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4章 正式,獨立
“臣相信陛下的眼光,我那妹妹是個性子靦腆的,隻先禮後兵,若是往後我妹妹嫁過去受了委屈,我這個當舅兄的,可是會上門打架的。”
賈璉看向皇帝,臉上滿是認真。
尹善治向皇帝請婚,不管未來如何,這次迎春嫁給他就是板上釘釘的事了。
而但凡皇帝賜婚的,為著皇家臉面著想,都是沒有休書和離一說的,否則一頂抗旨不尊,枉顧皇威的大帽子扣下來,讓你說也說不清。
皇帝早先就已經聽說賈璉對家中這個僅有的妹妹很是看重,如今聽賈璉如此說,曉得傳言不假,臉上也露出幾分促狹。
“朕做的媒,朕替你保證了,若是這小子敢對舍妹不好,朕割了他的腦袋!”
說完爽朗的大笑,又心情甚好的走到桌案前,從上面拿出一個折子扔給賈璉。
“今日叫你來除了這件事,其實也還有一件事想讓你知道下。”
連忙伸手接了,眼角余光看到作案上的信封,上頭還沾著三根雞毛。
曉得這是八百裡加急的信件,賈璉挑眉,將折子打開。
“恭喜陛下,如今郡主得到茜香國國君重視,也是對我大宣重視,想來海上海匪也要收斂些了。”
茜香國不是一介小國,更遑論從前本來就是大宣領土。
當初老皇帝要不是因著內憂外患的,也不會輕易同意這門親事。
而這信上的內容,則是說賈探春已經成功前往茜香國,而且不僅於此,茜香國女君之子,對賈探春甚為寵愛。
茜香國多茜草,當初賈探春出嫁的時候,賈璉到底還是存了幾分惻隱之心,因此在老皇帝耳邊吹了點兒風,加上賈璉自己準備的。
賈探春出嫁的時候,可是跟了好幾十號各色手藝人。
帶這些手藝人去的目的,賈璉就是希望賈探春既然已經去了,那就要好好站好腳。
而事實也卻如賈璉所料,因著茜香國的地理以及物質貧乏,賈探春這才帶過去的工匠,可是受到了貴賓待遇。
而南安郡王也因此受益,從原本的階下囚,一躍成為茜香國的座上貴賓。
折子是南安郡王寫的,大約是五天前發出,那時候離京都大約還有半個來月的路程,畢竟是走海路,而且還是有儀仗的,到底慢些。
八百裡加急用了五天,賈璉算著,大約也就還有十來天的功夫,賈政和賈寶玉也就回來了。
只是臉上露出不解,賈璉看向皇帝。
榮國府長房二房不和,京都人盡皆知。
當初賈政那個蠢貨,為了不累及自身,可是做了好些功夫的。
所以其實從某一種程度來說,這件事關他賈璉什麽事。
看出賈璉臉上的不解,皇帝笑著搖頭。
“知道你對那個人不待見,但朕可是聽聞你對那兩個小的還是很關心的,看在你的面子上,加上這次這賈政的確生了一個好女兒,朕估摸著,等他回來,讓戶部給安排個外放的差事,這樣你也不用看著心。”
這,算是貼心?
心裡警鈴大作,賈璉狐疑的看向皇帝。
這話不對啊。
畢竟為君者,對一個臣子竟然用這樣的說法,真的很奇異。
“臣沒有意見,不管陛下做什麽決定,從前的事已經過去多時,臣都接受。”
不管皇帝這話是什麽意思,但賈璉心裡都打定主意,二房的事,堅決不能碰。
尤其如今賈元春在宮裡還有這麽個么蛾子。
反正換成是賈璉,賈璉是不會相信那肚子裡頭的孩子是皇帝的遺腹子。
而且賈政也不是什麽省油的燈,鬼知道他以後會不會給賈璉惹出什麽不得了的事情來。
所以這番話,雖然看似同意,但卻也在側面告訴皇帝,從前的事過去多時,但卻是的的確確發生的。
“既是如此,那朕知道了,你且先回去把,朕這就擬旨,先將你妹妹和尹善治的婚事定下來。”
賈璉再次謝恩,轉身一頭霧水的離開,皇帝看著賈璉的背影,眼睛裡的深意這才淡了下來。
是的,他在懷疑。
倒也不是真有什麽真憑實據的證據,只是從前那些世家盤根錯節,大宣朝經過這些蛀蟲百多年的鑽研,皇帝已經有些杯弓蛇影的意味。
也就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要知道當初大宣朝開國之初,這些世家的危害可沒有這麽大。
那時候大家都是新個貴,便是有幾個有歷史的,也翻不起什麽大浪。
但隨著時間流逝,新貴們相互接親、拓廣人脈,而原本說一不二的皇帝,也在這樣的模式中漸漸被影響。
因此雖然尹善治向皇帝求娶賈迎春,但礙著這兩人一文一武,加上南安郡王又上折子馬上要回京,皇帝這心裡便有幾分疑心。
倒也不是其他,而是。
賈寶玉銜玉出生,這可是君王才有的景象。
加上如今的賈璉也算得上是位高權重,若是再有一個尹善治做加持,若是賈家果真有異心,想要奉賈寶玉為皇帝,這也是很有可能的。
因此今日叫賈璉來,故意將兩件事夾雜在一起說,皇帝也是想要檢驗一下賈璉的反應。
不過現在看來,賈璉的反應他還是很滿意的。
不管是對於賈迎春尹善治婚事的接受,還是在聽到賈政賈寶玉回京的冷漠,都是皇帝最願意看到的。
賈璉將來是要成為他心腹的存在,他決不允許賈璉成為一個不可捉摸的變故。
出門直接朝鹽部走去,賈璉還在琢磨皇帝剛才的話。
“大人,陳大人那邊已經開始安排下一季度鹽部的帳目,您看”
莊賢朝正在發呆的賈璉開口,朝陳圍岩的辦公場所努了努。
憑借無敵的親和力以及真金白銀的吸引力,這段時間,賈璉的衛生部全軍出擊,已經拿到了整個鹽部中下層成員的信任和支持。
而賈璉目前對自己的最低要求,必須要將鹽部掌控在自己手裡。
因此陳圍岩一直霸佔著一把手的位置不讓,賈璉已經忍耐很久。
倒不是說賈璉鹽部尚書這個位置是有多舍不得。
只是賈璉要讓陳圍岩明白,鹽部到底誰說了算。
“行了,我知道的,按原計劃進行即可。”
上面有皇帝看著,賈璉對付陳圍岩的時間並不多。
畢竟鹽部的差事不能荒廢,因此在對付陳圍岩的同時,鹽部的事務也不能懈怠。
莊賢等這天早就等了很久了。
或者說不只是莊賢,那些因為曾經是衛生部一員,從而在賈璉出事後被羞辱針對的成員們,期待這一天很久了。
見莊賢臉上湧上激動,賈璉好笑的拍拍他的肩膀,跟著心裡也是五味雜陳。
陳圍岩現在開始安排下一季度的鹽部帳目,也就表明上季度的鹽部稅務總結已經完成了。
臉上是沉著的笑容,賈璉眸子微眯。
好戲,馬上就要開場了。
上一季度的鹽部稅務總結,在上交到皇帝面前之前,就算陳圍岩在鹽部號稱隻手遮天,賈璉是明面上的尚書,總歸也要拿到他面前掌眼。
陳圍岩自己,對於這種事自然是不肯去的。
賈璉一個小輩,如今竟然騎在了他頭上,陳圍岩本身就十分不樂意。
好不容易賈璉有自知之明,雖然擔了一個虛名,但總歸萬事不插手,他還算輕松,大老爺坐久了,自然不願意在賈璉面前做小。
因此直接派遣了手下一個官員將帳表送到賈璉面前,官員看向賈璉的眼神都帶了幾分輕視。
“大人可快些,原本這帳表大人來之前就應該要做好的,只是因著陳大人謙虛,說您才是尚書大人,要聽您的指示,這才滿了這麽些日子,如今宮裡催著,您蓋完印章,下官這就要送進去了。”
這裡的進去,自然是指送到皇帝面前。
從前皇權旁落的時候,這種小事,自然是勞煩不了堂堂一國之君的。
只是如今朝中位高權重的老臣要麽被貶官罰俸,要麽被收監抄家。
而皇帝為了讓自己的話語權更多一些,參與的政務也就更多。
鹽部稅務,是重中之重,就算是為了給眾人一個警示,也不會假手於人。
雖然如今國庫已經充盈,但新帝登基大赦天下,他可是免除了天下三年賦稅的。
這裡的賦稅指的是農產物,也就是種地人的稅務,但商稅這方便,卻還是照舊的。
畢竟士農工商,商人的地位是最底下的,因此與鹽部的稅務,也就更為重要,容不得差錯。
這也是皇帝為什麽派遣賈璉前來管理的原因,畢竟是自己的心腹,相對其他人,他更相信一些。
當然,這與賈璉從天牢出來以後,所表現出來的感恩以及忠心不無關系。
而這個官員這般說法,其實若是換句軟話,倒也沒什麽。
畢竟如果按照舊例,這個帳表的確是早就該送上去的了。
只是那時候陳圍岩聽聞自己尚書位置有異,於是特意將事務按壓下來,就是為了給將來的新尚書一個下馬威。
畢竟鹽部事務繁重,別以為尚書尊位就只是一個動動嘴皮子的位置,但若是沒有處理好,整個行程卻是都會被耽擱的。
畢竟賈璉對於尚書的職務並不如何熟練,若是當初賈璉沒有那番作為,想來今日還在為鹽稅的事情焦頭爛額。
不曾想陳圍岩的大石頭沒能砸得下去,原本也沒什麽。
但現在賈璉的網已經撒好,這個狗腿子竟然還這麽囂張,賈璉自然也就忍不了了。
“既是如此,那不如用你的章來改,我的位置給你坐,好不好?”
和從前每每看到和顏悅色的溫潤不同,語氣冰冷,今日的賈璉周身散發著一股生人勿進的氣勢,讓人不禁依舊嚇一跳。
從前這些人和賈璉說不尊敬的話也有的,畢竟賈璉年輕,他們不管是閱歷還是年紀,都在賈璉之上。
也就是賈璉官階比他們高,否則還不知道如何無法無天。
而賈璉從前便是聽了什麽不中聽的,也是一笑而過,並不多做爭辯,久而久之,在陳圍岩這些人的眼中,賈璉就是一個繡花枕頭一包草。
之所以這麽年輕就飛黃騰達,更多的原因還是因為林如海在幫著他。
這樣一想,他們連帶著對林如海都多了幾分抱怨。
他們在鹽部任勞仍遠,累死累活,最後竟然還是讓無所事事、一無是處的賈璉踩在身下。
但現在賈璉面無表情,不怒自威的樣子,卻是實在令人膽寒。
“下官、下官不敢,只是,只是宮裡確實催得急,大人,大人請便。”
快些兩個字在舌尖被賈璉輕描淡寫的一瞥,硬生生給憋了回去。
心裡打鼓,雖然賈璉氣勢十足,但礙著從前賈璉在他們心中的位置實在太根深蒂固,因此官員喉嚨微動,隻當賈璉從宮裡回來是不是觸了什麽霉頭,在他們這兒撒氣。
只是不等他多想,原本送到賈璉面前的帳表卻是“啪”的一下被拍到他的面前,賈璉眼瞼微抬,看向官員的眸子滿是冷意。
“季度鹽務稅表不是第一次做,怎麽,欺我年輕,所以拿這個糊弄我?”
被賈璉這番話說得一臉懵懂,官員不解的拿起賈璉砸到他跟前的帳表,翻看兩下,臉色卻是猛的大變。
“大人恕罪,這,這肯定有什麽誤會,下官,下官這就拿回去給陳大人看,詢問陳大人的意思。”
驚慌失措的給賈璉行禮,心裡的恐懼甚至讓他顧不得賈璉會不會因為他失禮怪罪他,而是條件反射,第一時間去找陳圍岩。
鹽務季度報表,是每個季度全國各地鹽田以及鹽部經銷商的帳務回報總結。
之所以以季度為單位,也是為了方便管理、。
畢竟以年太長,此前私鹽的教訓在前,朝廷在鹽務這方便看得比較緊,因此這些人並不敢怠慢。
但若是以月為單位,大宣這麽大的地界,就算是八百裡加急,這有的地方也不可能一個月來一次的。
因此季度及兩種之長,倒是很為合適的。
但這種鹽務帳表,通常都是由地方經銷商以及地方鹽田管理,將利潤以及稅務上交到鹽部各部分,會有專門的人負責核查入帳。
這些人也就是鹽部中低層的官員。
而陳圍岩要做的,就是審核這些官員送上來的帳表真實性以及利潤性。
但就在剛才,那個官員將原本應該交給賈璉的那個帳表,但看每一個稅務都對,帳目也正確。
但合起來的總數量,卻是比交上來這兒帳表上的數量要少得多。
這種事情,他這種長期從事這個行業的當然能夠第一時間判斷,但賈璉作為一個紈絝,敏銳度竟然這麽強,卻是讓他始料未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