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2章 風起（四）

  “有些事情的確不得不防，但是相較於躲在暗中互相算計，得到的結論也未必是正確的，甚至有可能只是你自己的憑空臆測罷了，所以我們不如直接問問霜鑒皇朝的態度。”

  雷秋生眼中精芒一閃，沉聲道：“征南軍往東行進三千裡，便正式跨過北境與霜鑒草原之間的邊界，屆時，如果霜鑒蠻子如果還是打定主意要伺機進攻北境，其第一反應必然是調動軍隊，直接跟我們開戰，可退一步說，如果霜鑒蠻子是第一時間過來聯系我們，那也就意味著，霜鑒蠻子的確被龍王之前鎮殺兩隻妖王的戰績嚇到了，此時，征南軍便可安心南下與天魔交戰。”

  李忠氣的渾身發抖，嘶吼道：“你這種行為不是在試探，是在引戰！你有沒有想過，霜鑒蠻子若是真的跟我們開戰了，征南軍主力必然會被拖在霜鑒草原上，一來地形不利於我們，二來等我們後防空虛，就不是我們圖謀收服中原與南方了，而是天魔應該思索，如何趁著這個機會，將我們的北境徹底變成廢土！”

  雙方各執一詞，在場的眾人也有些手足無措。

  北境現在的處境無疑是尷尬的。

  征南軍一旦進入霜鑒皇朝的地盤，必然會引起戰爭，哪怕霜鑒皇室不敢大規模開戰，可是縱容那些中小型部落進攻征南軍還是沒什麽問題的，畢竟霜鑒皇朝不同於其他皇朝，皇室對於其他部落掌控能力簡直低的令人發指，所以這個理由的確是說得過去的，如果北境抓著不放，那就是北境想跟霜鑒皇朝開戰，性質自然就不一樣了。

  最關鍵的是，如今的征南軍雖然可以遏製住霜鑒蠻騎，卻也是靠著北方邊疆鑄造的長城，真的離開了長城的庇護范圍，到霜鑒草原上與那些蠻子騎兵交戰，那就是相當作死的行為了。

  畢竟滅國戰跟保衛戰的打法是不一樣的。

  別說征南軍裡沒有類似於神林軍、黑水軍這樣的重步兵軍團，就算有也改變不了戰局。

  如果戰場是在霜鑒草原，霜鑒蠻騎絕對不會跟北境軍隊硬碰硬，他們會著重於騎兵的機動性在北境主力附近遊移、絞殺，不斷斬殺北境一方的有生力量，包括但不限於斥候、輜重隊、民夫之類為整個主力部隊服務的輔助體系，都會喪命於霜鑒蠻騎的彎刀之下，再之後，霜鑒蠻騎只需要慢慢拖延北境主力，等著他們彈盡糧絕便好了。

  神武皇朝無數次與霜鑒皇朝的戰爭中都印證了這一點。

  霜鑒蠻騎寇邊的時候，若是遇到堅固的城防工事與精銳的神武邊軍，必然是一觸即潰。

  可是神武皇朝的軍隊一旦進入了霜鑒草原，呵，被彎刀砍死其實都已經算是仁慈了。

  但無論李忠跟雷秋生怎麽說，北境終究是以林淵的第一意志來行動的，也就是說，從林淵說出要趁這個時機收復中原、南方，並徹底清剿天魔的時候，整個北境都會在這個基礎上行動，眼下的爭論無非是覺得時機並不好罷了。

  不過從兩人的意見上來說，也的確符合這兩個人的性格。

  軍旅出身的雷秋生即便是當了幾十年的帝王也沒有改掉骨子裡好戰的性子，而李忠不同，更像一個慈祥和藹的老母親，面對北境這個自己‘孩子’的時候，總是想著面面俱到，將一切都處理的有條不紊，不給任何人鑽空子的機會。

  一個要冒險出擊，收割最大的戰果。

  另一個寧肯貽誤戰機，也要先保證自己立於不敗之地。

  其實兩個人誰都沒錯，只是理念的差距罷了，不過像李忠這樣的性子，在雷秋生在位時，注定得不到什麽重用，可能爬到頭，也就是在安穩富庶的中原區域當個郡守罷了。

  “我從開始到現在，一直都覺得，你們好像忽略了兩件事。”

  李忠勝目光微凝，開口打斷了李忠與雷秋生的對峙，沉聲道：“第一，霜鑒皇朝到底想不想跟北境開戰，這個問題並不需要探討，因為無論他們怕不怕龍王，一旦北境露出了虛弱的樣子，他們是一定會趁虛而入的，這就是霜鑒蠻子的本性，所以我們不需要去試探，也不用去顧忌，從另一個方面下手，讓霜鑒蠻騎無暇自顧不就好了？”

  說到這裡，他頓了頓，目光轉動，淡然道：“第二件事是，龍王從南方帶回來了大量的平民及修行者，這是對北境力量的補充，同時也是我們用來破局的關鍵點，如果能夠利用得當，所有麻煩都不能算是麻煩了。”

  “橫斷山脈！”

  “橫斷山脈？”

  雷秋生與李忠幾乎是一前一後的驚呼出聲，只是語氣稍稍有些差別。

  雷秋生有些震驚，但是望向李忠勝的時候，眼中明顯帶著欣慰之色。

  他沒有跟李忠勝在戰場上交過手，但是排兵布陣並非是一個將帥的所有才能，卓絕的眼光以及根據實事做到的隨機應變，才是決定一個將帥優秀與否的重要因素。

  北境進攻霜鑒皇朝，會被天魔所趁。

  反過來，北境進攻天魔，亦會被霜鑒皇朝所趁。

  但是就像之前爭論的一樣，大好的機會放在眼前卻不去做任何事情，哪怕是李忠這個主張不要在這個時候做什麽大動作的人，也會難免感到失落。

  如何破局？

  說簡單也簡單，但是說難也的確很難。

  霜鑒皇朝此刻其實是比北境更加擔心戰爭到來的，因為之前北境的算計，天魔降臨，霜鑒皇朝接連遭重，損失了大量的人手和物資，甚至連霜鑒可汗都感覺自己的地位岌岌可危了，按照草原的規矩，霜鑒可汗這時候必須要用一場酣暢淋漓的大勝，帶給草原上的勇士們榮譽及資源，否則很快就會產生動亂。

  可環顧四周，似乎也就只有北境好欺負一點，這才是霜鑒皇朝盯著北境的原因，如果不是忌憚林淵，再加上北境雖然綜合實力不如其他皇朝，但也同樣不可小覷，霜鑒皇朝早就打過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