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 混亂關系
  雷恩一開始以為那腐臭之氣來自於狗頭人，可是當狗頭人真正接近他時，他方才發現並非如此。最主要的是，他在那種腐臭之氣中感到了一絲強烈的能量波動，直覺告訴他其中必然伴隨有帶給他驚喜的好東西存在，狗頭人顯然不具備這種條件。更何況，狗頭人身上的味道雖然不好聞，但是跟那種味道比起來有所不同，缺少了那種直入人心底的腐爛氣息。

  隨著時間推移，這種氣味越來越濃，雷恩愈加清晰地捕捉到那夾雜在腐臭中讓人心動的味道。這一切愈演愈烈，直到這被狩獵隊眾人稱作迷霧沼澤的霧靄出現，他才倏然驚醒。

  迷霧沼澤……

  雷恩錯愕了一刹那，很快清醒過來。這一切從表面看去似乎的確如此。在那絢麗無比的彩色霧靄所經過之處，瀑布斷流，堅硬的岩石變成了流動的黑色泥土，那剛剛升起到懸崖中部的獸人戰船像是被一把無形大手抓住，轟然墜落下來。此前從未遭受過這種變故的狗頭人們驚恐地大叫，眼睜睜地看著自己隨著戰船墜入到那黑色沼澤中。幾隻僥幸狗頭人從泥流中冒出腦袋，發出無助的慘叫，很快被沼澤掩埋。

  雷恩目光閃爍，臉上洋溢著一種別樣的光彩，隱隱帶著些許意外，更多的則是興奮。

  狩獵隊諸人對此並不陌生，他們一邊驚恐地叫著“迷霧沼澤”，一邊從口袋裡掏出一些綠油油的東西抹到口鼻之間，並且將一種扇形的灰色樹葉放到腳下，慌亂而有序。

  瞧見雷恩的神色，馬拉特動作微微一滯，露出沉思之色。其他人並沒有他的見識，不顧那綠色東西上的腥臭味，狼狽地將自己“武裝”後，古怪地看向雷恩。麥土森猶豫了下，將一個備用的綠色瓶子和兩片那種怪葉子遞給雷恩，叫道：“快塗抹上克裡魯多爾鳥糞，它能讓你免除被瘴氣毒暈，還有這浮掠樹的葉子，可以避免陷入到沼澤裡！”

  面對他好心的提醒，雷恩微笑著搖頭。眼看著彩色瘴氣就要襲來，雷恩突然閉上了眼睛。

  “他是在找死嗎？”不少人都抱有這種念頭。即便是一些感激雷恩將他們從狗頭人手中救下來的人，也不無生出這種惡意的想法。可隨之而來的就是濃濃的悲哀與苦悶。

  沒有人比生存在這片雙頭龍森林中的他們更了解迷霧沼澤。他們都是聽著有關迷霧沼澤的傳說長大，在父輩們的描述中，那是一種吞噬一切的可怕事物，簡直比王級魔獸還要可怕。它所過之處，無論河流森林還是岩石地面，都會變成黑色沼澤，能吞沒一切生物，而那瘴氣只要淺淺吸一口就能讓最強壯的人死亡。最讓人絕望的還不是這些，因為無論是那沼澤還是毒氣，他們都有應對的方法，可是沼澤所帶有的那種迷幻意境，可以讓所有進入其中的生物無法走出從而被生生困死。數十年前他們曾遭遇過一次，那一次狩獵隊有四十多人，若非石魔猴安迪關鍵時刻出現，向他們指明方向，怕是他們也會像父輩們一樣葬身其中屍骨無存。

  一念及此，有人對雷恩生出怨氣。自從他上次指明安迪的身份後，那個淘氣的猴子就消失了很久，恐怕已經離開了部落。只是沒有一個人敢開口，畢竟雷恩的實力讓他們心有余悸，但是在心中惡意詛咒雷恩死去的人可不少。

  希格爾眼見雷恩如此不要命，朝著他喊道：“喂，巫師，我知道你很強，但那可是迷霧沼澤啊！”

  他的善意提醒得到雷的微笑回應，只是雷恩紋絲不動。

  岩石巨人恐懼地嗚嗚叫著，抱頭蹲到了地上。

  唰！
  彩色霧靄終於襲來，馬上就將所有人淹沒。眾人頓時感到身體搖搖晃晃，腳下的泥土浮動起來。口鼻上塗抹的克裡魯多爾鳥糞，使得他們能無視霧靄中的毒氣，可是那種腐臭氣仍是讓他們差點嘔吐出來。有人低頭，望見那流動的黑色泥土，更是發出尖叫，那泥土中他們看到密密麻麻的黑色蟲子！
  唯有馬拉特一直盯著雷恩，在他的目光中，雷恩身前突然出現了一個巨大的漩渦。在那彩色霧氣中，不斷有一絲絲紅白之氣被抽離出來，化作洶湧的潮汐，沒入到雷恩體內。

  漸漸的，有其他人也注意到了雷恩的異狀。這些人彼此攙扶，都忘掉了腳下的危機，目瞪口呆地看著雷恩。隨著時間推移，他們驚喜地發現那霧靄都稀薄了許多，原本讓人窒息的惡臭減弱了不少。半小時後，他們腳下的土地恢復正常，黑色蟲子消失，仿佛之前那只是一場幻境。

  呼……

  隨著雷恩吐出一口氣，一道白色氣箭飛出，令得遠處的岩石轟然間炸碎。

  雷恩握手，感受著那遠勝往昔的充盈能量，心頭有種難以抑製的喜意。這種被眾人視作惡魔的迷霧沼澤，實質上是各種能量元素的集合體。所有的位面都是由各種龐大能量構成，不論是大地天空等物質，還是遊離在空氣中的元素能量，或者是形成位面構架的法則之力，都是這種能量在密集到一定地步，或者彼此間共存而形成的一種平衡狀態。在這之中，總會出現能量失衡的時候，若是范圍極廣，會給整個位面造成巨大動蕩，范圍稍小，便會形成類似迷霧沼澤這樣的東西。

  介於這一點，只要是法則巫師，都能輕易走出迷霧沼澤。而雷恩擁有巫樹這個底牌，便可以盡情地吞噬這種能量，來補充失去的能量，並讓自己實力提升。

  雷恩仰天咆哮，聲音如雷，讓遠處那方才恢復的瀑布再度斷流。澎湃的水霧四散，形成一場覆蓋十裡地的傾盆大雨。方圓百裡之內的魔獸們盡皆顫抖著伏跪在地，麥土森等人更是面如土色。

  將心頭的暢快發泄出來後，雷恩便打算離開。對他而言，麥土森等人都是他生活中的過客，時不我待，他可沒有過多的時間浪費。

  “我要離開了。”雷恩說。

  自雷恩用詭秘的方法連續抵擋住兩次狗頭人祭司的攻擊時，麥土森等人就意識到了雷恩的強大。狗頭人祭司的死亡，更是讓他們對雷恩高看了幾眼。可即便如此，除了馬拉特以外，也沒有人能想到雷恩竟然是一名堪比傳奇元素戰士的法則巫師。畢竟，那等強大的人物，距離他們真的太遠了。倘若他們部落中有一名傳奇元素戰士的存在，那麽他們何必躲在叢林中，完全可以尋找平原中一處地方安家，甚至遷入城池中也未必不可能。

  可是雷恩吞噬掉那讓他們畏若蛇蠍的沼澤迷霧時，所有人都明白他們想錯了。能做到這一點的人絕對是與傳奇元素戰士一個級別的強者！這個時候，眾人所想的都是如何將這個神秘的強者留下來，使得他們部落不必如此狼狽。

  就連麥土森也在琢摸著要不要送出自己兩個女兒——此前他覺得雷恩只是個愛吹牛的巫師，對雷恩的感官並不怎麽樣，甚至還暗中告誡過兩個女兒離對方遠一點，現在想來巴不得兩個女兒與對方相處時發生了一些不可描述的事情。

  在這種情況下，雷恩突然說要離開，沒有人不感到意外和失望。

  “晚點再走吧，米婭和艾米要是見到你突然離開了，一定會很傷心的。”麥土森說道。

  狩獵隊中，原本幾個對雷恩抱有敵意的年輕人也出聲挽留。沒有人比他們更清楚強者對於一個部落的意義。

  雷恩將目光從眾人臉上掃過，瞬間就明白了這些人的意圖。他不由得眉頭挑了挑，想要拒絕。

  “或許可以留下一些好東西給他們，權當做這段時間的報酬。”雷恩默默想到。

  “三天，三天就可以。”馬拉特突然說，他一臉懇求地看著雷恩。

  雷恩猶豫了下，最終點頭。

  他大概明白馬拉特的意圖，很可能是想借著這三天時間將自己的存在宣揚出去，那樣一來，哪怕他離開了，他們這個部落也會因為結交了一名高手而受到周邊其他部落的敬畏和禮遇。這幾天他正好還有一件事情要辦，故而沒有拒絕。

  其他人很快明白了馬拉特的意思，雖然都心有不甘，卻也明白這是能爭取到的最好結果。一時間，他們對待雷恩的態度都好了許多，連帶著岩石巨人這個憨頭憨腦的家夥也被眾人笑臉相迎。

  收拾了一番戰利品，包括那尚未損壞的獨角蛇身上的材料，以及從狗頭人身上落下來的一些有用之物，眾人返上歸途。和來時不同，回去時雷恩儼然成了十二人的中心。路上有人得到的一些果子，或者烤炙好的肉食，他們都率先拿給雷恩品嘗。

  雷恩始終表現得很平靜，他所想的是兩件事，其一為關於土靈，其二是如何接近月亮泉。

  根據他從岩石巨人那裡得到的消息來看，它所生存的地方的確有土靈的存在，而且那個土靈接近成熟體。可棘手的是，那個土靈所生存的地方有數頭強大的獸王守護，甚至還有精靈大祭司注意到了。岩石巨人當初便是畏懼那些強者，而偷偷溜到了這裡。

  與之相比較，更難的是月亮泉。雷恩打聽過，可是麥土森等人並不知曉月亮泉，甚至從未聽說過。

  由於雷恩的存在，眾人也不再遮掩身形，即便是遇到一些魔獸領主的地盤，也都是直接闖過去，這一路上倒是意外收獲了兩個六階魔獸領主的屍體，令狩獵隊一眾人驚喜不已。

  一日之後，他們回到了部落中。

  “科爾曼呢？麥土森大叔，科爾曼怎麽沒有跟你們一起？”一名守衛部落的年輕半精靈問。他說話的同時充滿敵意地看向雷恩，一見到雷恩被眾星拱月地圍在中央，他就感到滿滿的妒忌。特別是米婭每日都跑來打聽雷恩有沒回來，更像是一桶汽油澆在他的妒火上。

  可他剛說完，就被希格爾一巴掌拍在臉上。

  年輕守衛憤怒而委屈，卻不敢無理，畢竟希格爾可是他的親叔叔。

  “科爾曼是我們部落的恥辱，他是吸血女妖的信徒，若非雷恩，我們都要死在他手下！”希格爾怒道。

  年輕守衛驚愕交加，他的另一名同伴亦是滿臉的不可思議。就在此時，一道氣勢洶洶的聲音傳來：“誰敢誣蔑我的兒子！”

  雷恩側頭望去，看見一個漂亮的婦人怒氣衝衝地走來。她看起來三十歲左右，體態豐腴，即便滿面怒火，仍是有種讓人難以自持的嬌媚之意。

  看到她以後，不少人都露出癡迷的神色。就連那希格爾，也是苦笑道：“我可沒有說謊，科爾曼……他一定是被狡猾的吸血女妖欺騙了！”

  啪！
  女人直接一巴掌拍在希格爾臉上，令他臉上浮現出一個明顯的巴掌印。

  “你還敢胡說，我的兒子我還不清楚了！”她驀地轉向雷恩，神色凶狠，“這一切都是你乾的，對不對？我早就注意到你了，一個來歷不明的人類……”

  隨著她越來越放肆，狩獵隊眾人神色都不好看，有人臉上露出驚懼之色，悄悄看向雷恩。

  麥土森冷冷呵斥道：“住嘴，西莉亞！”

  名叫西莉亞的漂亮女人冷笑著看向麥土森：“住嘴？呵，你在老娘床上的時候怎麽不讓我住嘴？！”

  雷恩臉上的怒氣消散，驚愕地看向面色一陣紅一陣白的麥土森。其他人面色都是變得極其古怪，那一道道目光讓麥土森恨不得找個地縫鑽下去。有人忍不住低聲笑了起來。

  “迪爾努，你別笑了，偷看老娘洗澡的時候怎麽不笑？”西莉亞衝著一個年輕半精靈怒道。

  那名半精靈臉色漲紅。

  “還有格林頓，你走之前才答應我以後對待科爾曼像是對待我的兒子的。”

  半精靈掩面側過頭去。

  ……

  一分鍾後，雷恩發現那漂亮女人竟然和狩獵隊中的一大半人都有一腿。這讓他哭笑不得，通過馬拉特的小聲介紹，他方才得知，這個女人在部落中頗有豔名，她正是靠著這一點才獨自將兒子拉扯大。

  女人說到最後，嗚嗚哭了起來。雷恩沒有了殺人的心思，他擺了擺手，走向自己的木屋。

  遠遠地，他看到了巧笑嫣然的姐妹倆，也注意到了後方眾人看向西莉亞時那閃爍的狠色。

  “這終究還是個人吃人的世界啊。”雷恩默然無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