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0章 相互算計（34）

  所有的紅龍、龍人，在不到半個小時內，全部離開，然後又在接下來的半個小時內，離開了這座山脈。

  隨後，包括弗斯塔德大領主在內的所有人，包括蠻錘獅鷲騎士和白銀之手成員，全部撤退，用了足足三個小時，才撤離這座山脈。

  夜幕降臨，整座城市，只剩下了薑劫一個人。

  薑劫能感受到那種孤獨、淒涼、絕望，上古之神的力量無時無刻不在影響著他，他甚至能感覺到，不止一位上古之神的力量，盤踞在這座城市。

  確切的說，是兩個。

  一個是“恩佐斯”的力量，另外一個則是薩拉塔斯的力量。

  兩股力量都不強大。

  薩拉塔斯遠比其他上古之神要弱小得多，她留在這座城市的詛咒力量，自然也要弱小得多。

  恩佐斯曾經是最弱小的上古之神，現在又是最強大的上古之神，但它的監牢在無盡之海最深處，距離暮光之錘還有很遠的距離，它的力量延伸到這裡，已經很弱了，同樣不被薑劫在意。

  上古之神最善於洞察人心、操縱心靈，但薑劫的內心足夠強大。

  一個看過了太多風景的人，內心自然要比常人強大得多。

  更何況，他已經和薩拉塔斯親密接觸兩個多月了，一直在鎮壓著她，連她的本體都不怕，又怎麽會懼怕一個小小的詛咒？

  “開始吧，薩拉塔斯。”

  薑劫伸手，鑲嵌上古之神眼球的黑暗匕首，出現在手中，然後隨著薑劫抬手，漂浮在半空中，化作人類女牧師的模樣：“解除這裡的詛咒，收回你留在這座城市的力量，這也是你想要的，不是嗎？你一直在暗暗潛移默化，讓我越來越想要來到這裡，淨化這座城市，不是嗎？”

  聲音平淡，卻像晨鍾暮鼓，敲擊在薩拉塔斯的心中。

  薩拉塔斯愕然：“你，你知道？”

  “上古之神的腐化，如點滴雨露，從來都讓人無法察覺。你到底有沒有在影響我，讓我堅定信心來到這裡，我也不知道。現在看來，果然如此。”

  薑劫淡淡的道：“得到你留在這裡的力量，你會變得更強大，也許可以一舉壓製聖光和邪能，打破三才平衡，毀掉我，或者趁機控制我，不是嗎？既然如此，那就動手吧，薩拉塔斯！”

  上古之神的腐化，有時候無比迅猛，一瞬間就能擊潰你的精神意志，讓你成為暗影的仆從。

  但有時候，不顯山不露水，更察覺不到。

  薩拉塔斯的腐化，顯然屬於後者。

  人之所以為人，心中必然會有各種各樣的負面情緒，各種各樣的欲望，無法徹底消除。

  如果能消除，人就不是人了，而是更讓人恐懼、也更加可悲的存在。

  上古之神是影響這些負面情緒、放大欲望的高手。

  解除格瑞姆巴托的詛咒，顯然是薑劫的欲望之一，而這個欲望，恰恰和薩拉塔斯想要做的，不謀而合。

  於是，薩拉塔斯放大了這個欲望，讓一直在考慮先去黑石塔還是格瑞姆巴托的薑劫，最終選擇了格瑞姆巴托。

  因為奈法利安和炎魔之王拉格納羅斯，都是上古之神恩佐斯的屬下，而且都是半神級別的存在，她擔心薑劫不是那兩位的對手，到時候自己落入那兩位的手裡，就等於落入了恩佐斯的手裡。

  後果，不堪設想。

  這，就是上古之神的力量，幾乎無法躲避的力量。

  人類的祖先是維庫人，是泰坦的造物，但真正導致人類出現的，是上古之神的血肉詛咒。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這個世界上所有的血肉生物，都應該把上古之神當做造物主。

  上古之神的力量，自然留存於所有血肉生物的血脈裡，欲望和負面情緒，就是從此而來。

  無法躲避，那就不去躲避。

  所以薑劫來到了這裡。

  “卑鄙的人類！”薩拉塔斯咬牙。

  她忽然覺得，其實人類才是最可怕的生物，最複雜的生物，擁有連上古之神和恐懼魔王，都無法洞徹的內心。

  人類的壽命比矮人和精靈短得多，天生也沒有矮人和精靈那樣強大的天賦，更不能和巨龍比。

  人類的欲望和負面情緒，也要比矮人和精靈多得多，那些她曾經控制過的人類，有時候會冒出連她都沒想到的負面情緒和欲望，這讓她欣喜不已，也讓她……

  有些恐懼。

  是的，人類的這些負面情緒和欲望，讓她得以更好、更容易掌控人類，但這種無法完全掌控的感覺，讓她很不爽。

  人類是永遠無法完全了解、無法完全掌控的生物，誰也不知道這種卑微的生物，能在什麽時候，爆發出多麽強大的力量。

  比如十幾年前的那個人類女牧師。

  她其實並不強，不過就是洛丹倫的一名聖光主教而已，沒有傳奇級別的靈魂，也沒有傳奇級別的精神。

  在她看中的所有生物裡，她幾乎是最弱的一個。

  然而她腐化了古老的巨魔大祭司，腐化了黑鐵巫後，腐化了一個個傳奇級別的強者，一個個傳奇級別的靈魂，卻最終，無法腐化一個並不強大的人類女牧師。

  哪怕她那樣弱小，哪怕她無數次在墮落的邊緣徘徊，但最終還是一次又一次挺了過來。

  直到死亡，她都沒有被腐化。

  薩拉塔斯很喜歡她，也有些恐懼她。

  因為她讓薩拉塔斯發現，上古之神的力量也有觸及不到的地方，那就是人心。

  人心多變，人類那麽弱小，卻擁有無窮無盡的潛力，是泰坦和上古之神一起創造的生物，一個曾經認為“畸形”的可憐物種，卻演化成了如今艾澤拉斯最有潛力的種族。

  於是她每一次幻化，都變成人類女牧師的模樣，是紀念，也是對自己的驚醒。

  她叫“娜塔莉”，她的遺體安葬在暮色森林。

  這個世界上絕對不止一個娜塔莉，當初要不是被逼到了絕境，本尼迪塔斯也不會動用黑暗匕首，他勉強算是另一個娜塔莉。

  也許眼前這位，也是其中之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