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5章 抱大腿

  “這樣的話，大人勢必會派人去查，而在這時候，我們事先在百姓中安插了自己人，看熱鬧的同時，也讓他們私底下傳播大人為了錢陷害百姓的事情。

  一家店兩家店或許沒人相信，但如今我們府上幾乎所有鋪子都涉及其中，百姓憐憫弱者，又有民不與官鬥的說法，三人成虎，待將來東窗事發，可信度也就有了。”

  不用再說剩下的話，賈璉也知道如果按照這樣的趨勢，自己接下來將要面對的是什麽。

  如今他本來就已經處於風口浪尖，如果放任事態繼續這樣發展，背後有吳家推波助瀾，其他人見賈璉這副樣子，失去了他們利用的價值，新仇舊恨，牆倒眾人推，那賈府的衰落也就顯而易見了。

  聽得一身冷汗，賈璉猛的起身，雙眼死死看著另外一個眼神閃爍的女人。

  “你是不是也是如此！”

  寒聲開口，賈璉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心裡的憤怒。

  之前他之所以能夠強迫自己冷靜，不過是因為雖然事態緊張，但心裡並不知道竟然嚴重到這種程度。

  要知道若是早先知道這些，雖然棘手，好歹能夠及時收手，亡羊補牢也為時不晚。可如今木已成舟，現在這種局面，他實在想不出用什麽方法力王狂瀾。

  吳家！

  賈璉閉目，之前和吳家鬧成那樣，他就想過吳家定然是不肯罷休的。只是卻沒想吳家的速度這麽快，這麽狠。

  這是不出手則以，一出手就要整個賈家陪葬啊！
  咬碎一口後槽牙，賈璉又忍了忍，強製自己思索接下來到底該怎麽做。

  按照這兩個女人的說法，吳家這手安排如果賈璉沒有察覺，到最後即便是皇帝，也是保不住賈璉的。

  皇帝雖然是九五至尊，但滿朝文武百官，如果只是憑借喜怒，又如何能夠服眾。

  所以如果是到了後期，因為此前吳家的安排，賈璉已經失了民心，這時候眼前這兩個又不明不白死在賈璉辦公室，而且死之前還喊出那樣的話。

  如果不是這次賈璉抓住賈雨村話裡的漏洞，借此為自己開脫，恐怕不僅就這樣不明不白的背上黑鍋，明日朝堂上彈劾的折子就會滿天飛。

  雙管齊下，這時候吳家再放出此前秦家魏家鋪子的事情，賈璉就算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而現在雖然賈璉借著賈雨村的口替自己洗清，再加上恐嚇住了兩個女人，由此曉得了前因後果，但如今情況緊迫，賈璉也不知道吳家還有沒有其他什麽後手。

  亦或者，這一切又是一個局？

  深深看跪在地上的兩人一眼，賈璉臉上已經完全陰霾下來。

  “可還有什麽、你們可想好了，如今既然已經說到這種程度，要是再藏著掖著，那就得不償失了！”

  這兩個女人知道的有限，已經全部告訴賈璉，聞言連忙磕頭求饒，賈璉這才冷哼一聲，朝外頭莊賢吩咐。

  “把這四個人嚴加看守，不許任何人靠近，等我回來！”

  心裡沒底，賈璉也想不出什麽應對之策，但他老實啊。

  別人或許不知道，但他自己曉得自己的分量。

  作為皇帝的孫女婿，雖然秦可卿的身份並沒有得到任何承認，甚至連她自己都不知曉，但皇帝知道啊。

  為什麽這次的事情皇帝如此放心賈璉，雖然沒有明著支援，但暗地裡不僅按下不少折子，還明裡暗裡打發了好些提出反對意見的人。

  這就是皇帝的這種無聲支持，由此也奠定了賈璉皇帝紅人的身份。

  而皇帝之所以對賈璉這樣放心，除了他是秦可卿裙帶關系這一點，最重要的一點就是賈璉老實。

  君心難測，伴君如伴虎。

  皇帝心裡那些彎彎繞繞百轉千回，賈璉自問看不清也猜不到。與其跟其他人一樣防著兒防那兒，倒不如直接將自己整個透明的放在皇帝眼皮子底下，不管是生活還是工作。

  除了“啪啪啪”，基本上賈璉的吃喝拉撒皇帝面前都有。

  招兒不管老，有用就行。

  而事實證明這樣的確很得君心，老皇帝雖然對賈璉事無巨細總喜歡往皇宮跑有些厭煩，但因為賈璉聰明，每次進去總會講些秦可卿的日常，有時候還說些秦可卿小時候的事情，老皇帝久遠的父子之心複蘇，因此便也忍著，但對賈璉的信賴卻是日益劇增，如今幾乎快要和林如海匹敵。

  所以這次賈璉還是決定先穩住皇帝。

  因為雖然之前說到皇帝很多時候也身不由己，但如今事態還沒有到那麽嚴重的地步，賈璉就此先將事情的前因後果講了，之後再有人想要給賈璉上眼藥，有了這一層，皇帝自發的就會幫他解決。

  不得不說賈璉此舉的明智。

  皇帝再身不由己，那也是皇帝。

  老皇帝本來就親近賈璉，喜歡從賈璉口中多聽到秦可卿的近況，如今聽聞竟然有人想要暗算自己孫女婿，心裡的憤怒立刻被點燃。

  “說來那夥人也是好笑，冒充誰不好，非說是吳大人吩咐的，要不是臣知曉吳大人的為人作風，怕是當真就相信了。”

  前面那些不重要，最後賈璉直接點指桑賣槐的將吳大仁說出來，臉上還猶自掛著心有余悸以及得幸如此的表情。

  “豈有此理！
  陷害朝廷命官，並且還企圖對朝廷命官不軌，這實在欺人太甚！”

  狠狠啪一下龍案，皇帝成功被賈璉激怒。

  就如剛才所講，在老皇帝心中，雖然秦可卿沒有上過度牒，但其實是已經將她當成自己的親孫女無異了。

  如今竟然有人將注意打到賈璉身上，而且還是如今他正看著賈璉幫他試探那些世家底線的時候，細細思量，老皇帝想的明顯比賈璉更多。

  如果賈璉今天沒有來告訴他，甚至連自己都沒有反應到，等將來東窗事發，人雲亦雲的，恐怕連皇帝自己都掙脫不了。

  到時候賈璉死了，這些人又哪裡會放過賈家，而賈家這樣的慘狀，往後又哪裡還有人肯出來動這些世家！
  所以，這就是明晃晃的反擊！
  他們覺察老皇帝背後的深意，所以決定將賈璉拉下馬，給皇帝狠狠一記耳光！

  這個效果是賈璉沒有想到的，所以看到老皇帝憤怒的臉色，心裡還小感動了一把。

  其實老皇帝之所以有這樣的想法，還是賈璉很早之前埋下的種子。

  當初賈璉為了誘騙賈政離開賈府，於是讓柳湘蓮去吳家小小散播了一些謠言，其中便有秦可卿身份的事情。

  只是那時候賈元春為了上位，早早就已經將秦可卿的身份賣了出去，老皇帝派人查妥帖，這時候秦可卿身份的流言出來，而源頭直指吳家，吳家位高權重，宮裡還有一位受寵的貴妃，皇帝本來就對他們不放心。

  而那個契機，就是皇帝心裡懷疑的種子，如今隨著平時小細節的澆水、這次事情的施肥，那顆種子已經成功生根發芽，長成了蒼天大樹。

  和皇帝達成共識，賈璉心裡松一口氣，又因為擔心衙門裡頭那四個人會出什麽意外，連忙又直接朝皇帝借了一隊人馬直接奔騰而去。

  這四個如今是關鍵人物，為了以防萬一，賈璉此前就已經吩咐自己府上的那些家丁統統過來。

  設身處地的想，如果是自己，賈璉必定是第一時間除去證人的。

  畢竟沒有人的嘴巴是可靠的，除非他是死人。

  而如今賈璉衙門裡，陰差陽錯，一下就是四個，那人想的就是要一擊既命，如今衙門裡頭不僅沒有了動作，甚至賈璉還進了宮，這背後那人恐怕早就憋不住了。

  而確如賈璉所想，當他帶著人到的時候，大庭廣眾之下，就看到門口莊賢帶著人正和幾個看起來是平頭百姓的人周旋。

  只是那些人雖說看著普通，似乎扔進人堆一點都不起眼，但那身手卻是十分敏捷，一看就是專業訓練過來。

  原本莊賢沒有準備，帶著賈府的家丁抵抗的時候還有些吃力，如今賈璉帶著老皇帝的一隊貼身侍衛過來，瞬間壓力徒減。

  “抓活的！”

  心裡擔心出事情，賈璉甚至來不及詢問衙門情況，直接喊出這句話後，然後衝到關押幾人的地方。

  “嘭”的一聲響，賈璉神色急切的打開門。

  裡面秦尚尤以及魏延壽已經醒了，正和兩個婦人一起驚恐的看向破門而入的賈璉。

  看表情應當是已經知道事情敗露，一時糾結無比。

  雖然氣氛詭異，但賈璉看到幾人平安無事的瞬間，整個人就松懈來來。

  要知道這些時候他實在是太緊張了。

  這一次賈璉帶皇帝貼身侍衛來，其實還有一件事。

  那就是查出誰才是幕後主使。

  畢竟之前賈璉並沒有直接說吳家，他也沒有確切證據。

  再一則，既然已經說到他和吳家有仇，那也就不適合再參與其中。

  現在最為重要的四個人都在，他們也方便審訊。

  秦尚尤、魏延壽看到賈璉，臉上露出灰敗。

  對於已經死過一次的人，如今事情既然已經敗露，他們對於生的渴望又燃了起來，只是抬頭看著滿神色冷肅的賈璉，心裡又“咯噔”一聲，知道怕是不好。

  “如今你們已經沒有其他選擇，外頭的聲音你們也聽到了，估計是吳家派來殺你們滅口的，仔細想想吧，如今已經成了棄子，該怎麽說怎麽做，想來大家都是聰明人。”

  秦尚尤、魏延壽聞言對視一眼，對方額上的傷痕已經被包扎了起來，各自的夫人在一旁暗自垂淚，家裡一家老小等著，外頭大刀闊斧候著，明白事情已經走到他們不能控制的地步，一咬牙，兩人同時起身，然後跪到賈璉面前。

  “大人恕罪，草民二人願意如實相告！”

  外頭的人是背後主謀狗急跳牆放出來的，根本不是皇帝的人對手。三五兩下就直接被擒獲，也不消送什麽京兆尹，賈璉如今誰也不信。

  吳家在京都盤踞百年，如今又正是權傾朝野的時候，賈璉也怕被人背後捅一刀。

  現在既然皇帝已經派了人，他也放心，便直接將侍衛們叫來，擋著眾人的面在屋子裡頭審訊。

  原本加來還猜測是不是吳家也是被人陷害，畢竟管家這種生物，有裴家血淋淋的例子，賈璉是有些抵觸的。

  只是這個想法並麽有存有多久，等兩個人道畢，直接就將這個念頭甩走。

  是吳家，沒錯了。

  按照這二人的說法，這兩家原本就和吳家交好的。之所以選擇他們，也是吳大仁刻意為之。

  此前賈璉和吳家的矛盾，早在這些事還沒有部署之前，就被吳大仁別有用心的傳得滿朝皆知。

  這兩家原本就是依附吳家的商戶，緊接著再別的商戶無一問題的時候，接二連三被爆出低級錯誤，再將那些別有用心的謠言傳出去。

  賈璉這些年風頭太大，吳家早就將賈璉摸了底，知道賈璉雖然有些頭腦，但並沒有做大事者的殺伐果斷，甚至有些優柔寡斷。

  所以借此，又以子孫入仕，來威逼利誘這二人，當賈璉宣他們的時候，借機死在賈璉手中。

  所以發生了開頭一幕。

  原本秦尚尤、魏延壽是以為，當他們赤裸裸喊出汙蔑賈璉的話，賈璉就該氣急敗壞的打殺兩人，屆時兩人撞牆，就會被人以為是被人推上去的。

  不曾想賈璉氣性驚人，那樣的情況也只是臉色微變，卻還是一副不動如山的樣子。

  所以萬般無奈，他們知道到時間，吳家就會安排人闖進來，借此抓賈璉一個人贓並獲，於是自己主動撞上去。

  只是他們沒想到的是，原來那種一撞就死的設定，完全就是戲裡演的，他們確實是疼得暈過去，但最後竟然只是一個皮外傷。

  對此賈璉嗤之以鼻，別說撞額頭，這兩人就算是咬舌頭都死不了。

  這就是沒文化惹的貨啊。

  而說起為什麽不是服毒自殺，人家還有說法的，說是為了更逼真，畢竟服毒自殺仵作查出來，想要潑到賈璉身上實在太勉強，但若是說賈璉惱羞成怒，在被揭露後殺兩人滅口，這個卻是可以的。

  只是一步錯步步錯，兩人竟然沒死成，這就很尷尬了。

  賈雨村千算萬算，也是因為太心急，所以中了賈璉的圈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