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3章 暗戰
  “既是大人親自開口，下官等人自然從命。”

  老狐狸浸淫官場多年，心裡的心結一想通，心態也跟著變化起來。

  “你們可都聽清楚了，此前從衛生部挪用的人，原封不動，還給咱們尚書大人還回去。

  而且如今咱們賈大人身份地位跟從前也不同，那些人既是從你們各部門學習後重整，估摸著，官階也該升一升。”

  陳圍岩並不直面回答賈璉的問題，但這一連串的吩咐，在凸顯自己地位的同時，也是在賈璉賣好。

  如今賈璉在鹽部尚書位置上，往後皇帝還會不會派遣新的官員來就任，陳圍岩無從得知，但以防萬一，賈璉這個皇帝身邊的大紅人，他卻是覺得還是利用起來比較好。

  因此將莊賢等人官階升一升，而且還是直接當著眾人的面兒開口。人心隔肚皮，從賈璉被架空那個時候開始，衛生部的狀況就顯得尤其混亂。

  後來重整將人分散，水王低處流，人往高處走。自然而然，賈璉一部分的下屬，為了升職加薪走上人生巔峰，可是也已經另投他人的。

  因此即便賈璉現在重新組建，但受製於多方面因素，至少是不聞樂觀的。

  因此陳圍岩答應得十分爽快。

  因為其實這樣無形中，那些個別人也算成了他陳圍岩的眼睛。

  若是賈璉的行為舉措，和他今日說的不一樣，少不得他們兩個，還得好生掰扯掰扯。

  陳圍岩的這番發話，賈璉算是真正在鹽部立住腳了。

  當然，若是想那個立溫，卻又不只是僅此而已了。

  既然已經說明，往後這鹽部一應事務，均有他陳圍岩指揮，那賈璉也就沒有再留著相互礙眼的必要。

  因此雙方既同樣目標達成共識，賈璉說完就帶著莊賢，徑直朝從前衛生部的衙門走去。

  “別哭了，你說你一個大人人的，整天哭哭啼啼的，煩人不煩人。”

  一邊說一邊從袖袋裡面掏出手帕遞過去賈璉語好笑的朝地上的人說道。

  “剛才人多不方便，我早就想問的，我不在的這些日子，你們在其他人手下，過得可好？”

  在賈璉看來，這些小夥子一等一的，都很不錯。

  因此要重組衛生部，也並不是賈璉的突發奇想，而是經過了深思熟慮之後的決定。

  如今鹽部的力量在朝政舉足輕重，這也是為什麽皇帝選擇將尚書這個位置交給賈璉的原因。

  此前各世家權貴對皇權的影響，皇家已經吃到了教訓，陳圍岩是比賈璉合適，比賈璉有經驗有資歷，但同樣的。

  陳家在江南的影響力，也是不弱的。

  和早年就搬到京都的賈家不同，當初皇帝冊封賈家先祖一門兩國公，同時舉家上京，雖然家族中尚且有旁支留守，但時日一長，人走茶涼、人心難測，原本的人脈和聲望也就漸漸磨滅。

  但自從陳圍岩當初代替林如海，一路從揚州到京都，九死一生闖下的，除了鹽部左侍郎這個位置，還有在江南的口碑以及百姓的口口相傳。

  要知道當初林如海那麽一出，可是將整個江南官場攪得人仰馬翻，但百姓卻也因此得福，那些想要對林如海動手的，無非是擔心林如海手上有不利於他們的證據。

  因此做賊心虛，想要將林如海滅口。

  但江南駐軍的一路跟隨，將這些人連根拔起，除了極個別，其余人渣都不剩。

  因此江南百姓心中，是感激陳圍岩的。

  畢竟百姓看不到陳圍岩在這出事件中的政治因素，但卻知道，他們能夠有如今這番平靜的生活，都是陳圍岩這個小官用命給他們換來的。

  此消彼長。

  在整個江南官場淪陷的情況下，林如海和陳圍岩顯得格外突出，加上陳家子孫後代本來也爭氣，除了陳圍岩，在朝為官的不少。

  雖然大部分都只是地方官員，但因著有陳圍岩這一出的加持，在江南官員後期安排協調上，不少陳家人都被放在了比較重要的位置。

  從前也許還沒什麽，但先帝迫使新皇看到了這種世家發展起來的影響力，因為在用人上，新皇表現出了比先帝更嚴重的疑心病。

  而賈璉，賈家已經沒落到這種地步，根基單薄，而且賈璉本生也不是個有野心的人，因此這才入了太子的眼。

  只是太子沒想到的是，如今的賈璉，再也不是從前那個沒有野心的人了。

  他和先帝那些喪心病狂的舉動，已經將賈璉心裡的那隻野獸逼迫出來。

  莊賢被賈璉說得有些不好意思，只是他天生就是這樣，雖然自己也知道很娘，但沒辦法，這是生理原因，實在不是他能控制的。

  “老大”

  這本生就是莊賢的心病，一個七尺高的漢子，而且還是在長得五大三粗的那一型，結果竟然動不動就掉貓尿，他自己都嫌棄得不行。

  因此心裡忍不住一激動，生理反應，眼眶瞬間紅了起來。

  賈璉曉得莊賢這個毛病，見狀故意做出驚詫的神色，然後嘴巴微張。

  “不是吧，難道他們已經折磨你到如此地步了麽？”

  賈璉是莊賢的老上司了，自然曉得莊賢並不是那個意思，但許久不見，開點兒輕松的小玩笑，有益於兩個人迅速拉近關系。

  莊賢從前就一直跟在賈璉身邊，自然明白賈璉並不是嘲笑他的意思，因此一邊擦眼淚，一邊毫不掩飾的朝賈璉翻個白眼。

  只是玩笑歸玩笑，剛才賈璉問莊賢的話，其實跟賈璉剛才那句，也差不離多少。

  此前說過，因著賈璉的特殊性，因此在職場上，存在著許多隱形的敵人。

  畢竟人都是怕比較的，和賈璉這個怪物相比，他們也就顯得格外平庸，或者說是無能。

  但在賈家沒有落難的時候，賈璉是皇帝和太子跟前的紅人，林如海又是手握大權的姑父，甚至宮裡還有一個寵冠六宮的姐姐。

  縱然榮國府長房二房間鬧得你死我活，讓他們這些人看了不少笑話，但卻並不傷及賈璉分毫。

  而後來賈家落了難，賈璉又被抓緊了天牢，原本還指望著到賈家去擺擺威風，偏生人家那府裡頭，可是還住著一個安平公主。

  因此在這樣的情況下，賈璉麾下的衛生部，也就成了這些人的一個樂子。

  從解散、到分散賈璉的屬下。

  這也是衛生部的人不少人心變了的原因。

  畢竟都是孩子，也要生存。

  其中又以莊賢最為顯著。

  只是和其他人不一樣的是，莊賢扛住了壓力，並沒有同流合汙。

  但同等的，莊賢因著一激動就喜歡掉眼淚這個，可是一直被同僚嘲笑排擠。

  裡頭有真心實意想要笑話他的，但更多的，卻是想要從莊賢身上找點兒存在感。

  將莊賢視作賈璉的替身，像莊賢這樣的人，過得越是艱難，他們也就越發高興。

  如果只是莊賢一個人這樣，其實賈璉問起，莊賢也是不屑於說的。

  只是衛生部一共十多個同僚，當初這些可都是跟著賈璉費勁了心血，想要為百姓建立一個更加美好的生活環境。

  因此便是為了大家，莊賢也不得不將這些如實托出。

  “大致就是這樣，您走後啊，我們衛生部的便不受人待見，還好從前這樣的日子就已經習慣了，所以除了開始，後面倒是適應得很快。”

  莊賢說得是從前候缺的時候。

  當初為了為難賈璉，那些人可是特意將候缺的人中最奇葩，最不被人看好的一股腦送了過來。

  要不是賈璉看中他們，將他們留了下來，他們指不定什麽時候才能候上缺。

  而再被賈璉留下來之前，他們這些人輾轉於各個部門。莊賢還好，家裡本來就是京都人，而且家境也不錯，只是因著京都遍地高人，因此凸顯不出來。

  所以心態寬和些，畢竟沒有什麽需求。

  但其他的人，不少都是外地人，早年顛沛流離的生活，讓他們格外珍惜現在安穩的日子，加上以為賈璉這劫怕是過不去，便委曲求全的奉承、迎合討好那些人，希望自己能夠苟延殘喘。

  而他們這所以這樣，無非也是對賈璉能夠回來始料未及。

  莊賢能夠理解那些同僚那般作為的緣由，只是他也希望賈璉心裡有個數，畢竟人心隔肚皮，有的事，說不清楚。

  雖然賈璉早想到因為自己的關系，自己這些下屬怕是要收到筆波及，但卻沒想到竟然來得這般猛烈。

  畢竟當初他被架空的時候，衛生部這些人就被那些官員這裡借借，哪裡用用的，所以他才以為即便是自己不在了，也會有人照顧這些。

  但他卻是沒想到，那些道貌岸然的家夥，竟然這樣過分。

  眸子微沉，賈璉看莊賢一眼，臉上原本的叼兒啷當不複，臉上轉而顯得陰沉密布。

  “你放心，我既然回來了，就不會再有人敢為難你們了。”

  聲音中的冷意讓莊賢忍不住身子一抖，轉頭見賈璉臉上滿是認真，竟然莫名覺得一股寒意從領口鑽進胸口流竄於身體的每一處！
  賈璉親自發話，陳圍岩當場首肯，這兩個任務不管是誰，他們也擔當不起。

  因此各官員基本都是一轉身，臉上就變了神色。

  等認真仔細的將人交代好了，再三確認了，這才親自將人給賈璉送了過去。

  “尚書大人是人中龍鳳，這手底下的人調教得也好，這人要不是尚書大人舍不得，我定然是不會放走的。”

  幾乎每個到賈璉跟前的人都會說這一句話，莊賢和賈璉也沒有說什麽，依舊客客氣氣的將人送走，只是等人都到齊了，賈璉卻是當著眾人的面，一個九十度彎腰。

  “你們受苦了。”

  這些都還只是孩子，後世的熊孩子這個年歲大約是在上高中大學的，但他們卻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迫於生計，不得不提前步入社會。

  雖然其實整個大環境都是如此，但這次的確是因為自己的原因，才將這群孩子牽連其中，賈璉心裡還是有愧疚的。

  這時候他的愧疚和悔意有多深，他對這個皇朝就有多厭惡。

  這些都是些十八九十歲的孩子，便是其中有一兩個年長的，但賈璉突然這番舉動，卻也讓他們震撼不已。

  因此眾人猝不及防，紛紛面面相覷，有反應快的連忙將賈璉扶起來。

  “大人這是何故。”

  隨著攙扶起身，賈璉的明亮的眼睛，坦誠的看向面前的十個人。

  “自從我被關進天牢，你們所受到的遭遇，我都已經知道了。”

  和面對太子和剛才那些官員不同，賈璉對著自己下屬說這些話的時候，心裡總是覺得有些鈍痛。

  雖然隱約心裡有些慌張，但他們卻是沒想到，賈璉竟然要說的是這個。

  誠然從他們的角度，要不是因為賈璉犯事兒被抓進天牢，他們或許還在衛生部好好待著，不會變成今日這方場景。

  但事實就是這樣，賈璉被誣陷，連帶他們也受到影響。

  只是賈璉如今已經是尚書的身份，在面前只是小平民的他們，竟然也能做出這樣的操作，實在該讚賞誇獎一下。

  因此各自臉上精彩紛呈，賈璉將一一看完之後，才語重心長的朝眾人開口。

  “人說一朝天子一朝臣，那位將我這個廢物留在這兒，其用意昭然若揭。”

  絲毫不在意自己形象，賈璉朝在眾人開口。

  “只是你們是無辜的，本官曉得你們的艱辛，因此也能理解你們為了生存所做出來的委曲求全，但同樣的。”

  微微停頓，賈璉的眼睛掃向每一個下屬。

  “我希望你們可以再相信我一次。”

  一片寂靜，所有人都被賈璉這番舉動驚詫。

  畢竟賈璉的身份地位擺在那兒，平時京都其他貴公子，看到他們總是一副愛理不理的樣子，但賈璉不一樣、。

  賈璉身上沒有那種咄咄逼人，而且雖說他們受的苦少不了受賈璉連累的因素，但後來為了生存，他們中不少人可是也做過對不起賈璉的事。

  雖然也許在賈璉看來，那些事情無關緊要，但現在賈璉這般誠心誠意的待他們，卻是讓他們生出一股愧疚出來。

  “好，我相信大人！”

  第一個依舊是莊賢，他永遠忘不了，當初戶部的人帶著他們在各部門輾轉的時候，賈璉那句都留下來，跟天籟，沒有區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