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6章 非有罪唯國弱矣

  “朕受命於天，執掌天下萬民，此生俯仰無愧，唯悔當初錯憐女真！”

  都城已破，金兵已奪四門，只有皇宮的近衛還在抵抗，曹澤端坐大殿之中，喃喃自語，他手持天子劍，剛剛從后宮之中出來，常見滴血，后宮已經血流成河。

  他自知無力回天，不想后宮受辱，便下令后宮全部自決，沒有付諸行動的，曹澤便含淚持劍全部砍殺，隨後回到金殿之上，只等金兵破門，他便也自裁殉國。

  “陛。。。陛下！”一個小太監哆哆嗦嗦的上前施禮，道：“趙統領。。。說想帶陛下突圍，讓小的來找陛下，留得青山在，他日東山再起！”

  “突圍？”曹澤臉上都是猙獰的笑意，道：“突圍又能如何？天下還有誰是金兵的對手？”

  “十九路府兵都被一擊而潰，禁軍亦是三戰三敗，如今都城已破，還能突圍去哪？”曹澤舉起天子劍，仰天長嘯：“天下雖大，朕卻無顏面對天下人！”

  看著曹澤的瘋魔樣，小太監嚇得不敢出聲，整個人緊緊的伏在地上，生怕他手中的天子劍砍在自己身上。

  “朕要在這裡等著完顏烈，朕要親自問問他為何如此忘恩負義！”曹澤咆哮了一下，似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頹然坐在龍椅上，道：“你去東宮將太子抱來，讓趙乾想辦法帶他突圍，若是成了，少不了一個從龍之功。”

  “是！”小太監頭也不敢抬，連忙退出大殿。

  此時的東宮已經亂做一團，剛才曹澤過來將太子生母賜死，卻未對太子動手，此時一個宮女抱著太子正在宮殿裡瑟瑟發抖。

  “秀珠，跟我走吧，陛下讓我帶太子突圍，你也跟著吧！”

  秀珠是太子生母陳妃的貼身宮女，剛剛陳妃哀求曹澤不要殺太子的時候，就是她一直抱著太子，眼睜睜的看著陳妃飲鴆自盡。

  “公。。。公公。。。”秀珠滿眼蓄淚，道：“陛下為何這樣狠心？陳妃娘娘所犯何錯？”

  小太監歎了口氣，道：“非她之錯，唯國破矣！”

  近衛統領趙廣信此時正在宮牆之上，從垛口的間隙中，絕望的看著金兵抬來巨木，他知道用不了一時半刻宮門就要被破了。

  此時兩人戰戰兢兢的抱著太子過來，小太監道：“趙大人，陛下不走，讓您帶著太子突圍。”

  “呵！”趙廣信苦笑的看著秀珠懷中才滿周歲的太子，此時他不哭不鬧，眼神中充滿了好奇。

  “大人，我們什麽時候走？”小太監有些著急的問道。

  “宮門被破之時，他們定然都會衝向后宮，那就是我們唯一的機會，只看外面有多少人留守。”

  趙廣信知道金兵作戰勇猛，但他手下的近衛都是久經訓練的好手，單對單金兵也不是對手，但他手下只有千人，而且也不能全都帶上，只能帶著少量親信突圍。

  “轟！”他剛說完，宮門便已被巨木撞開，兩方人馬廝殺起來，金兵的弓弩格外犀利，幾乎是破門的一瞬間，近衛便倒下一排。

  “跟上！”趙廣信低吼一聲，帶著幾十人伏在宮牆上向前緩緩移動，此時宮門處已經血流成河，隻一炷香的功夫，近衛們便被殺潰，剩下的親衛退往正殿方向，金兵大隊人馬也衝了進來。

  直到大部人馬都已經進了皇城之中，只有少量兵馬在外看守，趙廣信低吼一聲：“衝！”

  幾十人從宮牆之上一湧而下，小太監和秀珠被護在中間，衝到了宮門處，前面的幾人將看守的金兵砍翻在地，也被外面把手的金兵射殺。

  一群人衝到宮門之外，又是一陣箭雨射來，倒下一批，趙廣信護住二人，高聲喊著：“生當盡國終，死亦為燕鬼！隨我衝！衝！衝！衝！”

  隨後帶人衝到看守宮門的金兵前，猛然衝殺出一個豁口，隨手一指，讓兩人帶著太子快走，便與金兵殺在一處！
  小太監和秀珠護住太子不顧一切的往前就跑，轉眼便衝到一個巷子裡，再看身邊已無他人，只剩他們兩個，二人茫然對視，一時有些不知所措。

  “你們是宮裡的人？”巷子轉角處傳來一個聲音。

  二人循聲看去，見到一個穿著甲胄的武將，頓時大喜過望，道：“歐陽大人！”

  “你是春公公？”

  這人正是河間府的歐陽仲達，他因破了遼國先鋒蕭火火，被調入禁軍之中，隨後又升職進入了樞密院，這個巷子的盡頭正是他所賃的宅院。

  金兵破城，他便躲回家中，收攏了些潰兵以求自保，此處正是他設伏之處，剛剛兩人進來他差點讓人動手，不過一看服飾，竟是宮中樣式，這才出言詢問。

  他走到近前看著秀珠懷中的孩子，有些不敢置信的道：“這是？”

  “歐陽達人，這是太子殿下，宮門被破，趙大人帶我們突圍而出，他自己深陷包圍，只有我們兩個跑了出來，如今遇到大人，還請大人保護太子殿下，這是陛下唯一的血脈了！”小太監春公公滿臉急切的看著他。

  歐陽仲達頓時皺眉，道：“先隨我進去！”

  “咻咻咻！”一陣箭雨在巷口射來，兩人背對巷口，頓時中箭倒地，綠珠拚盡最後一絲力氣將太子捧起，沒有摔倒他。

  春公公則是滿臉不甘，眼睛漸漸失去了光彩，歐陽仲達一把抱起太子就往院中跑去，金兵此時也殺了過來，眼見要到院門，院中卻射出箭矢，將他們阻攔在外。

  原來剛剛宮門前近衛突圍之時，負責把守城門的術虎赤見到這群人突圍，只為了送個孩子出城，便注意了兩人的方向，讓跟吊了上去，在將趙廣信等人殺光之後也帶著幾人跟了過來。

  他在巷口聽到竟是燕國太子，頓時大喜過望，一邊派人回去調兵，一邊帶著不多的兵士衝到巷口，見除了太子之外只有三人，便當即射出箭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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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窮途末路怪得誰？
  唯悔憐憫女真罪，
  殺盡后宮後妃女，

  唯國破矣山河碎。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