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招安，還是毀滅？
  “給你介紹一下，”造物主坐在司命旁邊，大手一揮，指向酆都內圍，已經一片沒落凋零的建築物群。

  幾乎每一棟建築表面，都攀附著粘稠的猩色膠體，大量厲鬼徘徊於此處，彼此警惕，卻又沒有動手。

  三號機關自從酆都事變之後，便再也沒有機會踏入內圍，只能聽從內圍逃出來的群眾來形容情況。

  而距離上一個從內圍逃出來的群眾所描述的情況，已經足足過了快一個月時間。

  而就是在這一個月時間內，整個酆都產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一個月前，酆都內圍的厲鬼最多質量極強，鬼首、鬼將級厲鬼佔據大多數，屢見不鮮，而如今，厲鬼的數量已經增值到一個讓人頭皮發麻的數字，直逼曾經酆都內圍的人口密度！

  “這，就是我的傑作。”造物主張開雙臂，似乎相當驕傲，“也是只有我才能夠完成的作品！這裡的所有厲鬼都聽從我的命令，各司其職，完成著自己應該完成的事情。

  “要不了多久，最終目的就能夠被完成了。”

  此時的司命嘴裡叼著人手多肉的一根手指，一邊聽著造物主碎碎念，一邊玩著手機，借著小熊注冊的帳號在靈異互助論壇裡逛著。

  造物主見半天沒有人回應自己，低下頭，看見正在發著消息的司命，說道：“你確定你不看一下嗎？”

  司命擺擺手，“我對你的宏偉計劃不怎麽關心，你繼續念你的，我玩我的手機，咱倆互不干擾，不是挺好的嗎？”

  “你要知道，我剛才可是答應了你兩個無理的要求。”

  “是嗎？”司命抬頭，咬著人手多肉的手指，看起來完全沒有把這位造物主放在眼裡，“所以呢？我不聽，你還能跳起來踹我屁股嗎？”

  造物主倒是從來沒遇到過司命這種厚顏無恥的家夥，按理來說，無論是置身險境，還是虧欠對方，於情於理，司命都應該認真聽自己的話才對。

  怎麽這家夥事到如今，反而擺出一副逼臉不要的態度？這臉皮是比城牆還厚啊！
  不過只要司命沒有反抗，對於造物主來說就毫無影響。

  如今整個人類世界，唯一一個讓他感受到了些許威脅的存在，就是司命。

  無論是被譽為最終兵器的易誠，亦或是負責管理整個三號機關，抵抗至今日的衛墨，在造物主眼裡都算不上威脅。

  因為他們始終都是人類。

  只要是人類，在造物主看來就是完全可以理解的存在，只要能被自己理解，他就能預料到一切的走向，完全不用擔心過大的威脅。

  而司命這個全新的“異變物種”，第一次讓造物主意識到了“未知”。

  在所有的恐懼之中，未知所帶來的恐懼最大，因為你對其毫無了解，性質、能力、屬性你都沒有任何有效的認知，這樣的東西或者敵人，最為可怕。

  “你不好奇我的計劃是什麽嗎？”造物主讓剩下的厲鬼帶著他和司命來到酆都內圍的製高點，鳥瞰整片腐朽沉寂的大地，“讓整個酆都都作為厲鬼複蘇的舞台，我卻從你眼中看不出任何喜怒哀樂，難道，你對這種事情一點都不關心嗎？”

  司命反問道：“你的計劃，對我能有什麽好處嗎？”

  “當然有！”造物主道，“只要這個世界被厲鬼所支配，人類也不過只是家畜。你作為厲鬼應該能夠理解吧？那種只能躲藏在黑夜之中，藏匿於人流湧動的街巷末端，靜候著倒霉蛋的降臨。

  “可是你始終不能以最真實的姿態出現在世界上，因為你不是人類。

  “你是異類，你是少數。常類的多數永遠會驅逐異類的少數，你難道就沒有被驅鬼師們追查過麽？他們一心想要排除你，你就不想反抗？讓自己取代人類的地位？”

  司命吸著人手多肉裡的汁水，根本沒把他說的話放在心上。

  廢話！爺半年前還在陸地樂園和別人玩兒蹦極、碰碰車和旋轉木馬，誰和你感同身受啊？神經病嗎不是？
  造物主見司命仍然不為所動，自顧自地繼續說道：“你選擇不抵抗，沒事。會有人為你鋪平道路，只要你不阻止我。”

  身下的厲鬼將造物主和司命馱至整個酆都的城市廣場，城市廣場的重心被一抹巨大的黑色所吞沒，司命可以從中感受到煞氣的彌漫與擴散，甚至連那枚一直被他放置在四次元口袋裡的白色珠子，都有了一定的反應！

  在這抹黑色之中，有讓司命食欲大開的東西存在！
  “靜靜等待吧，只有幾天時間了，”造物主起身，眺望著上升的朝日，以及周圍退入黑暗之中的厲鬼們，“還差幾天時間，天上的那枚眼睛……就能取代太陽，為厲鬼徹底複蘇這一出喜劇，揭開帷幕了！”

  吱——

  太師椅發出嘎吱的響聲，造物主回過頭，卻看見司命站了起來。

  “你想去上廁所嗎？”造物主從司命一開始的腦回路就猜出來，這家夥或許腦子不太正常，便按照不太正常的腦回路來進行了提問。

  不過，司命倒是一臉詫異，“你怎麽會有這麽奇怪的想法？你不會腦子不太正常吧？”

  造物主沉默。

  “我問個問題，”司命將人手多肉的手指徹底塞進嘴裡，咀嚼幾下，吞入腹中，“你說的取代人類，是不是順帶還會把人類全部肅清了？”

  造物主點頭，“這是必然，厲鬼即使不需要進食也能活下去，不然的話……早就不知道有多少厲鬼會因為饑餓而死去。

  “對血肉的渴望、對殺戮的期盼以及對本性的釋放，只是野性的一部分而已，絕對不是全部。”

  司命若有所思，“那我再問個問題，厲鬼是由什麽產生的？”

  “人死後，若是執念足夠，或是未能前往輪回便可化作厲鬼或是怨魂。”

  “原來如此，”司命開始活動自己的四肢，“那我就不能讓你繼續完成你那所謂的宏偉大業了。”

  造物主困惑，暫時沒有因為司命冒犯的話語而感到惱怒，“哦？也就是說……你要為了拯救人類，而與厲鬼為敵？”

  司命連忙搖頭，“不不不，你可千萬別給我扣高帽子，我這個人還是很自私的。”

  “此話怎講？”

  低沉的笑聲，在這片孤寂之地回蕩著。

  “我只是為了我自己而已，”眼角之下，一條縫隙輕緩裂開，伸出玫紅色的舌頭，珍惜地舔掉司命嘴角殘留的多肉汁液，“要是人類都死光光了，以後就沒辦法產生厲鬼。那如果我把厲鬼們都吃光了，那我豈不是……就得餓死了？”

  這一席話，邏輯合理，毫無反駁之地。

  連小熊和蘇鏡都被他唬住，覺得他說的還真他娘有道理。

  對啊！種子都沒了，光把存活吃完怎辦？
  現在都在倡導可循環利用，這從根都給斷了，豈不是撿了芝麻丟了西瓜？
  造物主將身體轉過來，一股令司命都感到極為驚訝的煞氣從他體內炸開，向四周肆虐，像是不留情面的台風一樣，肆意摧毀著周圍的一切！
  “不太妙啊……”司命虛眯著眼睛，“這家夥的煞氣濃度比小右還強，這家夥比鬼王都還要強上不少啊……”

  造物主伸出自己的右手，狂暴的煞氣在四周瘋狂流動，掀起他的衣衫，發出獵獵的響聲，而他本人卻紋絲不動！
  “最後一次機會，”他說道，“招安，還是毀滅。”

  “我呸，”司命衝他臉上吐了口水，結果由於煞氣過於強烈，最後愣是被吹回在了自己的臉上，“我靠，好髒！”

  見狀，造物主總算是確認司命這家夥並不願意和自己合作，“既然如此，那確實太可惜了。我會盡量保住你的全屍，方便事後……將你做成我最愛的標本。”

  不妙，很不妙！

  司命心中警鈴大作，身體內部的人手多肉從未如此恐懼過，連藏在四次元口袋中的小熊、蘇鏡、孟冉和小右都不由得湊在一起，瑟瑟發抖。

  唯獨！在司命身體表面的那些嘴巴，像是打了興奮劑一樣裂開，迫不及待地想要將面前這個男人撕碎，然後吞進腹中消化掉，滿足自己的食欲！
  造物主看出那些嘴巴們所表現出的興奮，隱藏在陰陽面具之下的嘴角微微翹起。

  讓我好好欣賞一下，將死之人最後的絕唱吧。

  就在這劍拔弩張的刹那！綻放於天際的那隻眼睛忽然投下自己的目光，一束激光式的光束重重打在司命以及造物主的身上！

  就是這個瞬間，司命以及造物主都感受到一股難以言說的力量。

  而且他們同時發現一件事。

  自己所有的能力……都沒辦法使用了！

  只聽天崩地裂般的聲響，被光束所籠罩的一切都在崩塌，二人身下的那抹黑色在逐漸擴大，逐漸將他們籠罩進去！
  哢——

  司命聽見戴在造物主臉上的面具在崩壞。

  他想要抬起眼睛，在墜入黑暗的前一刻看清那個男人的面孔。

  但是來不及，因為在他即將墜入黑暗的一瞬之間，有一隻手透過黑暗，猛地攥住了司命的小臂，然後將他拽入另外一抹黑暗之中。

  這道光束直徑足足達到了數百米，幾乎酆都內圍所有的鬼王、鬼首級厲鬼，全部被包含在其中！
  但是它們身下沒有那抹黑暗，因此……它們的結局只有一個。

  被那強大的肅清力量，給直接碾壓成了齏粉，不複存在！

  就在司命和造物主墜入黑暗中之後，這抹黑暗就像是熄屏的電視機一樣，眨眼間所有畫面都消失不見，這抹黑色也不知去向。

  剛剛遇到接應小隊的鹿臨聽見那震耳欲聾的巨響，不由得回頭，看向那方才消弭的通天光柱。

  “司命……你到底幹了些什麽事情？”

  一聲驚呼，喚回鹿臨的思緒。

  他抬頭，順著身邊驅鬼師的視線往上看去。

  那隻始終高懸於天空，睥睨著整個酆都的眼睛，第一次……閉上了。

  它在空中形成一條銀色的絲線，又在很快後，便消失不見。

  一切，好似從來都沒有發生過。

  鹿臨瞪大自己的眼睛。

  司命，你到底幹了些什麽啊！

  (本章完)