不與我們同類，他是一頭猛獸，一頭足以吞噬天地的猛獸！咱們今日煮酒論英雄，不包括我這位女婿。”

  劉備咀嚼了一番曹操的言語，感覺他對於呂布的評價若合符節再沒有比這更合適的了。

  曹操笑問道：“玄德難道想不到別的人物了嗎？”

  劉備想了想，苦笑著搖頭道：“在下愚鈍，實在想不出還有什麽人物！”

  曹操哈哈大笑，道：“玄德難道不知，天下英雄，唯玄德與我而已！”就在這時，一道驚雷劃過，哢啦啦一聲巨響震撼天地。劉備驚得掉了手中的竹筷。當即平靜下來，若無其事地撿起了筷子，喃喃道：“沒想到隆冬天氣竟然還會打下驚雷！”

  曹操笑問道：“大丈夫害怕打雷？”

  劉備笑道：“天地之威，我等凡人豈能不怕。”擔心曹操繼續這個英雄的話題，便放下筷子抱拳道：“丞相，在下今日過來，實在是想為朝廷盡一份力！如今袁紹大軍壓境，在下希望能夠前往守衛陽平。”陽平在白馬東北，兩道黃河的北岸，算是兗州最北邊的地區，那邊緊鄰袁紹的地盤，一旦開戰，必然首當其衝。

  曹操聞言大喜，道：“太好了！我正不知該派遣誰人去守備陽平！玄德願往，那是再好也沒有了！”劉備當即站起，抱拳拜謝：“多謝丞相信賴！”曹操哈哈大笑，當即叫人送來筆墨紙硯，寫了一道命令，蓋上隨身的印章，然後將命令交給了劉備。劉備看了一遍，朝曹操躬身一拜，便告辭離去了。

  曹操酒興正濃，繼續一杯接著一杯喝酒，不知不覺喝得酩酊大醉，連如何回到臥房睡下的都不記得了。

  郭嘉荀彧聽聞丞相任命劉備為陽平守備，劉備已經拿丞相的命令前赴城外調取了兩萬兵馬往陽平去了，兩人大感不妙，急忙趕來丞相府見曹操。卻被守門的內侍擋在了臥室之外，道：“兩位先生，丞相正在熟睡，不可擅闖。”兩人都知丞相一旦睡著，那是誰也不敢驚動的，郭嘉道：“這或許是天意吧！”荀彧氣惱地道；“劉備此人，貌似忠厚，其實無比奸詐，此去必然背反丞相而投奔袁紹！”郭嘉卻微笑道：“這也未必是壞事。我最擔心的其實是劉備留在許昌與袁紹暗通款曲。如今主動離去，倒少了一個大麻煩。”

  荀彧皺眉思忖片刻，問道：“要不要你我自作主張請許褚將軍率軍追回劉備？平白無故地損失兩萬兵馬又丟掉陽平等地，實在……”

  郭嘉搖頭道：“沒用的。劉備三兄弟必然率軍兼程趕往陽平，此刻去找許褚未見得追的上。就算追上，劉備必以已經遵奉了丞相的軍令唯由不肯回返，屆時怎麽辦？難道要許褚和對方廝殺？先不說打起來會出多大亂子，你我擔當不起，只怕許褚也不敢在沒有丞相命令的情況下違背丞相的命令與劉備拚殺！再者，劉備若不主動反叛丞相，對於劉備三人終究不好處置！一來丞相始終愛惜三人之才特別是關羽，無法下決心除掉三人；二來劉備三人若不反，丞相若殺之豈不是令天下英雄寒心，無人再敢投奔丞相了。不如就讓三人去了，到時背反丞相，丞相再做區處，天下英雄便不會以為丞相心胸狹隘容不下人才了！至於陽平等地，本就是要放棄的，丟失無妨，至於那兩萬兵馬，本就是投誠過來的袁紹軍，留著恐怕是禍患，讓劉備帶走，反而解決了問題！”

  荀彧禁不住面露欽佩之色，道：“奉孝見解極高啊！在下可是萬萬不及了！”郭嘉笑道：“文若過謙了，我與文若相比又算得了什麽。”

  荀彧笑問道：“那麽你我二人便裝作不知此事？”郭嘉笑道：“就裝作不知。”兩人相視一笑，聯袂離去了。

  蒯良出使徐州圓滿成功，隨即便領著呂布使者一行人離開了徐州前往荊州，準備帶呂布的使者拜見劉表。呂布的使者名叫王棟，是徐州寒門學子。本來以他的出生是難有出頭之日的，不過因為艾朗舉辦了一次政論考試，任何人都可參加，王棟便在這場政論考試中脫穎而出了，被破格任命為徐州一地的民政官，因此對於艾朗感激不盡忠心耿耿。這一回，呂布方面回訪劉表，便挑選了他作為使者出使荊州。

  一行人從徐州一路南下，準備經過淮南、廬江然後前往荊州。一名大將負責護送王棟，不過令蒯良感到奇怪的是，王棟這位主官似乎對於那位大將出奇的恭敬，這使得蒯良懷疑那位大將可能是與呂布有什麽關系的親信，否則怎會如此。然而蒯良做夢也沒想到，那位大將並非艾朗的那個親信，其實就是艾朗本人，蒯良見艾朗的時候由於艾朗感冒因此雙方隔著重重地簾幕，蒯良沒見過呂布的真面目，因此並不認識，再加上當時艾朗鼻音很重，因此聲音也聽不出來。

  艾朗，堂堂一方諸侯，怎麽會化裝臣使者的護衛將軍而前往荊州呢？原來，艾朗覺得這段時間反正不會有什麽戰事便想去荊州尋訪諸葛亮，艾朗對於那位被魯迅先生譽為‘妖人’的諸葛亮十分向往，希望在他被劉備糟蹋之前收入自己的麾下。不過艾朗為了怕泄露身份引發不必要的麻煩，因此便以使者護衛將軍的身份前往。雖然事前艾朗已經交待了王棟，不要露出破綻，不過王棟卻還是情不自禁地便表現出對艾朗的恭敬，這也怪不得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