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家訪（一）

  一上午的課很快結束，時間轉到中午12點。

  該吃飯了。

  學校裡的學生餐其實並不怎麽好吃，甚至難以下咽，大鍋飯，也就是所謂的亂燉，炒菜的鍋鏟看上去比鐵鍬還要大，胖廚師站在灶台上就跟揚麥子似的，翻來覆去，嗚嗚喳喳，十幾顆大白菜隨便扒拉扒拉就可以出鍋了，也不管熟沒熟，能吃就行。

  熬的棒子面粥更是稀得能照人，食堂裡打菜的阿姨非但脾氣火爆，手還不停地哆嗦，本身就沒幾塊肉，再一哆嗦，您猜怎麽著？整個就一喂雞似的農家樂！
  周四的主食是素菜包子，一塊錢一個，放在鍋裡一蒸，鼓得跟小氣蛤蟆似的，皮厚餡兒薄，一點油星兒都沒有，賣相倒是不錯，但卻虛有其表，可不敢大口嚼，除非你口味重，否則一口下去準會啃出一大塊未化開的鹽疙瘩，興許還能硌掉你半顆牙！
  這就是江城一中令人感到恐怖的夥食，餐廳經理托了好多關系才搭上了校長那條線，往上倒三輩兒，據說是他姑媽的表哥的外甥的小舅子，花了不少錢才爭取過來這麽一塊風水寶地。

  學生的錢最好掙，但餐廳經理顯然不懂得經營，沒把夥食的質量搞上去，閑暇時隨便開的一個小賣部倒是火了，本想著利用餐廳的利潤來拓展一下小賣部的業務，萬沒想到，最後還是依靠小賣部養活了整個餐廳。

  無心插柳柳成蔭，如今的小賣部，已經演變成了學校裡的大超市。

  趕上中午吃飯，已經很少有人去餐廳打飯了，畢竟學生們都不是傻子，有美味的超市速食，誰還願意去吃那些令人難以下咽的豬食？

  一下課就往超市跑，跑慢了你都搶不到最好的一塊麵包，壯觀的隊伍就跟放羊似的，好幾千張等著吃飯的嘴，你說嚇人不嚇人？

  臨下課的前五分鍾，陳益偷偷給後排的胖子遞過去一張紙條，開始了兩人之間的悄悄話。

  陳益：“中午給我買飯，我要吃麵包。”

  胖子：“為什麽？”

  陳益：“記得咱倆之間的賭約嗎？”

  胖子：“哦，忘了忘了，說吧，你想吃啥口味的？”

  陳益：“一個榴蓮的，一個藍莓的，再來兩包辣條。”

  胖子：“……想不明白，榴蓮到底有啥好吃的？”

  陳益：“我就喜歡它身上的刺，看起來很順眼。”

  胖子：“……OK，下課給你買！”

  願賭服輸，胖子的請客從今天開始計算，為期一周。

  ……

  下午臨上課之前，陳益先給小媽打了個電話，告訴她諸葛大力要去他們家吃飯。

  對於這個消息，王玲表示百分之百的歡迎，甚至還特意請了一下午的假提前去菜市場買菜，葷素搭配，準備大顯身手。

  熬過了一下午的課，放學之後，陳益和諸葛大力一起回家。

  景德小區，3樓3單元。

  “陳益，我先回家收拾一下，一會兒再過去。”諸葛大力說道。

  “哦，好的。”陳益點點頭，掏出鑰匙捅開了房門。

  “嘎吱~”

  推門而入，一家人整整齊齊。

  陳長青正在收拾屋子，畢竟班主任要來，家裡總得弄的乾乾淨淨。

  王玲正在廚房裡忙活，陳果則負責在她旁邊打下手。

  陳益無事可乾，索性放下書包，幫陳長青乾活。

  用抹布擦了幾下桌子，陳益忽然歪頭看向了陳長青，好奇問道：“爸，您今天怎麽這麽早就回來了？怎麽沒去喝酒？”

  陳長青撓了撓頭，含含糊糊道：“這不……這不你班主任要來嘛，我不放心……額不對，我不能怠慢，所以就趕緊回來了。”

  陳益：“……”

  “吆，爸，您今天穿的挺利索啊，小皮鞋，大領帶，連藏在小盒子裡許久不戴的勞力士都戴上了，體面啊。”

  陳長青一愣：“你看見了？”

  “您剛才擦玻璃的時候我不小心看見的。”

  “額……重視，主要還是重視，這塊勞力士許久不戴了，當年你媽買給我的時候我一直沒舍得戴，這不今天你老師要來嘛，我放它出來見見光。”

  陳益：“……”

  大晚上的見什麽光？

  分明就是顯擺！

  “爸，其實您不用那麽緊張，您比我們老師優秀多了。”

  “我……我沒緊張啊。”

  “得了吧，快乾活吧，他快來了。”

  “哦。”

  ……

  剛一收拾完客廳，諸葛大力正好來了。

  進門之後先跟陳長青打了聲招呼，然後跟著陳益邁進了廚房。

  “嘿嘿，小媽。”

  “呀，大力來了。”王玲一瞧見來人，手上的活兒立馬撂下了，滿是熱情地迎了上去。

  陳益：“……”

  “小媽，明明是我先跟您說的話，怎麽您眼裡就只有大力？”陳益有些委屈道。

  “去去去，一邊兒涼快去。”

  王玲理都不理，直接把陳益扒拉到一邊，上去一把抓住了諸葛大力的手，那叫一個親近：“嘿嘿，大力啊，歡迎來我家。”

  “伯母您好。”

  “大力啊，你都喜歡吃什麽菜？伯母現在就給你做。”

  “伯母，您不用這麽客氣的，我不挑食。”

  “不挑食？哎呀，不挑食好啊，不挑食的孩子特別聰明。”

  陳益：“……”

  陳果：“……”

  合著我們不聰明就因為挑食了？
  ……

  兩人跟閨蜜似的開始聊天，陳益和陳果直接插不上嘴，索性呆站在一旁偷吃東西。

  剛做出來的菜，第一口吃起來就是香！
  晚上6點半，王老頭終於來了。

  開車來的，全身捯飭地倍兒乾淨，還帶了禮物——從牛強手裡贏過來的九陽牌榨汁機。

  進門，入座，菜還沒開始上，偌大的客廳裡，陳長青單獨接待了王老頭。

  先端詳端詳，看看“對手”的層次。

  以前請家長的時候，陳長青都只是在電話裡聽過王老頭的聲音，隻聞其聲，未見其人，每次都會因為工作的原因讓王玲去開家長會，所以今晚的會面，算是他第一次見到了陳益的班主任。

  活的，一覽無遺。

  高度近視鏡，半荒漠化的頭頂，長相平平無奇，歲數也比較大，種種特征一一展現在了陳長青的眼裡，讓他自信心爆棚的同時，心裡頓時如釋重負地松了一口氣：“唉，沒意思，沒啥挑戰性。”

  典型的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嘿嘿，王老師，請喝水。”陳長青推了推桌子上的茶杯，客氣道。

  “哦，謝謝陳先生。”王老頭點了點頭道。

  “王老師，您教書幾年了？”

  “額…..20多年了。”

  “工作累麽？”

  “還行。”

  “那個，小益在學校表現怎麽樣？”

  “這……”王老頭明顯頓了一下，一時不知道該怎麽評價，腦海裡回想起陳益最近的表現，他慢悠悠說道：“陳益同學……陳益同學應該是一塊未經雕琢的璞玉吧……”

  這評價已經很高了，三四樓那麽高！
  這話一出，陳長青臉上的笑容比之前更甚：“呵呵，老師您過獎了。”

  老師與家長之間的話題其實並不多，主要是圍繞孩子，就跟閑聊天似的，直到陳益和陳果從廚房裡開始上菜，晚餐終於開始了。

  （ps：感謝“傲世九龍天”大大的打賞，十分感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