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受傷的孫憶
看著地下賽車之王志剛出租車遠去的尾燈,和手機上傳來支付成功的提示,何洛感到一陣胃疼。
好消息是死皮白賴要到了王志剛的聯系方式,他覺得,康城疾風這種人物,將來某一天肯定能派上大用場。
何洛再次見到孫憶的時候,是他路過學校北門建築工地的時候。
孫憶單手強撐著自己的身子,從牆外翻了進來。
身上僅僅穿了件單薄的白色短背心,牛仔外套正牢牢地扎在她的左臂處,透過紡織的牛仔布,有絲絲血跡正往外滲。
“咚”
孫憶從高牆上重重落下,一個踉蹌,差點栽倒在地下,看得出來,她現在狀態十分不好。
孫憶抬頭看著他,有些愕然,又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穿戴整齊,神情自然,完全沒有半分被追殺的樣子。
何洛趕緊把高爾夫球杆夾在腋下,上前想要攙扶孫憶,卻被她拒絕。
“別碰我,我沒事。”
“你受傷了。”何洛問
孫憶咬著牙,忍著痛意:“不小心劃傷的。”
何洛問:“是那幫黑衣人吧?”
孫憶沉默,沒有回答。
何洛接著追問:“他們究竟是什麽人?我從來都不認識他們,為什麽上來就要抓我們兩個?”
孫憶還是沉默。眼角下垂,睫毛也墜下。原本晴朗的午後太陽卻消失了,籠罩起幾片烏雲,天黑壓壓的。
過了很久,她終於開口
“他們是從江川省來的。”
“江川省?從外省來的?”
何洛想起緊跟在王志剛出租車後面的兩台豐田凱美瑞,車牌號全是“江”字打頭。
“他們是受馬淵指使。”
“馬淵?誰是馬淵?”
“江川省的代抽人協會會長,江川省的暗夜之王,因為一些原因,我和他有些過節。”
“暗夜之王?這事兒腦門上的人知不知道?”
“知道。”
“拿他沒辦法?”
“沒辦法。”
孫憶的眉眼又垂了下去,天空中飄來幾滴水珠。
下雨了。
“對不起。”孫憶忽然說
“他們大概是發現我們在抽卡對決,所以才臨時決定要把你也作為目標的。”
何洛笑了,也許是他從孫憶口裡聽見了“對不起”三個字,也許是因為別的。
總之他笑了。
“你笑什麽?”
“我還年輕,無車無房,赤條條,未成家立業,我怕他個鳥?”
“馬淵捏死你像捏死一隻螞蟻。”
“可螞蟻才能吃大象。”
孫憶不說話了,沉默了。
孫憶想起了自己也曾以為何洛是可以隨手拿捏的小角色。
她本想辯解,說自己和馬淵並不能類比。
她孫憶再怎麽瞧不起你,也不會把你怎麽樣,頂多在你和馬子表白失敗的時候偷偷嘲笑兩句。
而馬淵不同,他是真正殺人不眨眼的惡魔,無惡不作。對於勇者來說,他是禍害眾生的惡龍,並不是村口會吃水的風車。
可話到嘴邊,她卻沒能說出口。
因為她覺得即便自己講破了喉嚨,權衡利弊,苦口婆心,
何洛還是不在乎。
孫憶覺得自己瘋了,她為什麽對何洛有這麽大的改觀?
如果放在昨天,甚至放在今天清早,她都絕不會這麽想。
但是現在不同了,尤其是經過了那場意外收場的抽卡對決。
孫憶覺得,自己還得和他再來上一場,不再以實力壓人,而是把水平放低至和他一個水準,公平競爭,這樣才過癮。
“我們.”
“我們.”
兩人同時開口,互相愕然。
“你先說”孫憶說
在她心裡,以為何洛肯定是和自己想一塊去了,他肯定也想完成今天這場未竟的抽卡對決,英雄見英雄,惺惺相惜,帶有幾分浪漫主義色彩。
可何洛卻說
“我們去食堂吧,媽的餓了。”
雨越下越大,天整個都暗下來了。
並無預謀的一場雨,席卷了廬州,席卷了康城。
踏著濕漉漉的地面,二人一路小跑,來到食堂避雨。
現在是上課時間,食堂除了些保潔,並沒有其他的人。
“你的傷怎麽樣,還好嗎?”
孫憶哆嗦著點頭,雨點淋濕了頭髮,渾身上下無不是水漬,白色背心早就濕透了,染上了從左臂滲出來的猩紅斑點。
她抱著肩膀,打了個冷戰。
何洛想都沒想,拆開她左臂綁著的牛仔短外套,牛仔布是粗厚硬質的布料,並不適合用來包扎傷口。
雨水滲進傷口,有感染的危險,必須處理才行。
孫憶本想阻止,已經晚了。
大片大片的血跡出現,靛藍的牛仔布裡側被染得通紅。
原本的包扎手法並不嫻熟,幾乎完全未起到止血的效果。
何洛看見了一道五六公分的口子豎立在孫憶左臂上,利器所致,明顯是刀傷。
不斷有鮮血沿著血漬流出來,滴在食堂的地板上,綻開一朵絳紅的小花。
原本以為只是輕微的擦傷,現在看來情況比預想的還要嚴重許多,清創,消毒,一件都不能省。
孫憶啊孫憶,你就慶幸我大學本科學的是臨床吧!
“很嚴重嗎?”
孫憶看著何洛臉上嚴肅的表情,試探性地問道
何洛點頭:“廢話,這麽大個口子,深度尚且未知,光是清創消毒都夠你喝一壺的了。”
“真是的,也不知道小心點。”
孫憶臉上染起一抹紅暈,小聲嘟囔道:“我能跑了就不錯了.”
何洛脫了衣服,露出裡邊的二斤排骨,盡力擰幹了短袖裡的水分。
孫憶的臉更紅了,忙問你幹什麽?這裡還有別人。
何洛說還能幹嘛?當然是給你先包扎,止住血再說。我再去給你想辦法整點創口貼生理鹽水什麽的,等外面雨停了就立刻去醫務室。
孫憶就這麽怔怔看著何洛,他手法嫻熟,仿佛在空中穿雲探龍,隨著最後一個結系緊,她清楚的感覺到自己左臂原本血流如注的傷口有極大的好轉。
“你也不是百無一用嘛!”
何洛白了她一眼,指了指旁邊的牛仔外套
“快穿上,別著涼,我去前面幫你問問有沒有碘酒繃帶創口貼之類的,你在這裡等著。”
“哦!”孫憶乖乖地答應下來,像等著母鹿歸來的小鹿。
何洛心頭微動,內心恰如一片被點燃的荒野。
很難想象那個高高在上,看誰都不順眼,廬州新生代第一人的孫憶還有這樣的一面。
提著7號鐵杆,用咳嗽掩飾,赤膊著上身的何洛走訪了好幾家食堂商販。
最終也隻湊齊了半瓶六十度的白酒,兩枚創口貼,一塊濕抹布而已。
其中六十度的白酒消毒效果有限,殺菌能力更是完全比不了醫用酒精,但是奈何條件有限,是騾子是馬都得上戰場。
人家是開食堂攤口的,又不是辦ICU主題餐廳,哪來那麽多要求。
“喂,孫憶,我回”
他的聲音戛然而止。
原本孫憶應該在的地方已經空落落一片,僅留下了地上的兩道血漬。
取而代之的,是一名穿著漆黑西裝的中年男子。
黑衣人!
他渾身也被暴雨打濕,從黑色領帶到皮鞋,沒有一處不往外滲著水漬,但這並不影響他們墨鏡下凶惡的眼神,像搜尋獵物的豺狼。
很快他注意到了赤膊上身朝這邊走過來的何洛。
嘴角輕輕一笑
“果然在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