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愚蠢與聰明

  公主大帳之中，紫衣坐在矮榻上，下面放置了十幾個小幾。

  每個小幾後面都坐在一個衣著華貴的婦人。

  這些蒙古貴婦經過中原花花江山百年的熏陶，在穿衣打扮上也受了漢人很大的影響，比起百年之前的先人們精細華麗了許多。

  在紫衣左右兩邊坐著是則是巴圖郡王的兩個妃子，正妃是蘇哈的母親，側妃是蘇德的母親。

  其他的矮幾後面坐著的則是巴林部落那些將領小頭人的夫人們。

  紫衣一大早以安撫巴林部落重要人物內眷的名義把這些人都宣召了過來。

  公主相召，這些女人自然不敢不來，一個個都盛裝出席，把自己最好的衣服穿上，都想在公主面前留下一個好印象。

  紫衣自小在宮中長大，皇家的氣度自然是不同凡響。而且她本來就美麗無雙，美麗的容顏加上高貴的氣質，幾句話下來這些貴婦人都被烏雲公主的懾人風采所折服。

  女人雖然容易互相嫉妒，但那也是在地位階層身份相近的情況下，對於紫衣這種高高在上的天之驕女，她們絲毫生不出嫉妒之心來。

  紫衣有心拉攏，故意親近，這些婦人也有意奉承，雙方之間頓時其樂融融，一片和諧美好景象。

  既然是宴席，那助興的歌舞自然也是少不了的。這巴圖郡王自然也有幾個豢養的歌姬，也被紫衣給招來助興。

  紫衣瑩瑩玉手輕輕端起面前的酒樽分別看了一眼兩位王妃，盈盈一笑道：“本宮在此盤桓多日，平日多蒙兩位王妃照顧，這一杯，本宮先敬兩位王妃。”

  公主敬酒，這是何等的榮耀，兩個王妃自然不敢怠慢，急忙端著酒杯站起身來。

  不過兩人的神情卻是決然不同。

  正妃雖然面上帶著笑，但是眼神之中卻帶著愁苦之色，那笑容自然也有些勉強。

  而側妃的笑雖然矜持有度，但是卻是掩飾不住的開心，還有一絲得意。

  兩人的表情自然是跟蘇哈刺殺公主一事有關。正妃心憂兒子的性命，而側妃則是因為自己的兒子有了機會，當然心情截然不同了。

  紫衣慧眼如炬，早都把兩人的表情看在眼裡，臉上依然笑意盈盈。

  正妃舉著酒樽，踟躕半響，臉色變幻不停，終於將酒樽往幾上一放，走出幾步，來到紫衣面前下跪悲聲道：“臣妾無能，教子無方，致使犬子犯下這滔天大罪。臣妾自知犬子罪孽深重，罪不容恕。但是還請公主殿下看在臣妾夫妻多年來對陛下忠心耿耿的份上，饒了犬子一命。臣妾夫妻感激不盡，日後當為陛下和公主效死。”

  說完之後一個頭磕在地上，悲泣起來。

  本來歡聲笑語的氣氛被正妃這麽一搞，一下子安靜了下來。那些跳舞的舞姬也不敢再跳，悄悄的退到了一邊去。

  其他的貴婦人都吃驚的看著跪在地上的正妃，不明所以。

  蘇哈刺殺公主這件事情巴林部落大部分人還不知道，目前為止還只有巴圖郡王一家子和巴根等人知道。

  側妃心中幸災樂禍，你那兒子一向仗著郡王寵愛驕橫跋扈，這次竟然做出這種喪心病狂之事來，活該被殺。你竟然還有臉當眾向公主求情。

  不過她到底是宮女出身，見慣了宮中這勾心鬥角的事情。不管心中如何想，臉上卻是一副心有戚戚的表情，也急忙走出來跪下道：“公主殿下，臣妾鬥膽也向殿下求情。蘇哈雖然頑劣，一念之差犯下了這等滔天大罪。如果按照朝廷法度，我等也是要被株連的。只是王爺只有兩個兒子，姐姐也是母子情深，若公主殿下能饒蘇哈一名，我們全家定然感激不盡。”

  側妃一番話情真意切，甚至帶有哽咽之聲，這讓一旁的正妃也抬起頭來一臉驚訝的看著她。

  其他的貴婦人也是一臉訝然看著這一幕，太詭異了。

  兩位王妃平日裡不和那是人盡皆知的事情。正妃因為出身好，地位高，再加上自己的兒子蘇哈受寵，平日裡沒殺欺負排擠這位側妃。

  不過側妃卻也是個好脾氣，面對正妃的各種小手段都是以隱忍為主，並不與她發生正面衝突。

  而且側妃所出的蘇德王子也是個好脾氣的，人緣不錯，母子倆在巴林部落中人緣還是不錯的。

  眾人驚訝的是，正妃平日裡那麽苛責的對待側妃，但是近日這側妃竟然還替她求情，這簡直脾氣太好，心腸太好了吧。

  而且剛才眾人從她二人一番話中好像聽到蘇哈小王子犯了什麽滔天大罪，好像還跟公主有關。

  這幫女人的八卦之火頓時熊熊燃燒起來，很快就聯想到了一些齷齪之事上，一個個眼神對視，臉上都顯出了一副了然和吃驚的表情。

  這蘇哈小王子膽子也太大了吧，竟然敢打公主的主意。

  只是不知道他得逞了沒有？不過估計是沒有的，公主殿下有那個如殺神一般的漢人將軍守著，蘇哈根本不是人家的對手。

  自以為知道了事情真相的這些女人一個個都用同情眼神看著正妃，這簡直就是死罪啊。冒犯了皇家的威嚴，公主殿下再好說話那也不會輕饒的，否則以後誰還會把皇家的威嚴當回事啊。

  紫衣心思聰慧，看一眼這些人的表情就知道她們心理的大致想法了，心中也有些惱怒，但是面上卻平靜異常。

  對於側妃的表現，別人沒聽出來，她可是聽得明明白白的。表面上看起來好像是為了蘇哈求情，實際上卻是要置蘇哈於死地。

  話說的多好，蘇哈犯得本來就是全家株連的死罪，公主不株連我們都不錯了，你還好意思求情不殺蘇哈，那皇家威嚴何在。

  這才是側妃真正的潛台詞。

  如此一番話，就可以看出兩人的心機城府來。正妃跟她兒子一樣，平日裡看著跋扈，但是卻是個沒腦子的。

  蘇哈犯了刺殺公主的死罪，目前還沒有公開。你就算要求情，也好歹單獨找公主求情。可是你當著這麽多人的面求情，豈不是等於讓這件事情大白於天下。人人都知道了，就算本來不想殺蘇哈，為了皇室的威嚴，卻也不得不殺了。

  愚蠢和聰明，就在這須臾之間顯示的淋淋盡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